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陛下脸涨得通红,却怎么也不肯道一声歉。
夏承平笑容一收,面色渐渐归于平静,再看陛下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样,无所谓道:“不道歉便不道吧,心不诚,道不道歉,已不重要。就像您说的那般,伊人已逝,往事成空。对与错皆不重要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父皇,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您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扭身便走,徒留身后的人剧烈地咳喘着。
这里的人,他是一刻也不想再见了。
那个男人的父爱,他追寻半生,依旧不可得,从今以后他都不要了。
他也不想要了!
死过一次才知道,好好活着,大笑大闹才是对生命最大的敬畏!
大皇兄方一离开,小七便与皇祖母快走了出来,就见陛下胸口剧烈起伏,喉间发出窒息的“嗬嗬”声,仿佛被皇兄的漠然态度给气到了,突然猛吐一大口淤血来。
皇祖母被吓了一跳,赶紧召集太医来瞧,终是为时已晚,回天乏术。
弥留之际,陛下虽面色惨白却无一丝害怕之意,只抖着手颤颤地从枕下掏出玉玺。
皇祖母一见,忍不住红了眼眶,边展开圣旨边心痛问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皇帝,你后悔了吗?”她越说越伤心,眼眶渐渐盈满了泪。
陛下高举着玉玺,双眸大睁,死死盯着皇祖母的脸,从喉间用力挤出只言片语:“国师……不能……伤,你……答应朕……的,记住……你的话……”
闻言,皇祖母不由浑身一僵,怔忪片刻,突然死心一般闭上了眼,任眼中两行热泪奔流而下。
终于,在她麻木的点头下,玉玺盖下!
那只握着玉玺的手,终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垂落在了榻边,再也不动了。
同一日,帝、妃皆薨世。
宏德二十七年秋,帝崩于养心殿。
同年冬至,新帝登基,改元长宁。
这是小七自回来,首次见到太子……哦不,皇帝哥哥,还是在这么隆重的登基大典上。
皇帝哥哥一袭明黄色帝袍,站于高台,俯视众人跪拜,山呼万岁。
玉冠冕旒垂下的珠帘微微晃动,半掩其容,却遮不住那双炯炯有神的锐眸,以及其中深藏的抱负与傲气。
小七倚在一株落尽残叶的老槐旁,遥遥望着自己的皇帝哥哥,轻轻吁了一口气,心头几度欢喜几度忧。
喜的是,皇帝哥哥终于登临九五,得偿夙愿。忧的是,自今日起,他便是天子,是那端坐云端的孤家寡人了。
“伴君如伴虎”的古训,倏然变得如此真切沉甸。
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兄妹相对言欢的无间光景,恐再难追回了。
……
新帝登基,君臣之分已定,该有的礼数半分不可怠慢。
这不,登基大典甫一结束,小七便约着大皇兄一起去了养心殿,拜见新帝。
在刘原的通传下,小七这才近距离见到了时隔五年的皇帝哥哥—夏从筠!
他端坐在龙椅上,整个人显得威仪无比,隔着冕旒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下方并肩而立的二人身上。
五年,整整五年!
下方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五年间,未曾给他写过一封信!
瞧瞧,她跟大皇兄多亲近啊,几乎衣袂相挨!
以前,她只跟自己才这般亲近的!
如今,却这般没良心地转抱上了大皇兄的大腿!
如今朕已御极天下,手握乾坤,小七,你可曾后悔五年前执意离宫的选择?
下方,小七垂眸拱手,向他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君臣礼,声音清亮得体:“臣妹小七,恭贺陛下登基御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还不忘伸手悄悄拽了拽身旁大皇兄的衣袖,冲对方眨眨眼,示意快些行礼。
大皇兄神色温柔,朝他规矩行礼:“臣,夏承平,叩见陛下。”
这一幕让夏从筠霎时沉了脸。
他与小七多年不见,小七与自己生疏,他能理解,可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反而与皇兄温情打闹?
是要故意刺激他吗?
夏从筠越想越气,心中酸意“咕咕”直往外冒,当即毫不客气道:“五年不见了,小七怕是早已将朕这位兄长忘诸脑后了吧?你与皇兄一同游历名山大川,纵情山水,想必,必然比困在深宫中,陪着朕絮叨些烦心琐事,要逍遥快活得多吧?”
闻言,小七愕然抬头:……
皇帝哥哥,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酸啊?
等等!
我去!
该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哥哥还因她当初执意离宫的事,耿耿于怀吧?
