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有危险 万分火急(是主cp)
一时心软给病弱老哥撑腰的兰易斯, 贡献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几个星币,贴着墙根辛辛苦苦走回家后,打开光脑, 天塌了。
布鲁斯:
【亲爱的兰易斯, 请接收我晚来的祝福,生日快乐。
为表歉意, 在此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最爱你的大哥布鲁斯】
【从几天前开始, 你便是一只优秀的成年雄虫。作为兄长, 必须有条件地告诉你如何融入这个社会。】
【比如:成年后的雄虫就要肩负起养家养自己的责任了。】
【作为你的兄长,未成年时曾照顾你806天,按光网上高阶雄虫的平均工资标准, 以及非法强行雇佣未成年雄虫工作。
经过严密的计算,请你在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前转给我60w星币。】
【或者, 你更想拥有一张直接发到雌父邮箱里的法院传票?】
起诉单截图.jpg
兰易斯眼睛迷茫地睁大了一点,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悲愤地回复【我没钱!】
恨恨地关掉光脑后,他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对。
自从被卖茶哥卷钱跑路后,兰易斯的账户一直处于半限额状态,已经没有单次转出超五位数的花销了。
况且,他大哥自从进入财政部后,那是贪赃枉法,无恶不作,账户里经常迎来来路不明的大笔进账。
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 是因为布鲁斯是个除了钱一无所有的家伙。
偶尔会拿着账户余额到兰易斯面前显摆,拿捏住可怜的幼弟,雇佣未成年雄虫为非作歹。
用星币的力量让他端茶倒水、洗衣捶腿、分锅背锅,把兰易斯指挥的团团转。
总的来说, 只有兰易斯从布鲁斯口袋里掏钱这种事发生。
整篇信息都透漏出与事实不符的违和感。
尤其是末句暗示性极强。
法院、雌父,这不就是赶紧去找曼斯菲尔德喊救命吗?
……可是这像模像样起诉单是什么意思?
上面还清清楚楚写了布鲁斯对兰易斯各种专项照顾,跟着工时工费。
甚至连兰易斯换牙,布鲁斯陪着他拔牙的事都放了上去。
金色的瞳孔犀利了起来。
他懂了!
这可能是布鲁斯在阿普控制下,逼不得已写出的,一封暗藏求助的敲诈勒索威胁信。
但是布鲁斯智商不够,求助写的太过明显,被轻易识破。
可阿普作为嘎了他全家的狠虫、犯罪变态,邪魅一笑,将计就计,又胁迫布鲁斯写下这封看似合理的起诉单。
不给钱,他就撕票。
而且你哥已经把你的信息完全供出来了。
撕完你哥就来撕你。
兰易斯:……
委屈.jpg
他雌父就在主星啊,有本事撕他雌父,威胁他雌父去呀。
欺负刚成年的雄虫算什么本事。
光脑屏幕一闪,最新的通讯消息飘在上面。
【如果觉得薪资不合理,可以酌情商量,适当还价。不要报警。】
可能是见兰易斯半天没有回复,对方删删减减了片刻,又发过来一句。
【是本虫。】
欲盖弥彰,更可疑了!
哼,他早就知道那个阿普不是好人,准备卷走大哥的小金库玩消失。
架不住布鲁斯还失了智一样往人家脸上送,比梦里还完蛋,别说一个月,这才短短几个小时,就落入魔掌开始诈骗家人了。
不过,阿普漏算了一点。
呵,他和他哥完全没有兄弟情,完全是冰冷金钱交易。
兰易斯毫不迟疑地拨通了曼斯菲尔德的电话。
撕了他哥,就不要撕他了哦。
通讯接通后,兰易斯开门见山,直接告状,“雌父,不好了。大哥遇到了一只危险的雌虫!”
“关于这件事,他已经跟我报备过,并和你的雄父讨论。”
曼斯菲尔德神情凝重,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我们尊重他的决定,成年虫族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义愤填膺的兰易斯顿住:……啊?
曼斯菲尔德似乎想到什么,眉目间浮现一丝怅然的笑意,“你也一样,兰易斯。”
“还有什么事吗?”
兰易斯恍惚地摇了摇头。
“做好准备,你最近可能忙碌起来了。入学愉快,兰易斯。”
曼斯菲尔德挂断了电话。
兰易斯如遭雷击。
虫,不养了吗?
两只崽崽都不要了吗?
就算你不管讨人厌的大哥,也要想一想你机灵善良诚实勇敢的小儿子哇。
虽、虽然默认虫族成年后自立门户,监护人没有抚养义务,但也不要这么无情啊。
祖训诚不我欺。
靠朋友,靠家人,最后不如靠雌君。
只有雌君才是无条件支持你,陪你走到最后的人。
兰易斯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确认已经放学一段时间了,不假思索地拨通了克莱德的电话。
救命!
他干巴巴地问道,“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你,你现在能出来找我吗?”
“好巧。”克莱德似乎正在室外,听筒里隐隐有回声传来,于是他便离听筒近了些,含笑声音仿佛贴在耳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也有万分紧急的事情找你。”
话落,门外与耳边同时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嗯……麻烦您帮我开门,阁下~”
兰易斯:!!!
楼道内光线并不充足,金发碧眼的雌虫笑盈盈的站在那,仿佛会发光一样,将周遭的暗淡都悄然驱散。
挺括的军装大衣敞开,白衬衫黑皮带,衬得青年肩宽腰细腿长,又装又帅。
克莱德眨了眨眼,“好看吗?”
“……好看。”
“那就好。”克莱德翘了翘嘴角,悄声道,“偷偷带回来给你穿。”
他把怀里抱了一路的书本塞给兰易斯,迫不及待地脱掉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临近夏季的晚上,即使降温这件大衣也明显偏厚。
一路顶着周围异样的目光神情自若的雌虫向上挽了挽衣袖,“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兰易斯回过神,目光从金发雌虫移到黑色的军大衣上,又移了回去,抱紧了怀里的小本本,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略显焦急地蹭了过去。
面部表情地开始叭叭告状,“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雌父不管。他不要我和大哥,阿普想骗钱杀虫。”
“不要着急,我在呢。”克莱德牵着兰易斯的手,微微用力。“冷静,慢慢说,是阿普把你兄长打死了吗?”
顺着雌虫的思路一走,兰易斯诡异地冷静了,“应该还没有……”
“那就没有那么着急了对不对?”
他跟在克莱德后面,看着雌虫弯腰换鞋,洗手,接过怀里的书,极其自然地带着他来到书房,拉开椅子把他按在里面。
兰易斯飞速地把收到威胁信,怀疑布鲁斯受到威胁,被搜刮小金库,可能丧命被连累到他推测说了一遍。
由于被雌虫按到了座位里,从小被教导看着对方眼睛说话的雄虫不得不仰起脸来,视线追寻着雌虫的下巴。
好像比之前黑了一点,长高了一点,下巴好像也瘦了一点,唔,身上好像更有劲了一点……
衬衫轻薄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兰易斯估算了一下,现在的雌虫可能能打两个他了。
克莱德微微俯身,单手托腮靠在椅背上。
微微垂眼就能看清雄虫的表情,见他说着说着没声了,自顾自开始走神,也不委屈也不生气。
心里忍不住想怎么有这么好哄的雄虫,看着气势汹汹地,其实自己就能把自己说的没脾气了。
“嗯,确实很危险。请让我看看您兄长的信息,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克莱德早就发现兰易斯对体型比较高大的雌虫草木皆兵,面上毫无波动,实则脑内已经自顾自地安排完罪犯的一生了。
可能,等自己真的进入军部,也会和眼前的雄虫越走越远吧。
感觉以后会和一只温顺漂亮的亚雌共度一生呢。
兰易斯见克莱德神情冷淡,出奇地严肃,乖乖地把光脑递过去。
少见雌虫冷冽的神色,兰易斯干脆转过身半跪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放在胳膊上,脚尖无意识地着地面。
克莱德翻着短信,还得一心二用哄孩子,轻轻抵了兰易斯肩膀一下,“好好坐着,别抖。”
兰易斯:?
他管我?
雌父都不管我啦?!
兰易斯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不动了,两只手扒着椅背,蔫蔫地把下巴埋里面,瞅着克莱德。
克莱德硬是被瞅出来了不该有的心虚,微微移开目光,经验丰富地拍雄虫肩膀两下以作安抚。
顺手指尖埋到脑后雄虫的发丝里,从后往前撸,撸得雄虫微微眯起眼睛。
配合被撸的地兰易斯望着雌虫从冷峻逐渐变得柔和含笑的眉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雌虫看得太久了。
那封短信有那么长吗?
一封威胁信有什么好开心的。
兰易斯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克莱德,在雌虫垂下眼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克莱德配合地低下头,微微屈膝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发现了,您和您的兄长小时候都很可爱。”
兰易斯:???
克莱德把屏幕翻转过来,脸上是恰到好处地惊异,“难道您不是这么想的吗?”
在兰易斯没看到的地方,下面有一连串的证据作为附件。
证据如下:
小布鲁斯看小兰易斯吃饭,某只幼崽米饭糊了一脸图.jpg
小布鲁斯给小兰易斯丢玩具,某只幼崽爬出残影图.jpg
小布鲁斯帮小兰易斯穿小蜜蜂睡衣,某只幼崽卡在门里图.jpg
小布鲁斯被小兰易斯吵的睡不着觉公报私仇揍了弟弟一顿……(划掉)
小布鲁斯温柔哄小兰易斯睡觉。大幼崽闭着眼睛,小幼崽睁眼到天明图.jpg
……
关于他是世界第一可爱讨人喜欢的幼崽这件事当然不容辩驳。
问题是——
关布鲁斯什么事?
兰易斯把直起身子把屏幕分给克莱德一半。
里面的内容纯属布鲁斯胡说八道!
第一张。
“吃饭太慢,他把我按到了盘子里。”
克莱德笑意微敛,屈起食指刮了刮兰易斯的脸颊。
第二张。
“他故意扔我喜欢的东西,不让我玩。”兰易斯气鼓鼓地指着照片。
第三张
“这件睡衣又沉又重,穿上根本走不动路。”
克莱德啪地关掉屏幕,同仇敌忾,“那他可真是太坏了。”
“就是。”兰易斯昂首挺胸满意地哼了一声,又软趴趴地靠在了椅子上,揪克莱德的衣角玩,“我也想看克莱德小时候的照片。”
克莱德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脸颊,“我小时候没有……”
他家境普通,雄父缠绵病榻,雌父忙于工作,还真没什么拍照的机会。
见兰易斯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一亮,掏出光脑,兴致勃勃地准备分享,“不过我有我弟弟的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要看吗?”
兰易斯:……
“算了,还是大哥的安危比较重要。
他一定是被阿普胁迫了,面临着生命危险!”
克莱德叹了口气,“你这是对军雌的偏见,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与阿普教官无关。”
“有没有可能是,您的兄长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呢?”主要是这些证据真的很像蓄谋已久啊。
以他对阿普教官的接触与了解,他虽然看着漫不经心,但为人处世滴水不漏,一击必杀。
不会做出这种漏洞百出的威胁来。
在他看来,这封信更像是兄弟间的玩笑?
只是金额离谱了些,不过对贵族雄虫来说,这些钱应该很正常吧……?
兰易斯不满,“我对所有军雌一视同仁。”
那就不算偏见。
克莱德点了点头,从鼻尖里轻轻嗯了一声。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仿佛在无声地问,真的假的?
“好吧,除了你。”兰易斯泄气地垂下头,“那也不能说明阿普完全没有嫌疑,他一直对大哥的遗产,咳,资产虎视眈眈。”
他有梦为证。
克莱德装作没听到兰易斯的口误,一直对兄长资产虎视眈眈的明显另有其人。
“嗯,那您的意思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在这猜来猜去也不是办法。”兰易斯目光灼灼,期待地望向克莱德,“不如,你陪我去偷偷看看大哥和阿普的情况吧。”
“这当然没有问题。”克莱德眉眼弯弯,一把把站起来的兰易斯按了回去。
“我完全相信您的推测与实力,如无意外,在一个月内,您的兄长完全没有性命之忧对不对?”
“可是……”
“您先稳住您的兄长,假装答应给他筹钱。起码在星币到账前,您的兄长是不是暂时安全了?”
“明天,阿普教官会回校上课。我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等放学后,您在外面等我,我们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跟着他对不对?”
兰易斯跟着点头。
克莱德紧蹙地眉头分开,循循善诱道,“那现在,您十万紧急的事是不是解决了,暂时没有那么紧急?”
“好像是。”
克莱德松了一口气,拉过另一把椅子啪地坐在兰易斯边上,气场全开地把带来的书一摊。
“我们来谈谈万分火急的事吧。”
“兰易斯阁下,下周二便是雄虫统一入学,摸底考试分班的日子了。”
“我们开始补课吧。”
“军事基础理论,机械基础,动力系统分析……”
兰易斯听着就感觉昏昏欲睡,大脑一片空白,顾左言他:“……我突然想看你弟弟的照片了。”
“当然可以。”克莱德大方的拿出光脑,“我也觉得曼斯菲尔德阁下杞人忧天,太过担心了。”
“雄虫阁下就算考试不通过也不会被退学的,只是公布成绩后,会被分到基础班,等到入学补考通过后才能领取校服。”
“兰易斯阁下这么帅气,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公布成绩!补考小班!没有校服!
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兰易斯越听眼睛越大,坐立难安地扯过一本能源管理。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既然这是雌父的任务,还是勉为其难地学一学吧。”
克莱德笑容扩大,“暂时的课程安排是这样的……”
蓦地,一条信息兰易斯跳到了光脑上。
布鲁斯:【亲爱的弟弟,听说您的雌君也在军校就读。】
克莱德当即眉头一跳。
刚坐好准备学习的兰易斯握着克莱德的手腕,言辞凿凿。
“不行,他们已经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了。”
“我必须要保证好你的安全的。”
话音刚落拉都拉不住,身形迅疾如风,一脸向往自由地出门了。
克莱德心平气和地吐出一口气,开始整理书桌,蓦地蹦出了一句话来。
“至少有一件事,您说的很对。”
您的兄长真是超坏的。
不要打扰孩子补课啊!
第62章 他的问题 糖衣炮弹(是主cp)
兰易斯起步很快, 但跑得不是很远。
克莱德顺手收拾好玄关关门,一下楼,就和躲在单元门后楼道拐角里, 一脸酷拽的雄虫撞了个正着。
逃课的雄虫微仰着脸理直气壮地埋怨, “太慢了,克莱德。”
说着极其自然地平移走到了克莱德身后, 轻巧地像只猫一样。
“对自己的安全一点也不上心。”
食指戳了戳雌虫的肩胛骨, 半是不满半是催促他, “我们去军校。”
指尖虚虚划过脊背,落在雌虫的衣角,兰易斯虚虚握住。
灿金色的眸子在昏暗里的楼道一亮一亮, 小声解释道,“一只虫出不了门。”
否则, 就不等你了。
“嗯, 会保护好您的。”生闷气的克莱德对雄虫倒霉的设定记得很牢。
头也不回, 把搭在腰间的手反握在掌心,嘱咐道,“跟紧我。”
克莱德走的太快了,兰易斯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踉跄了一下,忙抓紧他的手,低头小跑两步跟在后面。
克莱德牵着雄虫大跨步走了几步,迎面的阳光一照, 微风一吹,猛地觉得自己刚刚的情绪不正常。
作为天生的打工圣体,克莱德有多年牛马经验,无论面对多么神经的甲方和离谱的要求, 在心中都激不起任何波澜,做到笑容以对。
所以——
老板不学习,他着什么急?
还是一位已经转账的老板……
可能白天课程太多,下午兼职工作不能顺利进展下去的烦躁吧。
奇怪,怎么会把脾气发到兰易斯身上。
明明出门时心情还不错……
蹿到头顶的无名火,气焰一下小了下去。
先道个歉吧,雄虫有生气吗?
克莱德心虚地放慢了脚步,身形一点点和身后的兰易斯持平,不动声色地侧眼去看雄虫的表情。
和正在猫猫祟祟往这边望的兰易斯对了个正着。
视线陡然相撞,两虫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移开了视线。
克莱德:……
确定了,雄虫比他更心虚。
脑后的呆毛都是直挺挺立起来的。
看着兰易斯眼神躲闪、恍若无事的模样,不知怎的,克莱德有点手痒。
他无意识捏了捏掌中的指尖,发现雄虫的呆毛一晃,立刻弯下来了一点点,脸也板的不是很紧了。
圆溜溜的眼睛自然地偏过来,带着两分试探,指尖反挠克莱德的掌心一下。
——好了吗?不生气啦?
刚刚成年的雄虫尚未长开,但仍能看出遗传自雄父的好相貌与昂贵的骨相。
兰易斯的眉骨很高,显得眼窝很深,金色的瞳孔大而明亮,天生多了几分直入心底锐利。
鼻梁高挺,鼻尖微微上翘,嘴唇很薄,不知所措时会紧紧抿着,嘴角微微下垂。
扬起的眉毛无形中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打量与刻薄,仿佛对看一眼都是施舍。
从下往上张望过来时,脸上丰富生动地写满了几个大字——
‘崽种,直视我。’
满脸都是‘你能拿我怎样’的挑衅与死不悔改。
克莱德:……
雌虫被看的心里一凛,那股无名火又冒上来了一点点,忍住伸手捏住雄虫双颊一顿揉搓的冲动,扭头就走。
真想告诉兰易斯,靠装傻蒙混过关是没用的,这种表情特别不适合他。
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无用的可爱罢了。
兰易斯:???
