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已停止，今日资源分配正常，请居民前往餐厅领取食物。”
纪遇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被一道播报声惊醒。
她缓缓睁开眼，头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熟悉的倦意。
她扫过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窄床上，灰色金属墙壁反射着昏黄灯光，床边的小桌上放着她的扫描仪和能量枪。
她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睡衣，而她自己的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
一切如旧，仿佛昨夜的混乱从未发生。
她皱起眉，脸庞浮现一丝疑惑，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片段。
脉冲枪的光束、慕秉持倒下的身影，还有那诡异的地下深处。
她试图抓住记忆，却像握住水流，瞬间散去。
她翻身下床，推开房门，走廊里几个穿着制服的女性经过，见到她时点头微笑，“早，外来者。”
她们的语气轻松自然，古铜色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略宽大的耳垂下垂，一切都和平常无异。
“怎么回事？”纪遇低声自语。
走廊里，避难所的居民来来往往，有的扛着物资，有的低声交谈。见到她，众人纷纷露出友好的笑容。
“早。”纪遇勉强回应，脚步却加快，直奔慕秉持的房间敲门。
慕秉持打开门，脸庞带着一丝倦意，但看到纪遇，又是一脸惊喜。
“秉持，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纪遇急切地问，盯着他的眼睛，像要从中找出答案。
慕秉持困惑地说：“昨晚我们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你怎么了？”
纪遇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不记得了？我们被袭击了，你被带走做实验！”
慕秉持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迷茫，“你是不是做梦了？”
纪遇追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发生了性关系。”
慕秉持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看到慕秉持一脸茫然的模样，纪遇似乎有些失望，“你不记得了？”
慕秉持嘴角勾起坏笑，“你做春梦了，对象是我？”
纪遇没有回应，她皱着眉头，转身找到李求真和慕云霓。
慕云霓正在宿舍里整理装备，见到纪遇进来，抬头笑了笑，“早啊，睡得好吗？”
“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纪遇的声音微微颤抖。
慕云霓疑惑道：“昨晚？我在房间里待着，没什么事啊。”
纪遇又去问了李求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纪遇的疑虑像一团浓雾，在心中越积越厚。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了梦？
这时，助理思琳从走廊尽头走来，步伐轻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她停下脚步，柔声道：“风暴停了，首领请你们一起用餐，吃完就送你们离开。”
她的语气自然，仿佛在聊日常琐事。
纪遇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离开？这么快？”
瑟琳点头，“风暴持续了16小时，现在外头安全了。如果你们想多待几天也没关系。先去用餐吧。”
纪遇半信半疑，跟随思琳走向餐厅。
桌上摆着合成食物和果汁。
