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的梦境 功力不减
“日安阁下。”临时小窝里唯一的雌虫自觉的承担起了做饭的职责, “……您昨晚没睡好吗?”
克莱德觑了一眼兰易斯的脸色,凌晨才睡的雄虫眼神朦胧,眉头紧锁, 不时地揉着脖子, 似乎在思考什么。
“嗯……还好。”兰易斯心不在焉地飘过餐桌,顺便带了一把椅子放到了厨房案台前坐好。
被早餐霸道的香气一激, 兰易斯才彻底回过神, 看了看眼前下精致的小餐点, 又抬头看了看雾气中忙碌的金发雌虫,不自觉地咬了咬筷子,小小地喊了声克莱德的名字。
“怎么了?”克莱德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兰易斯手边, 学他的模样拿了把椅子坐到对面。
兰易斯眼神闪烁,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回头确定法斯特的房门关着。
第一次欠钱的雄虫这才鼓起勇气伸手小小比了个八, 语气低落底气不足地交代。
“情感咨询费, 可能要晚些给你。”
克莱德:……就八个星币,也不至于如此。
而且大方的曼斯菲尔德阁下已经付过钱了,88个星币呢。
但看着兰易斯板着小脸,眼眸认真的模样,克莱德莫名点了点头。
“吃饭吧,一会再睡一觉。”克莱德弯了弯眼睛,“法斯特阁下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就近照顾曼斯菲尔德阁下, 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
克莱德没说的是,法斯特直接拉着行李箱走的,他怀疑近期对方都不会回来了。
“噢……”兰易斯发了一秒呆读取回忆,“那天今天应该要把雌父从军部宿舍接到军部办公室, 晚上再送回去。”
克莱德:?
字都认识,怎么连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兰易斯不时地看向主卧的方向,有几分坐立难安地模样,听到对面传来碗筷碰撞的敲击声,登时回过头规规矩矩地在原位坐好。
蓦地反应过来对面不是规矩森严的雌父而是好说话的克莱德,三两口把剩下的早餐塞进嘴里,模糊不清地唔唔了两声,交代了什么。
随后抽了张纸擦了擦手,脸颊鼓鼓地下了凳子,奔着法斯特的卧室就去了。
拧开卧室门后,兰易斯就像被定身了一样,石化在原地不动了。
克莱德怕兰易斯噎到,慢半拍拿着杯水跟在他身后。
就见兰易斯眼也不眨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若不是双颊缓慢正蠕动,像仓鼠消食般极速消化着食物,几乎要以为他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塑。
克莱德不敢打扰兰易斯,陪他盯了五分钟,见兰易斯两颊消了下去,把水杯塞到他手里,控制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兰易斯语气低沉,“我在接受道德和良心的考验。”
克莱德:?
“你看到床头的灰娃娃了吗?”
克莱德缓慢地点了点头。
昨天兰易斯补完病号服就去外面认认真真缝娃娃了,没看到成品克莱德还有些好奇。
没想到丑的惊为天人。
“你觉得它怎么样?”
克莱德毫不犹豫,“真是鬼斧神工,过目难忘。”
兰易斯这才转过了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克莱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讽弧度,“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预知系的雄虫除了更加敏锐的第六感,便是会无法控制地梦到未来的某一场景,在面临危险抉择时直觉更加明晰,躲避梦中预警的结局。
事实也证明,梦中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经少数前辈研究总结,越遥远的未来越模糊不清,临近的危机反而愈发清晰,是直觉在催促提醒你躲开危机。
但是——
预知梦真的会这么清楚吗?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这让兰易斯下意识隐瞒了梦中的内容。
自从雌父雄父闹离婚后,兰易斯梦里的场景就变成了一个眼熟却阴暗冰冷的小屋。
月光孤零零地透过窗沿偷跑进来,在茶几上留下一丝痕迹。
样貌昳丽的雄虫法斯特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没入阴影处,唇角勾着愉悦地弧度,慵懒含情的桃花眼阴恻恻的,带着一股狠厉。
第一天兰易斯和法斯特对视一眼,就被精神不正常的雄父吓醒了。
默默爬起来听了一晚上逆袭爽文。
本来以为是被发疯的雄父吓到了,结果后面连续几天都是这个场景。
兰易斯注意到这似乎不是家里庄园的房间,觉得眼熟是因为这是雌父收拾房间摆设的习惯,但桌面地板连带着法斯特身上的衣服,都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似乎很久没人打理。
消瘦很多的法斯特脸色苍白,嘴唇被咬的艳红,指尖匀速敲着桌面,声音嘶哑,蹦出一个个或陌生或耳熟的名字。
跟阎王点名似的,带着诡异的节奏。
“米尔、菲洛、赛琪纳,布鲁斯、莱尼亚……加西亚,一个个,全都跑不掉。
呐,菲尔德。
很快,就快了,我们全家都去陪你。”
醒来后兰易斯一脸懵逼加不服:……不是,你发疯嘎全家就算了,大哥二哥连着大伯你带了,凭什么不带我啊?
后面几次梦,法斯特仍是没在全家里把兰易斯带上。
兰易斯气鼓鼓地在梦里找到了在法斯特衣服口袋漏出一角的离婚证,垃圾桶里大哥的医疗费用单,压在桌角下二哥出版的作品集,甚至看到了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叉的,大伯加西亚的照片。
硬是没找到关于自己物品的一点痕迹……
不能啊,他可喜欢在家里做手工了,一阳台都是他缝的小娃娃,屋里就一个没有吗?他还有低空飘过的成绩单,雌父给他做的睡前鬼故事集。
兰易斯急得不行,偏偏梦里似乎有个混响声音在不断地督促他,告诉他——
看啊兰易斯,这就是马上要发生的事,给虫星带来不可磨灭的危险,你要阻止他,你要阻止他,你要阻止他……
兰易斯委屈炸了,他全家里又不带我,我管他全家!
混响诡异的停了,兰易斯嗡地一下被梦里赶了出来。
醒来加班加点给法斯特送了个抽象娃娃,晚上兴冲冲地跑梦翻了半宿垃圾,早上被混响哥忍无可忍的被踢了出来。
兰易斯想了想法斯特睚眦必报敌我不分的性格,觉得对方放过自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自己不是科索斯雅家的亲生崽崽!
克莱德:“……您要不回去再睡会?”
*
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幼崽已经琢磨着偷户口本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法斯特拎着行李箱就赖在曼斯菲尔德的身边不走了。
俊美的雄虫身形高挑,眉眼精致到瑰丽,若晨曦下怒然盛放的玫瑰,带着刺人的锋利,轻易的吸引了大众的视线。
宿舍楼旁的虫族越走越慢,越走越多,以法斯特为圆心远远地绕了一圈。
法斯特找了个角度,委屈屈巴巴的垂下眼,薄唇紧抿,大方的让周围看到自己略带黯然的侧脸。
又扯了扯曼斯菲尔德的袖口摇了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飞快地扫了眼曼斯菲尔德的小腹,小声却口齿清晰地开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该让我陪着你的。”
一大早被堵宿舍门口的曼斯菲尔德:?
发生什么事了,他应该知道吗?
时刻关注法斯特的围观群众倒吸一口气,眼神闪烁,互相挤眉弄眼打手势:噢~~~他们知道了。
曼斯菲尔德冰冷的眼底是大写的茫然,又不想大庭广众承认自己不知道,只好短促地嗯了一声。
法斯特打蛇随棍上,捏着袖口的指尖兴奋地晃了晃,便极其自然地勾了勾曼斯菲尔德的小指,亲昵地开口,“走吧,我们去上班。”
行李箱在地上发出轱辘的声响,法斯特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行李箱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好在楼下等了一会。”
他无奈地抬手揉了揉肩颈,小声埋怨道,“宿舍离大门好远。”走了好久。
随即征求意见般轻声问道,“我现在把行李放上去,等我好不好?”
说罢又皱了皱眉,抿唇摇了摇头,委曲求全地放开了勾着曼斯菲尔德的手,语气失落,强颜欢笑,“还是算了,还是不耽误你上班,你先去打卡。”
“不会。”
宿舍到办公室也就短短半个小时的路。
曼斯菲尔德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法斯特手中的行李箱,准备直接带到办公室,下班和法斯特一起打包送回家。
入手却发现不大的行李箱远比想象中沉,不由得望向法斯特的双手。
法斯特注意到曼斯菲尔德的视线,飞快地将双手背到身后,不自在地握成拳,露出个单纯卖乖的笑容。
曼斯菲尔德眼尖,注意到法斯特白皙的手掌有两条显眼的红痕,又想到他一大早拽着这么沉的行李箱走了这么久,让他回家的话莫名就说不出口了,默不作声地把行李搬了上去。
法斯特微笑着目送曼斯菲尔德离开,雌虫的背影一消失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在原地撑了个懒腰跺了跺脚活动身体,露出手中勒出来红痕自己小心地吹了吹。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宿舍楼的方向,一有虫出来就原地立正,笑容爽朗,开开心心的模样。
把周围围观的雌虫看得心都化了。
没一会法斯特周围就多出了一把遮阳伞,沙滩椅,临时小桌子和一大把小零食。
曼斯菲尔德拿着医疗箱下来的时候,法斯特已经众星捧月围在中间,左手是剥好的瓜子,右手是处理好的水果,和一大群雌虫聊的火热。
单纯不做作大方宣告,“嗯嗯,我来找菲尔德。”
“结婚二十三年啦,最近有闹一点小矛盾。”
“我们还在吵架……”左顾右盼,欲盖弥彰,“嗯,他情况特殊,离不开雄虫,我来陪陪他。”
天真乖巧,白莲盛开,“……应该不会打扰他工作吧,我有申请家属证明。”
“我们现在的感情不好,一点也不好。”
法斯特一副担忧地模样,嘴里十分公事公办,“除了每天接他上下班,三餐送饭,晚上陪他一起睡觉,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一副我超冷漠的模样。
法斯特婚后便从大众的视野沉寂了下去,或许有年长的雌虫知道某只海王渣虫被迫从良的故事。
但冷硬无趣军雌一向不在法斯特的狩猎名单,周围的硬邦邦雌虫活的雄虫都没见过几只,哪抵得住前海王的诱惑。
排着队给法斯特上供剥水果,一边柔声细语地附和法斯特。
“哇,曼斯菲尔德阁下真幸福。”
“小矛盾?吵架!不能轻易原谅他……当然,特殊情况勉强陪陪他也不是不行,阁下您真善良。”
上班即将迟到的某虫,“家属怎么会打扰到工作。”
“祝你们早日和好,新婚快乐哈。”
“啊对对对,忘了忘了,你们感情不好,就这么冷淡的对他!让他认识到错误。”
绕着法斯特第一圈的军雌看着还人模人样,就是笑容僵硬了点,目光柔和了点,后排的军雌已经控制不住姨母的笑容,互相拧着胳膊大腿,你看我我看你几乎都要晕过去。
“谢谢你们。”法斯特狠狠地掐了自己掌心一把,顿时涌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泪水,他眸光闪烁,真挚地道谢。
随后隔着遥遥的人海,伸出带着刺目红痕的白皙手掌向远处挥了挥,语气欢快,“我雌君来接我了。走吧,菲尔德。”
众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目光动作让开了一条道路,露出了不远处站着的曼斯菲尔德。
说着走吧两个字的雄虫眉眼弯弯,脚下一动不动,手掌虚虚停在半空,似乎等待什么。
远处的军雌似乎悄悄地叹了口气,板着脸僵硬的吸了一口气,大步迈过来,抓住法斯特的手转身就走。
法斯特身形一晃,控制不住地诶了一声,不由向前跑了两步,曼斯菲尔德强忍着周围不快的视线,悄悄放慢了脚步。
法斯特懒得刹车,干脆借着力气整只虫都扑到了曼斯菲尔德的背上,一只手挂在雌虫的肩膀,脚尖虚虚点着地面,懒洋洋地被对方拖着走。
不忘眉眼含笑地向后挥了挥手,随手拿下了曼斯菲尔德的军帽向后挥了挥作为告别。
曼斯菲尔德都被周围的目光扎的想展开虫翅原地起飞了,因为肩膀上的雄虫生生忍住,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离开了大众的视线。
好不容易到了人少的地方准备把身上的雄虫放下来,理一理莫名一团乱的脑子。
偏偏法斯特像粘了胶水一样不依不饶地粘在身上。
他好奇地往微微泛红的耳尖吹了吹,指尖轻佻地拨弄着耳垂,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低沉的嗓音含笑。
唇瓣紧紧贴着曼斯菲尔德的耳廓,温热的、属于雄虫的气息一点点往脑海里钻,似乎仍是再亲密不过的爱人在枕间低语,惹得曼斯菲尔德一个踉跄。
“哇,红了诶。”
第42章 他的引诱 不堪一击
“上将, 今天还加班啊。”
“……嗯。”
两只雌虫挤眉弄眼地和曼斯菲尔德告了别。
“您和法斯特阁下的感情真好。”
“法斯特阁下真的很重视您。”
自从法斯特强势地入住了曼斯菲尔德的宿舍,那是兢兢业业,雷打不动地开始了接送曼斯菲尔德上下班, 共进三餐的日程表。
从此, 曼斯菲尔德每天要提前两个小时起床。
其中半个小时哄法斯特起床,一个小时用来研究打理法斯特今天的发型。
由于和法斯特手牵着手压马路, 本来半个小时的上班路, 硬是变成了一个小时。
法斯特的过于沉重的行李也有了答案, 他硬生生往里面带了十多套衣服。
今天穿成霸道总裁,明天就是温润学长,大后天就是阳光学弟, 不时还有制服专题造福大众,上下班及午休时间按时按点来找曼斯菲尔德。
站在门口就把整个军部的未婚军雌蛊的不要不要的, 全体无心工作。
上级领导都开始找曼斯菲尔德谈话, 黑着脸表示, 小两口的事不要带到工作中来,要注意影响。
你们该复婚复婚,我给你你们随份子,军部绝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
然后一脸慈爱八卦笑搓手,“咳,你们到底什么复婚?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不是。”
曼斯菲尔德抿了抿唇,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神平静地算了算, “快了。”
“这两天?”
“三个月。”
“……大门在右边,慢走不送。”
为了减少法斯特对广大军雌的影响,下班即失联的曼斯菲尔德被迫开始了加班生涯。
等到大部分军雌走的差不多了再下班,法斯特干脆中午吃完饭就不走了, 呆在曼斯菲尔德办公室陪他加班。
法斯特每天可不是白穿的那么漂亮,他算是发现了,当自己穿的严严实实,曼斯菲尔德对自己毫无兴趣。
露出脖颈及锁骨时,曼斯菲尔德有意无意地总会过来瞟两眼。
于是法斯特天天晚上穿得规规矩矩,睡衣套了两层,恨不得把扣子系到下巴,还跟曼斯菲尔德分被子睡。
第二天起床就穿得又野又辣,胸口上越开越低,修长的脖颈上叮叮当当首饰不断。
曼斯菲尔德忍无可忍,以败坏风纪为由,每天拿个外套给法斯特包着。
法斯特干脆天天披着曼斯菲尔德的招摇过市,快下班了就踩着点光明正大的摸进办公室。
一边放下带来的晚饭,一边刻意嘀嘀咕咕,要不是为了虫蛋才不来之类的,曼斯菲尔德不知为何也没有否认。
吃完饭后,就到了法斯特的加班时间了,他抽出本书坐在曼斯菲尔德的对面,迎面被暖融融地光笼罩,发丝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眼里波光流转,被晃得压根看不清一个字。
他桌下勾着曼斯菲尔德的小腿,桌上似笑非笑半撑着脸颊,一点点往上将大人面前蹭。
锁骨链随着他附身的动作在半空一晃一晃,衬得脖颈白皙的几乎发光,眼神光明正大引诱曼斯菲尔德。
对面的曼斯菲尔德上将衣冠楚楚,眸光冷静,不为所动,完全看不出一钓就上钩的模样。
*
又是加班夫夫耗时间的一天。
今天时间还早,办公室旁有个小书架,法斯特无聊地在上面翻了翻,发现都是些哲学法律人性的书,无聊至极,扫一眼都嫌头疼。
他直挺挺地躺在椅子上,随手拿出一本出打开盖在脸上挡光,哭笑不得的开口,“真没想到你会对这种事感兴趣,本来还以为你更想去前线……”
打打杀杀可比主星的勾心斗角畅快多了。
曼斯菲尔德把窗帘拉好,走过来把法斯特脸上的书拿下来收好,“都不喜欢。”
无论是乏味的政治还是惊险的战场。
“……我看你挺喜欢。”法斯特目光追随着曼斯菲尔德的身影,光影交错间雌虫高大的身影无端也显得寂寥起来。
法斯特烦躁地屈指敲了敲桌面,似乎触及到了更深的问题,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不喜欢的话,我们回去,像原来一样,两个人一起不好吗?”
书柜旁的曼斯菲尔德转身,定定地看了看他,眼中漂浮着法斯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他似乎从雄虫身上汲取到了某种力量,竟是轻轻笑了笑,坚定的摇头拒绝道,“不好。”
法斯特歪过头,心中竟有种早知如此的感觉,甚至有闲心笑着追问道,“哪不好?工作比我重要。”
“这不一样。”曼斯菲尔德摇了摇头,“工作的雌虫才有价值。”
“什么价值?”法斯特漫不经心地开口。
哪怕明知曼斯菲尔德能够轻松胜任很多工作甚至做得更好。
法斯特无法抗拒内心对上层交际圈的排斥,害怕并畏惧曼斯菲尔德变得和其它虫一样。
一点点磨灭人性,关注虫身后带来的价值远超过虫本身。
语言一点点刻薄犀利起来,克制不住的嘲讽道,“是在这里忙忙碌碌,消磨时光不能下班,还是赚那点微不足道的工资。”
曼斯菲尔德半晌没有说话,空气中凌乱的呼吸昭示着雌虫并非无动于衷。
“很快……”
“什么。”在法斯特逐渐心虚不安,想要找补的时候。
曼斯菲尔德猝然转身,直直地望着法斯特,眸光深沉而压抑,“你会获得更好的生活,就像原来一样。”
原来一样?
“什么意思?”
法斯特冷笑一声,他原来是什么生活。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所以,你还是不要我了,对吗?”
法斯特登时摔门而去,摔倒一半又退了回来放狠话,“你不要后悔,我现在就去过原来的生活。”
然后当着曼斯菲尔德的面一脸挑衅的订了酒吧卡座,还把地址重复了一遍,“都听清楚了吧,哼。”
曼斯菲尔德在阴影中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大脑缓慢运转——
为什么让雄虫过上更好的生活会生气。
*
当夜。
某酒吧多年未消费的vvvvip客户终于重出江湖,孤身一人说要来开单身party,点了一桌酒后坐在座位中央开始放冷气。
公爵阁下衣着光鲜华丽,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颈肩,衬得露出的脖颈愈发白皙,喉结性感,此时正抱臂坐在卡座中央,面前是一堆开了瓶的酒水,两侧沙发战战兢兢地坐着两只不知道要不要动作的陪酒雌虫。
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本来面沉如水的法斯特轻声笑了下,随即贵酒浇头,浑身湿漉漉的一身酒气,一条腿撑着地面一条腿屈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窝在了卡座中间。
两边的雌虫似乎也特别懂事,扯起笑容向法斯特凑去。
下一秒风声呼啸,酒吧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恍若带着一身风雪的曼斯菲尔德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法斯特对面。
一群突然移形换影挤在沙发堆的陪酒小鸡崽噤若寒暄,只觉得两边两边全是北极寒流。
他们默默往金大腿的雄虫靠了靠,看着就很凶很不好惹的雌虫气压变低。
他们又转换方向往气场很大佬的雌虫靠,沙发上的雄虫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最后还是曼斯菲尔德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雌虫们连忙如获大赦地溜走了,凌乱的脚步声中还能听到几句,这个煞星怎么又来了的话。
“你又来看我喝酒了啊?”法斯特似笑非笑地感叹道,修长的食指敲打的桌面,指尖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凌乱的画着什么。
“十一点,回家。”曼斯菲尔德点了点头,起身贴心要坐在离法斯特最远的地方,几乎是对面的视角死角。
与,之前一模一样。
不会打扰雄虫的兴致,不会惹得雄虫的不快,像一个透明的隐形人。
可你若是真的相当一个隐形人,又为何每次都要来到我面前,宣示主权呢?
酒吧的灯光诡谲,一明一暗看不清表情,法斯特看着曼斯菲尔德身上一板一眼似乎永远不会凌乱的军装,心间发涩。
似乎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永远无法在这只雌虫的留下一点位置。
他永远是包容的、安静的,无论是无理取闹还是莫名的大发脾气这只雌虫都能毫无怨言的接受,像是一团死水,一团棉花。
他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喂。”
法斯特自嘲勾了勾唇角,唤住了将要离去的曼斯菲尔德,随手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陪我喝。”
曼斯菲尔德看都没看一眼,定定地注视着法斯特,“我不会喝酒。”
军中明面上对烟酒管控很严,但私底下并不禁止,但曼斯菲尔德这种为帝国而生的兵器,是真的将所谓的规矩奉为圭臬的。
“真的不会吗?”法斯特忽地凑了过去,与曼斯菲尔德四目相对。
他难过又开心地发现,曼斯菲尔德的眼睛一如当年般澄澈宽阔,涌着遥远的细雪与冰霜。
但似乎也,再也装不下他。
“那,我请阁下喝酒好不好?”