怎么走了,他也是有脾气的!
微微鼓起脸颊,兰易斯仰着脖也扭头就走。
或许是预言系的天赋,兰易斯自小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也能轻易分别出善意与恶意,帮助他趋利避害。
如果他愿意,也许很容易变成法斯特那样长袖善舞的雄虫。
可能是霉运光环太强,兰易斯小时候天天生死时速,发现绑匪社交非但没有什么意义,往往还会造成反效果后。
他彻底摆烂了。
再也不想把精力放在与人交往这件事上。
别人是不是开心难过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浑身上下就充斥不顾他人死活着的傲慢。
凑合过吧,还能死咋的。
就好像他兰易斯知道,以克莱德的性格,他一定是花费大量时间收集往年的雄虫考试课程与材料,或许还熬夜自己学了一遍,修订了好几遍补课计划,才来帮他补课的。
大哥那边也没有那么紧急,毕竟一只勒索都只敢写60w星币的雌虫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把大哥卖掉的多。
但是他打心底不想让克莱德帮他补课,一下午坐在那看书,背书。
字多他就犯困,就会莫名其妙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留下课表他自己睡前听就好了。
他就想和克莱德一起去看大哥翻车倒霉……
他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的,想和他多呆一会。
呆毛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地倒下。
克莱德变了。
怎么一件事还能生两次气啊。
小、小气鬼!
闹脾气的两只虫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两具却身体分开越走越远,脚步愈发磨蹭,步伐也趋向了慢吞吞的一致。
[嘀嗒——]
一辆日夜巡视着主星,穿着城市环卫工作服的智能巡逻机器人,头顶亮着晃眼的红灯,机械臂展开两米,拦在了两虫面前。
[警告,警告!]
[止步,止步!]
摄像头左右晃了晃,对着兰易斯和克莱德扫描了一遍。
接着中心升起一块电子屏幕,上面露出人性化的气呼呼表情。
仿真的机械手臂缩回正常的长度,一只叉腰,一只伸出来指指点点。
系统平静无波的电子音下压抑着深深的不满与愤怒。
[小情侣压马路不要过度占据公共区域,霸占四人通道,谢谢。]
克莱德:?
“我们不是——”
摄像头闪了闪,电子屏幕上顿时变成了某两只虫的大红证件照,民政局的大红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电子音里似乎带着一抹冷笑,指名道姓道。
[兰易斯,克莱德。xx日结婚领证]
克莱德:“……我们是。”
[这对新婚夫夫,请不要在大街上闹别扭吵架,影响主星的城市风貌。]
[就算吵架也要回家去吵。]
[后面还有虫在赶路呢!]
“我们没有吵架。”兰易斯不爽地警告摄像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服道,“后面也没有虫……”
巡逻机器人浑不在意,电子音冷冷宣判道。
[警告一次,请立即整改。]
摄像头危险闪烁——
[累计三次,通报罚款。]
贫穷,使虫低头。
一路手牵着手,硬是在人行道上手牵手拉出两人远距离的兰易斯和克莱德。
你不看我我不看你,不太情愿地往回走,恢复了两人肩并肩的距离。
守护主星和平的机器人满意的走了。
兰易斯和克莱德在原地磨蹭了会。
克莱德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走吗?”
“……走吧。”
兰易斯其实不太想去了。
他看了看雌虫柔和含笑的侧脸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不存在一样。
好像不生气了,又和原来一样。
但是,刚刚的情况叫吵架吗?
那他们不是吵了好多次架。
兰易斯警觉了起来。
毕竟雌父和雄父就是吵架吵到离婚的。
虽然是雄父单方面的,雌父根本不理他,每天一如既往。
接着,不说话的雌父就决定离婚了。
兰易斯猛然觉得,他有点危险。
刚认识的时候,克莱德常常被半夜刷新的兰易斯搞得悄悄郁闷,偷偷烦躁。
但雌虫脾气好,心态稳,没一会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没关系,克莱德不会生气的。】
兰易斯隐隐知道自己哪里惹虫不开心了,但直觉系让他无所畏惧,这次踩坑下次不踩就好了。
在把雌虫底线踩了个遍,摸了个清后,理所应当融入了克莱德的舒适圈,并在雌虫的默认下得寸进尺。
【无所谓,克莱德不会生他的气的。】
他只要在克莱德平稳心情后,凑过去就好了。
可想想现在还在外旅游、无家可归的雄父惨案。
兰易斯觉得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一向创天创地创同族的雄虫阁下卡了会,第一次直视自己造过的孽,肩膀碰了碰克莱德。
不太自在的问道,“你刚刚,生气了”
克莱德有些惊异地望了兰易斯一眼,本来不多的脾气也就散干净,“没有。”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
兰易斯停下脚步,强迫自己牢牢盯着克莱德的眼睛,“你就是生气了。”肯定句,“我知道。”
“好吧,是有一点。”克莱德无奈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崇拜,敬佩道,“真敏锐呀,这都被您发现了。”
兰易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雌虫大部分时间给人的感觉都是体贴安静温柔,像是阳光下的惬意平静的湖面。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激起一阵粼粼波光,所以克莱德的情绪波动在兰易斯眼中一直挺明显的。
有时他觉得克莱德比他还佛,什么都不在意。
嗯,除了钱。
这就导致,克莱德一次性生了自己两次气这件事,兰易斯下意识严阵以待。
“大哥那边的事确实不是很重要……吧?”说到一半,发现雌虫神情微妙,兰易斯及时给自己找补了一下。
克莱德很重视他的家人,自己也跟着勉强重视一下好了。
克莱德:“嗯……”
“突然想回去补课了。”兰易斯飞速补上下句,一点缓冲没有接着问道,“那现在是不是一点也不生气了?”
“嗯嗯,没有了。”克莱德哭笑不得,也有些不解,“本来也没有很生气,难得您会注意到。”
兰易斯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带了一丢丢控诉。
“第一次对我生气。”还自己没哄好。
克莱德轻轻啊了声,摇了摇兰易斯的指尖,笑道,“那要请阁下听我的解释了。”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不该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未经同意,霸占您的时间,让您做不想做的事。”
他看了眼兰易斯,可怜巴巴的垂下了头,“影响了您的好心情。”
兰易斯心情当即好了很多,还是决定刨根究底。
君不见雄父自己哄了自己多少次,没一次对的。
不要相信雌虫的糖衣炮弹!
“现编的,不算。”
见克莱德不明所以的模样,他提示,“在家里,你没有第一时间跟我下来的时候。”
那时候克莱德心情真的很差,下来时笑得阴气阵阵的,吓得他呆毛都炸开了。
“啊,那时候。”克莱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所以想了很久。
“硬要说的话,是气您对自己不上心呢。”
“不过,更多的我个人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和阁下做同学呢。”
第63章 他很听话 就是问问
一句话, 把成年雄虫哄成胚胎。
“咳,原来如此……”
兰易斯矜持地拉了拉帽檐,别开了目光。
几根银发调皮地钻出来, 徒劳地试图遮挡那陡然亮了几个度的金眸。
“你早这么说我就知道了。”雄虫小小咕哝了一声, 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学习主观能动性。
他略微不舍地看了眼阳光正好的街道,倒退了两步, “我们回去吧。”
反倒是克莱德站在原地没动 , 迎着雄虫催促的目光, 微微收紧了掌心,“来都来了,一起去军校看看吧。”
“正巧下周您要来这里考试, 提前陪您去熟悉一下。”
他想,兰易斯只是一只刚刚成年就被迫独自居住, 没有父母兄弟陪伴, 不敢独自一人出门的雄虫罢了。
……反正在图书馆里补课, 也是一样的。
至于布鲁斯阁下询问自己的事,克莱德其实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隐隐察觉科索斯雅家是一群嘴硬心软的虫,雄虫尤甚。
不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就绝不出门。
已知,兰易斯的兄长最近对阿普教官很有兴趣。
阿普教官曾询问自己如何礼貌得体不留后患的拒绝一只雄虫。
以阿普教官平时对雄虫避之不及的态度,以及雄虫普遍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观念。
克莱德猜想,布鲁斯阁下成年后长期未婚,囊中羞涩,为了追求雌虫这才想出了向幼弟讨债的法子。
突兀地询问起兰易斯的雌君, 是因为自己在军校就读,那位阁下想通过其它方式约出阿普教官。
总不能是想找自己借钱吧……
以科索斯雅家雄虫的脑回路和行动力,克莱德毫不怀疑布鲁斯此时可能正蹲在军校大门口。
怕兰易斯和布鲁斯真在军校门口碰到,克莱德留了一点心眼, 直带兰易斯接去了阿普教官提供的西门逃课处。
“还没到统一的休息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阁下记得帮我保密啊。”
获得校长特许的雌虫如是说。
穿过林下小路,拂开梧桐枝叶的遮挡。
遥遥的,和带着一只同款银发金眸雄虫,准备翻墙的阿普教官撞个正着。
克莱德:笑容消失.jpg
兰易斯:惊奇.jpg
两只金色的瞳孔亮晶晶得,写满了原来你是这样的克莱德。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
*
布鲁斯正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犯愁。
阿普说当他的雌奴没多久。
一封财产转移合并信就来了,布鲁斯点开后还没来得及看内容,上来划走他一大笔星币还阿普的医药费。
现在他明面上只有2523.56星币了……
就算阿普不说,他也打算讹、骗(划掉)向亲爱的弟弟借一笔了。
他可以不花钱,但卡里绝对不能没有钱!
他现在是一只被父母忽视、被兄弟欺凌多年仍未黑化。
在医院坚强孤独向阳生长的小白花阁下,性格软弱而轻信。
在生存压力下,在阿普的帮助与鼓励下。
对亲情仍有一丝期盼的雄子终于鼓起勇气,向霸凌自己许久的弟弟发出了警告函。
在布鲁斯的记忆里,兰易斯从小是个好奇宝宝,仗着自己身形小,存在感低,面无表情地在家里各个角落爬行。
神奇地出现在家人吵架、闹矛盾的各个场合。
冷不丁一转头就能看到一只趴在角落的幼崽。
金色眼睛又大又亮,小耳朵、小触角竖得高高的,满脸都是怎么还没打起来的期待、好奇与不满。
神情专注地挂在脖子上的牛奶都忘了喝。
如果兰易斯看到短信,一定会回电问个明白,他只要语焉不详地哭一会就好了,装作被骂了一顿,跟阿普卖卖惨。
进入贫贱小夫夫相依为命,对抗命运,打拼奋斗的剧情。
而兰易斯从小对钱没什么概念,锅背多了,听他一哭就心虚。
说不定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就把钱转给他,当破财保平安了。
60w星币这个数字,是布鲁斯估算过兰易斯的零花钱,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一个月都有6位数零花,对方一定比自己只多不少。
再加上他最近娶了一只雌虫,还是地位最高的雌君,那财富值不得翻倍增长。
——他万万没想到,别人家的雄虫都是越娶越富,他和他弟越娶越穷。
阿普见布鲁斯抱着光脑,脸色逐渐难看,便知道讨钱之路并不顺利。
似乎,和家里的关系真的不是很好。
眉毛轻轻挑了挑,心里却没想象中的轻松。
他体贴地换了个话题,先解决两人的吃饭问题。
“军校里教职工饭菜便宜有优惠。”
“您是我的雄主,也可以去教职工区用餐。”
阿普十分大气的一挥手,无视屋内一地狼藉,打算带布鲁斯出门,“记我账上。”
布鲁斯抿了抿唇角,神色微妙地不太情愿。
雌奴是没有个人账户的。
记阿普账上,然后他付钱是吗?
他打开罐头盖子,恹恹地垂下睫羽,表情清冷又倔强,“我可以吃这个。”
“……yue。”
*
“他们在说什么?”
梧桐树后,一颗毛绒绒的浅金色脑袋上又探出一颗亮银色的脑袋。
兰易斯眯起眼睛,努力去看远处两只虫族的动作,警惕地将声音压成气音在克莱德耳边问道。
克莱德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气流顺着耳廓进入,痒痒的。
他轻微地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由于两人贴的太近,兰易斯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只好抬起头,贴着兰易斯的耳朵同样地以气音回道,“太远了,听不清”
说着抬起一只手想把兰易斯的脑袋按回去,“您的发色太显眼了。”
“……”出乎克莱德意料,好奇宝宝竟然毫无反抗,乖乖地把头缩了回去。
克莱德有些担心地躲回树后,“您脸似乎有些烫,发烧了吗?”
“没事,阳光照的。”兰易斯搓着脸,脑袋抵在雌虫的背上,催促地把克莱德往外面推,“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阿普是退役的A级军雌,五感敏锐,布鲁斯是成年已久的A级雄虫,比兰易斯的精神力高掌控力强且稳定。
兰易斯和克莱德躲在树后,隔着一段距离,没敢靠太近。
克莱德看不见兰易斯的表情,见对方坚持,犹豫半晌还是顺着雄虫的意思盯着墙下的阿普和布鲁斯了。
“总觉得,阿普教官对您兄长的态度有些不一般。”
“怎么说”兰易斯拉了几根树叶,金灿灿的梧桐树叶挡在头上,在克莱德肩膀上,偷偷露出了两只眼睛。
克莱德到他一眼,随他去了。
“阿普教官的厌雄症并非空穴来风。
军校那么大,路上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些雄虫阁下。
他总是不动声色地躲着雄虫走,别说打招呼了,眼神都不碰一下。”
还有更过分的克莱德没说,比如他偶尔看向雄虫的眼神里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傲气与讽刺。
或者说傲慢与忌惮更合适。
路过的地方但凡有雄虫呆的久了些,都浑身紧绷,去卫生间呆半天。
“但是他和您兄长接触很自然,不是那种全身紧绷的戒备状态。”
心机深沉啊,竟然能忍住他哥!
不过也有可能我他哥没有信息素被开除虫籍这件事被发现了。
“而且,阿普教官穿着也很正式。”西装革履的,“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在约会”
正式
兰易斯挑剔地看了眼阿普。
哼,穿的跟银行的大厅经理似的,一看就是想骗他哥的钱。
为了保险,他还是问了克莱德一句,“如果你是阿普教官,你会跟让你当雌奴的雄虫约会吗?”
克莱德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仿佛兰易斯问了什么恐怖的问题,目露谴责。
“如果是雌君呢,会吗?。”
当然。
克莱德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可能觉得问题太幼稚,转过头不看兰易斯了。
兰易斯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科索斯雅家源远流长,家学渊博,才得以在弱肉强食的虫族留下来一支血脉。
祖宗早就教过了,遇到顺眼的雌虫赶紧拿下,晚了就没了,不要开空头支票,直接上雌君。
[他们一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又打猎又厮杀,为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
[到时候机灵点,埋伏在必经之路上,摘个花唱啊跳啊的,编个家具盖个屋。]
[运气好就被抢回回去了,运气不好也别气馁,看着他们笑。咱们脸好看,雌虫一迷糊就骗,咳答应了。]
大哥是个成熟的奸商,喜欢低投入,高回报。
总觉得是不是有更好的,永远不敢赌。
遇到顺眼的雌虫让人家当雌奴。
到时候被卷钱跑了都没地哭去。
他就不一样了,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果断出击,直接就是雌君。
兰易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小弟一号,只觉得自己眼光超好。
这是谁家的雌虫呀
又听话又漂亮。
越看越满意。
温热的呼吸透过轻薄的衬衫打在后背上,发觉时已在身后留下一小片湿意。
克莱德不适地动了动,向后推了推兰易斯的脑袋,想让他别贴那么近。
或者换个地方贴。
克莱德一动,兰易斯便兴冲冲地将脑袋搁到了雌虫的肩膀上,“发现什么了?”
克莱德:……
“嗯……”他摸了摸着耳尖,有些迟疑地将目光移到兰易斯的腹部,“只能听到一点饥饿的味道,您没吃晚饭吗”
有人的肚子在咕咕叫了。
“不是我。”兰易斯摇头,探出脑袋向远处望了望,“可能是我哥的,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克莱德:
目光迟疑地在远处瘦高的雄虫和身后雄虫上打了个转。
“雄虫也……这么抗饿吗”
不是一顿不吃就抑郁,两顿不吃就生病,三顿不吃当场归西吗?
“我哥比较特殊吧。他胃不好,从小就不怎么吃东西,只喝营养剂。”
见克莱德有兴趣,兰易斯便多说了一点,“小时候,大哥和雄父吵过架,闹脾气绝食。
雌父想劝一劝雄父,不知道为什么雄父也要跟着绝食。”
克莱德:……他可能知道为什么。
“后来呢?”