“哎呀，我肚子饿了。”慕云霓直接坐下。
慕秉持看到纪遇发愣，脸庞露出笑容，“愣着干什么？是不是睡糊涂了？”
李求真和慕云霓咬着事物，吃得津津有味。
纪遇坐下，脸上带着探究。
他们三人的语气，像没事人一样。
纪遇没再追问，压下疑惑，随他们一起用餐。
塔莉萨随后到来，身着深灰制服，胸口的银色六芒星标志闪耀。
她笑容满面，举杯道：“感谢你们救了发电室，这顿饭是送别礼。”
她的语气热情，毫无敌意。
饭桌上，她聊起避难所的生活，语气轻松，像个好客的主人。
纪遇表面应付，内心却如紧绷的弦，总觉得哪里不对。
饭后，塔莉萨带他们来到机库。
巨大的穹顶下，他们的穿梭机赫然在列，毫发无损。
纪遇皱眉，低声道：“它居然还在这？”
塔莉萨笑笑，“当然了，昨天你们停在这里的。对了，我们还准备了礼物。”
她挥手，几名技术员推来一箱矿物，晶莹剔透，正是硅钨化合物，“这些够你们修复星舰吗？”
纪遇震惊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够，但是……为什么给我们这个？”
塔莉萨道：“这是礼物，也是感谢，省得你们费力采集，祝你们一路顺风。”
塔莉萨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目送他们上穿梭机。
四人登上穿梭机后，纪遇看了一下屏幕下角显示的时间，可是那里模糊不清，一阵乱码。
纪遇用手敲了敲。
“怎么了？”慕秉持问。
纪遇：“应该是干扰，先上去再说。”
这个地方很不对劲，她现在只想离开这。
操控飞行器升空，塔莉萨站在机库挥手告别。
穿梭机冲出地下入口，沙尘暴已散去，星球表面恢复死寂。
慕秉持靠在副驾驶位，眉心带着轻松，“总算走了，这地方压抑的很。”
慕云霓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真不舒服，床铺好硬。求真，你睡得好吗？”
李求真点头，“好啊，还有专人来伺候。”
纪遇震惊地看向李求真：“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求真看到纪遇脸上的严肃，立刻说道：“送上门的男人，你们不是都有吗？”
慕云霓惊讶道：“我们是有啊，但是把他们赶出去了。你不会直接睡了吧？”
李求真：“……”
她犹豫了片刻，小声嘟囔道：“不能睡吗？”
慕秉持突然笑了起来，“能睡。反正你睡外星男人，又不是第一次了。”
李求真耳根有些泛红。
纪遇没说话，眼睛盯着窗外，心中疑云未完全散。
穿梭机飞回机遇号，舰身依旧停在废土沟壑中，覆盖着一层厚厚尘土。
虽然扛过了沙尘暴，可是表面依然被沙尘暴之中卷起的异物撞出了许多痕迹。
不过这些都可修复，不是大事。
四人分工合作，纪遇和慕秉持修复导航系统，提炼矿物。
李求真和慕云霓调试通讯，进行其他修复工作。
在他们离开星舰的期间，纳米机器人已经将内部损坏的地方修复了不少。
机舱内，工具碰撞声和引擎低鸣交织，气氛忙碌而有序。
纪遇蹲在导航台下，手指灵货地接驳硅钨晶片，却不时皱眉。
她试图回忆昨夜被袭击、慕秉持被实验、逃亡机库。
可这一切却像抓不住的雾气。
她低声道：“只是梦吗？”
修复耗时数小时，导航系统终于恢复，屏幕上的星图清晰显示。
机遇号引擎轰鸣，缓缓升空，冲出泽瑞斯-9的大气层，进入轨道。
四人松了口气，慕秉持靠在座椅上，手臂搭在扶手，笑道：“总算摆脱那鬼地方了。”
李求真：“那里对我来说，不算是鬼地方，昨晚过得还挺好的。”
慕云霓嘿嘿一笑，“有男人陪你，当然好了。”
纪遇坐在主位，操控舰身进入特殊轨道，眼睛却始终盯着屏幕，她低声自语：“是梦吗？”
她试图说服自己，昨夜只是噩梦，可内心深处的不安像根刺，挥之不去。
机遇号飞行数光年后，进入平稳航行状态。
舱内的灯光柔和，窗外星光拉成长长的光带。
纪遇站在舰桥，一张疑惑的脸映在玻璃上，眼睛扫视着星图。
忽然，她的目光停在慕秉持身上。
他站在舰桥的座椅上，脸上带着笑，正和慕云霓聊着什么。
可他的笑容略显刻板，像少了往日的灵气。
纪遇皱眉，走近他，低声道：“你没事吧？”
慕秉持转头，身躯微微一顿，笑道：“没事啊，怎么了？”
他的声音平稳，却少了那股熟悉的温度。
纪遇眯起眼，头脑飞速运转，“没事就好。”
*
几分钟后，纪遇坐在舰桥主控台前，手指熟练地划过全息屏幕，调出飞船的系统状态界面。
她完成了导航系统的修复后，硅钨矿替换的主控晶片已稳定运行然而，接着检查了时间同步模块。