法斯特将杯沿凑近自己喝了一口,饱满的唇珠被浸染的晶亮。
他强势地将曼斯菲尔德按压在了沙发上,低笑着将杯沿的另一边硬是抵上了曼斯菲尔德的唇,似乎曼斯菲尔德不松口他就不离开,直到蜜色的汁液一点点流淌进去。
零星的酒珠沿着下颌,顺着脖颈往下,一点点向下蔓延下去。
曼斯菲尔德指尖微动,垂眸避开了法斯特隐隐带着侵略的目光。
他在抗拒自己的接近。
想到这,法斯特觉得没意思极了。
好像自己所有努力的一切,在意的一切,都像一个可笑之至的笑话。
“好喝吗?阁下?”法斯特轻声道。
曼斯菲尔德是真的从未沾过酒,过强的战斗力与精神力极大削减了他的自身修复能力,这也是他身上疤痕难愈的原因。
“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味道。”
法斯特说着又觉好笑,曼斯菲尔德这么一个单板干净的人,似天星风雪,偏偏信息素是苦涩烟味,雄主给与他的是辛辣的酒味。
可谓是烟酒俱全了。
法斯特放下酒杯就想离开,曼斯菲尔德却若有所感,主动伸手握住了他。
酒意使得雌虫失了几分力道,法斯特几乎一下跪在了曼斯菲尔德的身上,小臂撑着沙发保持平衡。
眼底似是压抑中的冰川,无声而汹涌。
“还要。”
眼神迷茫却带着执着认真。
“还要。”
曼斯菲尔德握着法斯特的手腕,低低地重复道。
法斯特慌乱一瞬,不知说的是酒还是他,最后略狼狈地带着雌虫进入了包厢。
*
法斯特惊奇地发现喝了酒的雌虫很是乖巧,那双眼不再冷漠见底,反而染上了稚子般的单纯与执着。
衣衫凌乱地躺在你的身下也不去整理,只一眨不眨的望着你,手腕纠缠,带着主人也不自知的依赖与放纵。
酒液打湿了衣衫,胸口处氤氲出水汽,无言的信息素在小小的空间中放纵升腾。
苦味与清香交错,呼吸间都飘荡着些微涩意。
“这里有……”
曼斯菲尔德被法斯特身上滑落的水滴吸引了视线。
酒意昏沉,压抑的爱意涌上了大脑。
骨子里霸道的天性开始觉醒,潜意识又告诉着自己不要伤害对方。
他无师自通般扬起脖颈,一点点从指尖含起舔舐,舔到胸膛,脖颈,留下蜿蜒的痕迹,在将要亲上法斯特的唇时停下,宣告般道,“我的。”
又在唇边很轻的蹭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法斯特被难得强势是曼斯菲尔德压在沙发靠背。
法斯特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浓烈滚烫的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里纠缠不休。
他看着曼斯菲尔德不知是醉是清醒的双眸,在里面看到此时狼狈不堪的自己。
霎时心脏滚烫,声音沙哑,鼻尖相蹭,他诱哄般咬住近在咫尺的薄唇,含咬舔舐,模糊不清地出声,“是你的。”
雄虫强势信息素攻城掠地,法斯特鼻尖是曼斯菲尔德身上极力抑制却散发出的烟草味道,些微的苦味带着辣意。
法斯特埋在他的脖颈,一点点的撩拨后颈的腺体,浑身都处于无形缭绕的烟草气中,仿若纸叶燃尽,零星的火星在空气中哔啵作响。
一如曼斯菲尔德空旷无垠的精神海,宛若一晚苍凉的夜色,铭刻着余尽的硝烟与战火,苍凉,晦暗,却是曼斯菲尔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法斯特无言的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因隐忍而颤抖的腰侧,抚上他的脸颊,吻上他的睫羽,一点点舔舐他眼间的痕迹,迫得对方浑身细细战栗,不得不抬头躲避
法斯特扣在握着曼斯菲尔德的手扣在耳边,对上他隐隐发红的视线,听着耳边低沉悠长的哼声轻笑。
“看着我,曼斯菲尔德。”
记住我,曼斯菲尔德。
曼斯菲尔德抱着法斯特的肩膀,眼里明明灭灭,欲.望使他几乎要化身为冲出枷锁的野兽,爱意却又让他只能小心谨慎的退缩在原地,
理智与情感的挣扎让他难过地呜咽出声,双腿交缠到法斯特的腰间。
他笨拙小心地讨好着,眉眼间的细雪被春意融化。
法斯特无声无息地探入曼斯菲尔德的精神海,在断壁残垣上望尽了一夜春雪,精神交融时,他报复似地在他的唇上留下印记,
“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这么听话……”
法斯特抵着曼斯菲尔德的额头,“身体好好的,去医院做什么?”
曼斯菲尔德目光茫然,缓了一会才回道,“我好像……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闻就闻到。”法斯特哭笑不得,猜测道,“怎么会想去医院,难道是我的信息素太难闻了?”
如果说曼斯菲尔德的信息素是劣烟,呛鼻。
他的信息素就是烈酒,熏人的很。
法斯特想,他们属实是一对劣质烟酒凑一对了,省得祸害他人了。
曼斯菲尔德鼻尖动了动,随后摇了摇头,坚定地否认道,“是甜的。”
至于为什么要去医院。
曼斯菲尔德睁开半阖的眼睛,凝视着雄虫柔和的侧脸。
寂静的夜色里,锋锐美艳的五官悄然融化,眼神婉转缱绻,睫羽粘湿一片,额上沾染着点点汗珠,唇角微微翘起。
空气中是雄虫散发出的甜腻味道,无孔不入。
心跳不由自主地鼓动起来,陌生却熟悉的情绪高涨开来。
曼斯菲尔德闭上眼,心里回答了雄虫第二个问题。
因为,他想吻他。
一如此时。
*
啊,还是没有骗到。
明明已经失去理智,神志不清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不来标记我呢?
法斯特挫败地埋在曼斯菲尔德颈间,眼神晦暗不明。
明明自己的精神海已经毫无防备畅通无阻的打开,曼斯菲尔德却一点进来的意思都没有,安安分分地任自己攻城略地,一如既往般隐忍而克制。
难道自己对对方真的没有吸引力了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像是得不到答案的孩童般,他愤愤不平地仰头含住了曼斯菲尔德的耳尖,牙尖恨恨地磨了磨,又很快放轻了力道,温热的舌尖安抚地舔了舔。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耳边是沉稳平静的心跳声,温热的、略带汗意的肌肤与自己紧贴,空气中交缠的信息素纠缠不散,强调着怀中人的存在。
近日来曼斯菲尔德的放纵与退让,眉眼间的无奈与包容,都给了法斯特无上的信心。
他原谅他了,他离不开他。
只要有一个理由,他们就会理所当然的和好。
而那凭空捏造的虫蛋,就是再好不过的理由。
科索斯雅家的雄虫生育率远超他人,就是因为雌虫雄虫间精神海双向标记,将自己隐秘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另一虫的眼前,属实是刺激又难熬。
——当然,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老祖宗纯属是精神力太拉,没反应过来就被精神力超标的高阶雌虫里里外外标记了个彻底,吃了个爽。
法斯特是如此理所当然地想着,十指紧扣间,他吻上那双略微失焦的眼睛,刻意放低了嗓音诱哄道,“和我回家吧,菲尔德。”
漂亮的雄虫睫羽粘连,可怜兮兮地垂眼,一下一下蹭着雌虫的鼻尖,撒娇般保证着,“虫蛋需要雄虫的信息素,不是吗?”
呼吸交缠间,密不可分,他笑着倾诉爱语,像是融化的蜜糖一般甜蜜,“我会天天陪在你的身边,每天都和现在一样,不好吗?”
明明两虫心知肚明是这个虫蛋并不存在,但只要双向标记,很快就会成真。
一片混浊的欲海中,曼斯菲尔德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神志,眼中的雾气悄然散去,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雄虫,圆钝的眼角微微弯起,似乎带了点点笑意,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好。”嗓音犹带暧昧的沙哑,其中拒绝的意味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法斯特身上。
浇得他心跳骤停,呼吸困难,脊背发凉。
身上温度迅速褪去,汗珠在空中一点点风干消失。
连带着掌下的肌肤都显得无情冰冷起来,冻得法斯特几欲放手。
触手可及的雌虫仿若一栋无懈可击的、冰雪铸成城墙,让法斯特无从下手,明明近在咫尺却无门可入,凉得雄虫一瞬有了放弃了念头,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何意义。
法斯特更加亲昵的搂紧了怀中的雌虫,抱着怀中冒冷气的大冰块不放手,额头紧紧贴着眼前的那一小块肌肤,动作语气愈发黏黏糊糊起来。
偏偏被发丝遮挡的脸上毫无表情,眼底飘过几分不知所措茫然。
“你想什么样子我都有。”他委屈地带了几分鼻音,修长的指尖紧紧抓着床单,“到底我哪里不够好……”
到底、到底是哪里没做好。
“嗯?”他听到曼斯菲尔德低低应了一声,由于疑惑不自觉将尾音拉的很长,落在耳中竟还多了几分乖巧。
曼斯菲尔德迟疑地抬手,感到手中的黏腻又在床单上擦了擦,这才落到了法斯特的发间,轻轻地摸了摸。
身侧的雌虫半翻了过身,生疏地把法斯特半搂在怀里,身上的肌肉一寸寸僵硬又一点点舒缓,耳边呼吸沉沉,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才肯定地回道,“你的一切都很好。”
短短一句话,不知为何听上去比法斯特还充满疑惑。
法斯特心头哇凉,作为发持续好人卡的选手,他几乎下意识就补完了下一句,只是不适合我。
察觉到曼斯菲尔德的指尖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点点将粘连的发丝捋的耳后。
他忙捉住了雌虫的指尖附在脸上,调动僵硬的肌肉摆出无可挑剔的笑脸,心思急转,想着不动声色地把这句话堵回去。
法斯特笑意盈盈地抬头,猝不及防地便与曼斯菲尔德垂下的眼眸相对,蓦然失去了声音。
那双琥铂色的眼睛冷冽又干净,无星无月的夜色里也依然闪闪发亮,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毫不设防地倾泻出的专注与爱意,比初见的夏夜更明亮。
他是真情实感地在疑惑,雄虫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又简单的问题。
他真的细细思索了一番,由内而外的觉得眼前的雄虫哪里都好。
那一瞬,法斯特突然明白。
曼斯菲尔德为什么一向对他予取予求,从不设防。
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敢踏出这一步。
去承认——
自己是被爱着的。
恍惚间他听见自己喟叹道,
“那为什么,不多爱我一些呢?”
第43章 他的答案(完) 末路归途
“那为什么, 不多爱我一些呢?”
紧接着,法斯特便听到曼斯菲尔德毫不迟疑的回答,整只虫也被虚虚拥入了一个温热怀抱。
琥珀色的眼睛仿若融化的蜜糖, 在黑夜中安静地散发出微弱的光, 仿佛带着馥郁的酒香。
“会有的,您会有的。”
所以——
请不要难过。
他反复承诺着。
不知是酒精还是信息素的侵袭, 曼斯菲尔德的反应变得迟钝而大胆。
指尖无意识在法斯特抿起的嘴角边轻轻向上一滑, 弯曲的指节擦过法斯特泛红的眼尾上扬, 勾勒出个笑脸模样。
就像再一次雄虫献上自己的忠诚与荣耀。
“只要是您想要的,都会有的。”
哪怕天边的明月,虫神的踪迹也并非遥不可及。
偏偏嗓音少了往常的平静与冷淡, 沾染了暧昧与情欲,温柔地就像情人间的脉脉低语, 多了些娓娓道来的缱绻。
他抬手将法斯特垂落身侧的发丝拂到耳后, 安抚地摸了摸雄虫的脑袋, 捞起垂落在身侧的发丝拢在法斯特身后,手指灵活地编织在一起。
直到雄虫的五官毫无遮掩的露出,专注的曼斯菲尔德才露出一个小小的、满足的微笑。
“嗯,我知道。”
被顺毛捋了一遍的法斯特眉眼柔和,趴伏在曼斯菲尔德身上,像只乖顺的大猫,咕哝着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一觉。
曼斯菲尔德亲了亲他展开的眉间,哄睡般放轻了声音, 虚心求教:“爱是什么?”
闭着眼睛的法斯特哑然失笑,紧贴着身边那一小块温热,漫不经心地回道,“爱是——”
“……”
陪伴在一起是爱吗?
触手可及的是爱吗?
予取予求的是爱吗?
可是——
还不够, 还不够,还不够啊。
法斯特惶然睁眼,迷茫地去找曼斯菲尔德的眼睛,似要去其中寻找答案。
曼斯菲尔德的睫毛不长,也称不上浓密,却根根分明,勾勒出偏圆眼睛的轮廓,琥珀色的眼底是一片纯然的迷惑,仿若澄澈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透彻地能照亮人影。
法斯特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暗骂自己愚蠢。
是了。
曼斯菲尔德怎么会知道呢?
他从未教过雌虫,爱是什么。
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小时候望着被众人追捧偏爱的加西亚,他模糊间意识到,爱是很重要幸福的东西。
被环绕、被珍视、被看到。
逐渐的,他可以对任何一只虫毫无顾忌的诉说爱语,只为感受到被回馈时,那一丝虚假而模糊的爱意。
偏偏对曼斯菲尔德却吝于表达,失了以往的分寸,忘记了付出才能得到回报的道理。
他是特殊的,他是不同的,他是唯一的。
法斯特这样想着,于是便沉默无声地催促着,日渐焦灼地期待着。
快来啊。
发现他,找到他,来爱他。
却没有告诉曼斯菲尔德,爱是什么。
便妄想从对方身上索取,他不知道的东西,反而差点把人弄丢了。
好在,他及时发现了错误,曼斯菲尔德实在是一只好骗又心软的雌虫……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现在到了收取回报的时候。
可他执着的,所追求的是什么呢?
如果这就是爱的话,不是早已得到了吗?
到底,他想要从曼斯菲尔德身上获得的,是什么呢?
真是,没劲透了。
嘴边的话语不知不觉卡在喉间,心头涌上更大的空洞茫然,一片涩然。
最终,法斯特颓然的抵上曼斯菲尔德的额头,语气低落,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偏执自我、贪得无厌的雄虫心中第一次出现了退缩的意味。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给曼斯菲尔德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也做了一次血本无归的买卖。
法斯特恹恹地垂下眼,闷闷不乐地放开了对曼斯菲尔德的禁锢,翻身滚到了另一边,抬手遮住眼底的茫然。
嗓音却是与心情不符的含笑而轻快,“以后我再告诉你。”
——等我弄懂了,再来教你吧。
明明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距离,身心都沾染着彼此的气息……
缺少的那一块,是什么呢?
法斯特坐起身,捞过地上皱皱巴巴地衬衫展开抖了抖,随意披在身上歪歪扭扭地系了几下纽扣。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离开信息素纠缠的房间,整理过于混乱的思绪。
他刻意避开了曼斯菲尔德的眼神,给雌虫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语气轻佻地起身告别,“多谢款待,菲尔德——?”
话音未落,大脑中蓦地传来了危险的信号,法斯特来不及细想,手臂上被不容抗拒的力道拉扯,轻微的失重感传来,视线猛然天旋地转,眼前被雌虫的高大的身影所覆盖。
随着“砰”地一身轻响,法斯特的后背便砸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带来些微痛感,他止不住轻轻抽气,略茫然地睁大眼睛。
腰间被跨坐的曼斯菲尔德占据压制,手腕也被雌虫的指尖牢牢禁锢,几乎动弹不得,只能毫无遮掩地直面雌虫身上传来的强势与锋芒。
素日里被刻意压制隐藏的凶性一点点散发出来,上位者的气势毫无保留地节节攀升,黑夜中危险又迷人。
眼神专注而危险,琥珀色的眼底满是兽性的占有与疯狂,又被一层名为理智的外壳勉强压制。
确认法斯特无法离开后,曼斯菲尔德这才慢条斯理地俯下身,缓缓地抚上雄虫脆弱的脖颈。
平静的语气下潜藏委屈疑惑不解地询问道,“为什么要走?”
雄虫的低落实在是太过明显,甚至可是懒得伪装。
醉酒的曼斯菲尔德比平时更加敏锐地察觉到法斯特的退缩与回避。
与以往的吵闹不同,霎那间,柔情从金色的眼眸中寸寸退却,毫不掩藏地浮现出堪称冷漠的审视与打量,无声昭示着他似乎要失去什么。
野兽般的直觉一秒占据高地,疯狂地叫嚣着不能放雄虫离开。
留下来……
或者,抢回来。
他确实不知道所谓的爱是什么,雄虫没教过他也没学过。
但并不妨碍二十年来的日积月累,曼斯菲尔德从法斯特身上学得另一件事——
绝不放手。
*
脖颈上的指尖微妙地摩挲着,虚虚扣住大动脉,稍有不顺,就会扣入喉咙。
呼吸都被微微压制,变得艰难而涩然。
琥珀色的眸子在晦暗的夜里亮的惊人,闪过掠夺的光芒,危险的目光在脖颈处流连,仿佛在思考如何处理被捕捉住,玩弄于手掌中的猎物。
被压制在地的法斯特的被看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叫嚣逃离。
身体却违背了大脑的意愿兴奋了起来,这熟悉的命悬一线走钢丝的感觉……
真是,刺激又怀念。
曼斯菲尔德坐的不太舒服,想往下压压,又怕把雄虫坐骨折了,便往前蹭了蹭,发现没有用。
思考片刻后换了个姿势,在法斯特复杂且迷茫地目光下,单腿挤进了法斯特腿间改跨坐为跪坐,盯着雄虫的脸进入树懒模式,陷入了沉思之中。
法斯特:……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一看曼斯菲尔德这德行就知道对方的脑子已经飞走了。
树懒曼的cpu缓慢运转了几分钟,终于分析完了法斯特眼里复杂的情绪分布图,慢吞吞地陈述道。
“你在……
迟疑、困惑、迷茫,不安。”
所以,要离开。
可是——
曼斯菲尔德抿了抿唇,冷淡的嗓音里压抑着浅浅的委屈与不悦,“为什么不试着来问我?”
他示弱地低下头颅,一手扣住法斯特的手腕,一手虚掐法斯特的脖颈,难得直白低声请求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
呵,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难道我不问你,你就永远都不知道告诉我吗?
我要来的,和你主动给的,是不一样的啊。
法斯特望着雌虫严谨的神情,认真的双眸,冷淡的表情下不服输的倔样,几乎都被气笑了,刚刚的一腔愁绪莫名消失,熟悉的憋屈感涌上胸口。
没被压制的右手无力地抬起招了招,示意曼斯菲尔德再靠近一点,手背轻轻在雌虫的脸上蹭了蹭。
下一瞬猛然暴起,单手用力拽着雌虫的衣领往眼前拉,笑得肆意又张扬,仰着脖子往曼斯菲尔德手里送,一副来啊,有能耐把我掐死的架势。
曼斯菲尔德瞬间撒开扣在脖颈手,眉眼间闪过慌乱与不知所措,却被法斯特修长的指尖握住,重新引着覆在脆弱的脖颈上,不让离开。
“好,我问你。”
法斯特眉毛高高扬起,眼神挑衅地望向曼斯菲尔德,鼻尖中似嘲似叹地哼笑一声,报复般地狠狠地咬上雌虫淡色的唇瓣。
直到嘴里尝到了一点血腥的味道,才放轻了动作,轻柔地用舌尖□□那处伤口。
让淡色一点点染上绯色,留下自己的印记,才满意地拉开了距离。
他放开了覆在雌虫手背上的手,躺在地上得意放肆的咳嗽大笑着,手背随意地蹭了蹭黏黏糊糊的唇角。
“你到底瞒着我,在计划什么呢?”
让你一次次坚定地拒绝我,推开我。
我们的这段关系,在你心中又是什么呢?
他不想再自欺欺人的一个人努力下去了。
他抚摸着曼斯菲尔德的脸颊,拇指抵着雌虫的下巴不让他离开,从未如此刻清晰的再次意识到。
他的雌君并不是如雌君守则沉默而温顺,反而是黑暗中择人而噬的野兽,有着最为坚定的意志和不可动摇的目标。
像是隐藏的心事被说中,曼斯菲尔德狼狈地错开眼,目光犹豫地在法斯特脸上转了转,似在思索:“……”
“没关系。”法斯特啧了一声,无趣地松开了手,“每只虫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偏过头不去看他,“曼斯菲尔德也有~一些事不说出来是正常的。”
“唔。”曼斯菲尔德眨眨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有。”
法斯特一见他板板正正认认真真的模样就来气,真以为我在教你什么人生哲学和大道理吗?懒得抬眼没好气道,“什么没有?”
“对你,没有秘密。”
法斯特:……
明明、明明知道眼前的雌虫在说谎,不知为何莫名有些脸热,心脏鼓动的频率也加快起来,怒气悄然无踪。
法斯特飞快地眨了眨眼,镇定地沉声反驳,“呵,你瞒着我的事可不少。”
“没有瞒着。”曼斯菲尔德也垂下眼,目光游移,“你没有问。我以为,你并不想听。”
法斯特:……
他承认他对曼斯菲尔德的升职情况有些敷衍,对他找上门的所谓合作伙伴态度有那么一点点恶劣。
“要麻了。”他动了动腿,示意曼斯菲尔德从自己身上下来,语气随意,“那我现在有兴趣了,讲吧。”
到底是什么,让曼斯菲尔德明明在自己反对生气的情况下,仍要坚持呢?