“大哥胃口小,几天不吃饭啥事没有,雄父晕了。”
克莱德:……
所以一只成年虫为什么要和一只幼崽置气一起绝食啊。
兰易斯心有戚戚,“后来雌父好像也生气了,好久都不在家。”
克莱德也担心起来,“那您怎么办”
家里完全没有看孩子的人了啊。
兰易斯一愣,完全没想到克莱德会问到自己,“我我被雌父带走了。”
克莱德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曼斯菲尔德阁下还是靠谱的。
倒是身后的兰易斯,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又把脸埋到了雌虫的后背上。
“突然觉得,我有点饿了……”
克莱德小声哄他,“一会我们去食堂吃好不好阿普——”
教官他们应该也会去食堂吧。
兰易斯正要得寸进尺,问你回家给我做饭好不好。
就听克莱德话锋一转,有些茫然地出声,“阿普、阿普教官在脱衣服”
兰易斯:!
“哪呢哪呢”
他就知道,阿普包藏祸心,控制不住对他大哥下手了。
克莱德回头看了他一眼。
兰易斯缩了回去:“我不想看,就是问问。”
第64章 他的虫翼 不好看吗
“所以, 为什么我们不从正门进去?”布鲁斯抬头望了望眼熟的四米围墙,小声咽了咽口水。
阿普跟着抬头向上望,按住布鲁斯的双肩, 语气悲伤, “请您谅解,雌奴的家属只能走这里。”
心里暗道失策, 光想着把雄虫拐出来了。
一方面是想看看曼斯菲尔德对自己的底线是多少, 能不能让他和雄虫在主星自由活动。
布鲁斯一直明里暗里表示自己与家中关系不好, 不受家人重视。
曼斯菲尔德除了病房里出现那一次,雄虫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真的放手不管了。
放着一只高阶雄虫和自己这种危险虫在一起。
那——
先从安全区逛起, 再到鱼龙混杂的危险区,要是再不管, 那一个不小心逛出主星也很合理吧。
另一方面……
据知情虫士透露, 性.欲和食欲差不多。
未婚虫不会特别体检这一项, 平时打架也用不到精神力,顶多偶尔本能控制不住散发一下,紧接着被一群被熏到的狗鼻子同伴暴揍。
阿普只是模糊知道自己是食堂味的。
没关系,正好趁机找找雄虫喜欢的吃什么,伪装成自己的信息素。
反正都是吃的,到时候就算……
也不会萎掉……吧?
阿普怀疑地目光落在布鲁斯的下半身,又若无其事的移走了。
布鲁斯:?
虽然阿普只是普普通通的看了一眼,但不知为何全身都窜过一股寒意。
“你在想什么”
“嗯……”阿普脸不红心不跳, 诚恳道,“在想怎么带阁下上去。”
他自己一个人,助跑一翻就过去了。
同行的雌虫同学要是懒得翻,他也可以帮忙把人丢过去。
但边上的雄虫显然不在可以被丢过去的范围……
阿普半蹲下身, 示意布鲁斯踩在他的肩膀上,询问道,“您踩在我的肩膀上上去”
布鲁斯:……!
他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点心动。
别说,他还没翻过这么高的墙呢。
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一定雌虫能接住他。
于是小小的咳嗽一声,脸上写满纠结,仿佛不可思议地问你在说什么鬼话。
“唔……”也不是不行。
阿普没来得及深入欣赏雄虫这一番细节表演,他见布鲁斯满面震惊,面带难色。
目光扫过雄虫细胳膊细腿,大脑自动删除了被这对胳膊凭空拎起来的记忆。
善解人意地雌虫当即转换了方案,“失礼了。”
那就只能飞过去了。
阿普左右看看,确认附近没人,站起来就开始脱衣服,其速度之迅疾,手法之熟练,看得出来忍这套束手束脚的衣服很久了。
他身材较一般雌虫高大,胸腹发育极好,肌肉紧致线条流畅,肌肤在阳光下呈现自然健康的蜜色,几道已经愈合地伤痕横在腹肌上,带着几分不羁的野性。
布鲁斯在边上神色复杂地抱着衣服,眸光闪烁,脸颊微红,不知想到什么开始发青发白,两颊微微鼓起,恨恨地移开了目光。
脚后跟不明显地蹭了两次地面后,又自然地把目光移回了阿普身上,纠结地抱紧了手里的衣服,目光放空,略带犹豫地低声喃喃道,“也不是不行……能不能换个地方”
阿普疑惑地走过来,“换什么地方”
他衣柜被雄虫扔了个遍,就剩这一套好衣服了,实在舍不得用虫翼划坏了。
阿普催促地伸出手,指甲因为虫化而略微变尖。
……唔,似乎因为精神海的问题,不能很好的控制虫化状态。
雌虫深色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顿,若无其事地邀请道,“来,我带你过去。”
由于着急,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了些逼迫的意味。
随着雌虫的动作,他身后的虫翼也逐渐展开变大,空气中似乎被无形地利刃划破扭曲。
耳边传来破空而来风声,阳光被牢牢遮住,铺天盖地阴影倾斜而下,将布鲁斯彻底覆盖在虫翼下。
淡金色的瞳孔瞬间被野蛮霸道的暗红色所充斥。
太近了……
近到布鲁斯呼吸都有些困难。
每一根发丝与细胞都叫嚣着危险快跑。
精神力蓄势待发地围绕着虫核,寻找着机会与殊死一搏。
他毫不怀疑。
堪称宇宙凶器的虫翼随意一动,顷刻间便会粉身碎骨。
威胁近在咫尺,明明应该害怕恐惧。
偏偏,他能看见阿普的脸。
深蓝色的兽瞳仿若望不见底发深渊,眉眼被主人压制的恶劣与傲慢弥漫在脸上,举手投足间压迫感极强,活像只准备吃小孩的恶鬼。
能看清连接着背部轻轻脉动的、薄如蝉翼的、脆弱的虫翼根部。
翅骨结构错落有致,延展向外的每一根都粗壮且坚韧,表面覆盖着一层微光闪烁的暗红薄膜。
那一点微光炽热,将那雄虫冷然的瞳孔都被烧成了暖色。
布鲁斯抬手,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了温热的肌肤,感受到了平稳的心跳声,与自己胸口愈发快速的跃动声,不谋而合。
*
“好帅!”克莱德脱口而出。
暗红色骨翼在白天展开并不显眼,仿若一团黯淡的火焰,乍一看仿佛是纯黑色的错觉,骨刃在阳光下隐隐反射出幽暗光泽,透露着锋利与危险。
几乎可以猜测出,在战场上,能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克莱德眼睛都直了,看阿普带着布鲁斯xiu的一下飞进去后,仍羡慕地张望着。
“真好看……”
骨翼带动处,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撕裂扭曲。
兰易斯:
哪好看了,跟个放大版骷髅架子似的,又长又大血呼啦嚓,长得毫无公德心。
可能确实没什么公德心!
怎么有这么随地大小脱的雌虫啊。
兰易斯不满地戳了戳克莱德,“别看了,别看了。我们也跟着进去。”
克莱德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眼里全是对强者的渴望。
好学生下意识去拉兰易斯的起来,“走,我们从正门进。”
兰易斯纹丝不动,拽着雌虫的手眼巴巴的看着。
克莱德:
没有拉动雄虫,克莱德只好顺着雄虫的力道,半蹲在树边,好声好气地问道,“怎么了”
兰易斯不出声,两只手拽着雌虫的袖子,下巴微微抬起来,向往墙的方向点了点,“我也想要。”
目光毫不遮掩地、期待瞥向了克莱德的背部。
“……”
克莱德罕见地沉默了,他缩了缩肩,甚至无意识抬手遮挡了下,“唔,下次……我的虫翼还没长好。”
兰易斯目光松动,丧气地垂下眼,又晃了晃雌虫衣袖。
“想看。”
半跪在树下的克莱德抬手捂住半张脸,眉眼间有些慌乱,耳尖都有些泛红,声音更低了,“不好看。”
“好吧。”兰易斯深知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的道理。
失落地扶着树站起来,慢吞吞地移了两步。
在克莱德悄悄松了口气的背景音里,一个后撤步半跪在草坪里,一颗银色的脑袋黏黏糊糊地趴到了克莱德的膝盖上。
面无表情的、眼神晶亮地复述,“真的想看。”
克莱德:……
眼看膝盖上的脑袋拔不下来,他只好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为难地妥协道,“那只看一下。”
“嗯!”
克莱德抿了抿唇,眸光不安地转动,不死心的给兰易斯打预防针,“真的要看吗?要不还是算了,真的不好看……”
兰易斯郎心似铁。
克莱德只得嘱咐道,“那你看一下就好了,千万不要碰,可能会划伤的。”
虫翼连接背部的根处是最脆弱敏感的,越像外展开,越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兰易斯听话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克莱德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工作,颤颤巍巍地把虫翼放出来。
从小到大,克莱德对自己最不满意的地方,一是身材二就是虫翼。
与其它雌虫坚不可摧外形霸气的虫翼相比。
他的虫翼又薄又软还窄小。
克莱德从小到大的自卑都在这虫翼上了,还偷偷去整形所问过,结果虫翼整形违法,人家不提供此项服务。
小小的克莱德天都塌了,只好苦卷体术,争取不用虫化就能解决战斗,每天睡前真挚地跟虫神祈祷虫翼变异,最好变成八爪鱼骨架大杀四方。
可惜,虫神没有眷顾他。
克莱德心里数着数,三秒一到就把虫翼收回去了,眼里还带了点被迫展示弱点的烦闷,整理了一会情绪,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嗯,是不是不太好看”
兰易斯:……其实挺好看的,比阿普的好看多了。
那是一对极其漂亮的半透明虫翼,轻盈飘逸,颤动间微光流转,鎏金若隐若现,像是精致的琉璃制品。
真不知道克莱德为什么非要强调不好看。
可能这就是雌虫的审美吧。
要是在以往,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否认克莱德,霸道又自信——
这就是最好看的虫翼。
但他已经是吸取雄父教训,知道哄着雌虫,顺着雌虫,不当杠精的机智虫虫了。
“……哇。”兰易斯干巴巴地感叹一声,把张大的嘴闭上,认真道,“确实,没你好看。”
克莱德忧郁地蜷了蜷手指。
思维已经被带跑偏了,他这副模样在雌虫间也是弱小的代名词。
到底怎么才能变得高大威猛些呢,再多吃点
一顿六碗够不够……吃铁块能不能改变虫翼颜色
他惆怅地拨了拨膝盖上的银色脑袋,又没拨动。
低头。
兰易斯仰躺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眸光烁烁,语气坚定。
“要飞。”
克莱德:……
第65章 他是骗子 五十多个
……最后还是偷偷摸摸地把人带进来了。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登记走进去。
没干过这么大坏事的好学生忧心忡忡, 心不在焉。
他的学籍还在吧
克莱德一个走神,兰易斯已经相当不是外虫,跟回家一样自然, 理直气壮地插兜走出去了。
不等克莱德追上去, 雄虫长腿一伸,身子一歪又绕回来了, 伸出一只手, 目光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不认路。”
“……先去食堂看看。”
*
由于不是饭点,食堂里用餐的人并不多。
一进门,就见布鲁斯很有气势地在窗口前面比比划划, 阿普低眉顺目地在他边上,不时点头附和。
打饭的食堂员工可怜巴巴地垂着头, 挺大一坨的虫, 兰易斯硬是从他微弯的脊背, 看出了点谄媚来。
一看就是到了他哥欺雄霸雌的犯病舒适区。
……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平时挺温和讲理好说话一虫,简直是逆来顺受没脾气的受气包。
遇上军雌就跟变了个虫一样,攻击力极强,难搞程度拉满。
昂首挺胸蛮不讲理,一边挑对方百八十个刺,一边毫不客气拉人家小手,还敢堵军部门口硬跟人家约会……
附近用餐的虫族也都或明或暗地望向布鲁斯的方向,一个个脸上神情复杂, 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估计没料到有雄虫来军校里面犯病,偏偏碍于对方是只病恹恹的雄虫,嘴唇颤动,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兰易斯指了指布鲁斯, 小声问克莱德,“他在做什么”
雌虫五感敏锐,大脑从小就已经习惯过滤掉不重要的信息了。
看布鲁斯的虫很多,他们离得远,这点目光和讨论声音引不起阿普的注意。
克莱德忙着找座位,闻言耳尖动了动,神情微妙,“在……讲价”
*
整个军校的训练、娱乐、运动场地,超市食堂浴室等公共设施的消费都是明码标价的。
建校以来从来没有出过讲价这种事。
猛然来了只讲价的,还是只雄虫,还真把价格讲下来了。
换谁不多看两眼
银发雄虫高高瘦瘦的,面容俊秀,只是面色苍白,唇色浅淡,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眉眼恹恹,鼻梁高挺,无端透露出一股倔强劲。
顿时衬得一旁五官深邃桀骜、身高体壮的阿普满身富贵。
逼良为娼,为富不良。
顿时,同情的目光如潮水般涌来,阿普抬眼,往布鲁斯身后一站,一一挡了回去。
同情的目光纷纷变成谴责的目光,化为利剑射向了阿普。
呵,穷比谈什么雄虫!
还带雄虫吃食堂
没出息!
在军校里欲盖弥彰的穿全套礼服,还故意小了一号,穿的紧绷绷的,心机地解开扣子,不系领带,单手拎着外套往肩上一甩耍帅。
啧!
放开那只雄虫,我来谈。
阿普把这些目光当成奖赏,眉毛一扬通通收下,还挑衅的对视回去。顺便把布鲁斯挡的紧了点,在雄虫换气的时候抓紧附和两声。
“就是就是。”
“说的有道理。”
“您看看真的不能便宜点”
对面雌虫苦着脸,看了看布鲁斯,算是认下了这个哑巴亏,扬起一个笑容。
“雄虫阁下当然可以享受特别优惠。”反正雄虫吃不了多少。
目光移向阿普皮笑肉不笑,“雌虫原价。”
阿普看着对方怨念的眼神,也知道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正要点头同意,被布鲁斯拦了下来。
瘦高的雄虫此时气场两米八,瞪了阿普一眼,一脸你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的表情。
转头又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表情,“不行,雄虫雌虫都一样。”
吐字清晰,语气温柔,莫名坚定。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这份饭菜的质量达不到预定的价钱。”
接着从食材的生产场地,运输成本,新鲜程度,以及厨师手艺等等方面开始了全方位的杀价。
最后以一句,“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全体教职工和学生谋福利。”作为结尾。
霎时间整个食堂落针可闻,片刻后掌声雷动,尤其是身旁的克莱德更是热泪盈眶,目露崇拜,鼓得最为真心实意。
见兰易斯盯着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碧色的眼眸泛着水光,波光粼粼,愈发温柔好看,真情实意道:
“不愧是布鲁斯阁下,这套讲价组合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算是我也难以抵抗。”
还好家里换了卖货机器人。
兰易斯看着万众瞩目的布鲁斯,不服气地哼唧了两声,“……我也会。”
*
哭丧着脸给了布鲁斯骨折价后,窗口老板仿佛失去灵魂,机械地问道,“那您要几份呢?”
食堂饭菜重油重盐,远远闻着也香气扑鼻,卖相诱人。
布鲁斯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渴望,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问阿普:“……我不想吃,你要吗?”
阿普/老板/围观雌虫:……
不想吃你在这这么起劲的讲半天价是为什么
布鲁斯理不直气也壮:……职业病犯了,多花不了一点钱。
阿普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不是很明显的笑了一下,“再看看吧。”
布鲁斯就去找下一家受害者了。
由于精神力的困扰,阿普一直不是很想吃东西,喝点水和白粥不让饿意那么明显。
见雄虫离开,窗口老板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更气闷了,叉着腰凶恶的低声喊住阿普。
“混小子,上学时你就在这蹭吃蹭喝。
工作后更不像话,你和小对象在这耍我玩呢!”
“雄虫面前,我才给你留了几分面子,知不知道!”
窗口老板挥了挥勺子,隔着空气敲了敲阿普的脑门,气呼呼道。
“砍完价就走不行!必须按砍完的价买一份。”
阿普也觉得这事不太地道,垂头乖乖听训,听到这忍不住歉意地点点头,神色略带可惜。
“阿叔,我也想买,但是情况确实特殊。”
“什么特殊!”窗口老板眼一瞪,“要不我找你班主任,不对,现在的教导主任好好说道说道。”
军校工作稳定,里面的教职工大多是就职多年的老人,互相都有着几分烟火情。
阿普拱手弯腰,态度诚恳极了,用着全食堂雌虫不大不小正正好的声音道歉道。
“哎,真没办法。我的钱都由家里的雄主管。”
一瞬间,整个食堂都隐隐沸腾了。
什么雄主!
什么阿普!
阿普和雄主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不对,阿普都能嫁出去了吗?
窗口老板目光呆滞,不自在地咳了几声,板着脸威严道,“不管,记你教职工饭卡上,月底统一结账。”
“爱吃不吃。”说完甩了甩手示意阿普快点走。
一时间,除了阿普和布鲁斯的交谈声,食堂落针可闻,紧接着光脑消息的滴滴声不断响起。
克莱德拿出光脑一看,新生群炸了。
【重磅消息,在食堂吃饭的兄弟们有福了,点击就看——
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教官某普公然强制雄虫阁下食堂约会,是道德扭曲,还是虫性的沦丧!
