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汲居高临下的看着灰桉,神情依然淡漠,他将抱着的忌还给加勒K,随后慢慢的蹲了下来,向灰桉伸出手,轻轻将手心覆在了他柔软的发顶之上。
看到严汲的这个行为,灰桉艰难的说:“不,等等,你要做什么?咕噜咕噜……可恶,混蛋阿卡洛斯!”
灰桉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剧烈的挣扎着想要远离严汲的手。
但是阿卡洛斯这家伙大概可能有点报复心理在身上,将灰桉的头死死按在水面上。
就在严汲的手覆在灰桉的头顶上的时候,严汲眼中闪过一丝绿色的光芒,从他覆着灰桉脑袋上的手心中也散发出柔和的绿色光芒:“我想做什么?当然是让你把不属于你的身体还给他本来的主人。”
说完,严汲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力量汇入灰桉的身体之中。
灰桉尖叫着,拼命的拍击着水面,他侧着头,睚眦着前方,神情狰狞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不可以!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严汲一言不发的输送着自己的力量进入邢桉的身体,渐渐的灰桉控制下的身体慢慢的不再剧烈挣扎。
他的眼皮慢慢的合拢,但是在身体尚且在他掌控的时候,忽然冷笑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道:“你救得了他这一时,能救得了一世吗?
Enforcer基因的觉醒以及邢桉一次又一次的使用来自你的神灵「记忆」,最终都会强化对非主体意识对身体的掌控暗示。
在这种暗示下,他会变得越来越失去自我,直到最后名为邢桉的主体意识就会彻底消失。
届时我会彻底掌控这具身体,你现在确实可以凭借刚刚获得的言迹的力量压制你的意识。
但是只要邢桉身上的血脉一直存在,哪怕你重新回到巅峰时期的实力。
也总会有那么一天你会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个熟悉而又有趣的灵魂在你面前消亡。
再度睁眼看到的就会是我,到那个时候你会想怎么办?会想杀了我吗?
还是说……允许我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继续活着,因为这具身体是邢桉的?
严汲阁下,不要忘了,无论我和邢桉有着怎么样背道而驰的想法,我们都是邢桉,只是区别在于我们的性格和经历。”
严汲对此并不作任何评价,他只是凝聚力量迫使灰桉的意识再度沉睡。
灰桉借着最后一点对身体的掌控权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完全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灰桉不再挣扎后,严汲松开手,他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看着自己的手,手心纹路上有一道不断流动的银色光泽。
这道银色光泽似乎并不局限在他的手心,顺着手心的纹路一路朝着他的手臂向上,直至没入他的衣袖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严汲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渐变的银色。
紧接着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您好,尊敬的严汲阁下,我是经由邢桉先生的能力衍生出来的智慧型生命体,您可以称呼我为核心支配者,由衷感谢您救了我的主人。”
严汲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听到这个声音他似乎并不感到陌生。
虽然记忆全无,但是他确定这个声音他曾经在某份失真的录音中听到过:“核心支配者……邢桉的E.F「感召机械」S2衍生技能。
本应该只是一个机械程序,但是你居然能拥有生命体的形式,而且还是在眼下这个节点……”
“关于我是以何种形态降生的,这点您与我心知肚明,我承认在先前向我的主人介绍我的来历时撒了谎。
因为在正常状态下,作为S2级别的技能,在主人本体能力尚且处于M级的时候,我是不可能这么早就被主人召唤出来的。
而且就算被召唤出来也是您所说的机械程序形式。
因为是机械程序,我也只能机械式的依靠各种数据分析给主人各种客观的分析结果。
显然在人情味这方面我肯定是不如加勒K的,哪怕我的数据分析能力要远远强于他。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时常看我不顺眼,认为我狼子野心总是想要挤掉他在邢桉心中的地位。
其实怎么可能呢?无论我发挥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在主人的眼中,加勒K依旧是最最重要的家人。”
严汲却摇摇头:“他会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当做最珍贵的宝物,你也好,加勒K也罢,还是我们这些人。
只要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都会拼死守护,家人并不局限于血缘,因为我们都付出了最为真挚的感情。”
核心支配者像是笑了一下,听他的声音他似乎笑的非常开心:“真是似曾相识的话呢,无论过去多少次,你、他还是伊栀抑或是那位,你们最本质的核心都不会改变。”
严汲:“……”
核心支配者像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严肃的讲述起正事:“离倒计时结束只剩下不到6分钟了。
您现在已经和言迹融合,重新拿回了在主神世界初诞生那一部分的记忆和新生的力量,但是无边之塔依然在瓦解。
根据我刚才的分析,核心的阿特拉斯意识早在很久之前就和「噬菌骸」意识融合。
只是在这之前「噬菌骸」过于狡猾,完全没有暴露出自己与阿特拉斯生命树之间的关系,以至于我们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或者说它本来和阿特拉斯的意识是分割的,只是先前的它一直在观望,这一次的「噬菌骸」拥有高级智慧,或许是在几千几万年的时间中进化出来的。
但是……在刚才,伊栀和主人联手把它的躯体打败的一瞬间。
它就最终确定与阿特拉斯的意识融合,这可能也是它黔驴技穷下唯一能用到的对我们予以重创的杀招了。
现在的情况是,它的生死和阿特拉斯生命树的生死直接绑定。
如果想要解除「桫椤域境」眼下的危机,就必须彻底杀死「噬菌骸」,但同时由于「噬菌骸」和阿特拉斯生命树的意志直接绑定。
它死去的一瞬间,阿特拉斯生命树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支撑起「桫椤域境」的这片土地会在刹那间崩溃。
即便能回到宏观世界,但是谁又能保证重新回到宏观世界的「桫椤域境」会是完整的?