腿倒是没麻,只是被压在下方的姿势实在难以遮掩表情……嗯,一会生气了也不好摔门出走。
曼斯菲尔德费解地看了一眼法斯特,最终还是惋惜地、不太情愿地收回了腿,紧紧握着法斯特的手腕躺倒了他的身侧。
法斯特精准地从中解析出了“真的假的”“真弱”“就这”的意思。
……
可恶的雌虫!
以为雄虫跟你们这群空有力气的傻大个一样,能轻松的把身上的虫掀开嘛?
法斯特憋屈地咽下这口气,小声安慰自己,“喝醉了,反应慢,不和你计较。”
曼斯菲尔德眉头微锁,喉咙滚动,陷入深思,似在组织措辞,把耳朵高高竖起的法斯特钓了好一会,这才像只树懒一样慢吞吞的开口,“我没醉。”
“……”法斯特转身就要走,背对着曼斯菲尔德,身残志坚地在原地手脚并用地竞走了十米表达自己的不满。
曼斯菲尔德可算接受到了他的怨念,“这里不安全,回家告诉你。”
“……”
法斯特深呼吸一口,转过身,努力露出一个礼貌不失风度的笑容,“好。”那就回家说。
“嗯,回家。”
曼斯菲尔德答应的很快,眉眼放松,放心地平躺在了法斯特身边,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法斯特:……?
“回家再睡,不是。”法斯特一时失言,懊恼地晃了晃脑袋,胳膊肘怼了怼曼斯菲尔德,“去开飞行器。”
“没有飞行器,走过来的。”曼斯菲尔德微微张开放空的双眼,慢悠悠地反问道,“你的飞行器呢?”
法斯特:“……我是打车来的。”
纸醉金迷的雄虫怎么能自己开飞行器!
由于家里没有司机,努力做作、重返少年期的法斯特奢侈地打了个豪华专滴。
“那就打车回去。”曼斯菲尔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眼神信任地望向法斯特,显然不觉得这是有什么问题。
法斯特:……
由于酒吧位置偏僻,隐蔽性强,没有vip权限,周围不让停靠车辆。所以法斯特实际下车地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臭着脸走过来的。
看来——
只能乘坐酒吧提供的黑心自助飞行器了。
*
作为高阶虫族聚会的酒吧,里面总是会有一些不能明面讨论的生意。
为了方便随时撤退,酒吧后门的停车场满满当当地都是自助飞行器。
具有款式隐蔽,空间狭小,系统落后,耗油量大,天价收费的一系列优点。
酒桌上不止一次公认,除了某些脑子有坑见不得光的虫族,没有人会为它付账。
法斯特扶着半靠在身上的曼斯菲尔德,慢吞吞地往后门移动,满是恶意的想。
不是说让他恢复过去的生活吗,他这就花一笔冤枉钱,吓死你!
穿过静而长的走廊,推开偏僻的后门就看到了满天星光,和脚下长长的仿佛看不到镜头的木质楼梯。
法斯特:……
你们这群搞格调的黑心商虫,就不能考虑下实用性吗?
长长的楼梯并不好走,法斯特一个人蹦跶都能摔下去,别提背上还有个迷迷糊糊的曼斯菲尔德。
属实是法斯特这辈子搬过最重的东西了。
微风中送来了草木的清香,吹散了令人神志不清纠缠不休的烟酒味道。
法斯特叹了口气,想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灌曼斯菲尔德一次,自己也不是很着急知道。
他随意比了比眼前的楼梯,好笑地问曼斯菲尔德能不能靠着自己走。
他扶着扶手往下蹭,背着怕两个人摔下去。
本意是想吓吓迷迷糊糊的曼斯菲尔德。
“……高?”没想到曼斯菲尔德来回看了看长长的楼梯又看了身侧的法斯特。
眉眼一点点弯起,语气温柔地贴在他的耳边,真诚地感叹道,“好弱。”
反复确认般地嘀咕道,“真弱啊……”
法斯特忍着没把曼斯菲尔德丢掉,咬牙切齿,“……你不弱你自己下去。”
“诶。”曼斯菲尔德轻松应了一声,熟练地揽着法斯特的腰,直接蹦下去了。
法斯特:……???
不是,大哥,你虫翼呢。
生跳啊!
虫翼——!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抱住雌虫的腰肢,已经想到明天的头条是法斯特和曼斯菲尔德因感情争执双双坠楼的特大新闻了,死不了但是得就医。
即将落地间,耳边才猝然传来了翅膀展开划破空中的风声,脚下微微浮空,金属色泽的虫翅遮天蔽日般骤然展开。
“上面太窄打不开。”面无表情的曼斯菲尔德献宝似得开口,“你(想看)的虫翼,要摸吗?”
说着,他带着法斯特的手避过锋锐至极的骨架,放到虫翅与肩胛骨粘连的敏感柔软处,那里的手感最好。
这么脆弱的虫,要好好保护啊。
*
曼斯菲尔德不想回家。
他说里面阴阴暗暗的不喜欢,太空旷,打扫起来也很麻烦。
法斯特就和他一起蹲坐在家门口看星星,“外面亮。”
曼斯菲尔德靠着门框发呆,法斯特就靠在曼斯菲尔德肩上,懒洋洋地问他什么时候不喜欢的。
家里完全可以换一个装修方式,不喜欢打扫可以不打扫,雇佣人买家务机器人都可以。
“你是雌君,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不用等待别人给你下命令,所有的日程都自主可以更改。”
曼斯菲尔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心虚地垂下眼睛,“突然就不喜欢了。”
因为——
“你是亮的。”
所以——
“要有更好的生活。”
曼斯菲尔德的前半生是大片的灰色组成的。
边界星的永无止境战斗与硝烟,哭嚎着席卷而来的风霜,遮天盖日的冰雪,不见天日与黄昏。
最夺目的眼色是同伴的鲜血,见过最美的风景是遥遥一次从旁星映来,堪称浓烈的暮色。
他也曾与同伴与朋友。
喜欢享受似乎是生来的天性,哪怕是为战斗而生的虫也是如此。
聊天时也有对高级星的向往与想象,只要活着,便有着衣锦还乡的希望。
天空不是一片昏暗,空气不会混浊不堪,世界多彩而绚丽,衣着光鲜而亮丽,楼宇金碧辉煌,路边鲜花掌声开道,迎接英雄凯旋。
曼斯菲尔德不懂,但他知道大家都喜欢好看的衣服,好看的人,万众瞩目的欢呼与排场。
他没有,但法斯特要有。
*
“您婚后并不开心,不是吗?”
说出自己心中最深的隐秘,剥开陈年已久的伤口与弱点,曼斯菲尔德抚摸着法斯特发丝的手缓缓停下,一字一句说的艰涩。
“怎么会这样想?”法斯特仰头伏到曼斯菲尔德的膝上,把玩着雌虫略粗糙的指尖,好笑道,你看我像委屈自己的虫吗?”
曼斯菲尔德垂下眼,摸了摸法斯特脖颈上的亮晶晶的配饰:“你是。”
法斯特:?
外界对法斯特曼斯菲尔德的婚姻一直都不看好,早早地就将曼斯菲尔德拉出来,从外貌,学历,家室,地位通通翻来覆去批判了个遍。
但是法斯特的情史太多了,就没哪个雌虫说能完全配得上的,光黑曼斯菲尔德没热度啊。
还是得蹭主星热点法斯特啊,于是大家又从法斯特的婚前婚后进行了生活。
本来对流言蜚语毫无感觉的曼斯菲尔德一下震惊了。
他发现网上说的有道理,婚后法斯特的生活水平和权力获得了削减,过得没原来舒心。
婚前交际小王子,宝石砸湖里听听香。
婚后都不怎么在外面露面了,天天也不一掷千金了,拍卖会不去了,美酒华服换着来了,上次偷拍到的视频照片还是在超市对比幼崽奶粉。
多惨啊!
婚前身边男友不断,想去哪玩就去攻略哪个档口的雌虫,现用现处。
婚后不禁没有花边新闻了,连往主星外跑的梦想都破灭了吗?绝对是被暴力军雌打断腿绑家里了!
曼斯菲尔德琢磨着有道理啊,法斯特确实偶尔出门叨咕什么人走茶凉,哪哪不给她面子的话,要是原来哪能被这么欺负。
本来都安心等死专职家庭煮夫下曼斯菲尔德一下又有了新的动力新的目标新的梦想!
他要让法斯特回复原来的招猫逗狗,横行霸道,欺雄霸雌,目无法纪的生活!
刚开始,曼斯菲尔德没有具体思路,每天都要上网博百家之长,看看他们骂了自己什么东西,自己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外貌大家都长得一样无所谓。
学历,自己确实没上过学,就紧急和法斯特家里蹲了一阵,买学历造假太明显,容易留把柄。
那就只剩后两项了——家室可以自己赚,地位可以自己爬。
很快,爬着爬着,曼斯菲尔德发现,看似花团锦簇一团和平的主星只是一个更大的战场。
外貌,家室,财富不过是基础的入场券,占据高位拥有足够的权势才是争夺的利益的有效武器。
拥有足够的实力才可以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对外也更有底气,更加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在法斯特身边。
就好像如今他可以轻易的把网上的谩骂消掉一样。
渐渐地,在曼斯菲尔德眼里一切问题困难流言蜚语都来自于实力不足,站的不够高。
——他值得,所以他拥有
被抛弃也是一样,怎么没听说虫皇被离婚呢?
当然,性别原因。
虫皇是干不到了,往下一点的位置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嗯,外出打仗就算了,住得不好不说,雄虫也不好带在身边
足够的实力下,雄虫入赘的也不是没有。
大众都说他当年配不上法斯特,无所谓。
现在,他有足够的实力拥有他,霸占他,不就好了吗?
*
“抢回来?”法斯特嘿嘿笑了一声,桃花眼里弯弯地流淌出一片星河,“怎么抢啊,菲尔德大人。”
他双掌合十闭上一只眼祈求道,“嗯?小曼小曼,告诉我吧~”
曼斯菲尔德的耳尖红了一点点,“最近有个好机会,虫皇重病,太子年幼,科索斯雅和太子有一些亲戚关系……”
所以,曼斯菲尔德当机立断的定了个小目标,混个摄政王的职当当。
在上层眼里,他是可以引导大众风向,代表军队态度的吉祥物。
也是正直公平,能力出众,不知变通的代名词,会做事敢担事不怕事,再合格也好用不过的工具了。
所以几家争的飞起,在拉拢曼斯菲尔德这件事是出奇的一致,曼斯菲尔德的出身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没有利益冲突的先天打工圣体。
忘记了他也曾耐心布局以小博大,不仅是优秀的指挥官,也是耐心的猎人。
胜利者为什么不能是曼斯菲尔德?
“输了不亏,能活。”
与其思考曼斯菲尔德在想什么,不如在想利用他的,背后的人在想什么?
曼斯菲尔德说的简单,法斯特却听的心惊肉跳,在几方老狐狸眼前面不改色的立人设,可知背后艰难。
偏偏曼斯菲尔德说的像吃饭喝水般简单……
“所以你是故意和我离婚斩断后顾之忧吗?”
法斯特勾住曼斯菲尔德的脖颈往下拉,笑容越来越大,明知未来危险,却有种被人献上生命,一起赴死的幸福感。
兰易斯那家伙说不定梦的还真对,我早晚会死在曼斯菲尔德手里。
心甘情愿那种。
“不能给你拖后腿,以后余生就拜托给你啦,菲尔德大人~”
法斯特语气轻飘,却似千金重,将曼斯菲尔德的手放到心口,感受着自己无声却剧烈的心跳,仿佛将生命一起托付给了对方。
曼斯菲尔德看懂了法斯特的意思,觉得他心跳太快不好,把他从腿上扶起来做正。
怕他误会自己拿全家不当一回事,耐心地解释自己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不,和你没有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
他从来是个投机取巧,浑水摸鱼的。
法斯特在不在主星,都不影响他一心一意干事业。
上层确实弯弯绕绕复复杂杂,但最终逃不过利益驱使,于是复杂的局势在曼斯菲尔德眼中便也明朗起来。
也就是不同人物面前多说几句少说几句实话的区别。
偏偏他很难向法斯特证明,除了在雄虫面前,自己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就好像现在,前一秒还笑意盈盈法斯特地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木头脑袋!”
敲完又不耐地凑过来吹了吹,不太想承认自己好像又碍事,眯起眼睛挠了挠下巴,“那我,这两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曼斯菲尔德说不会,相反他很开心,淡漠的眉眼舒展开来,因笑意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他说,还从没有被这么多人肯定,祝福过。
婚姻中对他挑剔的太多,改后就不再看了。
离婚后迫不及待的人太多,仿佛他做了什么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但最近,周围人都在祝福他们说他们天生一对感情甚笃,法斯特重视他,对他很好。
这些之前从没有人告诉他,他还挺喜欢听的。
所以加班加的还挺开心。
法斯特笑了一声:“我也很喜欢听。”
你说给我听就更好了。
“你一直不答应我,不会是想多听几天吧?我也可以天天说给你听。”
蓦地,像是发现曼斯菲尔德的另一面,法斯特弹起来底气不足地说道。
他发现自己的误区了。
曼斯菲尔德就像是一面镜子,你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你。
像喜欢什么的,他不先对曼斯菲尔德说这些话,曼斯菲尔德就没有可以对自己说这种话的概念。
雌虫眉眼一松,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仍是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越过法斯特的头顶,望向远方的星河,网上真真假假的消息很多,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您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看看了。反而,在我身上停驻太多目光与脚步。”
“这是您想要的生活吗?”
刚结婚的时候法斯特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了家长抱到大腿的归巢小鸟,天天叽叽喳喳使不完的牛劲。
天天做各种旅游规划,恨不得后半生都不回主星,除了虫族出名的打卡景点天空城,花海雪原……
就连迪埃海星的人鱼,来利尔峡的精灵,地球上的人类,法斯特都要去亲眼看看,实地考察风土人情有啥不一样,就地作画作诗,为此都准备学好几门外国语言了。
说让曼斯菲尔德尽管放心的带他去浪,他出众的语言天赋是绝对不会把俩人弄丢的,信誓旦旦地说带他去看世界最好的风景。
后来对着曼斯菲尔德的精神海提前陷入死老婆的焦虑之中,专注点转移到了养老婆身上,也不叨叨的出门了
“……我不知道。”
法斯特像是一坨没骨头的稀饭,又懒洋洋地挂在了曼斯菲尔德的身上,伸长手臂挥手在眼前摇了摇。
“但我知道,想象的生活里,应该有你。”
法斯特随着骤然放轻的呼吸声,也放轻了声音,沙哑的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原来确实有很多想去看的地方。
色彩斑斓的彩林,四季如春的花海,一望无际的雪原,云雾缭绕的水街,
我都想和你去看看。”
“结婚前,法斯特的愿望只是离开一次主星,已经实现了。”
他偏过头,淡金色的眸子在月里染上些许暖意,“结婚后,法斯特想带着曼斯菲尔德去很多地方。
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辽远广阔,虫族不过是其中一个再渺小不过的种族而已。
找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地方。
嗯,人鱼族和精灵族拥有优美的歌声,对精神力治愈很有一套,风景优美,但是住的地方不是大海就是森林,里面信号不好科技落后,不能常住。
人类寿命短暂,但文化作品丰富,最近爆火的文章有不少是人族的译本,不过那边奉行一夫一妻,据说很多作品到这边就封杀了,去的话要提前学好外语。
……
或者去B级星绒哥巴格城生活也不错,那里是有名的童话镇。
当初说好的对吧?”
“嗯。”曼斯菲尔德应了声,“抱歉……”他曾濒临崩溃的精神海不足以支撑这个愿望。
雄虫的身体虽然没有雌虫的身体坚韧,但强大富足的精神力却远比雌虫更适合在星海航行。
这也是法斯特总是觉得曼斯菲尔德是脆皮的原因,从一开始对标的就是穿梭星海的精神力。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法斯特笑了笑,“还是很想去看看的对吧。”
对法斯特来说,世间的景色大同小异,最珍贵、最想看的风景已经在身边了又何必舍近求远。
却忘了,这份规划里也有曼斯菲尔德的一份。
对法斯特来说习以为常的风景,他也没看过。
光年之外的异族难以到达,B级星却是顷刻之间。
偏偏完美的计划碰上了两个强迫症过头的家伙,一副精神海不富足到超标的程度就无法出发。
“其实,早就可以出发了。”
那些尘封已久没有被实现的被诺言,是已经消失在记忆里,还是在被悄然等待呢?
“啊,等了很久呢。”
法斯特将手指插入雌虫的指缝,十指相扣地摇了摇,“好好工作,菲尔德先生,休息时间可以留给我吗?”
“听说山港的风景很好,我们一起去看?”
*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兴奋的原因,法斯特洗完澡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脑中不断重复白天的对话,越想笑容越大,怕打扰到曼斯菲尔德休息,就把自己埋到雌虫胸口,闷声嘿嘿嘿地笑。
被抖了一晚上的曼斯菲尔德:……
淡然,无欲无求。
“菲尔德你醒了。”法斯特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单手托腮趴在床上,眼神晶亮地开始聊天。“兰易斯说,伴侣就是要可以包容对方缺点,但是你说我没有缺点。”
曼斯菲尔德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所以——你真的不觉得我阴晴难定,捉摸不定,虚伪狡诈,嫉妒小气吗?”
曼斯菲尔德沉默片刻,毫不费力地把这些词和法斯特对上了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
然后就想更新自己的备忘录。
法斯特拦着不让曼斯菲尔德写作加,暗骂自己脑子抽了就不该指望兰易斯。
跟想象中的甜言蜜语完全不一样!
曼斯菲尔德平静地顺毛,摆事实讲到底,“这不缺点,是你的一部分。”
……谢谢,还不如不说呢!
法斯特撞了曼斯菲尔德的额头一下,相当霸道地抢走了光脑,“那也不行,不许写。”
说着又发现了一处不对,“嗯?在你眼中我原来的生活,就是天天无理取闹,招猫逗狗,横行霸道吗?”
虽然大差不差吧。
曼斯菲尔德:一天天怎么睁眼就是送命题呢?
“嗯……”曼斯菲尔德沉吟了一会,声音越来越低,半阖上眼,干脆一副从未醒来的模样。
偏偏业务不熟练,还露出半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查看法斯特的表情。
准备随时下地拱、咳灭火
法斯特被装得半死不活的曼斯菲尔德逗笑了,又立刻板起脸他佯装生气,摇着雌虫让他起来,“我是什么?”
曼斯菲尔德望入那双蕴含笑意的眼中,略微出了会神,近乎喃喃自语般出声,“你是末路。”
法斯特:?
平平无奇的五官舒展开来,因笑意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耀眼夺目。
曼斯菲尔德起身,虔诚地吻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也是归途。”
“我……”法斯特闭上眼睛,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闷闷地翻过身,用被子蒙住脑袋,又滚到了曼斯菲尔德怀里。
“我也是。”
其实法斯特只是想告诉曼斯菲尔德,你是我很重要也很……喜欢的人。
有了老师自觉的法斯特有心想教曼斯菲尔德,自己反而不敢开口 。
似乎先说出来就低下头任人宰割,把心剖出给人看一般。
可能,他注定弄不懂爱是什么。
感觉,到死也说不出来呢。
那就一直这样和我纠缠下去吧,菲尔德……
晚风浮动,风铃声响
悄然翻开了书桌上的笔记。
月光攀爬上来,照清了书签的字样
一面是规规矩矩的字迹,整齐地仿若刻板印刷。
明日有空吗,法斯特阁下。
另一面是则龙飞凤舞,笔画相连。
永远有空,我的菲尔德先生。
*
兰易斯一推门就发现,失踪几不见的法斯特正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地收拾行李,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试探地问道,“和雌父和好了?”
“哪能呢。”法斯特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笑呵呵地开口,“分了,彻底分了。”
兰易斯:……那这是疯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方面摔门逃跑。
“那你收拾行李?”
“哦,我要出去流浪一阵,这几个月估计不回来。”
法斯特说得轻描淡写,有一种失心疯的美感。
兰易斯:……?!!
他不敢置信地开口,“这、这么不负责吗?”雌父肚子里还有虫蛋呢!
“行,给你换个负责的说法。”法斯特洒脱一笑,“你雄父去外面进修学习了。”
学习?”
“是啊,最近时代发展变化的太快了,雄虫除了精神力,竟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势,如果不够努力,很容易被生物圈淘汰的。”
“你知道隔壁家的abo吗?不努力的a是要被日的,最近已经进化出来了e,专门睡e。
我们雄虫如果不努力向外界学习进修的话,就会被时代抛弃,被其他物种替代,所以我们要抓紧进化成超雄!”
明明法斯特说得很有道理,但兰易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有种不是好话的感觉。
“那你准备去哪?”
法斯特大手一挥,一脸向往,“去隔壁海皇星看人鱼。”
……
“你为什么一脸看虫渣的感觉?
……其实不是我不想看,是你雌父想看。
真的。”
“啊对对对。”兰易斯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是我想看。”
“我回来就是交代你一声,今天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和你那小雌虫去军校上课住宿舍吧,读个大学文凭出来。
家里约了施工队装修,过几天回去不方便。”
兰易斯:?
雌父办事也太快了吧,等等为什么是雄父转告我这个消息!
“雌父呢?”
“你雌父升职加薪准备娶我过门,忙着呢。你小子没重要的事别烦他。”
一个流浪一个工作,行吧。
兰易斯颤颤巍巍地举手,“我记得我还有个哥?”
啃不了老他还能啃哥啊,这咋直接就开始啃雌君了呢,少走两百年弯路他不要面子的吗?
法斯特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大哥还在医院躺着呢?
过几天医药费到了说不定还得来投奔你。”
“这次住院这么久?病得很重吗?”