阿普教官可以,那我也可以!】
【澄清澄清,特大新闻。
某普教官声称自由恋爱,为求雄虫一顾散尽家财,现已成功跻身已婚人士。
现在是正经约会,真是羡煞旁人!】
【你们的消息都太落后了,前方来报。
某普教官背景不俗,和雄虫产生过不少冲突,现在彻底对主星失望,在离开主星前重金求子。
前不久有人在医院见过他。
嘶,是什么让雄虫低头,爱情还是富贵】
克莱德皱眉,正要打字就见下面刷出来一条。
【宣传部不要太过分,这么写会被教务部请去喝茶的,晚上阿普教官也会来找你。】
克莱德眉头展开,正要把消息给兰易斯看一看,扭头就见雄虫又跑没影了。
本来空荡荡的桌上多了八道菜,三个盖饭和两碗炒面。
克莱德顿时眼前一黑,军校有规定,食堂饭菜不能浪费。
抬头想找兰易斯,和虎视眈眈注视着这里的的检查员对视个正着。
克莱德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移开了目光。
兰易斯端着一碗汤面心情不愉地回来了,见克莱德终于不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哥和阿普了,心里一松。
面无表情地坐到克莱德边上,委屈巴巴地低头告状,“学不会……他们都不给我降价。”
克莱德深呼吸一口气,“学什么?哦,讲价是吗?您是怎么讲的。”
“我问能便宜一点吗?他们说不行。嗯要我衣服吗”兰易斯低沉地述说着,平淡无波的语气无端听出几分丧丧的味道。
见克莱德扯他的衣服下摆,便换了个坐姿,把下摆递给克莱德。
“谢谢。”克莱德接过衣摆笑了笑,把自己的下摆也扯出来,和兰易斯的狠狠绑在一起,生怕雄虫一个没看住又跑了。
“那他们真是太、可、恶、了——”克莱德连打两个死结,可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呢?”
兰易斯出师不利,呆毛蔫蔫地垂下来,一动不动由着克莱德折腾,“然后,我就换了一家,他们都不同意。”
不知想到什么,兰易斯补充道,“只有你同意了,你好。”
“嗯,所以以后想讲价找我就好了对不对?”
克莱德伸出指尖,拨楞了兰易斯的小呆毛两下,让它立起来,拆开两双筷子,塞到兰易斯手里。
拖着兰易斯的下巴,让他把脑袋对准一桌大餐,“来,吃吧。”
*
克莱德和兰易斯在后面哐哐炫饭,布鲁斯在前面库库砍价,阿普跟在后面连连道歉,顺便把自己有雄主这件事昭告天下。
所有窗口走了一遍后,布鲁斯才勉强要了一盘炒饭,阿普去免费的粥品区舀了几碗粥。
克莱德装作没看到检查员陡然放亮的目光,放慢了干饭速度。
小声问身旁,不知何时同样显得忧心忡忡的兰易斯,“您的兄长……是不是真的没钱了?”
砍价技术极其熟练不说,两只虫吃的也太可怜了,不行过来拼个桌一起吃呢……
兰易斯咬了两下筷子,他本来晚上就不怎么饿,看克莱德吃的来劲才跟着吃了几口。
是不是克莱德快二次进化要补充能量的缘故,之前他饭量好像没这么大,还是说之前一直在挨饿啊。
确实……
克莱德比一般雌虫来说确实瘦了一点,还是多吃一点健康。
夹菜夹菜。
他刚刚那眼什么意思,是感激的目光吗?
再夹点。
克莱德真好,自己这么饿了还分给我吃。
( ̄~ ̄)嚼!
但是这么吃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家里是不是还有多的营养液啊。
冷不丁听到克莱德问话,兰易斯这才把目光移到布鲁斯那边。
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没事,大哥吃饭从小就慢,他胃不好,葱姜蒜全都要挑出来,稍微荤腥一点油腻一点味道重些的都不能吃,吃了就吐血。”
小时候进过好几次医院了。
不知道是不是克莱德的错觉,阿普的动作微不可查顿了顿,随即探头,不知道和布鲁斯说了什么,自然地把两人面前的食物换了个位置,又拿了双公筷挑拣起来。
克莱德挑了挑眉,不太确定道,“阿普教官似乎在帮您的兄长挑葱花两个人感情似乎挺好的。”
兰易斯警惕坐直了身子,因为两人衣服系的太紧又跌了回去,连忙换了个双手交叉,抵在鼻尖的动作。
压低了语气,“此子心机深沉,所图甚大啊。”
竟然能帮他哥挑葱姜蒜,雌父都没那个耐心给他挑。
和兰易斯克莱德坐在一边不同,阿普和布鲁斯是面对面坐的,阿普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到布鲁斯表情柔和,一起在挑葱花,不时说着什么,气氛很好。
兰*前*易*被骗*斯心有戚戚,这种嘘寒问暖的温柔乡后面,必定跟着卷款跑路的阴谋。
“他们现在在说什么”
这次克莱德听得久了一点,“呃,说小时候照顾您的事情”
*
布鲁斯其实是很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吃饭的,他身体不好容易过敏还极端挑食。
比如葱姜蒜过敏,但不放不行,必须要做好了再一个个挑出来,这样饭菜才会有他喜欢的味道。
于是到他面前的饭菜总要人工处理半天,免不得要听几句工作人员说他难伺候的抱怨。
其他雄虫可能当场就发飙生气了,而敏感的布鲁斯只会默默内耗,饿着自己不吃饭,受不了了再偷偷点个外卖,自己边吃边挑出来。
所以他吃饭总是很慢。
几乎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这个毛病,但不会有人主动提出帮忙,等他一起。
偶尔和兰易斯、莱尼亚吃饭时,弟弟会帮他挑一部分,但很快就不耐烦了,吃完饭两人牵着手就出去玩了。
总是留他一个人,后来布鲁斯就干脆不吃饭,直接吃营养液了。
布鲁斯知道自己很麻烦,但他不想被别人认做麻烦。
早知道和阿普一起喝粥好了,不要钱还便宜……
布鲁斯略带烦躁地挑着米粒,不想浪费食物,又怕阿普的神色会一点点变得不耐。
“如果不喜欢的话,分给我就好了,您可以尝尝我的。”
阿普随意道,他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窘迫,也不害怕尴尬。
向布鲁斯推过一碗粥后,又自然地拨了一小半炒饭到空盘里,“是不喜欢里面的葱花吗?我帮您挑出来。”
布鲁斯不自在地嗯了一声,阿普点了点头,“下次我会注意的,您还有什么忌口吗?”
布鲁斯心想我全身上下都是忌口,面上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了。”
阿普见他不想多说,便转了个话题,“您的弟弟……那位阁下还没回您吗?是不是证据不够充足”
比如第一张就像欺负幼崽一样。
布鲁斯:?
这可太充足了,全都是小时候兰易斯霸凌自己的证据。
正好两个人挑葱花也没事干,布鲁斯将凳子往前拉了拉,把屏幕打开,指着照片开始讲述。
“小时候,兰易斯嫌我吃饭慢,告诉我可以埋到盘子里吃。”
还没等布鲁斯反应过来揍他。
小兰易斯就把脸埋到饭里,脸吃一口,嘴吃一口。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一半了,还让我跟他学。”
给他擦完脸的小布鲁斯没忍住,看着小兰易斯认真且带着挑衅的脸,把他盖回了盘子里。
布鲁斯往下拉了拉,“还有这张。”
看着小兰易斯跟着玩具四处跑,布鲁斯不由自主地弯了弯眼睛,语气略显无奈,“他从小就喜欢啃东西磨牙,乳牙都咬坏好几颗,凹凸不平的。”
咬到东西抱着就不撒手,骨子还倔,牙啃坏了还要跟人家一决雌雄,拿走就啃人。
带弟弟的小布鲁斯只好抢过来四处扔,兰易斯满地乱爬,他在后面跟着跑得气喘吁吁。
看到兰易斯的小蜜蜂套装,布鲁斯明显更加怒火中烧,“从小日夜颠倒不睡觉,醒来就满地乱爬……”
*
兰易斯不满地晃了晃手指:“听到什么了,怎么不告诉我”
看看看,那边那么好看吗?
那边到底有谁在啊。
饭都不吃了。
克莱德回过神,看了眼出门极其注重形象的小酷虫,抿唇笑了笑。
看不出小时候还是个混世魔王。
“嗯,没说什么,就是普通聊天。”
兰易斯不太信,什么普通聊天你听的那么开心
他低头吃了两口饭,见克莱德注意力又转移到阿普那边,冷不丁地问道,“你觉得阿普怎么样”
“阿普教官”克莱德偷听归偷听,干饭没落下,腮帮子微微快速鼓动,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目光亮亮的满是憧憬,“高大,威猛,帅气……”
不知道为什么,越夸兰易斯脸色越难看,克莱德哭笑不得,也不至于对阿普教官有那么大敌意吧。
故作沉吟了一会,“唔……也就那样吧。”
兰易斯身后顿时阳光明媚了,过了一会又冷不丁问道,“那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挺可——”爱记仇好脾气的雄虫。
刚蹦出两个字,克莱德就从兰易斯脸上看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两只眼睛里写满了你要夸他你就死定了,你坏。
话到嘴边,克莱德艰难地拐了个弯,语气勉强自然道,“嗯,是只雄虫。”
*
“咳……”
“嗯,在笑什么?”
阿普摇摇头,“我这边挑好了,你先吃这一份。”
看着布鲁斯慢吞吞吃饭,时不时停下的模样,阿普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不是很喜欢吃,只是吃着习惯方便而已。
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不用把自己搞得一身炒饭味了。
下次带他去别的地方试试吧。
布鲁斯并不是不喜欢吃,只是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吃的时候下意识磨蹭了些。
他和阿普相处少见的和谐,对面的雌虫眉目自然平和,与在家中刻意收敛乖顺的模样不同,仿佛自己真的是他的朋友一样。
他想趁这个机会,问点别的。
咬了会筷子,布鲁斯决定从最不踩雷那个踩起。
阿普是独生子,他的雄父和雌父还是模范夫夫,一定很关心他。
“对不起,兰易斯那边看起来不太顺利。”布鲁斯叹了口气,“虽然家里一向不重视我,但雌父最近工作繁忙,我不想给雌父添麻烦……”
“既然你——”你是我的雌奴。
布鲁斯顿了顿,意识到周围雌虫很多,下意识换了个说法,“我是你的雄主,用不用去向你的雌父雄父问好”
虽然没有法律明文规定,但是雌虫家里,往往会给受宠的雌虫一些陪嫁。
他们现在两只身无分文的小穷鬼,找下家长支援很正常吧
跟见家长什么的一点关系没有。
阿普面上笑容不变,手中动作如常,眸中的情绪却一瞬冷了下去,暗蓝色的眼眸幽若寒潭,仿佛刚刚的温和都是错觉一样。
有雌父的教训在前,阿普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
虽然一进主星就被罚光了存款,但……工作的钱,一共能有多少呢?
他身上还有两笔不菲的钱财足以应对大多突发情况,比如买下一支高级的信息素安抚剂。
只是一动,自己精神海的状态在家中就瞒不住了。
一笔连接着雌父的账户,他成年后就没动过,也不想动,让雌父见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样。
另一笔是……他的雄父给的。
一只矛盾的雄虫。
他似乎极为厌恶雌父和自己,眉眼间全是淡漠的嘲意和恨意。
却不愿放雌父离开,每年也会给自己大笔的款项,无论是退回还是收下他都不曾过问。
俩人相看生厌,久不联系。
结果他刚成年,这只雄虫就鬼魅一样冒出来,不由分说地给他安排了百八十个雄虫挑,天南地北老的少的都有,好像在安排一个大麻烦。
“我是为你好,你会回来的。阿普。”
这笔钱一动,估计雄虫嘲讽的信息和电话就得跨着星系飞过来。
“怎么,不继续你那可笑的坚持,去找自己那条特殊的路了?
阿普,雌虫天生就是离不开雄虫的。”
阿普努力想将离家前那只雄虫傲慢、冷漠、高高在上、笃定一切的眼神甩出去。
偏偏那双让人厌恶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悲悯与疲惫,仿佛永久而无声地宣判着,“你会回来的,阿普。”
*
克莱德发现了对付兰易斯作妖的神器,喂他吃饭。
很快雄虫没有时间想东想西了。
蓦地,兰易斯鼓着腮帮子举手,指向布鲁斯的方向。“他们那边气氛好像变了,是不是吵起来了?”
“嗯,您的兄长刚刚提出要见阿普教官的父母,不过被阿普教官拒绝了,说是要考虑考虑。”
“这就很像骗婚了。”兰易斯点评道,看了克莱德一样。“真正结婚的虫族都要去对方家里见家长的。”
“嗯……”克莱德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轻咳一声。
“想不到您对情绪很敏锐呢,哪怕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也能发现不对。”
兰易斯得了一被克莱德夸就迷糊的毛病,闻言肩膀微动,碰了碰边上的金发雌虫,开始胡言乱语。
“唔,他俩面对面坐,看着就像谈判。表情一有不对就明显。”
主要是对布鲁斯生闷气的表情比较熟悉。
“也很有道理。”克莱德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阿普教官明明向外介绍您的兄长是雄主,但是私下对话一直称对方为阁下。
相处也不是特别亲密,就像是刻意对外宣布他有雄主似的。”
“听、听的这么细吗?”兰易斯小小啧了一声,思绪陡然拐了一个弯。
亲、密
差点忘了,他哥不行啊。
和一只没信息素的雄虫,能亲密到哪去。
说不定大哥就是被阿普发现这个秘密威胁,进行交易了呢。
“所以……这件事说不定是大哥让的,毕竟有人愿意承认他是雄主就不错了。”
克莱德不明所以:“什么”
“他的信息素……”说到一半,兰易斯陡然回神,在外还是要给大哥留面子的。
“我、我是说大哥信息素特别好,没问题,之、之前搞了五十多只军雌,对,五十多只呢!”
克莱德默默低下了好奇的头颅:……
“知道了。”他把兰易斯的脑袋也按下去,“下次不要这么大声说这种事。”
阿普教官,刚刚是不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
布鲁斯只觉身边气温骤然降低。
对面雌虫本来还算温和的敷衍笑容,霎时间变成了微不可查的冷笑。
说错话了吗?
不见家长就不见呗,他也不是很稀罕。
反正照片都见过了。
布鲁斯刚哄好自己,压下心头的不满,一抬头就见阿普神色微妙地打量自己。
深色的眼眸跟小刀似的,飘着若有若无的不满和嘲意,一层一层在他身上刮。
布鲁斯:?
他在凶什么啊。
作为从小吃软不吃硬的犟种,布鲁斯一下就逆反了,筷子对齐往桌上一放。
单手托着脸颊往桌面上一倚弯起眼睛,笑吟吟地问道。
“听说你之前,嗯,很早就在这上大学了。
在主星应该有很多朋友,英雄落难啊……怎么也不见他们来看你。”
“都是同学谈不上朋友。”阿普语气淡淡。
“倒是您,像您这样的雄虫朋友一定很多吧。
怎么不见有人来……帮你脱离苦海。”
布鲁斯:……
也不能说没朋友,他病友老换,就是死得快了点。
“我运气不好,朋友死得差不多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信阿普的说辞,倚在桌面上的手臂一点点向前移去,语气满是遗憾。
“还剩一个,可惜是个骗子,不联系了。”
阿普望着近在咫尺的雄虫,半晌轻笑——
“巧了,我认识的那个。”
“也是个骗子。”
第66章 他的初遇 睡前故事
阿普骗走了布鲁斯最好的朋友。
那是一只可爱大红色圆球, 三岁的小布鲁斯一眼在医院不远处的路边摊看上了它。
那流线型圆润而流畅的轮廓,亮丽夺目的红色外表,阿卡巴卡扭动着的八根机械臂。
顿时俘获了小布鲁斯的芳心, 抓着法斯特的头发一步三回头。
法斯特扭头看了一眼顿时被丑到:……
直接把小布鲁斯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 “死心吧,就是把钱扔水里, 我也不会把这个东西买回来的。”
但小布鲁斯并不气馁, 每天吃饭喝水都想尽办法万里迢迢的挪到小摊的不远处, 期待地跟会跳舞的大铁球贴贴。
小布鲁斯是早产儿,一出生就营养不良,生命垂危, 看着只有同岁雌虫的一半大。
当一只一看就不受宠爱,瘦骨嶙峋, 穿着廉价的大号病服, 大眼睛占据脸颊三分之二的可怜幼崽每天辛苦地前来打卡。
哪怕是黑心小贩也起了同情之心, 有时还会让大铁球讲故事给小布鲁斯听。
可能是大红的配色太过耀眼,大铁球矗立在小摊的角落里,一周了还没有被卖出去。
而小布鲁斯连日来的异常举动,终于引起了曼斯菲尔德的注意。
第二十七次手动逮小布鲁斯回院的雌虫终于对接到了幼崽的信号,略显生疏地询问道,“想要?”
小布鲁斯疯狂点头:嗯嗯
力度大的简直怀疑细瘦的脖颈支撑不住小小的脑袋。
曼斯菲尔德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我问问你雄父。”
曼斯菲尔德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虫族社会观察期,对所谓法律规则的执行简直到了令行禁止的地步。
哪怕法斯特已经敷衍地回好好好是是是也坚持不懈, 像是获得了可以行动的安全指令。
小布鲁斯噢了一声,乖巧的站在了大铁球边上,摸了摸他的机械臂。
这一幕落下一旁的黑心小贩眼里,那就是幼崽被委婉拒绝, 依依不舍的和大铁球告别,他顿时坐不住了。
一周多了,这是他见过对幼崽最冷漠无情的一对夫夫!