迫降泽瑞斯-9之前，敌舰的电磁脉冲曾击中舰身，导致机遇号的主屏幕出现问题，时间显示一度中断。
当纪遇完成所有修复工作时，一个不起眼的时间小部件亮起，显示当前地球时间：2024/05/06/14:37。
她的动作猛地停住，眼眸微微瞪大，脸庞浮现一丝震惊。
她低声自语：“不对……这不可能。”
她迅速打开飞船的详细日志，手指飞快滑动。
屏幕上，机遇号迫降的时间戳清晰可见：2024/04/30，10:15。
按照记忆，他们在避难所度过16小时沙尘暴，随后用约10小时修复飞船并起飞，总共约26小时。
可现在，时间显示已过去四天。
“穿梭机……”纪遇皱眉，脑海中闪过疑问。
他们从避难所返回时乘坐穿梭机，仪表盘也有时间显示，可当时时间模块显示一片乱码，她以为是干扰未消，加上迫切地想要离开，并未细查。
回到机遇号，四人忙于搬运硅钨矿和修复导航，无暇关注时间。
她调出穿梭机的遥测数据，进行比对，时间记录与机遇号一致。
的确已经过去了四天。
纪遇运行系统自检，结果显示星舰和穿梭机的铯原子钟均正常，时间基于内部计时，与外部星际信号校准无误。
她咬紧牙关：“丢失的那三天去哪儿了？”
纪遇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正在坐着聊天的三个人，眼中的疑惑越发强烈。
尤其是看向慕秉持，她是总感觉有些古怪。
她偷偷地从口袋里拿出扫描仪，对慕秉持扫射了一下，扫描仪上显示一切正常。
纪遇起身走进电梯。
“你要去哪？”慕云霓问。
纪遇：“去做酸奶拌折耳根。”
纪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内部监控。
她调出三个人过去十几个小时在机遇号的活动记录。
慕秉持没喝水、没休息，所有的动作、速度全都是持平的，就连呼吸也没有变过。
*
机遇号在茫茫太空中平稳航行，舰桥内灯光柔和，全息屏幕投射出星图的光影。
慕秉持正靠在座椅，与慕云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语气轻松。
纪遇坐在主控台前，盯着时间日志，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起身道：“云霓，求真，过来一下。”
慕秉持转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我也过去吗？”
纪遇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抹刻意的笑容，“不用，我们女孩子说悄悄话。”
她的语气轻快，像是开玩笑。
慕秉持耸了耸肩，“那好吧，你们聊。”
他转过身，继续敲击控制面板，动作流畅得毫无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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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
慕云霓和李求真走近，慕云霓好奇地问：“什么悄悄话啊？”
李求真的眼神扫向纪遇，隐约察觉到她的不安。
纪遇压低声音：“这个慕秉持是假的。你们看时间，我们迫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不是26小时。”
她手指轻点手中的便携屏幕，调出日志，时间戳如铁证般刺眼。
慕云霓瞪大眼睛，低声道：“难怪我哥跟我说话变得那么温柔，平时他老爱骂我。”
李求真眯起眼，语气冷静：“那现在怎么办？如果他是假的，真的在哪？”
纪遇咬紧牙关，“他应该在避难所，我们得抓住这个假货，问出真相。”
她的手指滑向腰带，摸出两把能量枪枪，递给李求真和慕云霓，“别让他起疑。”
慕云霓接过枪，低声道：“我哥要是真被换了，我饶不了他们。”
回到舰桥，三人分散站位，纪遇站在主控台前，假装调整星图，实则暗中观察慕秉持。
李求真靠在通讯站，枪藏在背后，慕云霓则假装检查引擎数据，慢慢靠近慕秉持。
纪遇微微朝她们二人点点头。
“慕秉持，过来一下。”纪遇的语气平常。
慕秉持转过身，脸庞露出温和的笑，“怎么了？”