他大哥自小身体就不太好,三天一吐血,五天一大病,回医院就和回家一样自然。
“早好了。”法斯特咬着后槽牙,想一个个倒霉孩子都是讨债的。
“他老毛病犯了在军部门口蹲军雌,那么一大……小只雄虫往那一蹲,谁不多看两眼。
正巧一只小部队从尼阿尔星回来述职,队长杀气腾腾地望了一眼,隔着好几米吧,当时就心跳加速嘎就晕过去送医院了。”
“醒来说遇到真爱了,死活不出院,现在还在医院住着等人家上门道歉呢?”
兰易斯:……真爱的这么突然吗?
“那、那只真爱还没有上门道歉吗?”
法斯特翻了个白眼,“你哥前脚晕过去,真爱就被当场拿下。”
“雄保会的虫八百年碰不着个案子,就好小题大做,住个医疗舱的破事,能搞成倾家荡产。”
“我直接接手下的处罚单,曼斯菲尔德帮签了谅解书,只要负责下医药费这事就过去了。”
兰易斯顿时觉得有点不妙,“……大哥的医药费?”
“没错,现在你大哥不走了,那只雌虫医药费快付破产了。”法斯特摊了摊手,“估计真爱成死敌了。”
“军部觉得你大哥成心找麻烦,直接把人安排到军校一起封闭式管理。”
“好像是这届新生的教官。”法斯特抛出个你懂得的眼神,用吓小孩的语气说道,
“据说那只雌虫性情乖张,还是个怼天怼地的厌雄症晚期,对贵族虫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你进去可别说自己是科索斯雅家的,我怕他给你穿小鞋。”
兰易斯:……
只因远远见了你一眼,倾家荡产又失业,真活该他大哥被扬啊。
第44章 他的爱情(修) 一户口本
万万没想到。
搞出情债的嫌疑犯二号竟然不是情虫遍地的二哥。
反而是快在医院购房常驻的大哥布鲁斯。
又被预知梦袭击了一晚上的兰易斯眼下青黑, 无助地抱着被子,目光呆滞地坐在冰冷的大床上。
可能是非自愿脱离梦境的原因,梦里的一幕幕有些不清晰了。
只记得那是个逼仄狭窄杂乱的小屋, 家具破旧, 暗沉无光。
阴风阵阵,阳台窗户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
模糊可见一个诡异的白色身影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 嘴里叽叽咕咕, 手上动作不停, 像是在做什么诡异的仪式。
看那个身形,很像是一只寻仇亚雌。
嗯……
以二哥莱尼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他勾搭的情人,超出虫族, 跨越宇宙, 真谈了一只鬼也不是不可能叭。
哪怕明知道不会被伤害, 兰易斯还是从桌上拿了张勉强算干净的报纸顶在了脑袋上,垂着眼皮,小心翼翼地往里飘了飘。
猫猫祟祟地掀开眼皮一看——
天塌了。
这不是全家最富有的大哥吗?
别人谈恋爱没命,你谈恋爱破产啊!
你就是死,也给我死在vipppp豪华单间里啊。
月色如水,温柔地洒下夜空,越过窗沿。
照亮光着双脚,披着床单坐在窗台的雄虫上。
苍白的病态的肌肤几近透明, 可以看清其下细小的血管。
淡银色的发丝、眼睫如雪,根根分明,那双天生就该含情脉脉桃花眼也衬得清冽起来,染上了些许冷淡, 仿佛是一簇堆积而成冰雪。
并不合身的睡衣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纤长的手指稳稳地抱着一盆仙人球,晚风带起衣角,让人忧心他是不是会跟着花盆一起掉下去。
细瘦的、透漏出病态的指尖快狠准地掐掉一根根仙人球上的刺,不知道是在质问别人还是自己,“……他竟然真的走了?不回来了?”
冷淡的脸上露出些许轻讽的笑容,隐隐透漏出一点疯狂,喃喃道,“再不回来,我就从这跳下去。”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这是个好办法,随手把花盆往兰易斯的方向一丢,活动了下略带麻木的四肢,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似乎就要付诸实践。
看戏看的好好的,差点被砸个正着的兰易斯:???
他一个侧身闪过飞来的花盆,狐疑地望向在窗台上摇摇欲坠,疑似要跳楼的布鲁斯。
兰易斯确定,布鲁斯扔花盆的时候朝他看了一眼。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布鲁斯是个嘴上不说,但是很要面子的家伙。
要知道这种傲娇,早就已经退环境了。
兰易斯很不喜欢布鲁斯说话的方式,和他关系其实不太好。
他还是乐得在梦里看一下布鲁斯倒霉的样子,然后就被梦里的布鲁斯威胁似的催促了。
是的,只要梦境的主人愿意,他还是可以大概控制梦境的时长和长短的。
兰易斯不太情愿的走上去,他之前离得远,只零星听到回来,跳下去几个字眼。
估计这是谈恋爱被骗钱骗色,锁小黑屋了。
他那病弱的大哥真是谁也打不过,谁也骂不过,谁也玩不过。
就吐血流泪玩的溜。
遇到事情只要凄凄惨惨清冷倔强地往那一靠,神色哀愁,目露怜悯——对对对,你说的对。
主打一个反正我也快死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兵不血刃的气走了不少人。
呵,照雄父的说法他这次惹到的是一只冷血无情行事诡异厌雄症的雌虫!
最讨厌大哥这种养尊处优柔柔弱弱的病秧子雄虫。
可能出狱后,对方越想越气,直接接抓了大哥,抢了他的通讯器和银行卡!
把大哥囚禁起来虐身虐心。
大哥不堪受辱……呃,忍辱负重,半夜出来,发挥主场优势,伪装小白花,但是对方压根不care。
于是大哥砸了花盆,发现对方仍然跟死猪一样,对自己根本不在意,于是心彻底死了。
打算跳窗自杀,用自己的生命报复那只可恶的雄虫,发挥舆论压力,让雌父雄父暴走,让对方悔恨终生!
但是,问题出现了。
可能大哥被小黑屋绑架的时候,雌父和雄父出去玩了没在主星,他死的时候没挑好时间,被那只恶毒的雌虫发现。
看着大哥的尸首,想到黯淡无光,光网出名被通缉的未来。
那只反社会雌虫终于彻底变态了!
他想,桀桀桀!
小黑屋有床你不睡,地狱火锅你去投,干脆我让你们一家在底下整整齐齐。
于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
那只雌虫呕心沥血苦心孤诣,把自己全家都扬了。
原来如此,逻辑闭环!
兰易斯脑袋上啪地冒出一个小灯泡。
所以——
只要不让大哥自杀,或者大哥被抓,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兰易斯有点小激动地顶着报纸凑到布鲁斯,想看看能不能猜出来地理位置,到时候往底下垫俩垫子。
然后就在布鲁斯身边发现了两个掩藏的不是很好的,运作中的大号鼓风机。
他就说这个风声怎么不对劲呢。
……等等。
能偷渡进来两个鼓风机的话,布鲁斯混的可能也没那么差劲吧。
带着大大的疑惑,兰易斯往外探头往窗台外看了一眼。
只见一片几乎触手可及的地面和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
震撼之下,他不由发出疑问,“跳个一楼,需要犹豫这么久吗?”
身边传来衣物的摩挲声,似乎是布鲁斯终于在窗台上站直了。
兰易斯难得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大哥这种出门懒得走路,都要推轮椅的病弱雄虫,跳个一楼摔死应该也是挺合理的吧……
于是他往外让了让,眼睛不自觉的亮起来,在夜里像两盏小灯笼,目露期待地盯着布鲁斯。
想知道一楼到底能不能摔死一只雄虫。
很快,布鲁斯向前一步,和他擦肩而过的刹那。
兰易斯猛然感受到一股失重感,是背后传来一股力量把他踹出了窗台。
兰易斯:?!!
布鲁斯你真该死啊!
在他俊脸着地的前一秒,四周的场景一下扭曲了起来。
耳边隐隐传来一个字,“爬……”
*
被梦中的布鲁斯踹出来这件事,让兰易斯受到了很大的心理伤害。
半晌都在床上没回过神来,在我的梦里,我还能被你给背刺了?
兰易斯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被梦境左右他的生活了。
他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做一个伟大的计划!
天天和好学生克莱德共处一室,听雌父的课外辅导,也算是勉强恶补了一翻军事理论。
那就是擒贼先擒王,战役中可以抓大放小,抓主要矛盾。
所以他完全可以不去找那些可怕的雌虫,直接带着大哥冲向外太空,投奔二哥。
然后趁他们不备,带着克莱德抢了大哥的银行卡,霸占二哥小房子!
把大哥和二哥关到小黑屋里,躲过三个月的索命期。
完美!
兰易斯激动的数着光脑里所剩不多的零花钱,恨不得打车直奔医院忽悠他哥。
小时候三兄弟还是有一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时光的。
布鲁斯小时候性格内向,乖巧听话,作为早产儿更是身体素质极差,到了空气不好都会过敏吐血的地步。
可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和普通小雄虫一样出去玩,参与各种各种极限活动,但是身体不好只能眼巴巴的在底下看着。
别人问到了就揪着手指捏着衣角,垂下衣角,说自己一点也不想玩。
小兰易斯年纪小,玩不了危险项目,很讲义气的陪着他。在下面等老二莱尼亚出来。
法斯特研究着和雌君玩刺激项目有没有可能增进感情,一眼没看着,两只幼崽哒哒哒手牵手跑了。
兰易斯某种莫名光环发力之下,两小只不出意外的在虫流量极大的公园里被反社会分子双双绑架。
小布鲁斯为此躺了好几天医院,但他对此次项目念念不忘,心底极其希望再来一次,但是被曼斯菲尔德无情的一刀切掉了这个娱乐项目。
在他身体养好前,活动范围固定在主星一小块,军部和医院附近,这里的守备森严安全、守医疗科技发达,完全能把在死亡边缘蹦迪的布鲁斯拉回来。
到了现在,布鲁斯最大的娱乐和爱好就是蹲医院吃八卦,或者去比较安全的地方,军部看看帅气军雌,这不一骗、咳,一劝一个准。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布鲁斯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雌父雄父也没有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可布鲁斯的生活还是两点一线般固定,哪怕医院前有活动也不愿去凑热闹看看,说是太麻烦了。
偏偏群里的视频看得起劲,还能兴致勃勃地和身边的医生病友聊上几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期待。
在兰易斯看,布鲁斯纯纯就是死装,明面上乖巧听话又懂事,实际就是不想背锅,一定要别人逼迫他强迫他做什么,才行。
到时候出问题追责,就是诶呀,我也不想去,我是被迫的。
可惜,雌虫对雄虫的尊敬是可在骨子里的,听他说不去也不会多劝,偏偏他还要面子的紧,这么多年可把他憋死了吧。
有一个现成的理由让他外出,他不得立马答应。
偏偏,计划就在最简单的环节出了意外。
医院里的抑郁小白花,布鲁斯阁下,今日精神出奇的振奋。
哪怕见到关系一般的兰易斯也难得唇角微弯,露出了欢迎的意味。
这么开心?
兰易斯眨了眨眼,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良心隐隐作痛,不太确定地问,“你知道,我要带你去萨里耶星找二哥的事了?”
“欸?”布鲁斯吃惊地眨了眨眼,眼中的兴趣一闪而过,又很快压了下去,遗憾地摇了摇头,忍痛拒绝了兰易斯。
他半拖着脸颊,努力压抑着翘起的唇角,眸中清雪融化,眉眼认真,“不,我遇到了爱情。”
兰易斯:……
又开始了!
这谈的拖家带口,死得一户口本不剩的爱情。
第45章 他的善良(修) 不欢而聚……
在布鲁斯堪称诡异的热情下, 兰易斯被迫目睹了一下他的新晋“爱情”。
那是一只穷凶恶极、凶神恶煞的军雌,黑发蓝眼,名唤阿普。
照片中的他脸部线条凌厉, 下颌微微抬起, 薄唇抿唇不悦的弧度,明显不耐地瞅向镜头, 若有若无的讽刺从那张脸上飘出来, 右眉骨处到眼睑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右眼眼球比左眼看着颜色淡一点,透露出一种不太健康的灰色。
发丝略显凌乱,似乎是随手向后梳了一把, 发质很硬,翘起的头发丝都向天透漏着主人的桀骜不驯。
隔着照片都能看到他眼中呼之欲出的煞气, 冷厉的眉眼微微敛起, 眼神望向被锁定的猎物般犀利, 仿佛隔着被薄薄的照片被宣判——你已经死了。
简直就是幼崽不小心瞄上一眼照片就会留下心理阴影,半夜睡不着觉怕被抓走吃掉的恶鬼。
瞪的兰易斯ptsd都要犯了,直接把照片盖了过去。
雄虫的XP果然并不相通,有虫喜欢雌虫,有虫喜欢亚雌,还有的喜欢绑匪。
要他说,就是雌父太惯着布鲁斯了,要是小时候让他和布鲁斯一起住院, 多被绑架几次,也不至于让布鲁斯审美扭曲成这样。
这只叫阿普的虫一看就心狠手辣,毫无虫性,绑架勒索杀虫放火毁尸灭迹业务很熟练……
简直是的通缉令上标准模板的升级版。
——从小拥有丰富被绑架经验, 被认成同伙误抓到警局多次的雄虫如是说。
他反对这门亲事!
没有评价,全是偏见。
布鲁斯对兰易斯毫不掩饰的嫌弃视而不见,或者说……颇为满意?
他贴心地拾起桌上的照片收好,自然地谈起了另一件事。“恭喜你兰易斯,要去第一军校上学。”这是少有的对雄虫雌虫一视同仁的学校,录取分数很高。
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布鲁斯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显得很是冷漠,但他说话时会不由自主带上些气音,令清冷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温柔,变得清润而干净。
加上布鲁斯的眼睛生的极为干净漂亮,能让人轻易看清他眼中的情绪,更显话语真挚,极具欺骗性。
虽然没有明说,但此时布鲁斯眼中写满了祝福与夸赞,能考上第一军校,兰易斯你真厉害。
哪怕被长大后莫名被布鲁斯阴阳怪气了好久的兰易斯,仍然是记吃不记打的挺起了胸膛,一点看不出被雌父强塞进军校的不甘,准备跑路的模样。
看着布鲁斯那偷偷藏不住的嫉妒和谄媚的嘴脸,兰易斯顿时心中对第一军校的认同感猛增,有了自己已经是名校学子的实感。
当即具有荣焉面部地抬起小脸,矜持地写满第一军校的骄傲,接受了祝福。
眼睛一斜,示意:多来点,我爱听。
布鲁斯吸气:……
“听说。”布鲁斯忍住不将视线从兰易斯身上移开,像一位负责的好兄长一样担忧着,“那里对雄虫雌虫一视同仁,成绩为尊。哪怕是入学的军训对雄虫来说也很是严苛……”
兰易斯懵懂:哦。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布鲁斯刻意顿了顿,发现兰易斯没什么表情,心里有点着急。忧心地暗示道:“我听说,这次新生的教官对雄虫有极严重的偏见,是一名可怕的厌雄症患者,很可能会故意让他们在军训期违纪犯错,导致退学。”
兰易斯纠结:诶?
这次的新生教官不就是阿普吗?
原来你还知道你看上的雌虫啥样啊,这也没盲目啊。
布鲁斯满意地看着兰易斯面露纠结之色,他记得小时候兰易斯是个事事要强的top癌啊,小时候哥三出去打架,兰易斯就连背锅都要争第一个。
望着兰易斯不再平静地眼眸,布鲁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屈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微微俯身撑桌,压迫感十足凑近兰易斯,语气悲悯,“听说,他最讨厌的就是……银发,金眼,科……咳咳贵族的雄虫。”
兰易斯呆滞:啊。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大哥你直接点名得了,原来有知道z自己被讨厌啊。
布鲁斯看兰易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傻摸样,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嘴角,忧心忡忡地换位思考,仿佛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弟弟,你也不想辛辛苦苦考上了第一军校,却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付诸东流吧。”
见兰易斯不敢置信地摸样,布鲁斯温柔一笑,在兰易斯心乱如麻之际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自己最后的目的。
“我听说,新生入学可以申请家属……”
如果你求我的话,作为兄长,我也不是不可以勉强拉这个仇恨。
布鲁斯叨叨了半天,就这句话兰易斯听懂了。
想作为家属混进军校找老婆。
可是——
“我也是家属,而且家属不用军训。”
他是纯纯走后门进去蹭课的,又不是什么正经大学生。
布鲁斯:“……?”
布鲁斯温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浑身上下像是僵直机器人一样,动作倒放且匀速地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像是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眼中的情绪却隐隐犀利起来,身后若有若无地冒着黑气。
“家、家属?”布鲁斯不忿地重复了两遍,像是确认般问道,“你又没有考试?”
即使嗓音平淡而柔和,也抑制不住其中质问的味道。
所以兰易斯才不是很喜欢大哥,感觉住医院住的脑子坏掉了一样,好好说着话就突然开始阴阳怪气,像个怨念缠身男鬼一样,让他浑身难受,偏偏布鲁斯身体不好,还不能痛快的上手揍一顿。
“当然不用,我根本没有上学。”兰易斯不太开心的回答,由于他奇妙的倒霉体质,基本从小出门就得趴在雌父身上,否则一错眼就是能上新闻的大事件。
上个雄虫幼儿园有虫进来搞爆破报复社会,春游莫名带着整个班级在山里迷路,差点全灭。
在众多雄虫同学家长的请愿下,兰易斯只能拿着大比补偿金被强制退学,光荣晋级为家里蹲,只能每天做做家务,搞搞手工,努力不在雌父雄父面前碍眼,吃着雌父十多年没有长进的减肥餐,在光网上冲浪的无聊生活。
他没有黑化报复社会已经是个天生善良的雄虫崽崽了!
布鲁斯:……可恶啊。
这就是他后来看不惯兰易斯的理由。
天天臭着脸一副世界倒欠他两万五千八,拽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明明有手有脚智力勉强算正常,仗着自己运气不好,装成一副弱智摸样,理所当然的黏在父母家里,不用学习,不用考试,不用努力,只要活着就好了。
当初自己身体不好,每天醒来病三顿,天天培养新毒株,白细胞都要杀疯了。
头昏脑涨的时候,雌父和雄父说着什么你是科索斯雅家的未来和骄傲就冲过来了,一边打鸡血,一边灌鸡汤。
作为科索斯雅家榜样的他天天哭着熬夜啃书做榜样,努力升学当传说中只在考试才出现的学霸,才勉强达到了父母的期许。
但是老二莱尼亚上学后,根本不用多努力的学习,就把自己抛在了脑后,吸引了父母的注意。
布鲁斯面上不说,背地里都快学傻了,身残志坚,用疯狂和病毒战斗的大脑,终于考出了科科及格的完美毕业。
没有让法斯特太丢人。
而现在!
老三竟然不用努力读书,铁面无私的雌父直接给他开后门了?
直接干到第一军校混文凭。
凭什么?!
布鲁斯不可置信,布鲁斯当场破防。
眼前甚至开始闪过了一幕幕走马灯,“你……成绩不好,还能在家住那么久?”
小兰易斯每天忙于打架,甚至连幼儿园的卷子也没有小红花。面对老师时的表情也臭臭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导致友情的小绿花也没有一个,只能带白卷回家……
而他成绩不好,只能面对雌父雄父失望的眼神,愧疚的彻夜难免,当场昏倒,连家都回不去。
只能一只虫和十几个护工孤独地住在几百平的意医院vippp病房里。
没有父母的陪伴,那些游戏厅电影房游泳池,一眼望不到头的零食三餐,吃个饭还要坐在电动轮椅上感动,菜远的自己都夹不到,对一个只有几岁的选择困难症的幼崽是多么的冷漠无情啊。
兰易斯:……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嘲讽我。
好烦哦,这些上过学就有优越感的雄虫。
年级第一的克莱德说过了,虫族最重要的是人情世故,以后找工作,光凭成绩好是没有用的。
你一个科科低空飞过的差等生,在我面前秀什么呢?
兰易斯压下嘴角,底气不足地硬撑,“雌父和雄父喜欢我,我当然能在家里住。”
虽然前一阵刚刚被雄父连虫带行李扔了出去,可现在雌父和雄父都不在家住了,以后他也是最晚死的那个。
大房子是他的,没问题。
兰易斯板着脸,心酸酸,最后还是没忍住泄露了几分情绪。
“毕竟我和你又不一样。”
某虫仗着自己身体不好,天天装出一副第二天就要去世的模样,恬不知耻地拿着大把的零花钱,出来单住,就过上了吃喝不愁,纵情玩乐的生活。
气到走马灯的布鲁斯:他还跟我炫耀。
是啊,反正他是没满足期待,身体不好,随时准备归西,被父母抛弃自生自灭的雄虫。
布鲁斯捂着心口,挺直地背脊缓缓弯曲,脸色也逐渐苍白了下去,怨鬼一样的气势一下就变得哀怨缠绵起来,“是啊,反正我只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雄虫。”
霎时泪沾眼睫,眉锁轻愁,“钱这种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好一朵在风雨中坚强不屈的清冷小白花。
钱没用,你给我啊?