雄父穿得富丽堂皇,雌父也是人模狗样,看着也不是缺钱的人家,竟然这么对待一只先天不足的雌虫幼崽。
什么时候,对亚雌的不公才能停止。
仿佛在小布鲁斯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童年,小贩把自己燃的热泪盈眶,顶着曼斯菲尔德未经收敛生人勿近的寒气毅然开口——
“阁下您看,这款家务机器人外壳采用了轻质金属材料,重量轻便,外表美观,表面也经过特殊处理,耐磨抗腐蚀。
全方位感知周围环境,精准识别并定位清洁区域……
八只机械臂灵活多变,末端装有各种工具,可以轻松胜任各种家务任务……
装载幼教系统,会唱歌跳舞,讲故事,轻松解决带崽难题。”
“官网最新价要99w!但看在这孩子这么喜欢,又是最后一个了,优惠价给您,只要十……”
看着可怜巴巴的大头娃娃布鲁斯,黑心小贩闭了闭眼,又往下打了个对折,“五万。”
话音刚落,曼斯菲尔德秒速转了15万星币。
99万暴减15万那是程序bug出现漏洞,不捡白不捡。
黑心小贩顿时卡壳,心中疯狂呐喊着好人好报,为民除害,一边收摊准备跑路,一边大喊一声:“谢谢老板!”
曼斯菲尔德一只手抱着布鲁斯,另一只手拖着大铁球就往回走。
两边都生怕对方反悔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
唯有小布鲁斯陷入了迷茫:……这个东西他看很多天了,偷偷网上也比价过,成交价应该是2w吧。
法斯特木着脸围着辣眼大铁球,竖起大拇指,“15w,好,值。”
雄虫扯起嘴角从牙根里蹦出几个字后,艰难地把注意力从丑东西上移开,终于住到了边上的幼崽不太合身的装扮
即使是小号的病号服套在幼崽身上也过于宽大了,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掉落在地。
“这孩子的衣服是不是太大了?”
“书上说幼崽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所以要买大一号的衣服。”
“不过……”曼斯菲尔德把小布鲁斯从掉在地上病号服堆里抱出来,展示了一下里面穿戴完好的幼崽。
“这件衣服是布鲁斯自己和护士要的。”
雌虫脸上明显出现了困惑的神情,不解地问道,“衣柜里明明有类似的衣服,但布鲁斯似乎更喜欢宽松一些的?”
法斯特看了眼若无其事,装作听不懂的幼崽,哼笑了一声,“可能是天性吧。”
*
虽然地摊出品的家务机器人机器人传感器偶尔失灵,悬浮技术几乎没有,智能避障功能形同虚设。
但黑心小贩有一点介绍没错,它真的很会带幼崽。
会抑扬顿挫的念童话故事,唱傻乎乎的歌和笨笨的舞蹈,用不太先进的ai反馈夸赞小主人的一言一行,拉满了雄虫幼崽的情绪价值,填补了家长陪伴的空缺。
小布鲁斯高兴的给它取了十五字富含赞美和诗意的名字,并亲切的喊他十五。
每天早上都要和圆滚滚十五贴贴才起床,先喂十五喝完机油自己再陪在边上美滋滋的吃营养液,白天陪十五玩耍学习,晚上还留了床被子抱着十五,听故事睡觉。
用攒下的零花钱给十五换新衣服升级加载系统。
等小布鲁斯九岁的时候,他的身高终于超过了十五,十五的地位也从他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他最爱的儿子。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亲爱的儿子没有嚣张几天的病倒了,甚至不能开机,太过落后的型号连维修厂都束手无策,表示不如送到垃圾厂那边碰碰运气。
就连曼斯菲尔德少见的表达出来了为难的情绪,他可以把这坨铁球拆卸重装,让它从里到外焕然一新,但是原来的记录芯片显然不能用了。
“没事的,那就算了,雌父。”小布鲁斯红着鼻尖坚强地推着十五走了。
小布鲁斯是个极有仪式感和念旧的人,他带着十五脱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偏僻的角落,躲在梧桐树的背后,边哭边开始挖坑,准备把十五埋掉。
坑越挖越大,小布鲁斯的眼泪也越来越多,但他从小就不会哭出声,只会隐忍着憋回去,一抽一噎着,听着断断续续,和着正午毒辣刺眼阳光,让人心烦。
躺在树上乘凉睡觉的阿普实在忍不了,探头出来喂了一声,“别哭了。”
正偷偷哭泣的小布鲁斯吓了一跳,顿时不出声了,但大颗的眼泪还是聚积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他寻声抬头望去,就见一只不大的雌虫坐在树上好奇俯身向下望,墨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小布鲁斯眨巴两下眼,呆呆地迎着光,眼泪啪啪往下掉,无声哭得更加汹涌了。
阿普:……
把虫吓哭的阿普手忙脚乱爬下来,他也没想到是一只这么小的虫啊。
凑近看才发现,他眼睛很大,睫毛卷长,泪珠挂在上面要掉不掉,肌肤白得几乎透明,像橱窗里精致的SD娃娃,身上有很浅的消毒水味。
面对乖巧柔软的事物,总是下意识多了几分耐心。
自认长相凶恶的阿普努力放轻了声音,释放出一个狼外婆的笑容,只觉得自己此时夹的可怕,“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见小布鲁斯不说话,只是无意识地抱紧怀里的机器人,摩挲着它断掉的手臂。
阿普正考虑是不是把对方吓到了。
“是的,我需要。”声音是与外表不同的平稳干净,若不是睫上还挂着点泪珠,根本看不出对方刚刚哭得揪心又惨烈。
接着大型洋娃娃毫不客气地从坏掉的机器人里翻出了一块巨大的木板和一把小刻刀塞给他。
一点也不怕生,语气郑重,“我的机器人坏了,你能帮我立个墓吗?谢谢。”
见人不哭了,阿普心里松了一口气,随手接过刻刀在指尖挽了个刀花,“刻什么?”
小布鲁斯眼也不眨,双手合握在胸前,用一种神圣的语气一口气道,“塞莱斯特艾利斯西拉斯诺兰里格尔。”
阿普轻松的神情消失不见,“……你再说一遍。”
“塞莱斯特……”
“不是这个,上一句。”
小布鲁斯回了下档,迟疑着复述道,“我的机器人坏了。”
“对,没错,是这句。”阿普忙不迭地把木板和刻刀塞了回去,拍了拍身边的大铁球,“我觉得我能把它修好。”
小布鲁斯揉了揉脸,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他不太信任地嘀咕道,“可是,雌父都修不好。”
可能是不太擅长拒绝的原因,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轻不可闻。
“那是他不专业。”
阿普随口道,他仔细看过了,这是在c级星球风靡一时的家务机器人,在主星很少有人会购买。
这只小雌虫一看就身体不好,家庭条件也差,独自一人跑到这里也没人来找,像是被放弃的亚雌。
阿普心中悄悄叹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我,专业。”
他眉眼一挑,神采飞扬,半蹲下身平视小布鲁斯,暗含笑意与自信,“让我试试?”
小布鲁斯很久没遇到这么毫无芥蒂接近他的人了,估计不知道自己是雄虫,也没听过自己的名字。
他下意识扯了扯背后的衣服遮挡住自己的小尾勾,有些犹豫地让出了十五。
阿普熟练地敲开机器人的外壳,把木板和刻刀塞了进去,从里面翻出支螺丝刀,四处摆弄起来。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少年雌虫专注的侧脸上,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
小布鲁斯看得有些出神,他发现雌虫的睫毛很长,会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就很让人亲近。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无意识学着雌虫的模样抿唇笑了笑,又怕被对方发现,略懊恼地收了起来,没话找话道,“你、你很专业吗?”
“嗯,”阿普头也不抬,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手腕上凸起的骨节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我算是……机械爱好者,没事就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儿。”
家里的高科技产品他从小拆到大。
检查完后,阿普露出略带苦恼的笑容,“唔,里面有很多零件需要更换,工具也不够,想要彻底修好的好要带回家里。”
他看着小布鲁斯眼巴巴又难以启齿的模样,笑了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螺丝刀,下意识向往上抛又忍住了,“我叫阿普,交个朋友吧。”
“好、好的。”第一次被主动交朋友的布鲁斯受宠若惊,下意识用了幼弟的名字,“我叫莱尼亚。”
*
不知何时起,每天和阿普在梧桐树下碰头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小布鲁斯的十五持续性失去联系,并不遮掩自己对阿普专业性及技术性的怀疑。
阿普表示说着他是他们小区最有经验的拆家者,多落后的玩具他都拆开拼回去,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
为了洗脱嫌疑,阿普后来还会带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小到发光的七彩陀螺,大到捕捉影像的机械鸟。
秀绝活一样在拆的七零八碎再拼接起来,享受小布鲁斯,哇,哦,啊的惊呼声与崇拜的目光。
本以为这种游戏很快会无聊,但小布鲁斯反而兴致勃勃。
他也喜欢看阿普面对自己时专注认真的模样,有种肆意霸占他人时光与注意的快乐,恨不得这种时光再久一些。
“所以,你真的会修机器人吗?”
“当然,说了是零件的问题,要再等一段时间。”
阿普把刻满十五个字的墓碑牌牌塞到小布鲁斯手里,“诺,这个给你,保底。”
小布鲁斯:……
沉默两秒后,他盯着阿普,眼眶无师自通的开始泛红。
“你这说哭就哭的技能到底是怎么练的?”阿普百思不得其解,给小布鲁斯看光脑里十五拆解情况的图片。
“好不容易拆成这样的,实在没办法移动。想看的话要不要让你的雌父带你来我家?”
小布鲁斯低下头,苍白的手指扭在了一起:“他们都很忙……”
阿普自知失言,硬是把后面那句正巧我最近可能没时间天天来医院咽了回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不是有我在,我来陪你。”
于是,小布鲁斯又解锁了咬着笔尖愁眉苦脸开始做作业的阿普。
小布鲁斯想帮忙,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头晕眼花,“对不起,我成绩不好,帮不了你。”
他蹲在阿普身边,眉毛锁成川字,看着比做作业的阿普还命苦。
阿普无意间抬眼一看,被皱巴巴的小脸逗笑了,拿笔背戳了戳小布鲁斯,在想什么。
小布鲁斯发动技能,雄虫の忧郁,随时随地思考并怀疑人生。
不大的雄虫,看着像小大人一样,“我身体不好,等级不高,什么都不会,成绩也不好,我以后会是只令人失望的、糟糕的虫吧。”
“谁说的。”阿普双手向后一撑,阳光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他侧过头,深蓝色的眼眸满是小布鲁斯的倒影。
“亚雌一样可以做很多事,像现在的商会会长,议员不都是亚雌。
别听别人瞎说,什么雌虫只有当军雌,等级高才有出息。
你会画画,会弹琴,比我厉害多了,以后一定会很受欢迎。”
*
阿普很多天没来了。
小布鲁斯默默等了很多天,想,他是不是发现我是一碰就死的麻烦雄虫了。
其实,就算要丢掉他也没关系的。
他也不是很难过。
但是,为什么不把他的机器人还给他呢?
没修好的也行……
他的机器人没有了……
坑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默默内耗好久后,小布鲁斯终于鼓起勇气去问医护人员,可不可以帮忙查一下阿普,他捡到了对方留下的玩具。
但是住院信息没有阿普的名字,估计是看望病人的家属。
又默默抑郁几天后,小布鲁斯躲在被子里,拜托雌父查到了阿普的信息。
是他的雄父住院了,他和雌父才来主星陪着看病,似乎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才走的匆忙。
一名医护人员似乎意识到什么,“原来要交给的那位银发雄虫是您……”
不过小布鲁斯没有注意,因为他很轻易的加上那串联系方式,并且对面还主动发来了两个字,你好。
他窝在床脚,指尖微微发抖,手心全是汗。
他一遍又一遍地输入,又一遍一遍地删除,在心底不断打着腹稿。
第一句要说什么呢?
他还记得我吗?
怎么打招呼比较自然?
……
下了五十多个通用表情包后,小布鲁斯挑了半天他最喜欢最可爱的你好,发了回去。
结果迎接他的是红色的感叹号。
小布鲁斯:……
一分钟后——
申请小号,伪装助教,加上阿普,打探朋友圈一气呵成。
小布鲁斯难过中又理所当然地发现,阿普有很多朋友,和别人在一起也很开心,有那么多人簇拥着他。
自己只有他一个。
可对他来说,自己大概只是医院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
大骗子阿普,携机器人潜逃。
最讨厌你了!
*
所以为什么要和骗子睡一张床啊。
收拾完家里,某只雌虫竟然系着浴巾,恬不知耻地以没有睡衣的理由,上床了。
问就是:“雌奴就是这样的,我这样已经很保守了。”
接着就握着布鲁斯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放,“真的。”
布鲁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也不把手抽回来,贴着墙目不斜视,“好吧。”
布鲁斯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坐立难安,但可能是白天运动量太大的缘故,他听着耳侧均匀的呼吸声,掌下的心跳,无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往身边的热源蹭了蹭,很快陷入了梦乡。
隐形的精神力磁场在空中一圈圈荡开,黑暗中紧蹙的眉眼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深蓝色的眼眸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
还是这么没防备,轻信……
喜欢说一些、显而易见的谎话……
雄虫身上特有的气息飘散过来,轻微消毒水混合着淡淡的白兰香。
阿普感受着冷静的身体,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已知雄虫的信息素是白兰花香,而他作为雌虫竟然对雄虫的信息素毫无反应……
阿普眼睛一睁,布鲁斯呼吸一滞。
阿普心跳一快,布鲁斯眉头一动。
阿普呼吸一乱,布鲁斯崩溃起床。
按着阿普耳边的枕头,睡眼惺忪地凑过来质问道。
“大晚上的,睡不睡了……”
习惯独睡抱抱枕,精神力散发在整个空间的雄虫对周围的环境极其敏感,
清润的嗓音沾染上困倦,带了丝撩人的哑意。
柔顺的发丝散乱的披在肩头,半阖着的眉眼微垂,带了些倦懒的,从下往上看时下颌凌厉,面上不再是白天刻意保持微笑,有些懒洋洋的厌世的味道。
阿普无端有些目眩,将目光从雄虫锁骨上的小痣移开,伸手给他掩上,随便扯了个借口,“嗯,我认床。”
作息规律,难得熬夜的布鲁斯抓住胸前的手,反应了一会,像是赢了一样,弯起了唇角,“啧,娇气。”
阿普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评价,准备起身预约医院的检查套餐。
孰料身边的雄虫得寸进尺,指尖一点点钻进指缝,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幼稚的摇了摇,不走心地问道:
“那、要不要听个睡前故事?”
还没起身阿普又利索地躺了回来:“……讲一下也行。”
布鲁斯懒洋洋地阖上眼,靠在身边的热源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低声道,“从前有只小雄虫……”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慢半拍地改口,“从前有只小雌虫。”
“还是小雄虫吧,没听过。”
“噢……”
精神海逐渐平静下去,月光悄然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一个很久前的回忆与梦境。
小布鲁斯的伪装实在认真又拙劣,就好像他不知道每次开心时,尾勾总会从背后冒出来一晃一晃,偶尔还会找个舒服的位置,搭在肩膀。
雄父和雌父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病房里的气氛古怪至极,令阿普坐如针扎,只想逃离。
最近他们的战火甚至蔓延到了他身上,雄父极其执着于把他嫁出去。
虫族对婚姻与繁衍一向开饭。
那时的阿普对未来还有憧憬,对这种事并不抗拒,小少年纠结地问向了自己的唯一雄虫虫脉。
“雄虫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小布鲁斯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想了想,“讨厌烟味酒味。”
家里总是有这种味道,超讨厌。
阿普认认真真记笔记,不抽烟不喝酒,“那喜欢什么呢?”
“喜欢?喜欢阿普啊。”
“谢谢。”阿普敲了敲小布鲁斯的头,“不过不是你这种喜欢,是雄父和雌父之间那种。”
小布鲁斯眨眨眼,“你要去给别人当雌君了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雌侍。”
阿普对这看的很开,只希望自己日后的雄虫性格温和好懂些,别和他心思深沉的冰山脸雄父一个样。
“雌侍不好,雌君好。”
小布鲁斯托着下巴,认真思索后摇了摇头,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尾勾一翘一翘,“那你等等我,来当我的雌君呀!”
第67章 他的怀疑 双向心虚
出于长期以来的习惯, 哪怕身体陷于柔软的被褥,早上七点,阿普仍是意志坚定睁开了眼睛。
入目, 便是透过纱帘闯入屋内的晨光, 散落一室明亮,在空中嚣张的一晃一晃, 妖娆地荡出水波的形状。
阿普:……
他疯了吗?
睡一觉精神海炸了?
他冷静地闭上眼睛, 发现精神海超乎意料的乖巧, 若说之前还是里面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海啸肆意翻涌,在脑中左突右进肆意破坏。
那么今天它就像是一杯放过气的碳酸饮料, 一派安静,只是不时垂死挣扎般泛起几个细微气泡。
这点疼痛对阿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是……
布鲁斯吗?