不是,皇帝哥哥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小七尴尬地笑了两声:“陛下……说笑了。”
“哦?是吗?”夏从筠眉毛上挑,阴阳怪气了一声,张口欲再开怼,却被皇兄生生打断了:
“陛下,小七是无辜的,您若心中有气,臣身为长兄,自当领受,但将气撒在一个对您只有孺慕恭顺之心的妹妹身上,此举,怎见半点新君气度?臣不敢苟同,深觉不齿!”他将小七护在身后,直勾勾盯着自己。
“你?!”夏从筠不禁被气得睁大了眼。
什么情况?
这货不是属忍者神龟的吗?今日怎么突然不忍了?如今这副尖牙利齿,比之当年的沉默寡言,着实让人更厌恶了!
他眼眸微微眯起。
可惜,你现在反抗,着实为时已晚。黎氏一族大势已去,你于朕而言,早已不堪为敌。
再者,朕已坐上龙椅,只要一日活着,这江山权柄,便一日只握于朕掌中,非死绝不让贤!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压低,却更具威压:“想不到,皇兄离宫日久,再见倒是咄咄逼人的紧,莫不是
浸染市井粗鄙之气过多,也变成一副市井小民的嘴脸了?”
兄弟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当殿骂了起来,且二人越骂越难听。一时间,大殿的气氛也变得紧张不已。
小七不安地去拉大皇兄袖子。
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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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悠着点吧。
人家早已不是和你一争长短的太子殿下了,人家现在是天子!是陛下了啊!
你真把人惹毛了,砍你脑袋咋办?
你这条命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自己不珍惜,我还心疼呢!
眼看劝阻无果,突然,殿外传来一声突兀又极尽张狂的朗笑:
“哟~!”
“天家骨肉阋墙?好大一出戏!本尊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啊?”
三人立即循声望去。
只见一袭道袍、面带伪笑的贼道士,施施然踏进了高高的门槛。他身后一左一右,跟了两个人,左后方跟着一面露诡笑的胖子,右后方则跟着一怒目圆睁的瘦子。三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大咧咧走到了小七等人面前。
贼道士的目光在她和皇兄身上慢悠悠打了个转后,径直落在了皇帝哥哥身上,他面上笑意不减,朝新帝随意拱了拱手:“本尊贺喜陛下正位登极,江山永固。今日前来,特献贺礼一份。”话落,他左手边的胖子便捧一精巧木盒上前,待到众人眼前,主动打了开来。
木盒中铺垫着灿金丝绒,绒上稳稳卧着一粒龙眼大小、色泽如凝固血块般刺目的赤红丹药——延寿丹!
小七等人一见,脸色一下都不好看了。
皇帝哥哥微沉着脸:“道长有心了。只是朕所求者,乃国泰民安,社稷长安,唯不愿求长生不朽,倒是用不上这个。此物,道长还是收回吧。”
小七暗暗瞪着贼道士。
如果目光能杀人,这货早死一千二百遍了!
狗东西用这劳什子破丹,害了父皇不说,竟还想故伎重施,毁了我皇帝哥哥,其心当真恶毒,且瞧着吧,本公主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贼道士被拒也不恼,反而笑意更深,只是那眸中全无暖意:“本尊与你们的父皇亦师亦友,如今他荣归仙位,你们做子女的,应该为他高兴才是。何故一个个如丧考妣,对着贫道甩脸子?长者赐不可辞,从筠还是快收下吧。”说到尾处,他还板上脸、摆起谱来了。
皇帝哥哥端坐御座之上,幽幽盯着他,没动。
小七也盯着对方,瞧见对方嘴角蓦地缓缓扬起、伸手入袖时,脑中立时劈过一道闪电!
不好!
这贼老道身藏一份摄政圣旨,新帝登基之日,他故意来惹怒皇帝哥哥,就是想师出有名!
“仙长息怒!”
小七疾呼的同时,身形快如闪电上前一步,右手精准地压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在对方瞪向她时,当即面上堆笑,解释道:“仙长息怒啊,皇帝哥哥为人,素来是耿直了些……”
此话一出,大皇子忍不住瞥了夏从筠一眼。
夏从筠也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但是,仙长放心,皇帝哥哥他有一颗爱国爱民的心,这天下交到他手中,咱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至于父皇仙逝前的一些安排,emmm……一切为时尚早,不若我们静观其变,且行且看如何?”
话落,余光便瞧见两位兄长齐齐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