经历过被诈骗、雇军师,兰易斯被限额的账户里可动用的金额已经所用无几了。
兰易斯心中腹诽,但身体远比脑子动的更快。
看着布鲁斯这副坚贞不屈的模样就觉要被坑,当即从松软的沙发上弹起来,抓着茶几上的苹果窜到了门口,警惕地看着走廊,确定没有正义路人路过才松了口气。
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想到来事的目的一个没完成不说,还倒吃了一肚子气,只拿了一个苹果,亏了。‘
兰易斯鼓着脸颊和红彤彤的苹果对视了一会,想起来大概没过多久,他大哥就要被骗的只能穿床单,住小破屋,还是跳一楼去见虫神的弱鸡,突然又没那么生气了,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看着布鲁斯为了那只雌虫,委屈地自己好声好气说话这么久,就知道布鲁斯现在对那只雌虫正上头。
估计听不进去劝,他得掌握主动性,知道大哥和那只雌虫的进展情况,争取在大哥去世当场,带着大批人马,把那只雌虫缉拿归案……当场击毙!
兰易斯被脑海中的美好愿景说服了,另一只手都已经扶在了门把手上,当即毫无停顿,流畅丝滑的一个关门转身,身姿飘逸到布鲁斯身边,轻轻踹了他代步的电动轮椅一脚。
就当是报了梦里布鲁斯推自己一把的仇了。
他真善良。
日常陷入emo自闭,内耗的好好的,突然被狠踹了一脚,被轮椅带着旋转到墙角的布鲁斯:???
蹭一下血压拉满。
布鲁斯一句话没说,忙着平复呼吸和激动的心跳。
但剧烈颤抖的瞳孔和起伏的胸膛已经把一切都说了。
兰易斯你回来做什么?你过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有病!
自觉报完仇的兰易斯溜达的过去撞到墙角的布鲁斯拉了回来,顺便左右看了看,屈尊降贵地搬了个折叠椅,不太熟练地打开,直接坐到了布鲁斯旁边,眉眼深沉,做出要探讨的姿态。
布鲁斯浑身紧绷,写满抗拒,目光紧随着兰易斯的一举一动,看似云淡风轻,乖顺服帖地发丝已经被突然地亲密凑过来的兰易斯吓得开始炸毛。
刚刚成年的雄虫身形精瘦高挑,动作间可看到薄薄鼓起的肌肉,隐隐可见大人的模样。
只见兰易斯脸色阴暗,笑容丑陋扭曲,带着若有若无地满是恶意的打量,皮笑肉不笑地,威胁地拿着折叠椅在自己脑袋附近比划了两下,然后轻轻啧了一声,示威般重重地把折叠椅放在了自己身边。
布鲁斯眼神微微波动,小幅度地向下撇了一下,差一点就能砸到自己的脚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侧脸望去,兰易斯写满嘲讽的脸已近在咫尺。
那双灿金色眼睛危险地眯起,露出猫捉耗子前的玩弄神情,刻意让他的视线望向刚刚被关上的大门,脸上满是一副你叫吧,叫破喉咙的戏谑神色。
作为A级雄虫,布鲁斯少有地感受到了威胁与不安。
兰易斯自小脾气就不是很好,话少但行动力极强,是一言不合就冲上去的近战派。
听说他似乎成年期的精神力突破失败,精神力还是B级,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也不可理解。
毕竟他有两个哥哥,少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算什么大事。
布鲁斯暗暗戒备起来,毕竟兰易斯身体素质比自己好太多了,哪怕精神力比自己差一个等级,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自己仍然不太占优势。
看看能不能说几句人软化转移兰易斯的注意力,然后用精神力给兰易斯来一下狠得,反正Icu就在边上,也抢救的过来……
布鲁斯默默捏了捏手指,正要出声,就见眼前的兰易斯不耐烦似得咧开嘴,露出一排惨白的牙齿,扭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语气森然。
“好了,大哥,我原谅你了。”
“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布鲁斯:……???
不知道布鲁斯已经计划着给自己一下狠的了,兰易斯此时觉得自己简直是小说那种中为了大局,忍辱负重,一醉泯千仇的大侠。
虽然别人看不到。
但他知道,他现在整只虫都闪烁着虫性的光辉。
整个主星除了他,还有哪只雄虫能这么善良啊。
第46章 他的来意(修) 大龄恨嫁
布鲁斯无语地看着兰易斯, 努力维持着僵硬的笑脸,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轮椅往后退,希望和他拉开距离。
浑身正散发着谜之圣光的兰易斯毫无所觉, 搬着小板凳一点点跟进, 眼里写满了威胁、真诚以及求知欲。
畜生啊……
布鲁斯心中长叹一口气,眼看着距离拉不开了, 无奈地放软了语气。
“……你想知道什么。”
兰易斯眨了眨眼。
当然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明明知道对方讨厌自己的情况下, 还被骗光全部身家, 被关小破屋,沦落到半夜披床单跳楼的地步的,学习一下先进的错误经验。
但在克莱德的影响下, 兰易斯多少知道了点人情世故。
念在两人不怎么深厚的兄弟情分上,兰易斯还是委婉的劝了一下, “我觉醒的精神力和预知有关, 梦到你和那只雌虫没有好下场……
主星的虫太危险了, 为了我们的身家性命,还是和我一起去找二哥吧。”
布鲁斯呼吸一滞,怀疑地看了兰易斯一眼,不觉得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弟弟有这么好心。
比起前面那个理由,他合理怀疑后面那句才是兰易斯真正的目的,可能是成年了可以单独离开主星,又怕雌父闯祸了问责,拉上两个兄长一起顶锅。
……雌虫的伤害力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缺德弟弟?
哪怕心里一百个不信任, 布鲁斯面上还是配合地敛起了嘴角,凝重了神情,眸光闪烁片刻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指尖搅动,似乎仍不死心地轻声道,“你梦到的,是什么下场。”
明显忽视了后半句,一副为爱失智的摸样。
兰易斯毫不意外。
似乎是被世俗宠的过于自我的缘故,雄虫的中二期格外漫长,大多是哪怕明知前路危险,也偏要去闯一闯,不撞南墙不回头,即傲慢又倔强性子。
即使是预知系的雄虫本身,如果不是能在梦中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危险,恐怕也会对所谓的预言不屑一顾。
虽说他也挺好奇大哥是怎么翻车的就是了……
兰易斯努力客观地叙述梦境,“唔,当时你住在一个巴掌大的小破屋里,身边只有一颗被拔光尖刺仙人球。”
“半夜不睡觉,蹲在阳台的窗户边,披着床单吹冷风,似乎打算跳一、呃,跳一下楼。”兰易斯差点咬到舌头。
算了,瘸子跳个一楼也不容易,爬窗台都费劲,就不刺激他了。
作为弟弟,他还是贴心地让布鲁斯死得壮烈一点好了。
“唔……跳楼?”布鲁斯扬起眉毛,眼神微移,有些心虚地挺直了脊背。
不自觉对兰易斯说得预言信了几分。
虽然对外是一副活着也行死了更好的厌世虫,但布鲁斯清楚自己是个极惜命的家伙,多次面临过濒临死亡的痛苦,才会更珍惜健康活着的时光。
比起被一只雌虫逼到跳楼,不如说是他要死要活的逼虫就范,更像是他的手段。
以他的身体情况,超过三层的搂他是绝对不会跳的,兰易斯说他住在一个巴掌大的小破屋里,那更可能是个一楼小平房……
想到兰易斯不自然地停顿,布鲁斯在手背上摩挲的指尖微顿。
他这个弟弟确实是不屑撒谎也不擅长撒谎的家伙,但不代表,为了达到目的,兰易斯不会隐瞒些什么。
要知道,预知系雄虫梦到的,是对他自己来说,感到危险麻烦的事情。
那么对于,被偏心的雌父雄父养得天真到弱智的兰易斯来说。
家里多了一只高大的军雌,确实足以让他感到苦恼……
所以,兰易斯看到的情况确实是真实的。
但实际情况不是他被逼到跳楼,而是他通过跳楼这个方式,迫得那只雌虫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对兰易斯造成了不好的后果。
比如被迫和讨厌的雌虫在一个户口本上什么的……
“我明白了。”布鲁斯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暗沉下去的眉眼又缓缓有了光彩,浑身上下洋溢一股失智般的蜜汁自信,胜券在握地朝兰易斯点了点头,“你别管,我有自己的节奏。”
兰易斯:……噢,行叭。
虽然不知道道大哥明白了什么,但雌父雄父在上,是他自己要找死,我劝过了的。
似乎是兰易斯怜悯的表情太过明显,布鲁斯不自然地给自己解释了一句,“放心,健康的感情使人成长,只有愚蠢的雄虫才会在雌虫身上花费大量金钱。”
他是不会为那只雌虫花费一分钱的。
兰易斯:……骂谁呢?
祝你明天就翻大车!
兰易斯垮着脸,语气不善地哼了一声,圆圆的眼睛夸张地斜了起来,横了布鲁斯一眼,“那你现在是什么节奏?”
本来布鲁斯是想借着弟弟家属的身份混入军校,接近阿普的,没想到兰易斯本身就是混子。
“唔……”布鲁斯食指抵着下巴沉思片刻,竟然真的和兰易斯分享了起来。
“首先,第一步就是和对方建立强联系,在对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随后趁热打铁,进一步融入对方生活,自然地与对方产生持久的联系。”
布鲁斯日常接触的虫不是护工就是病友,很少有同龄雄虫到医院串门,思来想去,兰易斯这个不靠谱的弟弟,竟然是再适合不过商讨有关雌虫事情的对象。
兰易斯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天天在医院躺尸,定点在军部刷新的布鲁斯似乎对恋爱很懂的样子,小理论一套一套的,
捞干的干货可比每天晚上现听流行小说,自己(克莱德)分析要快多了。
兰易斯若有所思,恍然大悟,“所以,大哥你是故意在阿普面前晕倒,让雄保会罚光他的存款,把他关进监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吗?”
学废了,以后遇到喜欢的虫二话不说先往他面前一趟。
“这么说来,恨确实比爱更长久……”兰易斯咬了咬笔尖,开始酷酷做笔记。
正侃侃而谈布鲁斯脸部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抚平手下捏皱的照片,“嗯……对,我是故意的,呵,呵呵。”
他飞速地转移话题,“照莱尼亚的参考书上来看,雌虫和雄虫的正常进度是第一面一见钟情,第二面坠入爱河,第三名酱酱酿酿,干柴烈火,第四面生死不离……”
“等等,什么书?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兰易斯蹙眉,他这几天睡前都在听风靡全虫族的虐恋爱情故事,就主角的作死行为进行记录。
从一个小破误会开始纠结十几章,情敌配角虐心三十几章,后面各种打脸火葬场来来回回还要五十多章。
解决不完的家长里短各种纠缠,终成百万巨作,修成正果,他都能把里面的套路背下来了。
恋爱这种事,怎么能向大哥说的那么简单呢?
兰易斯合理怀疑:“你是不是看的是删减版的?”进程太快了。
布鲁斯眉间微蹙,略带不愉地摇头否认,“这是莱尼亚从宣传部带给我的,是跨星际未审核一手资料。”
他草草翻了遍目录,又确认了一般,“没删减啊,重要步骤都在了,一章一个play。”
兰易斯:?
脑袋上的呆毛适时翘起,弯成一个显眼的问号。
刺猬般的小脑瓜一歪,直接凑到布鲁斯地光脑屏幕上,“什么play?”
“咳。”布鲁斯下意识把屏幕关掉,推开胸前扎手的脑袋敷衍道,“等你有雌君就知道了。”
“哦,那我晚上问问。”
兰易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问克莱德的事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问布鲁斯。
布鲁斯微妙地看了兰易斯一眼:就死装。
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婚配系统都来不及录入成年信息的阴暗宅虫。
……说得和家里真的有雌君一样。
兰易斯把这一眼视为布鲁斯计划失败的怨怼,好脾气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可是……军校的管理很严格,哪怕阿普是教官也只有节假日才能出来。不能入学军校的话,就很难有机会接近他了。”
“没错。所以通过你进入军校遇见阿普只是A计划。”
布鲁斯微微一笑,胜券在握,云淡风轻。
“我还有planB。”
“直球出击,闪电同居,先婚后爱,皆大欢喜。”
“就在刚刚,我已经发短信约他出来面谈了。”
这、这么迅速吗?
不愧是理论达人布鲁斯。
书本全背,考试全废。愈挫愈勇,永不言败!
“他回你了吗?”兰易斯看着布鲁斯身下被自己踹出一个凹陷的轮椅,心虚地向前挡了挡,“用不用我推你过去?”
好就近观察敌情。
布鲁斯沉稳地垂下了眼帘,“……他还没有回我。”
“欸?”
雄虫的信息伴有贴心且免费的特别提示,出于社会与家庭自幼对雌虫的教育,所有雌虫对阁下的消息几乎是秒回以示重视。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兰易斯:“毕竟他有厌雄症,不回你的消息也很正常吧。”
“一般人都会像你这样想。”布鲁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淡然的眉眼间透漏出自信的光彩。
“在阿普入狱期间,我已经通过雄保会拿到了他从小到大,学校、家庭、工作的一切资料。”
兰易斯:……等等,你在骄傲什么啊变态?私自调阅公民档案是违法的!
“学习上小时候成绩优异,初中叛逆,高中后偏科严重,低空擦线考入军校。”
“出生的家庭和睦,家境富裕,他的雌父雄父是有名的恩爱模范夫夫。”
“明明可以在雌父的公司工作,缺偏偏考入了竞争极大的主星军校,毕业后既没有留在主星也没有回家,反而主动申请外出比较艰苦的低级星球工作。”
“巧的是那些星球上的工作,还都和救援雄虫有关。”
“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布鲁斯慢条斯理地说完自己知道的情报,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让自己的学生答出这显而易见的迷题。
兰易斯心有余悸:“显而易见,这代表他是个学习不好,不受父母喜欢,工作天天被添堵的倒霉鬼。”
“……太片面了,你再仔细想想。”布鲁斯提示,“以第一军校的严苛,他的真实成绩显然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差劲。”
兰易斯皱眉:“小学的知识想考不好也很难吧,噢,我没有说你小学成绩不好的意思,小绿花也很稀有很好看。”
布鲁斯:……那就不要说出来啊混蛋!
没上过学の绝望文盲兰易斯对成绩没有什么实感,像他大哥这样累死累活只能勉强及格的笨蛋虫族应该很多吧。
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这不是很正常的雌虫成长经历,初中学习不好,中二病犯了开始摆烂,高中懂得学习的重要性,奋起直追,发挥特长,逆袭成功?”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哥你一样,成绩不好,身体不好,没有一点特长的。
兰易斯眼神示意:你不要以己度人。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防止兰易斯再来气他,撇过眼快速道。
“与你猜测相反。他的雌父雄父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孩子,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对他十分偏爱与重视。”
“事实证明,过于恩爱的夫夫,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孩子有所忽视。”
“可能恰恰因为过于优渥的生活环境、无忧无虑的家庭氛围以及一马平川的未来,导致他毫无危机感。
而父母的忽视逐渐循规蹈矩的他产生了叛逆行为与想法,并在初中赋予实践。”
布鲁斯摩挲了下手指,“我想,产生了一定效果,但不多。……导致他大学前故意维持着这种叛逆行为。”
兰易斯:我觉得他现在也挺叛逆的,要不你再仔细看看呢。
“c级星上雄虫稀少,等级不高,也并没有敢给他脸色看的雄虫。”
“而他厌雄的流言,是来到主星后才广为流传的,可他哪里有遇到高阶雄虫的机会呢?”
布鲁斯微微弯起眼睛,像是勘破了什么秘密,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清冷悦耳的嗓音藏着些若有若无的恶意。
“明明有厌雄症,却故意接了很多雄虫的任务,无论多么无理刁蛮的雄虫,他都一一忍受,态度谦恭……”
“所谓的厌雄症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受到父母的影响,他对于属于自己的家庭一定会产生渴望,但是c级星没有等级高的雄虫,于是他来到了主星。”
“但是他的长相在雄虫眼中不占优势,既没有五颜六色的头发也没有精致的五官,根本无法在一群标准化、模板化的未婚少将里脱颖而出。
反其道而行之的厌雄症反而会争取到部分雄虫的注意力,但也仅是如此。
发觉此路不通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外出遇难的高阶雄虫身上,通过吊桥效应获得对方的好感。”
手段不错,想法天真。
布鲁斯暗暗评判道。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是一只被惯坏的、心机深沉、恨嫁的抖m雌虫。你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兰易斯愣愣摇头,“你说的特别真情实感感同身受,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吗?”
说着又有点纠结起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雌虫吗?”
听着更不是什么好虫了,还不如单纯的厌雄症呢。
布鲁斯突兀地扬了扬眉眼,看了兰易斯一眼,笑道,“喜欢,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仿若春日晚风于湖面吹过,带起层层涟漪,夕阳映照在粼粼水波,折射出艳丽的光影。
那清澈而无害的面容,蓦地显出堪称惊人的昳丽,危险又迷人。
看到那只雌虫的第一眼,见到他眼中未来得及收敛的勃勃野心与算计时,他就知道,那是和他一样恶心的,披着人皮,盖着面具,努力在阳光下直立行走的同类。
一点点把那张皮扒下来,看到他的真实的模样,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如果发现自己费尽心机获得的,只是一堆腐烂的果实,对方又是什么表情与反应呢。
指尖划过心口,布鲁斯感到那处薄薄的皮肤下那久违的雀跃与激动,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兰易斯:……没眼看。
这是什么大龄雄虫眉目含春现场啊,那只雌虫给你下了蛊吗?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厌雄症问题了,是虫品问题!
照这个恋爱脑程度下去,他大哥被骗过余额指日可待。
他兰易斯才是科索斯雅第一继承人啊,这些钱都是他的,他的!
他试图唤醒大哥的神智,“那你怎么确定他是你的爱情呢?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去军部约军雌吃饭,阿普和那些军雌似乎不是一个类型的。”
总部军雌虽然模板化了一点,但一个个是正气凛然的,起码看着可靠安心,不用担心半夜被杀虫越货抹脖子。
拿出你平时顶着雌父上下班也要调戏军雌的架势啊。
“唔,他们不一样。”
能到军部任职的军雌那可都是一批批考核下来的虫族严选。
高阶雌虫个个颜值抗打,身材优越,不同颜色的制服一上身,那是清一色的肩宽腰细大长腿。
布鲁斯只要看着他们冷若冰霜,坐如针毡,一副看不惯自己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就能多下两口饭。
是养生用的。
至于阿普……
布鲁斯放在桌面的手微微一抖,语气飘忽地陈述(背诵)道。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我当场感受到了心跳加速,血脉逆流,呼吸急促,换气过度,胸口发紧,指尖发颤,肌肉紧张,双腿无力,全身颤抖,头晕耳鸣的症状。”
兰易斯:?
“那你这不是很明显的发病症状……”
坐太久发呆起来低血糖了嘛。
布鲁斯指尖搭在心口处,言之凿凿,“不,这和之前的发病状态都不一样,那是发自心底的战栗,快要晕倒,不,直接晕过去的感觉。”
兰易斯:“……这不完全是被吓到了吗?”
布鲁斯放下手,用不悦地、夏虫不可语冰的眼神望向兰易斯。
兰易斯:真的很像雄虫遇到极端危险的应激反应,生理性一秒装死的紧急避险啊。
要不也不能直接把你拉icu去。
兰兰委屈.jpg
兰易斯思考了一下,深沉地建议道,“要不你试试再确认一下?”
布里斯微微抿唇,矜持道,“不用,我确认——”
“哇——!”
话未说完,刚刚还垮着张小猫批脸的兰易斯一秒放弃表情管理,呲牙咧嘴,吊梢斜眼地冲到布鲁斯眼前,双手成爪,n跟精神力小触手在他身后扭曲地狂舞。
布里斯:……
笑容消失.jpg
他眉头舒展,目光平静,语气平淡:“坐下。”
“哦。”兰易斯一秒面部表情,恢复正常状态,左手伸到背后,不动神色地把不怎么听话的精神力小触角按了回去,呆呆感叹,“竟然真的是爱情。”
兰易斯又低头看了看布鲁斯拿出的照片,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毕竟除去偏见,就外在条件来看,对方和大众军雌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独特的优势。
是爱他长得凶神恶煞,爱他心机深沉,爱他大龄恨嫁,爱他来自老破远,爱他发型自由,还爱他穿衣服不好好扣扣子?
“……你还不如跟军部的雌虫结婚。”兰易斯有些泄气地嘟囔。
布鲁斯撑着下巴,语气同样低落,在兰易斯耳边缓缓开口,“他们都很好,就是性格都和雌父很像,简直是雌父低配翻版。”
“你能想象以后要和好几只雌父过辈子吗?”
兰易斯浑身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到阿普的照片上,也觉得顺眼的许多。
“……仔细看看还是挺耐看的。”
兰易斯闭上眼睛。“是我没有那个耐心。”
他实在是对虎背熊腰绑大熊腰的雌虫有阴影。
“那是你对军雌的偏见。”
布鲁斯不是很在意地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坚定维护自己的xp,“你被绑架的时候还小,可能不记得了。高大的军雌才能给虫安全感。”
见鬼的安全感。
兰易斯不服气,“好像谁没有被绑架过一样。”他被绑架的次数是你十倍有余好吗?
都是一群人高马大的雌虫在火拼,还有眼神不好把他当成同伙的。
兰易斯和布鲁斯无声地、眼神火花四溅地对视了一会,发现长久以来的信念根本无法动摇对方的观念。
异口同声道,“老二/二哥没被绑架过。”
两只虫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满意地移开了目光。
哪天把他绑了,再让军雌把他救出来看看……
“对了,他还没有回复你吗?你的短信是怎么写的。”
“就是很格式化的书面邀请。”
“友善的称呼,谦卑的自我介绍,合理地约定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以及让虫无法拒绝的理由。”
*
【尊敬的阿普阁下您好:
想必您知道我是谁,但容我再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科索斯雅公爵家的长子,不幸被您送进医院、病不久矣的可怜虫,a级雄虫布鲁斯。
为了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彼此间不留下误会与遗憾,诚邀您明日寻机在第一军校门口见面,我会一直等着您。
我想,您不会想知道不来的后果的。(:
期待您的回信】
“看着很客气其实完全不客气啊!”