吸一只雄虫见效这么快啊……
想起以前花大价钱托关系买低阶安抚剂的日子。
阿普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知道为什么高阶雄虫这么受追捧了。
人家有事真顶用啊。
没了紊乱的精神力作乱, 身体顿时一派轻松, 连带着思绪都飘飘忽忽不连贯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
眼前仿佛遮了一层纱布,模糊不清,阳光像是一团融化的黄油,将眼前的场景染成炫目的一团。
流淌出蜂蜜般甜蜜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果香。
过于刺目的场面让阿普感到一阵眩晕。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
像是那天带了一溜抑制环般,如坠云端,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却无法完全控制。
只是与那天不同的是,没有走马灯来捣乱,让阿普清晰的意识到此时不是梦境。
他微微用力想起身,却失败了。
一方面是身体久违感受到轻松, 太过放松导致四肢绵软提不起力气。
另一方面……
阿普视线下移,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牢牢扣在腰上的手。
雄虫的手臂还环在他腰上,掌心的温度贴着皮肤传来。
是什么时候睡成这样的?
他不是把他镇压了吗?
雄虫的睡姿不是很好,显然有半夜抱着抱枕睡得恶习。
昨晚讲着讲着,就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阿普的胳膊睡着了。
阿普意识清明时还能忍一下,后来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雄虫愈发过分,腿都搭了上来。
阿普独自一人睡惯了,忍一只虫在身边已经是极限了,这来条腿还得了?
雌虫睡觉也不是规规矩矩霸道的人,下意识把腿抽出来,压到了把雄虫的腿上。
雄虫显然是示弱的高手,当时没什么反应,等阿普睡着了,又不知何时把腿搭了回去……
两人闭着眼睛来来回回拉扯了半天,无意识间裹着被子越滚越近,后来阿普好胜心作祟,牢牢夹得布鲁斯不能动弹,才算告一段落。
什么时候变成被从背后搂抱的姿势呢?
雄虫的额头贴着他的肩膀,细软的发丝无意识地蹭了蹭,和均匀的呼吸一起,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明明身体机能加倍迟钝,偏偏又对雄虫的接触过于敏感。
每一次呼吸都放佛在耳膜里放大,放慢十倍。
离得太近了。
阿普冷静地想,尽快让身体恢复正常,或者适应现在的身体情况。
首先,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一个合适的距离。
这样想着,阿普拨开了雄虫的手。
没掰动……
破大防.jpg
“别动,再睡会……”腰间的手臂箍得更紧了,天天自然醒的雄虫逃避似把脑袋往里偏了偏,整个人箍成了虾米状。
把阿普身上本就不多的被子彻底卷走。
好在冷意微微一激,阿普头脑清醒了些。
阳光透过窗帘大摇大摆的照进屋内,落到了布鲁斯的脸上。
雄虫半睁开左眼,跟着望向丝毫没起到抵挡左右的窗帘,小声嘟囔了一句,“质量真差。”
“醒了就松手。”
偷偷掰了布鲁斯手指半天的阿普百思不得其解,不敢相信一夜之间自己力气掉落到这个地步。
他觉得应该是怕把雄虫胳膊掰折了不敢用力的缘故。
“不要……”布鲁斯合上眼睛,无意识凑得更近了,抵着雌虫后背的鼻尖一点点上移,仿佛被什么吸引般,精准地落在雌虫的后颈蹭了蹭。
“我饿。”唇瓣若有若擦过那一小块肌肤,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梦呓般喃喃道。
“想吃肉……红烧肉……”
温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后颈,那股晕眩感似乎又加深了。
“昨天不吃?今天没有。”阿普语气轻松地哼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收,“起来,我给你煮粥。”
雌虫看似面色如常,实则心都凉了。
试问一只雄虫和一只雌虫亲密的躺在了床上一夜。
第二天,一只饿的眼睛发直,胡言乱语,一只对雄虫毫无感觉,丁点信息素没露。
这得是多纯洁的兄弟关系啊。
他对雄虫退避三舍是一回事,自身信息素有问题是另一回事了。
得把全套体检安排上。
“哦……”听出阿普话里隐藏的焦急与抗拒,布鲁斯松开手里的红烧肉,不太开心地卷着被子滚向了另一边。
“我去做早餐。”阿普连忙翻身下床,腿落地时软了一瞬,扶了下床头柜,缓了片刻才往厨房走。
路过窗户时,打开吹了会风。
头脑渐渐清明,视野也一点点恢复了正常,四肢也有了力气。
阿普默默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床太软了原因。
昨天从军部回来,掌握着全部财政大权的一家之主布鲁斯,在商场挑挑拣拣,选了一块还算柔软的床垫,杀出来一堆床上赠品。
在超市附近的菜市场,大肆采购,可算是填满空荡荡的冰箱。
被小凉风袭击的布鲁斯彻底睡不着了。
他不满地裹着被子,磨磨蹭蹭地半靠在床头,把自己裹成蛹一样,怨念地看向阿普。
雄虫默默自我安慰了一会,没用,越想越憋气,于是开始隔空指指点点。
“煎蛋要溏心的。”
“吐司要烤焦一点。”
“要38°的温水,加两片柠檬。”
阿普忍无可忍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就见一只裹成一团的布鲁斯就在床边露出个一脸不服的倔强脑袋。
淡金色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水意,像是晕染开的太阳。
……还挺可爱的。
*
原来,雌虫做饭可以这样嘛?
不爆炸,不冒烟,不报警……
布鲁斯略带出神的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眼里闪过一点敬畏的光芒。
小时候家里是雌父做饭,每次曼斯菲尔德都如临大敌,家里浓烟滚滚,三天两头换装修。
雄父说是纸质书上的内容跟不上时代了,雌父就换成看光网直播了。
厨房终于不着火,报警器也不响了。
只是成品明显和示例图有一定的差距。
雌父说:是营养,他往里面加了营养。
雄父说:对,光网上的全是滤镜。
小布鲁斯:我觉得不是……
法斯特一把捂住他:你雌父有个爱好不容易。
做饭就是这样的,很难。
而且底子没打好,知识还学杂了,喜欢灵机一动……
法斯特语重心长拍了拍小布鲁斯的肩膀,眉眼却是与之相反的轻快。
以后你要遇到这种雌虫就跑……
咳,算了。还是偷偷出去吃饭店吧。
嗯,外卖记得扔远一点。
小布鲁斯一向很崇拜雄父和雌父,幼时的画画和钢琴就是看着他们学的。
也清楚的知道曼斯菲尔德的学习能力有多强,进步有多快。
于是对厨房乃至做饭都有了一层神圣的态度。
善于模仿家长的他从来没想过涉足做饭这一领域。
食物焦香的气息在空中散开,阿普端着布鲁斯点名的煎蛋、吐司、柠檬水过来了。
“吃饭了,大少爷。”
布鲁斯换好衣服,看着热气腾腾,颜色朴实,是人吃的早饭。
情不自禁地抽了抽鼻子,联想到了到小时候球状的兰易斯,现在雌父做饭一定很好吃吧。
“虽然卖相是一般了点,但应该不难吃。”
阿普摸了摸鼻子,也不至于被丑哭吧。
雌虫是实用主义,生活技能基本都点到了效率和够用上。
布鲁斯摇了摇头,把早饭往阿普面前推了推,不太确定道,“我不不知道我能不能吃,我胃不太好,一直都喝营养剂。”
阿普微微皱眉,营养剂顾名思义,大多是疗养仓医用。
一支营养剂蕴含的能量能让虫族检查好几天,确定就是没有味道。
只有在前线作战才会用营养剂作为军粮,这还是不是加餐打打牙祭。
用同事的话说就是石头都比营养剂有味道。
“怎么回事?一直没养好吗?”怪不得从小就那么瘦。
雌虫眉眼压低时,望过来时显得有些凶。
不过布鲁斯看着这样的阿普,心里却一下平静了下来,还有点微妙的愉悦。
餐桌下的脚尖翘了翘又规矩并拢。
“唔,我记得我小时候胃还好,后来跟着在家住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吃了什么,醒来就在医院了。
医生就说要养一段时间,就只让吃营养剂了。”
阿普回了趟厨房,把之前热好的牛奶和小米粥端给他。
布鲁斯眨了眨眼,学着记忆中兰易斯的样子,两只手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喝了起来。
“这样,那应该好很多了才对。”阿普脸上缓和了些,“正巧检查预定在了这周末,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
正为自己信息素暗暗发愁的雄虫当即僵住,嘴里的牛奶也不香了。
“检查……?什么检查?我体检报告很多的,不用了吧。”
“……是婚检。”阿普若有所思地看了布鲁斯一眼。
给了他一个至少现在无法明面拒绝的理由,“免费的。”
第68章 他的节奏 让他后悔
兰易斯终于从题海战术熬了出来, 以还算优秀的成绩通过了考试。
但他并不满意,他的补习老师不给摸虫翼就算了,看也不行。
金发雌虫心如铁石, 无懈可击, 板起脸的样子幻视小学时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
不过更年轻好看,说话也温柔些。
“学习是给自己学的对不对?”
努力冷着脸的雌虫让自己显得难以接近些, 脸颊无声发烫, 好声好气地和兰易斯商量着。
在一只雄虫面前完全展开袒露脆弱的虫翼实在是太亲密了。
“嗯, 短短几天背下这本书真的很棒。
考试可能再提高20分,真的吗?
……咳,不行。兑换不了看虫翼。”
之前那是熬夜熬多了脑子不太清晰, 偷偷生了个气情绪不太稳定。
又碰上阿普教官不讲武德在先,想着总不能只有兰易斯他兄长有虫翼看……
“为什么?”兰易斯下巴压到书本上, “你说的, 只要分数达标了, 就什么都答应我。”
“这、这个真不行。”克莱德心一横,视死如归,直击兰易斯的薄弱点,“这是另外的价钱。”
被骗过,咳,被朋友借过钱的雄虫果然对这一套很敏感。
灿金色的眼眸顿时浮现了一点错愕与失望,神情一点点低落,冷淡下去。
“哦, 我知道了。”
*
太过分了!
不讲信用的克莱德。
竟然挑结婚协议的漏洞,肆意妄为,无端涨价。
他、他要让克莱德后悔!
兰易斯把合同拉到底部。
可当初没有把可以摸虫翼放到合同里。
成年雄虫心酸的想,他已经过了被富养的年龄了, 零花钱都停滞了。
难养的克莱德。
不知道他吃饭很花钱吗?
果然,雄虫还是要给自己留私房钱。
没有经济的雄虫在雌虫面前就没有话语权。
……
大哥和二哥到底是怎么找到工作的。
兰易斯随手打开了另一张卡,那是布鲁斯存的家庭资金,让大家敞开了放心花,随便花。
他在财务部目无法纪,天天干些违法乱纪,贪污受贿的勾当,活的很好,相当有钱。
不过介于大哥的精神状况,以及对星币堪称执着的重视程度,全家都没敢花过他的钱。
兰易斯本意只是想看一眼霸道的余额数字,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一只富有虫虫。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对。
这个迄今为止几乎只进不出的账户,竟然动了。
而且还是多比寒酸的小数额消费。
兰易斯拉了账单一看,什么小白兰的空气清洗剂,小白兰的香水,小白兰的洗发膏、沐浴露……
窗帘睡衣地毯靠枕沙发陈列柜……
要不是出账人是布鲁斯。
他还以为是天天顶着时差研究家里装修的雌父雄父终于没钱了,天天拆了装装了拆的,打上了布鲁斯小金库的主意。
问题是,布鲁斯不是说,不给雌虫花一分钱吗?
他这看着就是要搞长住加精装修啊。
想着梦里一无所有、套个大白衬衫跟鬼似的在窗台吹风的布鲁斯。
兰易斯眸光闪了闪。
他无比确定,自己精神力的突破的机会就在梦中,所以才会一反常态的和法斯特布鲁斯接触。
可梦中法斯特对他视若无睹,像一个设定好的背景npc。
倒是梦里的布鲁斯,似乎想对他视若无睹但失败了,动不动抽冷子推他一把,给他一脚。
这让他隐隐觉得梦中的人是可以交流的,每天梦里一睁眼,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去阳台和布鲁斯干一架。
和当初天天到梦里报道、消失的干脆彻底的法斯特不一样。
后来梦里的布鲁斯变成突袭状态了,小屋变得跟鬼屋似的。
长发白衣的阴湿男鬼会随即从角落里蹦出突脸兰易斯,再没事人一样走掉。
不过已经不踩窗台上了,改成蹲在阳台角落了,前面还有几个仙人掌护体。
不知是不是梦里的大哥还有点人性,这几天兰易斯突袭考试,他都没有出现。
这让兰易斯有种事情结束的错觉。
最近把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位嫌疑人,他那工作出差到失联的二哥莱尼亚身上。
就等他一出现就一麻袋抗走,关小黑屋三个月就出来,绝对万无一失。
但布鲁斯现在的表现又与梦中相近了,今天敢给雌虫精装修,明天就能送雌虫大豪宅。
前方再近一步,就是深渊啊!
大哥的遗产,雌父雄父的遗传,都是他的!
*
接通视频后,布鲁斯正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微长的头发凌乱的散乱在肩头,发尾带着些小卷,穿着大一号的白衬衫,光脚踩着毛毯,跟梦里差不多的打扮。
表情很淡,不同是边上上跳下窜地跑着几个毛绒绒,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布鲁斯的衣服,往他身上爬,疏离感消散了不少。
布鲁斯拿着两根小棍,不太熟练地在织着什么,整只虫给人带来的感觉也不是虚假与紧绷,显得柔和好接近许多。
“兰易斯,有什么事吗?”
布鲁斯调整了下坐姿,肩平背直,顺手把垂下去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兰易斯被他这副状态震惊到失语,“你在做什么?”
突然感觉,要是布鲁斯一直这种状态,被骗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不出来?”布鲁斯勾过一只叼着软尺疯跑的金毛幼犬,伸手把它捞到怀里,把着它的两只爪爪给兰易斯打招呼,“织宠物毛衣。”
“好看吗?”布鲁斯拿过一个蕾丝花边小裙子往幼犬身上比划了下。
满意地看着兰易斯震惊中略带羡慕的神情,放过了手里看到兰易斯后就开始装死到僵直的小金毛。
兰易斯有点嫉妒,但不多。
不、不就是金毛。
克莱德也有。
“你那双手不是上了千万保险,忙着捞钱,宝贵的画笔都拿不了,现在给狗狗织开裆裤?”
“后摆开衩方便排泄。”布鲁斯说的头头是道,他最近的目标就是把后院那群毛绒绒一只安排一件小衣服。
他发现阿普挺喜欢后院那群小动物的,有时候半夜还出去添粮,但是体质和兰易斯差不多,除了几只胖的走不动的大橘都没猫理他。
虽然在信息素报告上做了手脚,但布鲁斯提前做好了二手准备,和后院的猫猫狗狗混个脸熟。
到时候阿普一回家,他身后一堆打扮的精致漂亮的毛绒绒,这不得把阿普迷死。
“等等。”兰易斯眯起眼睛,“你后面的沙发,好像有点眼熟?”
“家里装修,就和雌父要过来了。”
兰易斯:……
失策了,早知道就抢先一步把家里的家具卖了。
说到这,布鲁斯将镜头转到了窗边,漂亮的香槟色窗帘缀着流苏,不远处是玻璃展柜,上面陈列着机车模型,下面是各项奖状和书籍。
屋里换上了乳白色的墙布,收拾完后整体看着宽敞整洁不少。
“我买了十多个窗帘都不是很喜欢。”布鲁斯遗憾地叹气,图穷匕见“你有喜欢的吗?我和你屋里的窗帘换。”
兰易斯屋里的窗帘遮阳效果一绝,拉上后一丝光亮看不到,还是法斯特当初托关系从外族弄来的,材料珍贵的很。
兰易斯猛得摇头,他这辈子第二宝贝的就是这窗帘了,没它晚上也都睡不了觉。
被拒绝了布鲁斯也不恼,诱惑道,“我和你买,加钱。”
市面上的窗帘遮阳效果都不太好,隐隐约约都会有阳光透过来,布鲁斯每天早上都被晃醒。
醒来就觉得又饿又累,身上有力没处使哪哪不得劲。
阿普看着也不是休息很好的样子,起床的时候都要缓一会,扶着什么慢腾腾的走。
说是床太软了睡得腰酸背痛。
本来以为是床的问题,但换了好几个床垫床上四件套还是那样。
布鲁斯越想越觉得是窗帘的问题,挡光不好,虫睡不到自然醒,当然会难受。
阿普黑眼圈都重了,最近在外面不知道忙什么,回来的越来越晚,身上的也沾染了气息的复杂。
“对,我是想问你。”
听到钱,兰易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觉得现在的布鲁斯身上隐隐散发着一层圣光,不由自主的被带着走。
他把账单打开,贴在镜头上。“是谁说,不给雌虫花一分钱,他有他自己的节奏。”
布鲁斯:弟弟,你变了。
你之前从来不会阴阳怪气的。
厨房处传来‘叮’的一声。
兰易斯狐疑,“什么声音?”
布鲁斯干巴巴,“我烤的无糖饼干好了。”
“烤、烤饼干?”兰易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不是说厨房太危险,这辈子不会去吗?”