而且……谁知道「桫椤域境」重新出现在宏观世界的落点会在哪里。
如果是在海面上那倒是还好,可如果正好与别的域境重合,不止是「桫椤域境」,其他域境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更不要说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已经变成植物的人,他们怎么恢复又是一个问题,如何以一种最完美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才是您现在应该思考的事情,正因为如此,我出现在了这里。”
严汲起身,背过身,抬起头看着那些已经裸、露出次元交界的地方,神情愈发凝重。
他先是握拳又展开手指:“……分离意识的能力并不在言迹身上,我暂时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保下阿特拉斯,她不该为了我当年的错误承担这一切。
如果可以,我想让她重新回到阳光下生活,而不是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中。”
核心支配者直言道:“正因为您……不,大家有这样的愿望,所以我才出现在了这里,其实要救阿特拉斯。
这个做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阿特拉斯的意识重新和人类融合,创造出一个在主神世界中从未出现过的真正意义上的半神。
阿特拉斯生命树本身是由神创造的神之造物,若是化为人身高低也是一个神明,从某种意义上比混血魔种的等阶还要高。
反正……您和主人都决计救下两个世界,还在乎什么渎神的事情吗?擅自让「桫椤域境」的人类提前几千年的时间诞生,破坏主神的布置,强行改写世界的命运,几位做出的渎神事情可以说太多太多了,还差这一件吗?”
严汲微微眯了眯眼:“虽然过往记忆中的主神于我而言依然很模糊,但是我并不惧怕主神,且祂对我近几千年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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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相当不满。
祂虽然创造了我,但是此刻也确实是想杀了我,所以我没必要给祂留什么情面和余地。
只是这个人选的问题……从你开口和我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似乎这个人选就在那一刻注定了。”
如果成为了半神,从她成为半神的那一刻起被主神世界的法则所束缚,此后不能再随意出入两个世界。
如果是伊栀的话,那她以后就只能留在主神世界而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了。
所以这个人选就只剩下了……
核心支配者非常坦然的说:“昂……如您所见,姬将晚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我以为您会拒绝这个提议呢。”
严汲闭上眼睛,片刻后,他听到自己这样解释:“我不是邢桉或者伊栀,不会在这种地方犹豫,于我而言只有结果的可行和不可行,没有能做和不能做。
不过……你像告知结论一样告诉我这个方法,是否意味着其实早在很早之前作为人选的姬将晚本人就预知到了自己有一天会被推上这种道路吗?”
核心支配者:“这个嘛……或许是因果循环也未可知,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真正冷心冷肺的人不是自己,是你熟悉的热心善良的伙伴也未可知呢。”
严汲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核心支配者却并不话直接说明白:“抱歉,我没有办法说的太多,不止是姬将晚、你,我也受到法则的限制。
或者说我的状态并不只是局限在核心支配者这个阶段。
而是在进化前以及最终进化形态之间来回切换,很多时候,我的记忆也是错乱的,我也无法保证和你说话的到底是哪一个我。”
严汲沉默片刻,到最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但是单纯融合意识成为半神恐怕还不足以解决「桫椤域境」眼下的危机。
无边之塔已经千疮百孔,相当于支撑着「桫椤域境」这片土地的阿特拉斯生命树本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现在这个阶段可来不及再寻找一个全新的载体。”
核心支配者:“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有人给出了答案,而这个答案,需要众人努力,包括您,请您赋予阿特拉斯生命树全新躯体以新生的权能。
解除维系在「桫椤域境」人身上以树木为本体退化后也只能变成树木的天罚诅咒,让阿特拉斯生命树和「桫椤域境」成为全新的人治之地。
这片土地需要全新的未来,这并不代表过去的历史就可以抛却,正因为有了过去的历史才能开拓出全新的未来,无论是人还是一个国度,都是这样的。
关于解除诅咒这件事,我想您应该可以做到,虽然您是由主神创造的。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继承了主神全部的权柄,严汲阁下,您是主神意志和能力在人间行走的代言人。”
严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样一来,「桫椤域境」就真的彻底站在了主神的对立面了,这样真的好吗?姬浔江,姬将晚?”
他并没有和核心支配者说话,而是通过脑中的核心支配者的权能直接与姬浔江和姬将晚的意识对话。
在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轻笑,姬浔江的声音出现在严汲的耳边:“果然骗不过您呢,实际上啊,这个决定是我们共同定下的,站在主神的对立面又怎么样呢?
从接过域主权柄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为这个国家燃烧自己的准备,无论是我,还是我们家族的晚辈,姬将晚那孩子同样有这样的觉悟,一个人抗住就可以了。”
严汲回答:“……那根本不可能,半神而已,你们把主神的怒火想的太简单了。”
姬浔江却道:“我当然知道,这一切的力量最终都来源于主神,可是……那只是对我来说,但是姬将晚那孩子的力量……可并非来自祂。”
严汲:“……你是说……”
姬浔江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算算时间,也快了呢,严汲阁下,下一次就不要和万人迷交朋友了,那真的会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很难办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