“首先(嚼嚼嚼),排除他看上老大的可能性。”
“你们说,这位雄虫阁下是什么意思。”
第47章 他的勇气(修) 仿若风动
“是不是被老大吓晕过去后, 醒来越想越气不过,想过来当面骂老打一顿?”
萨利心虚地瞥了眼自家杀气四溢地倒霉长官,底气不足地劝道。
“老大……要不, 咱们就去给那位阁下道个歉吧?
您的释放手续是曼斯菲尔德上将经手的, 或许那位阁下不会太过分……军团长不见我们,咱们带来的钱也被罚光了。”
萨利越说越心酸, 声音也小了下去。
他们隶属的第七军团别称保安大队, 专门接收平民阶层出身的普通雌虫, 背后没有什么靠山和势力,似乎天生就低了其他军团一头。
军团长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佛系,天天笑呵呵的四处和稀泥, 出头的任务不抢,军备也捡别的军团挑剩下的, 除了嫡系军队装备齐全, 偶尔能混口肉吃。
底下的小队升职无望, 只能就捡捡上面不要的差活累活,忙碌一年也混不到什么亮眼有用的功绩,恶性循环下工资也少的可怜。
一群人高马大的军雌穿着黑金色的军装制服,腰间别枪,外表看着英姿飒爽光鲜亮丽,大街上一站气势汹汹,谁知道底下穷得快一顿饭掰成两顿吃。
凶恶的眼神完全可能是因为路边闻到肉味馋的两眼发直。
想要赚钱赚功勋,只能出耗时长辛苦性价比不对等的外勤工作, 其中又以有关“辅助”雄虫的相关工作回报最高,就是甲方太难对接,精力压力太大,容易处处工伤。
“留的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但这是在山里有树的情况下。”
右边的军雌洛兰眉目间满是不忿,沉吟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担忧地望了沉默不言的阿普一眼,语气里带了三分狠意。
军团长把长官调到军校既是对他的保护,也是放弃他的表现……
虫族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军部的底层更新换代太快,竞争激烈,一个月过去,就算军团长能想起长官,把他捞回去,军部又哪有他的位置。
“本来是打算用积攒的星币,来主星换好一些的精神力安抚剂,结果……”
钱都罚光了。
阿普性子独了些,但战斗不怕死不要命,次次冲在一线,说一声身先士卒并不为过。下战场后不贪功也不争功,底下人对他颇为爱戴。
但过多的星际战斗导致他精神海紊乱愈发严重,偏远星球可以买到的低级安抚剂对阿普的症状毫无效果,b级以上的安抚剂又在小破远上拍出了天价。
看着阿普天天头疼得睡不着觉,黑着脸往那一杵跟个不定时地雷似的。
下面瞅着也是又害怕又心疼,十几个人聚在了一起商量了一下,阿普这么好的领导可不好碰到。
为了阿普老大的未来,为了自己光明的前途,我们愿意集资给老大买安抚剂。
但是偏远星安抚剂太贵了,咱们直奔厂家源头,去主星买,能省不小差价。
正好咱们小队好久没述职了,打个报告还能省来回的路费。
萨利,你是除了老大最能打的。老大精神海不稳定,你负责看住……咳,保护好老大,别让他被虫欺负了。
洛兰,你是我们这少见智商过水平线的,主星虫奸诈又势力,你可要看住钱,别让老大被人骗了。
他们带着全村的金钱和希望来主星,刚下飞船就被主星的物价扇了一个大逼斗。
——主星吃喝住行都比偏远星贵了三倍不止。
吃喝都是小事,他们啃啃土也就过去了,更可怕的是由于长期外勤,军部里已经没他们的宿舍。
主星的房价租金,用一句寸土寸金来说并不为过。
刚落地就要吃土睡大街,谁的心情能好,只想赶紧述完职,趁着假期想办法买完安抚剂跑路。
三只虫眼睛红红、风尘仆仆地往军部赶,大门没进去呢,老大喜提单人间,先去吃牢饭了。
希望小队当场破产。
更令虫绝望的是,主星律法执行比偏远星严苛的多,在偏远星能买到的b级安抚剂,在主星市面上完、全、没、有!
或许是内部/拍卖场的高级雌虫专供,捡漏都轮不到他们。
眼见着阿普状态愈发不妙,即使压抑着呼吸沉默着,也能从他遮掩的后颈是看到若隐若现的虫纹。
——当虫纹覆盖全身,意味着雌虫会产生虫化、躯体化、失去理智、暴走至精疲力竭等症状。
洛兰眉眼沉沉,左右看了看后,压低了声音,“那只雄虫不是A级吗?如果单独过来的话,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等老大状态好些,我们逃到人族去。”
“人族?”黑发蓝眼的雌虫神情冷倦,声音沙哑地低声询问,屈腿靠在墙上,哪怕微微弯着腰,身形也比普通军雌高出一截。
哪怕精神海紊乱严重,脑内痛苦不堪,他仍气息平稳地闭目隐藏在暗处,如果主动不出声,甚至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对,人族。”洛兰肯定道,“咱们和人族建交也十多年了,那边文学作品丰富,走私道路不少。”
“虽然人类身体孱弱,但是精神力发达,还分出来一大堆ABO、向导之类乱七八糟的职业。只要咱们伪装的好,总能骗到一个人类的。”
洛兰眼睛发亮,显然已经研究人族很久了,侃侃而谈地说起来虫族的制度。
“而且那边退休的早待遇好,只要活到65岁就可以不再工作,什么滑雪场、攀岩、蹦极、跑酷、跳伞之类的娱乐活动通通免费。”
在虫族平均300年寿命,250岁退休的制度下,人族简直是天堂啊。
萨利缓缓地张大了嘴巴,语气向往。
“真是伟大的种族文明啊,如果虫族能学习一下,也这么人性化就好了。”
阿普微微上扬了下嘴角,又很快放下,仿佛这个动作都要耗费他很大的精力。
“人类的精神力确实发展的不错,但他们寿命太短了,平均只有80岁。
从20岁精神力稳定算起到老年期,一个人类只能用48年左右。”
而一只雌虫的精神海是无法接受这么多次的精神标记更换的,遑论异族间有没有排斥反应。
洛兰眼神黯淡下去,“竟然如此嘛……”
虽然阿普和他们同吃同住,但是从一些生活上的细节能看出他他家境很好,时不时能知道些更隐秘的新闻。
很快,他打起精神。劝慰道:
“这俩天我和萨利也找了那位科索斯雅家阁下的资料,只是雄保会对雄虫档案管的很严,那位阁下深居简出,基本只在贵宾住院区和军部往返,导致没有影音资料。”
“好在他似乎有呃……”洛兰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道,“玩弄军雌的癖好,军部一大半的适龄军雌都声称被他玩弄过感情。”
萨利兴冲冲地接道,“可以确定的是那位阁下喜好异于常虫,经过我们的查探,他喜欢对他没有好脸色的雌虫!”
巧了吗不是,就自家老大这张脸拽的二万五八一样,瞅谁都没好脸色啊。
阿普:……
他无力地提醒眼冒小星星的下属,“玩弄感情。”
“哦对,这位阁下一周七天会随机邀请一只军雌共进午餐,期间会有主动夹菜示好,暗送秋波等暗示行为。在军雌已经下定决心下午请假领证的时候,再将虫无情甩开。”
“尽管骗术单一,但军部仍有广大军雌在锲而不舍的上当受骗。”
“相对于军部雌虫较为单一(正直)的长相,老大的外表对于一只深居简出的雌虫确实具有冲击力。往好处看——”
洛兰展开布鲁斯的短信邀请。
“排除里面较为激烈的用词,这可以说是一封标准的约会邀请。”
“所以——老大!”
两只虫目光炯炯,一左一右地逐渐靠近包围了阿普。
“为了自己。”
“为了我们。”
“为了军部的荣光。”
“为了虫族的未来!”
是时候克服你那该死的厌雄症。
“勾引他——!”
阿普:啊?
勾引?
谁?
我吗?
虽然两只雌虫嘴里说的振振有词,也只是为了不要让自家长官放弃希望。
毕竟审美扭曲的雄虫常有,扭曲到自家老大脸上的雄虫不可能有。
主要是,那是个高阶雄虫啊。
他们放松或发情时信息素和精神力会乱飘。
啥也不干,共处一室闻闻味也是好的啊。
不趁这个时候勾引他,难道和他谈感情吗!
洛兰:“老大你现在的情况还能散发信息素吗?要是不行的话我买个诱导发.情剂给你打一针。”
阿普:!?
萨利:“诶,为什么不让老大给那位阁下打发.情剂,就算老大现在精神力紊乱,近身压制一只雄虫还是绰绰有余的。”
本来诱导雄虫发.情就犯罪,干都干了,为什么不一条路走到黑,选更稳妥一点的。
洛兰冷漠:“哦,因为我们没钱。买不起诱导雄虫的发.情剂。”
“哎,可惜了。”萨利咂咂嘴,靠着上学时学到的理论知识劝道,“老大到时候有机会,你就往上一坐,心理阴影啥的之后再克服。他们都很短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阿普:……呵。
他现在但凡状态好点就把你俩砸墙上。
现在动手怕控制不住把他俩按死了。
他不得不强调:“我不害怕雄虫。”
“嗯对对对对,我们知道。”洛兰敷衍完阿普,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引起雄虫发.情,需要雌虫的信息素符合雄虫的喜好。”
比如花香、蜂蜜、水果味的信息素。
而他们老大,洛兰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一股食堂味不行啊!
哪个雄虫会被红烧排骨吸引。
“老大,你要不在努力一下,把信息素味道变一下呢?你可以的!”
阿普吸气。
还是没忍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洛兰讲事实摆证据:“当年的你也是三好学生市里模范的乖巧雌虫,叛逆之后奋发图强,没多久就才突破成了全星球雄虫最可怕的存在。可能信息素就是那时候变得,我们只是需要他短暂的变回来一下。”
“然后吸收一点点雄虫的信息素罢了。”
“老大,你不要放弃,努力一下!”萨利擦了擦眼角的热泪,语气哽咽,“虽然老大你吃的多,长的凶,卡里穷,有案底……但没什么意外的话,咱们还是在虫族发展吧。”
阿普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觉自己不如在寝室安稳等死。
辛辛苦苦出来一趟头更疼了,他掰了掰手腕准备翻墙回去:“我真的觉得,我现在还活着已经很有勇气了。”
“可能我们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今年有只科索斯雅家雄虫作为家属跟着新生入学。”
望着阿普的背影,洛兰眯了眯眼睛,抢前一步果断道,“那只雌虫一定很有手段,不如想办法问问他的建议。”
*
等了一天,布鲁斯也没有收到阿普的回信。
在外面等待一天不算什么,毕竟他有常年蹲守军部的经验,军校的学生也养眼好看。
只是他性格被动,做事需要回馈,办事总需要推一把。
第一次主动邀请一只雌虫,对方却连信息都没回,布鲁斯面上不显,不由有些挫败和恼怒。
……他要是一直不出来,第二天该怎么办呢?
对布鲁斯来说,即期待又害怕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一件事要不不做,要不就做到底,偏偏他心思重,在过程中便很容易陷入内耗焦虑之中。
好在他的小弟兰易斯终于发挥了作用。
不确定对方是否出来,那就到校园里找他。
“昨天克莱德帮他的同学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好像是如何回复雄虫的短信。
兰易斯低调地显摆道,“作为报答,告诉他一条偷偷出入军校的小路。”
所以——
坐在轮椅上的布鲁斯笑容破裂,“这条路就是翻墙吗?”
兰易斯唔了一声,眼睛闪了闪,抬头往上上上看了看,“你又不是真的瘸了,能爬过去的吧、应该……起码站起来试试。”
布鲁斯想了想,站起来冲兰易斯招了招手,诚恳道:“来,你站在轮椅上,我站在你身上,高度应该差不多了。”
兰易斯:?!!
溜了溜了。
兰易斯跑到不远处的树后,不满地咬了咬牙。
卑鄙的大哥,竟然偷偷背着他长了这么高。
布鲁斯头发中长微卷,压了些身高,每天出门天天穿着宽松的衣服往轮椅上一坐,又模糊了身形。
他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五官继承了法斯特的精致,侧脸和曼斯菲尔德很像,线条中都透出一股清冷倔强,常年两点一线使得眉眼间有一股清澈的少年感。
瞧见他便觉他病弱年少需要保护,轻轻一碰就能碎掉。但站起来才发现他线条比例很好,长手长脚,显得比一般雄虫高很多。
只是他似乎好久没站起来过了,动作僵硬又笨拙,生疏地扶着轮椅,好一会才直起了身子。
左右望了望,确定这个小角落没什么人来后。布鲁斯刻意地抿紧了嘴角,状似不耐,眸中却跃跃欲试地看着墙壁,试图通过前人的足迹找到自己的落脚点。
不知是不是思考的时间太长,墙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布鲁斯抬头,便见上面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用力地向上一撑,随后便冒出一只身形高大的军装青年。
离得太近,逆着光影,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一双淡漠深沉的暗蓝色眼眸仿若暗藏汹涌的冰川,在阳光下也透漏出三分冷意。
布鲁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清冷矜贵的面容瞬间柔软下来,化成一弯风月。
又见到了。
那双被厌世无趣填满却又暗藏着不屈倔强的眼神。
正如布鲁斯无数次无意间在镜中瞥到的自己。
不同的是自己疲惫不堪,浑浑噩噩。
他却是百折不挠,韬光匿迹。
此时那双眼的主人正单膝跪在墙上,略显惊疑地向下望来。
只见晨光熹微,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枝叶,金色的斑驳细碎地在空中流动,悠悠然地飘落在那单薄清隽的身影上。
光影明灭间,梧桐叶片静谧无声却又哗哗作响,仿若风动。
第48章 他的失策(修) 得非所愿
他出现了幻觉。
阿普冷静地想。
自从精神力开始紊乱后, 他很久没有这么舒适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浓,霸道地穿过云层, 暖暖地照在身上, 缓解了缠绕已久的疼痛。
还未散尽的雾气遗留了些许水汽,呼吸间带着晨露的味道, 以至视线模糊起来。
层层叠叠的光影下, 梧桐树叶愈发灿烂。
树前, 站着一个似乎从很久的愿望中走出的青年。
眼眸弯弯,唇角弯弯。
铂金色的眼眸拢尽了晨曦的微光,散发着融融的暖意。
和他的冷漠的雄父不一样, 柔软乖巧,眼神专注到有深情的错觉。
仿若一个久远的, 如坠云端的梦境。
他似乎没有在偏远的简陋的宿舍床板上默默忍受一夜的头疼欲裂, 又在天蒙蒙亮时被两个上蹿下跳的下属拖下床, 在叽叽喳喳的嘱咐里,强撑精神来赴一个未知的邀约。
而是陷入了虫神的邀约,开始在虫生走马灯,幻想大放送了。
这就是虫神的临终关怀吗?做一个愿望成真的美梦……
这似乎是他五岁时的愿望,认定自已像强大自信无所不能的雌父一样,拥有自己的漂亮雄虫。
他不像雄父那般强势冷漠,难以接近,而是像一坨软软的棉花糖, 温柔乖巧,清甜无害。
不过随着时光的过去,那只雄虫早已不见踪影,也难为虫神能给这犄角旮旯的愿望搜罗出来。
确实还挺暖心的……就是他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阿普仔细感受了一下, 此时他手脚发软,四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桎梏着,好在似乎轻轻用力就能打破那层现实与梦境的屏障。
他好整以暇地打算等走马灯播放到他二十六岁。
他一定狠狠的暴走那只雄虫一顿,把赚来的勋章和星币砸到他的脸上,带着他的雌父斩断枷锁离开那个可怕的牢笼……
会的吧……
哪怕只是想象,抑制不住的激动、不安依然紧紧地吞噬着阿普的心脏,连带着看着下面周身散光的雄虫也不顺眼起来。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幼稚无知的雌虫了。
麻烦快进一下谢谢,如果您愿意播放一下我把军团长从高端的真皮办公躺椅里踹下来,狠狠地踩在他头上,我可能愿意多看一会。
凝滞地空气似乎无声地扭曲了一下,是树下的雄虫礼貌地向上挥了挥手,紧绷又带些莫名热切地开口,“阿普先生。”
清润的嗓音宛如潺潺流过的小溪,润物无声。
阿普下意识嗯了一声,低下头去。
阳光为棉花糖镀上一层模糊的光晕,仿若即将消散的流云,一闪而过的梦境。
准备化掉的棉花糖轻柔地、温和地、坚定地笑了笑,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要来当我的雌奴吗?”
雌奴……吗???
阿普震惊,阿普迷茫,阿普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手下不自觉用力,细细碎碎的墙渣掉落下来,掌心传来微不足道的刺痛,那颗飘飘忽忽的心顿时落到了实处。
犹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我原来是这么没出息的东西吗!
这不可能!
阿普觉得,他对虫神的信仰都开始摇摇欲坠了。
神不懂我!
脖颈处的抑制环发出警报的声响,阿普目光空茫一瞬,眸中闪过一丝痛苦,身形一晃从墙上摔了下去。
布鲁斯:……?
*
“砰!”
不远处猛地爆发了一声巨响,不知名的灰尘在空气中飘散,和布鲁斯身后隐隐飘散的黑气遥遥相印。
一直偷偷观察的兰易斯见状,立刻猫着腰,哒哒哒地溜了过来,小半张脸埋到衣领里,像特务接头一样小声问道。
“你刚刚做什么了,他怎么突然回去了?”
布鲁斯冷静地捏了捏手指,面色淡然,仿佛对刚刚的一切浑然不在意。
“一时激动,求了个婚。问他愿不愿意当我的雌奴。”
兰易斯嘶了一声,“你别掐我。”
虽然被雌虫拒绝是很丢人……
他甩开布鲁斯的手,吹了吹发红的指节,没什么底气地劝道,“可能他是一时激动掉下去了。”
顶着布鲁斯毫无波动的眼神,兰易斯老实的收了声,抬头看眼前的高墙,觉得以雄虫的体力翻过去有点困难。
只好陪着他不能独立行走的大哥杵在这吹着小风复盘,开启自己的第二职业企图话疗。
“喜欢一只雌虫的话,应该让他当雌君吧?而且你也说他家境还不错。”怎么会答应当你的雌奴呢?
而且由于祖宗们的骚操作,他们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雌奴这种存在了。
恨不得家里雌虫越少越好,要不晚上睡觉都怕被分尸。
现在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虫族法律也不支持雌虫成为雌奴,需要雌雄双方都签订协议,经过雄保会、民政局、公安局等部门登记。
架不住高级雄虫太少,也有一部分没有门路的雌虫自愿上门当雌奴,毕竟高级雄子的信息素价值连城加有市无价,运气好还能实现精神力突破二连跳,贵且大补。
在实力至上的虫族,那点钱算什么,精神力跳级到3s你就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完事了。
不过大多虫族还是认为雌奴这一身份颇具侮辱性。ps:高级雄虫家的另算。
布鲁斯:“可他是一只抖m、有事业心的奋斗狂雌虫。雌奴的身份可以满足他的精神状态,何况,雌奴上面还有雌君,可以激发他的奋斗心。”把更多关注放在我身上。
这是投其所好。
兰易斯:……
想起一天八百个兼职的克莱德,也是事业型。
好像、确实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了。
原来吸引一只雌虫,就要成为他的事业!
好在他只是把克莱德当小弟,否则一定会很伤心的。
“那他……”是怎么回事呢?
兰易斯对深藏不露的布鲁斯隐隐有了种信服感,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根手指往里指了指。
“……但是我忽略了一点,所以出现了一点小失误。”布鲁斯眼神飘忽一瞬,又立刻胜券在握起来。
“他对外的性格是比较孤傲疏离,难以接近的。”
搞不懂这种性格为什么朋友那么多。
布里斯不服气地咬了咬牙,语气平缓,“我这种投其所好,特别了解适合他的雄虫出现,反而适得其反,引起了他的警惕。”
就像是送上门的陷阱。
况且,“轻易得到的,也不会被珍惜……”
兰易斯似懂非懂,迷茫地跟着深沉地点头:嗯……
布鲁斯叭叭叭输出了一大堆,一侧眼就是兰易斯画满蚊香的大眼睛,顿时一阵心梗。
好在对方一脸不明觉厉,呆毛都震撼地立起来的样子很好的取悦到了他。
他心情颇好地揉了兰易斯脑袋一把,在兰易斯反应过来前收回来,继续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这种直觉惊人、警惕性极高的虫,遇到危险会立刻逃开,我不能放过今天这个机会。
所以现在要转变战术,消除他的警惕性,更自然地融入他的生活与保护圈。”
兰易斯顶着一头小乱毛认同地点头:嗯嗯。
布鲁斯渐入佳境:“从他的资料可以看出,他是一只遵纪守法,正直善良的雌虫,责任感很重。
哪怕是染着七彩头发当鬼火少年的时候,还被颁发了见义勇为奖,虽然当众表彰被取消了……咳咳。
俗话说,本性难移,所以他一定无法容忍眼前不正义事情的发生。
如果在他的面前有一只被欺负霸凌,无家可归,弱小可怜的无助雄虫,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兰易斯点头如蒜捣:嗯嗯、嗯?