“那是因为雌父做饭把消防队招来了,现在不一样,科技进步了,烤箱有自动灭火装置。”
“自动灭火的烤箱,我记得上次来还没有吧……”
“我胃不好,自己做的饭健康一点。”
兰易斯:不是,这话你信吗?
怎么有虫说话这么不心虚啊!
“这种话,私下说说就行了。别把自己骗了……”
为了保住这只多病的幼崽,法斯特和曼斯菲尔德花了不少心力,完全可以说是用金子堆大的,才让他成年后和普通雄虫没什么两样。
问题是,布鲁斯是一只十分吃教训的雄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升级版plus。
曼斯菲尔德做饭只保证,健康营养。
小布鲁斯天天哭着吃个半饱,半夜磨牙无意识硬是啃了半个合金桌子吃,在医院醒来喝到营养液惊为天人。
再也不吃别的了,导致口味极其清淡,味道重一点刺激一点都不行,哇哇就是哭。
偏偏虫还馋,闻味就走不动道,吃个饭特别费劲。
自己也不学,啥也不懂就天天坐轮椅上病恹恹的指点江山。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味道。
……
布鲁斯心虚地咳了一声,到底是谁告诉兰易斯的。
“这装修风格不错吧,我正计划买一个全自动家务机器人。”
他拉出一长串,对比了市面上多型号机器人的价格和功能,“要不要一起团一个有优惠?”
兰易斯:“……你的节奏是花钱把自己培养成金牌家政吗?”
怎么还追着不放了呢?
“这又没有多少钱。”布鲁斯正襟危坐,循循善诱地教育道,“得到后再失去才是最可怕的。
我先用金钱腐败他的意志,打好底子,一点点拉高他的阈值,这样他才无法接受失去我的结果。”
布鲁斯说的自己都信了,突然发现一边的兰易斯表情不对,“……你怎么了?”
“这样吗?”兰易斯蔫蔫的,“我底子打高了。”
雇佣克莱德的已经是他全部的零花钱了,没法再提高啦。
布鲁斯卡了一下,安慰他,“这也不是你的错,是你家的雌虫情况有点特殊。”
他至今记得那天在食堂,和兰易斯巧遇的震撼,小小的一张桌子硬是叠了十六个菜。
勤俭持家的阿普:需要帮忙吗?
兰易斯看了一眼身边的雌虫,小脸气势汹汹地一板,掷地有声:不行,克莱德不够吃!
第69章 他的消息 暗潮涌动(主线背景)……
“叮——”
光脑上方弹出的视频邀请打破了兰易斯的忧郁。
年纪轻轻的雄虫肩上已然扛起了养家的重担。
跳动的头像熟悉又陌生, 正是出差失联已久的二哥莱尼亚。
作为蝉联主星多年的大众情人,莱尼亚身后的追求者能一夜排到银河系。
兰易斯眼睛一亮,“果然……这种事, 还是咨询专业人士比较好吧。”
布鲁斯:……
雌虫太能吃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
你还能让人家饿着吗?
不过——
他也确实有事要问莱尼亚, 默认了兰易斯把莱尼亚拉进视频通话里的举动。
“好久不见!亲爱的兰易斯~”磁性的声音比画面先一步闯入耳膜。
尾音上扬,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仿佛夏日黄昏流淌的阳光, 慵懒又热烈, 仿佛听着就被拂过一声的疲惫,不由自主地跟着放松下来。
“啊,还有亲爱的大哥~难得见你们一起, 是特意来欢迎我的吗?”
话落,画面视野骤然开阔, 铺开碧海蓝天, 微微晃动后, 定格在俊美到有些失真的面孔上。
那双桃花眼生得极好,眼尾微微上挑,自带三分笑意,铂金色的眸子仿佛一汪融化的蜜糖,眉目流转间又添了几分情意。
暖白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耳骨上的黑钻耳钉随着雄虫的动作闪烁,银色的项链滑落在锁骨上,仿佛一件精致雕琢的艺术品。
面对一只无时无刻都能量满满, 自然而然,开屏散发着魅力的花孔雀。
布鲁斯是极其看不惯的,又无法自制地产生一点羡慕与自卑,移开目光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莱尼亚笑吟吟地叹了口气, “大哥也太冷漠了,看来见面礼物要扣掉一半了。”
布鲁斯:“……日安。”
“日安,我很想你~小兰易斯呢?”
“我可一点也不想你,明明是你主动把发来的通讯。”兰易斯点了点屏幕,示意莱尼亚离镜头远一点,脸太大了。
“诶,不要揭穿嘛。”莱尼亚像被打败似的,仰躺在游艇甲板,一张俊脸在死亡角度下依然能打,随手抛接着一块怀表。
“我才回虫族,一打开光脑就发现小兰易斯给我留了三十多条消息,怕有什么急事,可是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浓密地睫羽垂下,在眼下打下一小片扇形的隐隐,一副累坏的模样。
“……”兰易斯果然一秒被哄得很好,嘴角不明显翘了翘,屈尊降贵地多看了莱尼亚两眼,别扭地关心道,“你是不是变黑了?”
“这么明显吗?”甲板上悠哉悠哉地雄虫微微一僵,“哎,人类居住的地方离太阳太近了。”
莱尼亚从阳光下转移到了阴影里,“大哥精神看着好了些,看样子是出院了吗?家里布置的真不错。
小兰易斯看起来心情也很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最近有遇到什么好事吗?”
“当一只成年虫真是很不容易。”兰易斯怂起小脸感叹道。
超绝不经意的把大红高清彩色结婚证移到镜头里,埋怨道,“养好一只雌虫可真难。”
随后露出一双求夸夸的灿金色猫眼。
“这真是每只雄虫都要经历的甜蜜烦恼呢,新婚快乐兰易斯,已经走在二哥前面了呢。”
兰易斯弯了弯眼睛,又把拿走的结婚证往上拉了一点点,挡住扬起的嘴角。
继续期待地望向莱尼亚。
莱尼亚:“回去二哥就把新婚贺礼给你补上。”
什么是新婚贺礼?
在虫族的婚姻观感情占比不大大,比起仪式,更像是法律上将雄虫雌虫捆绑在一起,担负起责任与义务。
兰易斯略显迷茫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并恨铁不成钢地把证书往脸上扯了扯,指尖明示的往上指了指。
“啊哈哈,小兰易斯的雌君也很优秀呢……?”
兰易斯矜持的点了点头,“还行吧。”
最近克莱德不给他看虫翼,坏。
要扣一点点分。
莱尼亚看了眼一旁端坐的笔直、下巴绷紧一脸高冷的布鲁斯。
布鲁斯现在看着不争不抢,小时候一直想当兄弟的榜样,什么都偷偷比一比,想做第一个。
奈何卷王心少爷身,越卷躺的越快,结局越惨烈。
“这样的话,我猜布鲁斯也结婚了对吗?”
闻言,布鲁斯手指收紧,嘴巴动的比脑子快,“当然。”
接着,动作滞缓地在两位弟弟期待的目光中,从相册里翻出一张光脑拍照的截图。
光着脚溜达到了阳台,打开窗户开始吹风,底气不足,语气镇定,“我的。”
莱尼亚看着‘通缉令’,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兰易斯诚心发问:“结婚证也可以是黑白的吗?”
窗台边一派郁郁葱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绿植和多肉,还有一只金毛幼犬和三花幼崽靠在一起打盹。
布鲁斯草草扫了一眼,站在一盆看着生命力最旺盛的仙人球前。
“雌奴就是这样的。”
镜头里雄虫面色冷静淡然,镜头外为了保持镇定以及缓解尴尬,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抱着仙人球开始拔刺。
兰易斯没接触过雌奴的手续,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偷偷拍了一下。
准备一会和克莱德蛐蛐,雌奴的结婚证不好看。
“原来如此,那大哥真是很受欢迎呢。”莱尼亚附和道,“我也只收到过雌侍和雌君的邀请。”
“真没想到雌奴的结婚证是这样的。”
布鲁斯暗暗松了一口气,默默把光脑摄像头坏了,拍成黑白的理由吃掉。
把拔出来的仙人掌刺扎到了边上的多肉里。
“比不上你。”布鲁斯看了兰易斯一眼示意他安静。
嘴上语焉不详地回答莱尼亚,“这只雌虫天天来,烦,勉强答应了。”
“你还是心太软了,还好你之前都住在医院,不常出门。”莱尼亚微妙地噢了一声,“不然家里怕是早就被雌虫填满了。”
“你想让那只雌虫放弃吗?我可以教你~”
莱尼亚实在有双漂亮的含情目,说话时眼神专注地直视对方,让人产生被他放在心上的错觉。
可事实上,他对每个人都这样温柔多情,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偏偏,主星……不,虫族的雌虫好像都挺吃这一套。
莱尼亚也从来不委屈自己,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美与优点的眼睛,从来不吝于与喜欢的雌虫进一步发展关系。
谈过的亚雌初步能绕主星半圈,似乎随时能在主星的任一亚雌旁刷新出一个临时新家。
偏偏每一段关系断的也干脆利落,从未传出过任何负面新闻,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
布鲁斯装作感兴趣的模样,思考后又遗憾地拒绝了,“他是军雌,和亚雌不一样。”
“这次不一样,是我从人族那边学到的。”
人族。
布鲁斯和兰易斯的眼神都微妙的一亮。
对精神文化贫瘠的虫族来说,从外族偷渡来的各种种族历史、绘本小说、当地特产都很受欢迎,尤其以人族的情感本为最。
虫族一代有一代恋爱脑,就这代的最创新。
之前抢雄虫都是雌虫先掐架,谁赢了谁把雄虫带走。
现在他们有了新思路,直接偷家把雄虫骗走。
莱尼亚直起身子,神情严肃,像是宗门长老传授门派绝学一样,“第一个就是,无论他们说什么,你们都回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兰易斯和布鲁斯:……就这?
兄弟俩对视一眼,相当不屑一顾,觉得没有什么杀伤力。
“是吵架吵不过吗?”
“听着像是向雌虫妥协的样子。”
以雄虫的小身板,他们最大的反抗就是不理雌虫和与雌虫吵架了。
这种听着就是认输的方式让兄弟俩很不爽。
莱尼亚轻轻啧了一声,显然这两只虫没什么慧根。
“别小看这句话,在人族间的分手榜好评率达99.99%。
还有一个是多喝热水,不过我试过,没上面的好用。”
他们不但没有反应,甚至有的还会反问喝可乐行不行,莱尼亚至今没有参透。
布鲁斯抵了抵下巴,“这个听着还有点用。他们喝水了就不能说话了,他们不说话,我们就赢了。”
食指点了点太阳穴,莱尼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吗……之前被人类的思考模式带偏了。”
兰易斯一如既往的致力于抓重点,警惕道:“好用?你在人类身上试过了吗?”
莱尼亚小小年纪驰骋情场,前任可绕主星一圈,兰易斯一直想不到他是怎么翻车的,所以只想把他套麻袋关小黑屋完事。
现在他有了新思路,“你确定回来前和人类断干净了吗?他们会不会因爱生恨在你身上下了灭绝种族潜性毒药,等你一到虫星就会发作?”
虫族作为宇宙间的霸主,肉身机甲横行无忌,树敌颇多,外族大多偏向发展科技,用药物或者精神力和虫族干架。
“不会。”莱尼亚哭笑不得,难得有些挫败地承认,“因为根本还没来得及开始。”
“这不是语言不太流通嘛……”莱尼亚委屈地摸了摸鼻子,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地流露出了几分悔恨与憔悴。
“他们那的风俗和虫族这不一样。
刚去那里时,人类对我特别热情,在网上疯狂和我告白,现场也特别热烈说喜欢我,喊着——
嗯什么老公老婆生猴子。
你们也知道,我喜欢亚雌,人类长得就很合我的审美。”
“但是外表顺眼,进一步发展总要看看性格合不合适才知道。
我就初步在同一家店里,在一天的不同时间约了20多只顺眼的人类,想简单聊一聊……
接着就被在挂在网上骂了好几天,大概也就十万多条吧。
问我家里是不是有皇位要继承,真当自己来选妃吗?”
还有更过分的莱尼亚选择失忆,从小到大他都没被骂过。
布鲁斯心里对莱尼亚有点嫉妒,但也不能看着他在外面被欺负,当即语气不虞。
“家里没有皇位,但是有爵位要继承。”
他身体不好,能力不行,心里早就默认爵位是莱尼亚的了。
兰易斯在一旁忿忿点头,“对,可以先把我的爵位借你一下。”
莱尼亚触动的表情一收,当做没听到兰易斯的话,“后来,我了解到。人类认为感情是双方彼此忠贞的,结婚也要有仪式感,举办婚礼,赠送礼物和祝福……”
兰易斯这才知道他的新婚礼物是怎么来的,“噢,人族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莱尼亚笑了笑,“当然,他们虽然弱小,但精神强大。法律文化比虫族完善多了,要不虫皇陛下也不能急着和人族建交。”
他摊摊手,“后来总人喜欢编排我的家庭经历和感情生活,还有虫族风俗,解释了也没人听,我就学会这句话了。”
别说,说这句话之后烦他的人少了不少,就是好多人说他下头。
布鲁斯:“所以,你之前的机密任务就是去人族建交,现在就直接告诉我们没问题吗?”
“虫皇陛下想学习外族文化建交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有什么好瞒的。”
莱尼亚摆了摆手,“我这次去,主要是把我们亲爱的太子殿下换回来。”
“他竟然舍得派阿格尼丝去那么远的地方?”
虫皇膝下只有一只雄虫后代阿格尼丝,从小当储君培养,对他寄予厚望。
“不去也没办法,陛下的时间不多了。”莱尼亚眼中闪过一丝轻嘲。
“虫皇可是个好职业,经历过战争时代的雄虫往往活不过不过150岁左右。
我们的虫皇陛下,被抬上虫皇时都200岁了,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这只早该死去的雄虫硬是挺到300多岁。”
布鲁斯若有所悟,“高层中部分雌虫对虫皇的政策一直不满,现在虫皇到了僵化期,他们也蠢蠢欲动起来……
看来,之前去人族建交的事不太顺利。”
“是啊,虫皇本来是想去那边学一下联邦制的先进经验,死前给阿格尼丝铺路,把部分权利下发到雄虫手里。
但不知道先前派出去的雌虫谈了什么,人类总觉得我们这边雄虫手上都有弄死几只雌虫的kpi,态度不是很友好,有些极端的人类还说要帮着雌虫打回虫星,解救雌虫。”
兰易斯/布鲁斯:……解救什么东西?
管管雌虫,救救雄虫!别生啦!
雄虫安抚雌虫的精神力如果不能及时恢复,强行修补,也是会耗费雄虫生命力。
这才限制了娶雌虫的数量。
“虫皇那边就想着派两只雄虫去看看。”毕竟雌虫大多有见到雄虫就失智的被动,起码明面上不会搞太多小动作。
“你们也知道,主星的撑得起外交的那些高阶雄虫要不就是追求艺术的疯子,要不一个个沉迷实验室突破极限,跟本族沟通都快困难,更别说隔着翻译器了。
思来想后,虫皇心一横,干脆把太子派过去了。”
“那……太子出事了?”
“也不算出事,毕竟阿格尼丝从小精英培养,样貌出众,性格又好,一到人族就收到了空前绝后的欢迎。
据说当时场景一度混乱不堪,阿格尼丝一出门就有人摇旗呐喊说要嫁给他,有些人类甚至想给阿格尼丝当雌父,虫族方面怕把太子被扣在人族,赶紧把阿格尼丝送走了。”
“不过我怀疑是那群雌虫故意夸大的说法,他们只是不想让阿格尼丝在人族呆太久而已。”
虫族慕强,雌虫的战斗力天生便站在宇宙顶端。
或许是为了平衡性,在给予雌虫过于霸道的肉身时,它也赋予了这个族群显眼的弱点。
精神力与雄虫。
相对于为战争杀戮而生的雌虫,雄虫更加脆弱也更加感性。
在长期的宇宙跃迁中,枯燥的战争中,无休止的精神修补下,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精神空虚的雄虫大量死去。
族群灭绝的威胁下,强行抑制住了虫族对外扩张侵略的步伐。
同时内部也产生了分裂,一部分高阶雌虫认为,虫族应该遵循天性,抛弃软肋,族群里强者为尊,只有一个声音。
一部分则是偏向休养生息,试着建造适合雄虫生长的国度,拥立了现在的虫皇,资源无条件偏向雄虫,对外开展文化交流,尝试理解雄虫,接受所谓的感情。
内部的混乱导致当时出现了大批人造虫,试图证明虫族的繁衍不受影响,但逐渐发现人造的雌虫天生情感缺少,拥有基因缺陷,长此以往等级愈发降低,只余下听从命令的空壳。
而对雄虫的保护也愈发过度严苛,几乎从出生就统一归主星抚养。
直到一批高阶雌虫因观念不同,带着大量雌虫出走,虫皇才获得了掌权的机会。
在新的政策下,虫族积极友好物理强行与新文明建交,族内科技文化法制才逐渐建立。
雄虫融入了社会生产,有了喘息之机。
虫皇想让更多的雄虫拥有实权走到幕前。
但长期的高压环境下,雄虫已经普遍是一群社恐死宅了。
好一点的是书呆子技术宅。
做实验,搞科研,干活行,对外交流不行。
于是撑着一口气搞改革,从身边疯狂抓壮丁,从亲儿子从太子抓到科索斯雅家。
兰易斯听的晕头转向,就明白了一件事,“所以你们的高薪工作,都是虫皇安排的吗?”