他起身，缓缓走近，却在半途停下，眼神微微闪烁，似乎察觉到不对。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嘴角笑意不减，“你们怎么都盯着我？”
纪遇举起能量枪，直指他的胸口，冷声道：“别装了，你不是秉持。”
李求真和慕云霓迅速围拢，三支武器对准他，形成包围之势。
慕秉持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在说什么？”
纪遇冷漠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查看了你在机遇号十几个小时的活动轨迹。虽然你在尽量伪装，可是你的呼吸露出破绽，没有丝毫起伏。”
他摊开双手，语气诚恳，“纪遇，你从十几个小时前就开始怪怪的，是不是跟你做的梦有关？要不然你去检查一下身体。”
慕云霓：“那你去检查身体，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哥。”
慕云霓：“云霓，你也怀疑我？你哥还能是假的？”
慕云霓握枪的手微微颤抖，咬牙道：“你别叫我云霓，除非你证明你是真的！”
慕秉持眼神转向她，语气柔和得像在哄孩子，“你十岁那年，偷了我模型飞船，结果摔坏了，哭得满脸鼻涕。我没怪你，还帮你修好。你十一生日那天，我送你一架新的，你高兴得抱了我整整五分钟。”
他顿了顿，嘴角上扬，“你初二考试不及格，怕爸妈骂，躲在我房间里，我偷偷给你抄答案，结果被抓了，罚站一整晚。”
慕云霓的眼神动摇，手中的枪微微下垂，“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她的声音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慕秉持趁势看向纪遇，“还有你，纪遇，第一次见面，我把你当成了精神病，还报警了。李律师，你当时拦住我的车，在我的车窗旁说了很多话，求我相信纪遇。”
纪遇的枪口未动，眼眸眯起，冷声道：“你知道这些，只能说明读取了秉持的记忆。复制人也能做到。”
慕秉持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复制人？纪遇，你太夸张了。我是活生生的人，你摸过我，吻过我，还能是假的？”
他一步步走近，“抱抱我，你就知道我是真是假了。”
“别动！”纪遇按一下按钮，一道光束射出，直击他的肩膀。
慕秉持身形一晃，却未倒下，只是后退一步，肩膀冒出一缕白烟。
“看到没有，他不是慕秉持！”纪遇更加确定了。
慕秉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笑容骤冷，“好吧，你们逼我的。”
突然，他猛地扑向纪遇，动作快得超出人类极限。
纪遇迅速闪避，翻身滚到控制台后，李求真开枪，光束擦过他的手臂，舰桥内火花四溅。
慕云霓咬牙射出光束，能量击中他的腿部，他踉跄了一下，却依旧站稳。
慕云霓惊呼，“这反应速度……”
慕秉持冷笑，身体猛地跃起，扑向李求真。
他一掌拍掉她的枪，结实的手臂锁住她的脖子。
李求真挣扎，纪遇从侧面冲来，用枪柄狠狠砸向他的后颈。
他毫无反应，转身一拳击向纪遇。
纪遇侧身躲开，舰桥成了战场，仪器被撞得火花四溅，警报声刺耳响起。
“抓住他！”纪遇喊道，三人围攻。
慕秉持虽身手敏捷，但寡不敌众。
慕云霓趁他转身，能量枪抵住他的腰部，开到最大档位射击。
慕秉持全身一颤，终于倒地，身体抽搐了几下，停止不动。
舰桥恢复寂静，三人喘着粗气。
纪遇走近，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
肩膀被脉冲枪击中的地方冒着白烟，却没有血迹，只有金属骨架和烧焦的仿生皮肤外露。
她皱眉，低声道：“他是机器人。”
慕云霓瞪大眼，呼吸颤抖。
纪遇撕开他的手臂外皮，露出内部的机械结构，低声道：“这是高精度仿生技术，皮肤用的是生物聚合物，触感、温度都模仿人类，连微表情都复制得天衣无缝。他的记忆可能是从慕秉持的大脑提取的，植入行为模块。”
她指着颈部一处烧毁的芯片，“这里有量子信号屏蔽器，屏蔽了我的扫描仪。”
李求真语气严峻地问：“那真的慕秉持呢？”
纪遇站起身，眼神转为冰冷，“她们需要男性，慕秉持肯定被困在避难所了，我们得回去把他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