……不是,你看我做什么?
*
“老大,你没事吧!”
“长官,你还好吧!”
一大早把上司挖出来梳妆打扮恶补勾引秘籍的两个副手紧张地围在墙底下,准备随时给自家叛逆的老大场外支援。
没想到老大刚爬上去就摔了下来,慌忙围了过去,眉眼写满了焦虑,生怕引人注意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阿普闭着眼睛,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感受不到疼痛,轻飘飘地如坠云端,让他想要就这么这么睡一觉。
返回主星之前,他已经一个多月无法入睡,脑中不时闪过锥心的刺痛,仿佛是硬生生将大脑皮层被一层层撬开,贴着头皮的刮了一层。
长期服用的低级安抚剂不但毫无作用,反而让紊乱的精神力更加狂躁。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稳、困倦过了,舒服惫懒地不想睁开眼,动弹一下手指,回答一句话。
“我就说不该给老大带这么多抑制环,今早看着就不太对劲的。”
抑制环对雌虫的身体中的复生细胞以及精神力都有极强的抑制作用,相当鸡肋。
控制精神力的同时极大拉低了身体的恢复速度,衰老死亡的速度也相比普通雌虫快了三倍。
萨利哗啦一下撸起阿普的两个袖子,露出分别戴了五只抑制环的两只胳膊,笨手笨脚地往下解。
洛兰蹲在另一边,迟疑地跟着解开抑制环,低声道:“这里是主星,他已经有了虫化迹象了,单独面见雄虫阁下太危险了。”
起码,抑制环能控制他不陷入虫化,遇到人也好解释。
萨利焦急地晃了晃阿普,见他没有反应,顿时眼眶发湿,求救般地看向洛兰。
洛兰看了看阿普,不知想了什么。在墙边来回走了两圈,发着狠向墙外扫了一眼,做了个强攻的手势,“不行就……”
“那可是雄虫——”
“雄虫怎么了?”
“雄虫没什么,主要这里是主星……而且老大不配合的话……”
洛兰难得烦躁地啧了一声,悲哀的发现,哪怕他们不要命的整了只雄虫过来,他们老大昏迷着的惨样,也不能指望雄虫主动,不吓得虫核当场枯萎,都算给他们三个和蔼可亲的军雌的面子。
阿普厌雄症虽然……但也并非空穴来风,作为一只A级雌虫在偏远星找一只生活普通的C级雄虫并非难事,长期稳定的精神力安抚也足以让他度过难关。
可他似乎极为抗拒和雄虫产生亲密关系,只使用低级的信息素安抚剂,才导致精神力紊乱愈发严重。
而虫族对精神紊乱后期的雌虫大多先是匹配处理,要是没有雄虫愿意接纳的话,就统一住院,然后视情况分配到不同资源星发挥余热。
要是在特尔兰星,洛兰还有信心帮阿普瞒下来,只是阿普平时伪装的太好,要不是军部的意外,他们都不知道阿普的精神紊乱已经这么严重。
好在老好人军团长出面,才让阿普能带着抑制环在军校任职,要是出了问题,也方便管控。
早知道,还不如拦着阿普不来主星……根本有力无处使。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洛兰和阿普也有着三年同学缘分,那时候的阿普就是个看着吊儿郎当,来军部镀金、不好接近一身叛逆的富家子弟。
没想到各种魔鬼训练都忍了下来,还成了自己的上司。和一些碌碌无为的小队不同,阿普事业心奋斗心出乎意料的旺盛,见主星没发展,直接出外勤找机会,连带着大家军功哗哗涨,卷的军团长莫名其妙要做进步汇报。
阿普讲究利益最大化,逐渐发现和雄虫有关任务是奖励最丰厚也是最没人愿意接的烫手山芋,没多犹豫就接了。
从此整个小队都生活在雄虫阁下的精神攻击之中。
——那雄虫都是帝国的宝贝疙瘩,一个个被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能浪外头翻车了的,都是极其有自我想法的活祖宗。
救回来容易落不着好不说,还容易被反告一口,雄虫阁下吃的不香啦,睡得不好啦,头发掉了跟,下巴长了个痘啦……都算营救小队头上。
阿普本来是公事公办秉承负责的想法冲在第一线,因为长得凶,被雄虫告了好几次,后来学乖了,让好脾气看着正直的洛兰去和金祖宗们交涉。
结果都站门口当柱子还得被误伤,说他影响了雄虫的心理健康,看着就不像好虫,被一路叽叽咕咕当面蛐蛐,还被雄虫恶作剧地“报复”好几次,少了很多奖励和功勋点。
普通雌虫这辈子见不到几只雄虫。
阿普的小队已经快对雄虫脱敏了,那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国宝大熊猫,那是天天让你加班返场的可恶甲方。
更主要的是大家心里都很有逼数,这群高级雄虫跟自己产生不了联系,口嗨两眼就算了,过去挨骂就不必了。
作为救援小队的领导,阿普无法缺席,天天努力舔个脸讨好雄虫,希望评个a级评价。
但所有雄虫都对阿普的服务并不满意,厌雄症莫名其妙传出去。
小队愤愤不平,虽然老大长得狂野了点,万一呢,还是能嫁出去的!
阿普对此接收良好,想了想自己先释然了,满不在意地点头认下:对我真的有厌雄症,不想和雄虫染上一点关系。
众人纷纷安慰,一定会有眼瞎的雄虫的,老大你这么拼,家里没有雄虫怎么办啊?
这次阿普沉默的时间长了些,过了会才若无其事道,不是还有安抚剂呢吗,雌虫又不是离不开雄虫,只要想的话,怎么活不下去呢?
头痛欲裂,耳膜鼓动,血液在血管内泊泊奔流,阿普脑海中闪过雌父失落的眼神,枯槁的面容,昏暗中的身影。
眼皮下兽性的瞳孔一闪一闪,脑中不知道问自己还是问雌父,一遍遍重复道。
怎么就、活不下去了呢?
与疼痛随之而来的是五官、四肢的实感。
耳边传来萨利咋咋呼呼略显慌乱的声音,“老大你忍住啊,我们没钱打安抚剂,你再控制不住我们就打发.情剂了。外面可是有两只雄虫,两只哦!”
“是啊。”洛兰凉凉的声音传来,“这里离军校太近,不好堙灭证据,老大你这次进去可就出不来了,说不定要去挖矿。我们会去看你的。”
阿普:……
他要进去了,你俩也是从犯,一起跟着挖矿去吧。
要不是这俩倒霉催的,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接头成功,离开主星了。
现在是军部、雄保会、医院的半个重点关注人物,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一点出格的事都不好办。
阿普按着眉心,心中恨恨地想着,嘴角却无意识的扬起。
他也没想到自家那群混不吝的抠门队友能给他凑出笔不匪的拍卖费,还陪他来主星。
这也算,好心办坏事吧……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醒了?”洛兰示意萨利把阿普撑起来,犹豫着又给他一左一右扣了两个抑制环,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语速极快地嘱咐。
“那只雄虫阁下还没走,现在雌奴也要七天冷静期,你先假装答应他,想办法弄到他的信息素。”
阿普:……等等。
萨利泪眼汪汪:“为了活命不寒碜,正好打破谣言。”
洛兰给了他一下,让他别乱说话,拍了拍阿普身上的灰,机关枪一样输出。“放心我们查过了,雄虫在心情有大幅度变化的时候也会有控制不住的信息素散出。”
他横了阿普一眼,“怎么让雄虫讨厌,你总会吧。”
阿普:这倒是不怎么需要努力的样子。
萨利不等阿普打起精神说话,双眼熠熠,神采飞扬,丝毫看不出不久前的慌张,语气真挚,“老大放心,您还是雄虫最讨厌的雌虫类型。面容凶恶,不修边幅,说话粗鲁,行为返祖……
呃——老大我的意思是防虫只心不可无,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不要让对方得逞了!”
……好拙劣的激将法。
而且,他狐疑地目光落在忠心耿耿的两个手下上,总觉他们趁着自己提不起力气说话骂了自己一遍。
萨利和洛兰露出真挚地微笑,那不是你能说话的时候说不过你吗?有怼领导的机会不能放过。
阿普看了一会没看出破绽,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他可没有想过就这样狼狈的死去啊。
会活下去的,只是难了一点。
信息素也并不是那么上瘾,难以逃离的东西,对吧。
一墙之隔蓦地爆发了杂乱的精神力,似乎昭示雄虫的愤怒和不满。
阿普微微活动了下手脚,脸上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暗蓝色的眼眸深到发黑,微弱的火苗在其中若隐若现,仿若困兽到了绝境,浮现出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利落地翻身越过墙面,脑中急速想着找个合适的理由应付雄虫。
不想一落地,一只眼熟的棉花糖啪叽一下,软绵绵地撞到了自己面前,接着像是慢放一样,像一摊软烂的稀饭摊在了自己身前。
阿普当场大脑当机,恨不得举手以示清白,他可什么还没来及干啊。
偏偏这块还是个死角,对,这块可是个死角。
结果稀饭扯着他借来的裤子坚强的站了起来,干净的小脸蹭了浅浅的灰,抱着他的腰一脸凄然地求救,“帮帮我。”
落地稀饭的不远处还有一颗炸毛的混乱毛线球,手脚僵硬,同手同脚,身体下意识后仰,生怕血被溅到身上。
一脸不屈地捧读道,“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位置了,你……你、你这个毫无用处的吞金兽。”
“病、病秧子带着你的破轮椅滚的越远越好……”
混乱毛线说到一半发现轮椅离的太远,沉默了下,走过去伸长胳膊把轮椅推了过来。
又赶紧一个弹跳蹦远,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恶毒的笑容,“是没有雌虫愿意嫁给你你这种快死的雄虫的,我等着看你死在大街上!”
叉腰,“哈哈哈——”
气虚,“哈、哈、哈……”
全程眼眸向下,就像没看到阿普一样,转身趔趄着走、跑远了了。
阿普闭眼,好拙劣的演技。
袖子被小心翼翼地扯了扯——
阿普睁眼,稀饭嘴角微抿,睫羽低垂,泪染眼睫,小脸倔强,“我没有身份证,不能娶雌君。”
吸气,低头,扣腰带,“你也看到了……我、我不认识其他人,可以收留我吗?”
更恐怖的是——
他“信”了。
“好。”
*
是夜,兰易斯小心翼翼和布鲁斯沟通情况:“怎么样?”
“……”
过了一会,布鲁斯的消息才不情不愿的传来,带着无法忽视的烦闷。
“我失策了。”
“?”
布鲁斯生无可恋地坐在后门口的小板凳上,周围绕着一圈圈猫猫狗狗,甚至几只胆大的猫猫趁他不注意爬到他的肩上,勾他的发丝。
“我真没想到,他家住在动物园里……”
第49章 他的代价(修) 仓皇而逃
兰易斯望着布鲁斯身边一院子的猫猫狗狗, 右手蠢蠢欲动,眼里微妙地闪过一丝羡慕,“这是猫窝还是狗窝啊……”
被猫猫爬了一身的布鲁斯:?
“你没……”看出来这是在街上吗?什么眼神。
布鲁斯刚想说话, 一只小奶猫仗着身形灵活, 轻巧地踩到霸占着布鲁斯肩膀的三花脑袋上。
咪呜咪呜地蹭了蹭布鲁斯的脸颊,好奇又亲密地小肉垫拍了拍布鲁斯的唇瓣。
布鲁斯顿时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 浑身僵住, 死死抿紧嘴唇, 好像猫猫爪子上有毒一样。
雄虫瘦高的身躯像一个大型猫爬架,被一群喵喵围攻攀爬摇晃,还有在他身上打架的, 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兰易斯嫉妒地眼泛凶光,呼吸不稳:“……有没有可能, 你可以把身上的猫拿下来。”
再不济站起来蹦跶两下把它们抖下去呢。
布鲁斯眯着眼睛:“唔唔唔、嗯唔、唔嗯嗯。”
没带手套, 有毒, 会过敏。
兰易斯:……
一天天的长个痘都能当瘤治。
确实,雄虫身体素质弱了一点,很容易被雌虫一拳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但那是相对于虫族而言。
难道还能被猫猫抓破防了吗?
算了,他大哥本来就生活不能自理。
本着不死虫就不是大事,猫猫比大哥的好看多了,兰易斯继续无障碍交流,不解地问道, “你的那个真爱呢,让他来帮你。”
布鲁斯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嗯……唔在。”
兰易斯:!
什么情况。
他大哥,一朵从小就是一碰就碎松手就摔的娇花诶!
小时候扒雌父小腿,大了点躲弟弟身后, 衣食住行没人伺候不行。
追求真爱第一天,就被扔到大街上独守空……猫房了!
他大哥不得死大街上。
兰易斯抓了抓头发,不太开心地蹦下床开始翻衣服,准备把他大哥接回来。
“地址发我,你先投下立体影像。”
就在一群流浪喵喵汪汪幸福吸布鲁斯的时候,空气中突然扭曲,一只穿着鲨鱼睡衣、发丝散乱、死鱼眼的黑脸雄虫带着投影特有的虚幻光圈出现在空中。
一只在布鲁斯身上翻着肚皮的喵喵风骚扭动卖乖时被晃了眼睛,不爽地瞥了一眼。
随即表情变得呆滞、恐慌、四肢在空中乱晃,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喵呜———!”后,连滚带爬地从布鲁斯身上跳了下来跑远了。
兰易斯到的地方别说可爱的猫猫狗狗了,蛇鼠虫蚁都不带留下一只,堪称无痛大型驱虫器。
小时候哥哥们学校组织远营,得知不能带着小兰易斯去,天都塌了,回家边干饭边看着小兰易斯叹气。
极大助涨了小兰易斯觉得全家都爱我,离不开我的嚣张气焰,每天雄赳赳气昂昂,走路都是&型,甚至敢早上不喝牛奶,被曼斯菲尔德无情镇压。
很快,兰易斯隔空上演了一出恶虎扑食,辅以眼神震慑流浪小狗丧彪哥、冷笑威胁猫猫老大三花。
虚空索敌打败了在场所有毛绒绒,一大堆汪汪喵喵兵荒马乱的跑了。
刚刚热热闹闹的动物园,顿时只剩下布鲁斯一只虫。
“不愧是你,兰易斯……”布鲁斯语气复杂,面露纠结,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指尖提着没来得及跑掉,当场晕过去小奶喵,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两步,不知摸到了什么,往里一推,进屋了。
进屋了……
打了n套猫猫拳,耗费全年运动量,准备换衣服找哥的兰易斯:“你到底在哪?”
“很明显。这是阿普的家,刚刚是他家后院,好吧……后街。”
布鲁斯一回屋就找了个盘子,把小奶猫放里面,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冲到水池边洗手。
在边上摸了半天没找到医用消毒剂,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恼怒,抬手点了点屏幕,飞快地跟兰易斯交代,“这里没有消毒设备,我要回医院一趟……”
说话间,布鲁斯垂眼瞥见自己白皙的指尖,怔愣了片刻,有些生疏地弯了弯手指,疑惑地问兰易斯,“我好像,没过敏……”
兰易斯蔫蔫地爬回被子里,眯着眼看他哥的表演,张张嘴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虫族的抵抗力很强的,除非是宇宙辐射或者虫核感染,想要生病也很难吧。”
哪怕是公认的医学难题基因病,也是细胞无法支撑身体的基础运转,从内而外腐烂的一个过程。
要不是有着精神力、信息素的挟制,某种程度上,虫族真是一个无解的种族。
“可是,他们说……”布鲁斯仿佛意识到什么,蓦地收住了声。
眼睛却不由自主的亮了亮,试探地用指尖戳了戳盘子里的小奶猫。
活的,软的,温热的……
兰易斯小心翼翼地提醒,“当然,如果生吃一只没洗过的小奶猫,还是可能闹肚子的。”
布鲁斯似乎心情莫名很好,语气都放轻了很多,“我不吃它,我只吃营养剂。”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盘子里微弱呼吸的小白猫,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生物,明明是不大一点毛绒绒的白团子,却回会无意识地凑过来抱住他的指尖。
兰易斯这才有时间打量布鲁斯所在的地方,是个并不算大的一室一厅,一眼便可望尽。
卧室和客厅连在一起,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墙上贴着已经卷边的机车海报,茶几上是花花绿绿的杂志,色泽强烈的水杯、音响等造型奇怪的小摆件摆在屋里的各个角落,有种诡异的和谐。
玄关不远处有一个掉落的纸箱子,里面的手柄、头盔、雨伞、奖状等零零碎碎的小物品散落出来,有些东西骨碌碌的滚远,让这不大的屋子看着拥挤又杂乱。
兰易斯看着就很难受,有种不能呼吸的压抑感,“你就住在里?大伯的房子应该还空着。”
布鲁斯回过神,摇摇头走到了冰箱边上,“唔,你说的,要发展健康的恋爱关系,就不能给雌虫花一分钱。”
兰易斯:……明明是你自己理解的,不要什么都往我身上推啊。
冰箱里面空空荡荡的,灯也没亮,似乎很久没用,一直没有接电。
布鲁斯看了一眼,便关上了。
“你甚至没吃晚饭。”兰易斯有些躺不住了,他确实看大哥不是很顺眼,这不代表他能看对方虐待自己。
“其实我没什么吃饭的需求。”布鲁斯好奇地多盯了兰易斯两秒,在对方炸毛前移开视线,“明天他会带食物回来。”
“……你这是没苦硬吃。”兰易斯被子蒙头,闷闷出声。
“嗯?”
兰易斯烦躁的从被子冒里出来,看着布鲁斯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更烦躁了。
家里是一群没有好下场的恋爱脑,好烦。
手里的布料卷成一团,兰易斯也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声音平静地嘲讽。
“哦,我刚刚想起了网上流行的一句话。”
“什么。”
“雄虫一生只能吃到爱情的苦,说得挺有道理。”
布鲁斯哂笑一声 ,“这话不对,多苦的药我都吃过。”
他本以为兰易斯是开玩笑挖苦他,看到兰易斯眼里的认真,不由顿住,“你还真信……?”
这都是雌虫的谎言。
布鲁斯挑了挑眉,看着兰易斯眸中的关心,竟无法自控地涌出了些许恶意。
昏暗的灯光下,他敛下睫羽,遮住眼中的不甘,刻意压低了声音。
“就比如你,兰易斯,九岁后你就很少出门了吧,不能外出,不能上学,没有社交,没有朋友……”
兰易斯不开心地打断,“我有朋友。”
布鲁斯:……这是重点吗?
“……很多。”兰易斯犹觉不够,气呼呼地补充到。
“好吧,很多。”布鲁斯吸气,飞速带过这个话题,“每天睁眼都是一成不变的事物,限制在有限的规定的空间里,不觉得很无趣吗?”
“还好……”兰易斯迟疑着眨了眨眼,能看出来确实在思考,“或许每个明天确实相似,但还是有不同的期待和惊喜。”
雄父打扮的花枝招展,天天不重样。
雌父每天都会发明一项新的黑暗料理。
雌父雄父每天吵架的理由也不一样。
光网上热热闹闹的新闻、观点各异的论坛、素不相识的网友。
兰易斯确实觉得还是挺有奔头,心情不好还可以去抓一个倒霉网友吵架,开阔杠精思路。
布鲁斯目光复杂,“这样啊,他们把你养的很好……”
布鲁斯一直认为,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才得不到雌父雄父的偏爱。
他性格谨慎小心,不像雄父那般鲜艳热烈,长袖善舞,不是以后合格的爵位继承人。
他天生体弱愚笨,不像雌父那样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日夜复习也要才能不落下游。
所以,他们偏爱聪慧优秀、落落大方的莱尼亚也是应当的。
莱尼亚出生时,布鲁斯是开心的。
即使莱尼亚夺去了雌父雄父的目光与偏爱,布鲁斯失落的同时也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仿佛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骤然消失掉了。
他更加乖巧听话,不敢行差踏错给雌父雄父添麻烦,希望加重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但似乎他们的目光仍不为自己停留。
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只能望向窗边那一小块天空时,会有鸟儿飞上云霄,星舰穿梭,偶尔会有雌虫舒展双翼,翱翔其间。
他不时会想,如果他是雌虫就好了。
雌虫不会有如此孱弱的身躯,天地任他们闯荡,可以放心的调皮任性,不会鸡毛蒜皮大的事就闹得兴师动众。
他不和莱尼亚抢,也抢不过莱尼亚。
如果他是雌虫,会成为雌父雄父期待中的孩子吗?会成为雌父雄父的骄傲吗?
可是兰易斯不一样,他从小被雌父耐心地带在身边,可以不乖巧听话,肆意闯祸,不用上学,更不需要取得优异的成绩。
不用成为雌父雄父那样优秀的虫,成年后毫无建树也可以大大方方的住在家里。
为什么呢?
只有他不值得被人喜欢吗?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改了。
兰易斯不知道他哥已经又想刀了他了,单纯觉得布鲁斯现在状态不太对,眼神直勾勾的,可能是饿抽抽了。
兰易斯担心:“你知不知道他明天什么时候带食物回来?”
在兰易斯心中,布鲁斯就是那种深居简出身娇体弱的小仙男,买东西不付款那种,身边没人照顾会饿死。
“要不要我接你回去?”虽然他白天出门不方便,但有近二十年的夜路暴走经验,在常年拉练曼斯菲尔德的活动中取得了前66%的好成绩。
“不用,我现在感觉很好。”布鲁斯慢慢说道,甚至勾出了一个微笑。
没有隔着墙壁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虚弱的、随时会停止的呼吸声,永远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只有自己一个人激烈的心跳和平稳的呼吸。
和一个未知的明天。
他是如此期待和畏惧着。
他怕,回去就没勇气再踏出来一次了。
兰易斯茫然地看着他。
布鲁斯看着柔柔弱弱,可从来不是什么能受委屈的家伙……
这家伙,真的能在陌生的、逼仄的地方平安度过一晚吗?