“对啊,一成年就被拉了壮丁,很辛苦呢。”
兰易斯:……?!
他也成年了,为什么不找他?
莱尼亚忍着笑,“你还小呢,就算虫皇想找你,也要等你毕业不是。”
兰易斯:“我得养家。”
莱尼亚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诶,那可麻烦了,等你毕业估计是太子殿下上位,你小时候和他关系可不好,光我记得,你就咬了人家好几次。”
兰易斯:……他不会要自己找工作吧!
沉默许久的布鲁斯不知在光脑另一边敲敲打打,迟疑着抬头,“好像,还没收到太子回来的消息。”
“我们当然收不到太子殿下的行踪。”莱尼亚笑容一顿,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轻松道,“总不能,丢了吧。”
*
阿普回来时已是深夜,眉梢眼角隐隐沾染着寒意。
打开门后,那丝寒意又很快散去。
他看着床头柜旁亮着的橘色的幼稚的小夜灯,不知为何,很突兀地笑了一下。
他站在玄关处,安静地等身上的寒气散去。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焦香的气息,味道温暖的让人眼热,不远处的幼犬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睡了下去。
明显脾气好了不少。
起码不再一见自己就大喊大叫了,只是把穿着蕾丝裙的屁股正对着他。
要是在从前,阿普可没敢奢望和这么多毛绒绒平安的共处一室。
布鲁斯有一段时间欲盖弥彰鬼鬼祟祟地跑去后院,不知道和一群毛绒绒密谋什么。
嘴上说着对后院的小动物才没有一点兴趣,一点也不喜欢,身上挂着一堆猫毛狗毛回来。
有一次教案落在了屋内,回来便看见一只猫老大登堂入室,布鲁斯双手合十,眼睛亮亮的蹲坐在一边。
被抓到在喂猫还死不承认,一秒变脸加心虚,说是故意投毒猫老大喂垃圾,假装恶狠狠地踢了两脚,想让猫老大快走。
偏偏猫老大一点不怕他,用一种看熊孩子的目光,沉默的看了布鲁斯,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
姿态扭曲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粗着嗓子喵喵喵的撒娇。
布鲁斯最后低着头,一手拎猫一手抓猫盆,气势汹汹的借过丢垃圾了。
阿普就听着他,出门左转抱着生无可恋的猫老大窝在了墙角。
嗯,布鲁斯的后脑勺还挺可爱的。
……
窝完墙角,雄虫第二天又和没事人一样了,继续柔弱无力的起床穿衣吃饭三件套。
也不知道是什么爱好。
可能是住院太久养成的习惯,这样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吧。
介于雄虫虚弱的抬不起手,阿普每天都得帮布鲁斯把衣服上面那几个扣子买好,并上供了几件套头衫。
但是衣服可能太难看了,对方收到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天,手抬不起来的雄虫发展出了给毛绒绒织毛衣的新爱好。
阿普初时没有当回事,后来每天下午回家都一阵恍惚。
雄虫换了很多次差不多的窗帘,屋里的光线暗,他便开了盏小台灯。
穿着自己大一号的衣服,光着脚窝在沙发里,屏幕上放着电视台最新的节目,周身着一圈毛绒绒的小动物,半阖着眼睛织乱七八糟的小毛衣。
桌面上的茶水冒着热气,边上是一叠卖相不是很好的小饼干。
那只雄虫每天看到他都眼中一亮,像是等到了重要的人回来。
心情好时,会弯起眼睛说你回来了。
心情差时,就懒洋洋地抬头看一眼,等到吃上晚饭才吭声。
晚上的睡姿不是很好,但呼吸声间都是香甜的气味。
就像小时候扮过的家家酒一样。
就那时,他被众人艳羡的家庭一样,雄父严厉,雌父温柔。
循规蹈矩的长大,最为贪心的愿望,也不过是拥有漂亮温和的雄虫。
比雌父雄父更让人艳羡。
可惜,随着雄父雌父间和平表象的破碎,这个愿望很快就丢掉了。
他知道了,永远不要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
报复般从一个听话的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一瞬间压力的释放后,是更深层的害怕与空虚。
是雌父疲惫不堪,病态执着的眼睛:
阿普,这是一条错误的路。你不要学我,也走错路。
是雄父高高在上,冷漠至极的轻嘲:
雌虫?都是披着人形的外衣,伪装成有感情的怪物。
推门而入时的那一小片光芒,似乎突兀地照到了阴暗处的那一小块地方。
将那埋藏着很久很久的愿望,蓦地也被翻了出来。
竟然有种,这样也不错的错觉。
不过,也只是错觉罢了。
就像站在悬崖边凝视星空,也不会触摸到星星。
每天早上起来后,与好脾气雄虫共处一晚的精神力磁场足以让他的精神海陷入短暂的平静。
但离开雄虫不久后又会卷土重来,愈发嚣张。
饮鸩止渴般……
连带着忍痛的能力都似乎下降了。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踏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半坐到床沿上的雌虫想。
“你体温好低。”
体弱的雄虫每天都会把被窝暖的热乎乎的,对寒气格外敏感。
雄虫的呓语惊醒了阿普,后知后觉想要起身。
布鲁斯微凉的手掌贴上他额头,惊得阿普微微后仰,撞到了墙壁,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笨。”雄虫迷迷糊糊睁眼,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指尖探到脑后摸了摸,轻轻吹了吹。“嗯,没事。”
又受不了冷似的窝了回去,只是顺便抱着雌虫略带凉意的手掌,抱到了怀里,整个人也往外滚了滚,指挥道,“关灯,上床,睡觉。”
夜色幽深,光线昏暗。
雄虫的轮廓并不清晰,不知为何,阿普突然很想和他说句话。
温热的手掌一点点握紧,又悄悄松开,雌虫的声音低不可闻。
“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偷偷的。”
第70章 他的虫纹 旧时光影
“……吃什么现在去行吗”
夜色静谧, 过了很久。
被窝里的雄虫没忍住,小声问了问,空气里一片安静, 只余平稳和缓的呼吸声。
他叹了口气, 埋到阿普脖颈里蹭了蹭,鼻尖一皱, 似乎闻到了不喜欢的味道, 当即不轻不重地踹了阿普一脚, 借力反方向向墙的方向滚去。
深呼吸一会,似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滚了回来, 接着气不过,又踹了阿普一脚带着被子面壁。
阿普:“……饿了”
“本来不饿的。”
布鲁斯睁开眼, 顶着一头凌乱的银发坐了起来, 语气中带了些我就知道你没睡的小得意。
“你一说就饿了。”
其实现在也不太饿, 就是馋,嘴里想咬什么东西,馋的他睡不着觉。
可能是最近吃的种类丰富了,味觉适应了,什么都想尝一尝,现在处于报复性进食。
阿普遮住布鲁斯的眼睛,坐了起来打开床边的小台灯,确认眼前适应灯光后, 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雄虫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健康,跟他看似脆弱的小身板成反比。
毕竟从小长颗痘都能当瘤治,身体再坏能坏到哪去。
“不出去”布鲁斯看着阿普离开的方向, 披着被子踩着拖鞋跟了过去,打了个小哈欠,蔫蔫道,“又不想吃了。”
阿普早有预料,带着布鲁斯到沙发上坐好,随手递给他一个购物界面。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虫纹贴,明天粘好再出去。”
虫族划分雄虫雌虫初步是靠外貌,其次就是脖颈后的虫纹。
除情绪激烈精神力超载濒临虫化信息素灌溉等情况,大多十分黯淡。
某些时候,也可以作为雌虫婚后是否和谐的依据。
雄虫出门或多或少会引起许多关注,周围态度也尊重疏离许多。
阿普随手整理了下布鲁斯凌乱的发丝,要面子的雄虫在外估计得端着一天。
“这个图案不对称。”
“这个没有美感。”
“这个抢钱吗?”
选择恐惧症犯的雄虫抱着屏幕,不自觉开始靠着雌虫絮絮叨叨,一会纠结这个不精致一会嫌弃那个不够好看。
碎碎念的阿普无意识阖上了眼睛。
后颈蓦地一凉,暴露在晚春的空气中,随即就是咔嚓一声,某只雄虫笑得牙不见眼,趴在自己肩头,像只终于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布鲁斯举着屏幕,放大刚刚的照片给阿普看,“还是你的虫纹看着顺眼,给我画这个。不过你虫纹的颜色好像要深一点……”
阿普捂着后颈,把领子往上拉了拉,夺过光脑开始满屋子找笔,“错觉,有色差。”
家里找不到皮筋,布鲁斯撩着头发,“画的好看一点。”
雄虫肤色很白,一点颜色在上面就很显眼,或许是很少与人亲近,笔落在后颈时忍不住会抖一下。
他一抖,阿普手就跟着抖,便会将线条拉的很长。
阿普硬着头皮对着照片修正,小臂压着布鲁斯的肩膀不让他乱动,从没觉得自己的虫纹如此不堪入目,越画越觉得不对劲。
在一只雄虫身上画自己的虫纹,你在干什么啊阿普。
思绪不由自主飘忽起来,手心微微有了汗意,为了修补之前的画作,便开始不断加粗、加粗、加粗,最后成了一坨。
布鲁斯/阿普:……
“我不会画画。”阿普冷静地摊手,起身欲走,“就这样吧,不会有人翻开领子看的。”
布鲁斯死死拽着他不让他走,“不行,除非你也把虫纹画成这样。”
阿普摆烂的很干脆,衣服一脱,头一低,“画吧。”
“那你别动。”布鲁斯跪坐在阿普身后,拿张纸往阿普背上一铺,找了找拿笔了感觉,在后面一通比划,还算满意道,“好了。”
阿普:画背上
他不确定地往背后摸了摸,难得有点小心地问,“明天出门不穿上衣吗?”
“当然要穿。”布鲁斯用看变态的眼神望向他,对阿普不爱穿衣服的陋习进行了批判。“在家里不穿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能这样。”
他把描画的原模原样,还十分心机进行了优化的虫纹往阿普手里一送,“帮我盖上。”
见阿普神色略带恍惚,警告道:“歪了你画。”
结果还是歪掉了。
为了报复,最后只能握着阿普的手重画了。
*
折腾一晚上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双双赖床,折腾到中午才出门。
布鲁斯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出游对象,他对每个地方都充满了一定好奇,但又不是十分感兴趣。
“都行,好的,看着办吧。”
到达目的地附近后点头确认,“不想去。”
一股子无欲无求但挑剔的模样让人想把他塞到垃圾箱里。
阿普若无其事的点头,转手掏出了光脑——大家一般带任性难搞不配合的雄虫幼崽去哪里玩
高居榜首的是游乐园和电子游戏厅。
总结:不管他脸上多么不情愿,先带着去就是了。
霓虹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在一群虫族幼崽赞叹的“哇”声、噼里啪啦的鼓掌声里,布鲁斯终于抓到了娃娃机里的歪嘴柴犬,并满意地把它送给了阿普,“这个像你。”
在旁边拿着装游戏币小粉框的阿普:……冷漠.jpg
布鲁斯伸出把阿普的嘴角往上提了提,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笑弯了眼,有模有样地评价道,“一模一样。”
他随意地把小粉筐里剩余的星币散给边上捧场的小幼崽们,挥手告别后,躲在阿普身后悄悄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软趴趴地靠到阿普身上,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哎,没意思……”
阿普装作没听懂,准备薅明显心玩野的雄虫回家,“刚刚发出去的游戏币是565星币。”
“不要了。”布鲁斯指尖绕了绕的发丝,故意用发尾去搔阿普的脸颊,逼得雌虫不得不转脸看他。
精致漂亮的眉眼在彩色霓虹灯下明灭不定,罕见的有了张扬的意味,铂金色的眼底暗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雀跃和期盼。
指尖指向场外停着的暗黑重型机车,车灯在暮色中如野兽的瞳孔。
“去坐那个。”
*
在再一次被一辆婴儿摇摇车超车后,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摘下头盔,也不怕摔倒,大长腿一伸踩在了路边强制叫停。
“坐腻了”阿普如释重负。
布鲁斯双手捏着阿普的脸,温柔的笑容带了一点点杀意,“我要坐那种车尾巴后面冒蓝色鬼火,全身上下都是噪音,摄影机都追不到影子的车。”
“不会不行吧?iws赛车冠军”
少见有这么感兴趣的东西。
阿普望向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哼笑了一声,“摔出去算谁的”
布鲁斯听出他话语里的松动,往前一扑抱住了阿普的腰,埋头大笑,“算我的!死了都不用你管。”
“那我还是管一管吧……”阿普叹气,帮布鲁斯戴好头盔,嘱咐道:“抱紧我,坐好了。”
“好了……喂!”
话音未落,机车猛地窜出去时,布鲁斯惊叫一声,整个人贴在了阿普背上,隔着轻薄的外衣能感受到掌下结实的腹肌。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寂静的黑夜,风在耳边呼啸,心跳随着转速表的攀升而加速,霓虹灯在视线中拉成流动的光带,鼻尖是雌虫身上发出的淡淡白兰香气。
……该死!
哪怕家里的洗浴用品空气清新剂全换成了这个味道。
布鲁斯仍想吐槽雌虫的品味不好。
似乎感受到雄虫情绪低落,阿普在转弯时微微侧头,关切的语气中带着微妙的挑衅。
“怕吗?”
四处张望夜景的布鲁斯摇摇头,却发现阿普看不见。干脆他凑近阿普耳边大声道:“再快一点!”
“夜间扰民,记得付罚款。”
阿普低笑一声,一脚加速,黑色机车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肾上腺素仿佛在血管里奔涌,布鲁斯牢牢贴着阿普的后背,视野里光线模糊,让他突兀地想起那趴在阿普身上看他写作业的那个午后。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是在安静的梧桐树下,而是在喧嚣的夜色中疾驰,仿佛补足了错过的那些光影。
布鲁斯左右看了看,在一堆模糊不清的灯带里精准的找到了一处,凑在阿普耳边大声道:“喂,我要去那里!”
接着在阿普微微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笑出声,“对,就是那里!”他笑吟吟地拉长声音,“夜店小王子!”
阿普:!
这辈子的黑历史都被这家伙翻出来了!
机车停在酒吧街后巷,阿普摘下头盔,甩了甩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后颈处的虫纹若隐若现。
与那时穿着一丝不苟的军雌判若两人,桀骜又耀眼。
“你想买什么在这里等我。”
布鲁斯摇摇头,显得异常亢奋,苍白的脸颊都有了一层血色,他平稳着呼吸,摇了摇头好奇道,“不知道,我没去过,里面有什么”
里面的音乐震天响,哪怕是犹有轰鸣声的耳朵也能听到,布鲁斯也不是很想进去。
只是有一段时间阿普飚完车就会到酒吧喝酒,他才来了几分兴趣。
阿普不自在地转了转头盔,“我也没去过。”
叛逆少年也得学习啊,成绩不好是一回事,不学是另一回事。
怕被发现偷摸学习,他都躲到酒吧后面写作业来着。
布鲁斯不太相信,他对叛逆雌虫的印象根深蒂固,眼神向上瞟了瞟,“抽烟……”
“没抽。”阿普摸了下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展现了说话不掉的技巧,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单腿微曲,半靠在墙上。
几率碎发遮住眼睛,暗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犀利而凛冽,语气淡淡,“这样,会很酷。”
说着把飞速干净的另一面塞到了布鲁斯嘴里。
“酷”布鲁斯无意识一咬,满嘴劣质烟草味,忙呸了一声吐掉了。
虚弱开口,“我感觉我过敏了。”撸起袖子发现一点反应没有又拉了下去,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到了酒吧门口。
“那……喝酒”
“酒水会麻痹人的精神与意志。”
“烫头。”
“……理发店关门了,明天吧。”
布鲁斯丧气地看了阿普一眼,想要坐下,又觉得周围环境不好,思考了一会蹲在了阿普的脚边,蔫蔫地抬头:“一点也不酷。”
阿普脱掉外套披在布鲁斯身上,蹲在他身边,“真这么想去”
“唔……”布鲁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里不自觉飘出两分嫌弃。
太吵了。
阿普轻笑一声,走向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投下几个星币。
他像模像样地拿着两瓶罐装柠檬水,放到布鲁斯面前,打了个响指介绍道,“两杯莫吉托,这杯少冰,这杯少糖。”
布鲁斯屈指抵了抵下巴,纠结地选了少冰这杯,无声地望向阿普。
阿普笑着和他轻轻碰杯,“少喝点,会醉。”
酒吧里五光十色,电子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动,后街的地面也隐隐绰绰的在斑斓的光影。
“嗯……”阿普沉吟片刻,随手将罐装瓶捏扁,偏过头看着小口小口缀着饮料,很是乖巧无害的雄虫。
此时他好奇地回望过来,眼神晶亮,好骗的不得了。
“喝完酒,就到了跳舞时间。”
阿普移开目光,心虚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放松地靠在墙上,在布鲁斯这么脏的墙你也敢靠的目光中僵硬地直了直身子。
“现在,应该说——”
他眉眼放松,锐利的眉眼流露出几分温柔的神色。
“可以请您和我跳一支舞吗阁下。”【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