文淑长公主紧绷的心弦,在这份温和从容的谈吐中,竟奇异地放松了一丝。
她隔着轻纱看向那株红梅,低声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白编修引的诗极好。只是……这般酷寒,不知这梅,又能熬过几时?”
文淑长公主的话语中,不自觉带了一丝深宫女子才有的物伤其类。
白慕枫微微一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深处,转瞬即逝的悲凉。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位长公主单薄的身影,和苍白的侧脸,心中了然几分。
庶人南宫曼霞之事,想必对这位谨小慎微的妹妹,冲击极大。
他并未点破,只是顺着文淑长公主的话,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殿下请看。”
白慕枫抬手指向梅枝:“冰雪压枝,看似摧折,实则砥砺其骨,催发其香。正因有这酷寒,才更显其凌霜傲雪之姿。”
“冬虽酷烈,终有尽时。待得春回大地,雪融冰消,这梅树只会更添几分遒劲生机。”
“熬过寒冬,便是新生的契机!”
他这番话,既是在说梅,又仿佛意有所指。
白慕枫没有直接劝慰,却像一股温润的溪流,悄然淌过文淑长公主,被恐惧和悲凉冻结的心田。
文淑长公主怔怔地望着他温暖含笑的眼眸,又看向在雪中愈发显得精神抖擞的红梅,帷帽下的唇瓣微微动了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夹杂着酸涩,悄然涌上心头。
在这冰冷彻骨的京城,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这样一番话,这样一个人……竟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暖意。
寒风依旧,吹落枝头几点积雪。
廊下,年轻的探花郎长身玉立,笑容温煦。
梅前,纤弱的长公主静立无言,帷帽轻纱微动。
雪光映照着红梅,也映照着这一刻,京郊梅园中短暂而奇异的宁静。
回程的道路上覆着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
寒风依旧凛冽,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文淑长公主却觉得脸上隐隐发烫,热度似乎能透过轻纱帷帽透出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隔着帷帽的纱帘,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及一片微热。
方才梅树下那青衣探花郎温煦含笑的眉眼还有那句“熬过寒冬便是新生的契机”如同带着暖意的种子。
此刻那种子似乎正破开冰层带来一种陌生的微微悸动的暖流……
“殿下。”
搀扶着文淑长公主的侍女碧痕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说起来……奴婢瞧着殿下与那位白编修倒是有些缘分呢。”
文淑长公主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帷帽下的脸更热了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没应声只是指尖下意识地绞紧了斗篷柔软的滚边。
碧痕见她没有斥责胆子便大了些带着点追忆的意味:“殿下可还记得?上回咱们回府半道上那拉车的马不知怎突然惊了车驾险些冲撞到百姓……”
“当时周围人都吓傻了若不是白探花郎正好路过不顾危险冲上来死死勒住了惊马的缰绳……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文淑长公主的心猛地一跳那段被刻意压在记忆深处的惊魂时刻骤然清晰起来。
那日回长公主府她的车驾行至闹市拉车的马匹不知为何突然受惊扬蹄车夫几乎勒不住缰绳。
就在车身剧烈倾斜一片惊呼混乱之际一道青衫身影迅疾如风般掠至车旁。一手死死扣住辕木另一手不知用了什么巧劲竟瞬间安抚住了狂暴的马匹。
惊魂甫定间她掀开车帘只来得及看到那青年额角沁着细汗却依旧从容眉宇间带着令人心安的和煦笑意。
后来她依着礼数命人备了厚礼送去白府致谢。
东西收下了他却并未借此机会攀附只回了张措辞恭谨不卑不亢的谢帖。
那个在危难时刻救了她性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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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在文淑长公主心头涌起……
碧痕见文淑长公主指尖捏着流苏半晌未动神情有些怔忡脸颊似乎还浮起一层极淡的红晕不由轻声探问:“殿下?”
文淑长公主猛地回神指尖一松那缕流苏悄然滑落。
她掩饰性地侧了侧脸目光投向窗外飞掠而过的雪色。
碧痕跟随文淑长公主多年最是
心细。瞧见自家殿下这难得一见的女儿情态心中顿时了然。
她抿唇一笑凑近了些声音带着几分俏皮:“说起来上回马惊了那般危急偏偏就遇着白大人当值路过。”
“他真是殿下的福星!”
文淑长公主眼前又闪过白慕枫那双含笑的仿佛蕴着星光的眼睛。还有他稳稳扶住马车时手臂绷紧的线条。
那日的慌乱和惊吓早已淡去留下的竟只有一种奇异的被稳稳托住的心安。和他身上淡淡的像是书卷与松墨混合的清冽气息。
文淑长公主终于开口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暮色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不过是碰巧罢了。”
她下意识攥紧了膝上铺着的月白云纹锦缎裙裾指尖微微用力将那光滑的料子揉捏出细小的褶皱仿佛这样就能摁住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波澜。
文淑长公主沉默了片刻就在碧痕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时却听到她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地补充了一句:“他……的确是个好人。”
话音落下文淑长公主便彻底转过头去只留给碧痕一个微微泛着红晕的耳廓。
碧痕知趣地垂下眼
……
暮色沉降宫阙的飞檐在灰白天幕下勾勒出森严的轮廓。
钟粹宫内殿暖阁的银丝炭盆驱散了寒意只余暖香浮动。
沈知念斜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剔透的玉质棋子目光落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
——
注:**引用自宋·卢梅坡《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