在杂乱小屋里,一边浑身细微颤抖一边笑的春暖花开的布鲁斯,让兰易斯由衷地感到违和和陌生。
他不由低声吐槽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让虫昏头。
“爱?”
布鲁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我爱他。”
但和他无关。
我只是窥见了,一个更完美的我。
“何况~”布鲁斯语气轻松,“这房可不是白住的,我付了房租。”
“等等,你不是说不给雌虫花一分钱……也不对,这房子他也敢要房租。”
明明是每天要倒搭钱才能让雄虫勉强下脚。
“当然没花。”布鲁斯抵着下巴笑吟吟地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说他这里不白住,问我能付出什么代价。”
兰易斯:!
更可怕了啊,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啊,这还不如要你的钱啊。
兰易斯矜持,兰易斯婉转,兰易斯试探,“他是要你陪他睡觉吗?”
“咦~”布鲁斯顿时一脸嫌弃,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看错你了兰易斯。
兰易斯愧疚地低下了头。
就算不相信大哥,也要相信厌雄症的实力。
布鲁斯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他只是要一点点信息素而已。”
兰易斯:……
把他的愧疚还给他!
布鲁斯拖着下巴毫无悔意,“毕竟信息素这种东西,方式有很多种……”
他见兰易斯心不在焉地生着闷气,故意凑到摄影头前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垂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说起来,你知道怎么释放信息素吗?”
兰易斯想都不想,“我当然知道。”
“是嘛……要怎么做。”
“不就是……”兰易斯顿住,和暗含期待的布鲁斯对视一眼。
两人双双卡壳。
默契地一个看天一个瞅地,顾左而言他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一般来说是看雌虫的反应吧。”
兰易斯抖着手,从床底下抽出昨晚听的《霸道雄虫狠狠爱》,躲在摄像头下面。
死手快翻啊!
布鲁斯心虚地眯起眼睛,把莱尼亚带来的爱情教科书缩小放到光屏的一角。
你们别一页一页搞play说骚话了,给我看看反应啊。
两虫默不作声,心有灵犀,神情凝重地开始翻小说,终于找到了一个标准答案。
一生要强的兰易斯:“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席卷而来!咳咳,我是说,在信息素的影响下,雌虫会出现头脑发热,眼角泛红,腰肢酸软,四肢无力,浑身酥麻的情况。”
然后画面就转到第二天神清气爽睡完雄虫了,不是,被雄虫睡完了。
布鲁斯陷入思索,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对方没有这种情况。
提前找到答案的兰易斯神清气爽,漫不经心地合上书:“就算不放信息素,你天天也这样啊。”
天天发烧四十八度的。
布鲁斯:……
兰易斯:……
兰易斯试探:“……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书跟现实是反的,好像霸道雌虫这种东西比较写实哈、哈哈。
布鲁斯:“不,想都别想。”
两只雄虫挂断了这通伤透自尊的对话。
*
夜色恢复了寂静,隔着窗仿佛能听到轻柔的风声,拂过树枝,扫过草地。
醒来的小奶猫毫不认生,讨好地蹭了蹭布鲁斯的指尖,挣扎着从盘子上滚了下来,在桌子一挪一挪,目光炯炯,仿佛在巡视自己新的领地。
布鲁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白色毛团,思绪莫名回到了那个出格的、大胆的上午,耳尖悄然爬上了一丝绯色。
桀骜、莽撞、冲动是阿普的保护色,这只外形桀骜的雌虫远比外表细心,精通各种社交礼仪,外交辞令。
也更敢于表达自我,抓住机会。
就好像他毫不怀疑地接受了雄虫的表演,在洛兰和萨利热泪盈眶地准备贷款帮阿普租一个地下室时。
当机立断地把布鲁斯和他轮椅带到了他大学时,雌父帮买的一小处房产。
就像任何一个青年期的雌虫一样,里面张贴着喜欢的团体海报,收集着车队的周边,极具个人特色的房间装扮,略显纷乱但不失整洁。
昭示着这是极为私密的私人领地。
一切的开端都很美好,两个人默契地忽视了有些不愉快的过去,仿佛真的是英雄救美的浪漫初遇。
直到进门时,阿普想将堆叠在地上、有些挡路纸箱放到鞋柜上。
——离开前未来得及邮寄的包裹。
还未适应抑制环的雌虫,无法妥善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可怜的纸箱狼狈地跌在了地面上。
阿普暗道一声可惜,主动退到玄关门外,一路低垂着的眉眼掀开,凛冽张扬起来。
“抱歉,阁下。看来我们的谈话不得不提前了。”
他不在乎雄虫另有所图,亦不担心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只尽可能地利益最大化地敲定双方都满意的协定。
“您需要什么,我都全权配合。”黑发蓝眼的雌虫掀开衣袖,漫不经心地往手上绑着抑制环,极快极浅地蹙了下眉。
“如您所见,我是一只精神力需要安抚的雌虫。
如果您还想留在这里,我会回去上报军部等相关部门,做好安全检查进行登记。
您不需操心一切,只需耐心等待,接收您的奴隶。”
顺利、妥帖、服从,没有一丝反抗,对方堪称柔顺的态度,让布鲁斯蹙起了眉,并为期待外的状态感到莫名的烦闷。
阿普仿佛没看到布鲁斯的表情,自顾自地直起身,高大的身形将布鲁斯完全笼罩在了阴影下。
“与之相对的,我想,您也要付出一些报酬。”
布鲁斯不得不抬头仰视他,战战兢兢地维持着虫设,“我没有钱……”
阿普叹了口气,俯下身来,与他四目相对,“抱歉,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
铂金色的眼眸暗沉无光,无声散发出糜烂枯萎的味道,好像一支正在枯败的、失去水分的花朵。
阿普不由恍惚片刻。
“我希望得到您的信息素。”
“好的……”
布鲁斯面上怯怯,心里已经对自己被禁锢住的行为暗暗不爽,想默默给阿普来个狠的。
他柔弱可怜、泪目盈盈地忘了阿普半天,吃惊地发现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时间,布鲁斯没能控制好面上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后颈。
之前那破实验室总是喊他抽血留标本,不会把他信息素搞坏了吧。
完了,不能被发现自己是个不健全的虫!
布鲁斯眼泪都吓没了,语气镇定,“没有感情的话雄虫是不会产生信息素的,起码要有一些感情基础才能给你。”
明显是瞎编的话,阿普反而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变得冷漠,无语片刻后失笑,“那您说,应该怎么培养感情。”
布鲁斯垂眼,“每天在一起感情自然就好了。”
阿普:……
他是真想不通雄虫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明明刚刚还一副对自己避之不及厌恶惊恐的态度,很明显自己完全引不起雄虫的兴趣遑论信息素了。
难道雄父的仇家已经遍布到主星了吗?
“我同意。”阿普直起身,军校有课,只能打申请晚上回来,能偷点信息素是信息素,趁早跑路。
“现在另一个问题是,既然您交不了信息素作为房租,是不是该付出一些其他代价?”
布鲁斯提高了警惕,无害的眉眼也似乎凌厉起来:“你想要什么?”
他并不想要付出,牵扯到他个人外的代价。
似乎被布鲁斯的紧张逗笑,阿普反而放松了起来,暗蓝色眼眸若冰雪消融透漏出点点笑意。
“很简单。”阿普犹豫片刻,打开布鲁斯的手掌,将房屋的钥匙落在他的手心,宣告着协议的成立。
“起码现在,好好活着吧,阁下。”
布鲁斯:……
他甚至有些仓惶地收回手,听到钥匙落地声又手忙脚乱去捡。
再抬头,已经不见了雌虫的身影。
好像,被发现了。
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个躲在心底阴暗角落的少年,
被悄悄的拉了一把。
第50章 他哥没用(修) 开除虫籍
兰易斯看不懂爱情, 但他看得懂日历。
和大哥见面时他信誓旦旦,区区雌虫七天拿下,玩玩而已。
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别说拿下, 雌虫的影子都没见到。
布鲁斯在那吭哧吭哧打扫了三天卫生,成功把还能落脚的临时小屋搞得跟灾后战场一样, 甚至无师自通地在外面做了三个野生猫窝。
比起布鲁斯那莫名其妙突如其来鬼迷心窍的爱情, 还是他兰易斯的生命更可贵。
但布鲁斯明显在兴头上, 生命力还嗷嗷旺盛,三天不吃不喝病弱的身躯还是没有晕倒的迹象。
让怕布鲁斯死外面,每天不小心顺路溜达过去看一眼的兰易斯很焦躁。
算了, 按原计划直接绑了布鲁斯然后他找二哥一起小黑屋吧。
于是,他动用了高价雇佣的军师老婆(划掉), 本届特招、笔试第一、经济实惠的卷王军校生——克莱德。
“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拜托你。”
语气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灿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仿佛对他给予厚望。
克莱德看着神秘兮兮凑近镜头的酷哥脸,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开始估算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限量款的小蛋糕要排队。
大概觉得自己对老板态度不太端正,跟着敛了眉眼,收起笑意,压低语气,学着兰易斯的模样也鬼鬼祟祟地凑到屏幕前行了个军礼,仿佛在接什么神秘任务。
“请长官指使。”
精致的五官放大在屏幕上, 兰易斯少见的脑子一空。
他是知道克莱德长得好看的,金发雌虫天生一副含情的笑模样,眼尾上挑,没有表情时嘴角也会微微翘起的, 柔和而无害。
或是见惯了克莱德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忙忙碌碌耐心嘱咐的模样,此时他穿着仿军装的校服,敛了神情,垂下眼来,眉梢眼角都透出些凌厉劲,可细看下去又仿佛是错觉,仍是那乖巧带笑的模样。
像一柄外表华丽,伪装成装饰品的匕首,透着一股温柔的凛冽。
有些像那些军雌了,又和讨厌的军雌不一样……
作为单线程处理器的兰易斯cpu烧了一会,张了一半的嘴丝滑的换了句话。
“你穿着的这身好看,我也想要。”
军校生的校服是仿军装的样式,外套是双排纽扣黑上衣,暗金色的纽扣整齐扣好,里面是白衬衫配黑领带,下半身是黑色军裤搭长筒马靴,巴掌宽的腰带往腰间一系,衬得整个人笔挺利落又低调。
“谢谢,我也觉得好看。”克莱德冷酷的表情当即维持不住,远离屏幕,笑着向兰易斯眨了下右眼。
他从小爱干净爱漂亮,哪怕家境有限,卷打工卷学习,也不吝时间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四件衣服也要想办法搭成七套穿。
现在处于军训阶段,大家日常穿的都是便于运动的作战服,训练结束松松散散套个校服衬衫就出门了。
没有军装外套的白衬衫跟普通的白衬衫有什么区别!
每天散训洗漱后,克莱德都会打好黑领带,板板正正的把军装外套扣上再出门。室友笑他是小古板,磨磨蹭蹭的食堂都抢不到饭。
不知道克莱德已经在食堂有了勤工俭学的工位,凭着嘴甜会来事混上了豪华教职工员工餐。
要不是现在天气不允许,他还挺想把配套的秋冬军大衣穿上的。
“再过一周,雄虫阁下们就可以入学了,你们的校服上有金丝绣边,您穿上一定会更加帅气夺目。”
比起雌虫校服的低调,雄虫的校服明显高调奢华了不少,就差盖个章在视力极好的雌虫同学中宣告,这是雄虫阁下请远离了。
兰易斯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军装拿着马鞭,拳打法斯特,脚踹莱尼亚,傲视布鲁斯的未来,眼神亮晶晶的。
激动地精神力触手都想蹦出体内乱晃,对被亲爹塞进军校上学也没那么抵触了。
颜狗,就是这么简单。
兰易斯默默把一只手放到后背,把窜出来欢欣鼓舞的小触手尾巴压回去。
精神力等级低就这点不好,激动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力触手,骂不听,打不管用的,只能在心里念金刚经,等着触手萎掉收回去。
兰易斯心里威胁乱晃的小触手再不回去就把它切成八段,一边诚挚地请优秀的军校生出个主意,怎么才能在主星上不动声色地绑架了他大哥,然后把他和大哥送出主星去。
一脸笑容春风得意的克莱德:……???
兰易斯跟打地鼠似的,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化身八爪鱼,对冒出来的小触手一顿敲敲敲。
“克莱德,雌父说你聪明又有天赋,你一定可以办到的对吧。”
想想大哥对成绩的莫名执着,又加了句,“拜托了,军校第一!”
克莱德:……
现在他是军校年级第一,敢对贵族高级雄虫下手,还两只……明天他就能空降插队成第一个等着上法庭判决的,监狱都不用住那种。
但兰易斯除了特别大方外,就和每一个可恶的甲方老板一样蛮不讲理,迷之自信,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克莱德不能明着说老板你别发癫了找死别拉着我赶紧洗洗睡吧,只能脑筋飞转,让兰易斯接受稳妥一点的方案。
“如您所说,您的兄长正在追求一只雌虫,如果突然失踪一定会引起警方注意的。”
克莱德组织着措辞,精心打理的发丝都失去了光泽。
“他喜欢的雌虫在军部,或许可以拜托曼斯菲尔德阁下为他安排任职。”
哪怕以公平著称的第一军校,里面也是有贵族子弟云集的荣誉班的。
“您可以让他的雌虫申请婚假,正当离开主星。”
兰易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那只雌虫没有理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克莱德有些奇怪,和成年期突破失败维持B级的兰易斯不同,他的兄长是一只A级雄虫。
雄虫与雌虫最大的区别,便是雄虫偏向精神力发育,雌虫更偏向身体素质。
这也导致了雄虫雌虫的精神力、身体评级标准不一样。
雄虫的B级精神力相当于雌虫的A+级精神力,这也是雄虫可以跨级安抚雌虫的原因。
哪怕是高阶雌虫也很少能拒绝高阶雄虫的追求,除了精神力安抚、更容易诞下优秀的后代外,还有一定可能刺激雌虫精神力进化。
自身实力的提升才是对高阶雌虫更重要的东西。
克莱德想不出来高阶雄虫被拒绝的理由,试探道,“是……您之前说那只雌虫仍没有回复布鲁斯阁下的消息吗?
或许布鲁斯阁下可以亲自来军校试一试,拜托校长安排见面,一些高年级学长和教官会不定时执行军部的特殊任务,导致通讯失联。”
第一军校的学生日后大多会前往各地的军部任职,对前线的雌虫来说,一只高阶雄虫的帮助很是重要。
出于私心,克莱德不太希望他的同学错过这个机会……
“已经见面了。”兰易斯不懂克莱德心里的弯弯绕绕,“你上次告诉我的位置很好,但是雄虫不太好翻过去,好在阿普主动出来了。”
克莱德:……?
阿普教官!
见克莱德神色震惊,兰易斯托着下巴蔫蔫道,“你也知道他?是一只有厌雄症的雌虫。”
克莱德:嗯……
听着兰易斯说自己的梦境和推断,克莱德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如果说,一只高阶雄虫莫名其妙被抛弃的话。
克莱德面露纠结,小心翼翼地问,“您的兄长,信息素是不是有问题?”
“没、没有啊!”
猛然听到克莱德问信息素,兰易斯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被窥见秘密的慌乱。
下意识反驳完后才反应过来问得是布鲁斯,他诡异地、莫名其妙地、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克莱德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在屏幕的左边点了点示意道,“其实,那个逃课的地方,就是阿普教官告诉我的。”
克莱德嘴甜会夸人,从小就给各路同学做心理辅导赚外快,没想到上大学第一单开在自家教官身上,还是当爱情顾问。
阿普教官其实不是很受欢迎,每天站不直似的往队伍前一晃,一点也不遮掩的拿着张纸,下完任务就到树荫下没骨头地一躺,和其他队伍一板一眼的教官形成强烈对比。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还能安排上躺椅、太阳伞和冰镇饮料。
完全忽视同学忿忿不平的眼神,但耳朵很灵,会懒洋洋地把背后蛐蛐他的同学揪出来,让他们站在队伍前面面对面手牵手之类的,没心没肺地跟着大笑出声。
但有时候别的队伍的同学来挑衅,懒洋洋不管事的阿普教官就会突然暴起,凶神恶煞地把他们教官揍一顿,诡异的还有点护短。
总之新生对他的态度很复杂,骂不起来,但也夸不出口。
像是一抹闲适地抓不住的流云,什么也不在乎,无所谓。
克莱德万万想不到,这样的阿普教官会受到精神力的困扰。
他的副官洛兰温和地招了招手,示意克莱德回神,“你也很惊讶吧,这么大一只的恐怖分子也会有雄虫发信息。”
阿普懒洋洋地抬腿,不怎么走心地踢了他一脚,被早有准备的洛兰躲开了。
洛兰站起身,坐得离阿普远了一点,眼神有点悲伤又很快消失,拍了拍克莱德的肩。
“他现在多说两句话就头疼,所以具体情况由我来跟你说明。”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他恰巧没看到雄虫阁下的信息。”洛兰简单复述了一下布鲁斯的短信,没有给克莱德看的意思。
“你看我们长官还有希望吗?”
克莱德看了一脸无所谓的阿普一眼,懂了。
主要是不要好事变坏事,莫名惹到一只雄虫给自己的太平日子添堵。
所以——
“一定要做足道歉的姿态。那位阁下没有定下具体时间,那阿普教官可以提前一大早在约会地点等待 ,尽量消除雄虫阁下的怒气。”
克莱德犹豫:“只是……”
洛兰:“什么?”
克莱德正直:“阿普教官明天有课,需要请假。”
在阿普教官的无规则暴起中,几个队伍的感情势如水火,阿普教官明天不在,他都能想到这群新生在教官的拱火下,大干一场的样子了。
他不想浪费时间写检讨,明天该找哪个教授去帮忙呢……
洛兰扭头:“完了,他们肯定不能放你这个大杀器出去。”
阿普镇定:“逃了,西南侧东北角左拐翻墙,监控死角,无门卫,外面有五颗梧桐树。”
洛兰扭回来:“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你家的厌雄症长官不像有然后的样子啊。
想到阿普的精神力,克莱德接着说道,“不能挫伤阁下的自尊心,不管阁下什么态度,一定要主动表明心意示好。
在约会结束时,先拿出光脑点开阁下的短信,再询问阁下是不是能加联系方式。
这时候再佯装发现当时太过激动忘记回复,可以更加感谢雄虫阁下的宽容,以图长期发展。”
雄虫的精神力更偏向一种精神磁场的净化,愉快愤怒的时都能引起雌虫精神力波动。
长期和高阶雄虫呆在一起也有微量的精神力安抚作用,只是见效慢,不如信息素生效及时霸道,雄虫心情不好还容易起反作用。
洛兰给克莱德转了一笔钱,神色赞赏:“主星……不方便久留。短期发展呢?”
克莱德看了阿普一眼没说话:呃……
洛兰低头解码:懂了,骗一炮就跑。:)
咨询结束,克莱德见两虫没有什么嘱咐的,只好自己给自己cue流程,“教官放心,我会帮您保密的。”
洛兰满意地点了点头,反倒是一直表情淡淡旁听的阿普蓦地出声,“不用。”
他撑着洛兰的肩膀站起来,目光仿佛透过克莱德在看什么更遥远的东西,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放下,“生命永远是最宝贵的……
如果我不小心走了错路,还是拉我回来吧。”
所谓的错路,克莱德没问,也没敢深想。
*
之前告诉兰易斯时,克莱德有意想隐藏阿普的信息,只说是从一位同学口中知道的。
“所以就算为了信息素,阿普也是会和我哥虚与委蛇一段时间的。”
克莱德迟疑地点了点头,这么说应该也没错。
兰易斯还是觉得不对,“可他三天没理我哥了。”
我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哥哥都会自己洗手了。
克莱德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不同星系出生长大的雌虫雄虫观念并不相同,尤其A星以下生活的雌虫,对雄虫不如主星般敬畏,更多的是对稀有事实的尊重。
虫族自然出生的雄虫虽少,但也不至于无迹可寻,只是与高阶雄虫云集的主星不同,零零散散的分布的各个星球上。
低级雄虫不像高级雄虫一样生来便万众瞩目花团锦簇,他们虽不用像雌虫一样负担起赚钱养家的职责,但也天生承担着社会责任以领取社会福利金。
会在街道的组织下不定期做图书管理员、茶话会志愿者之类的辅助性工作。
工作不重唯一的要求就是开开心心的,安抚一些状态不太好的雌虫情绪。
虫族慕强,等级鸿沟分明。或是由于对低阶虫族不抱希望,国家对B级以下雄虫的婚姻并不关注。
雄虫和雌虫大多是经过日常接触,有商有量的组成一个个小家庭,自然而然的融入整个虫族社会中。
但越是繁华的星球,高阶虫族越多,婚姻就愈发像一个冰冷交易,在精神力等级、家族势力、权势、财富条条框框下冷静的进行。
高阶的雄虫,是帝国的瑰宝。
*
兰易斯心思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前:不是,他哥不会那么没用吧,一只雌虫都搞不定。
打完电话后:完了他哥真的那么没用。
兰易斯和布鲁斯打电话那天就查过了,网上只说雄虫如何使用信息素完全靠本能,成年就会,根本没教程。
兰易斯想了想,又纠结地抠了几个字:如果雄虫没有信息素怎么办?
答:开除虫籍。【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