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如众人想象中那般高歌猛进,刘隽此番用兵可谓步步为营,并不是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石勒就算垂垂老矣,也是当世之雄,上一个小觑了他的刘曜,若能转世轮回很快也是投军的年纪了。
“主公,阳谷似有伏兵,幸好刘豫州发觉得及时。”
“主公,此战斩首千余!”
“主公,猞猁营已夺下蛇丘!”
到了五月,出征两月余,刘隽已拿下整个兖州。
下一步,是北上冀州,直面石勒主力,还是继续东进,取得青州,幕府众人各执一词,吵了一日一夜都未能拿出个章程。
刘隽并未立刻决断,而是一边检视粮草军资,一边以此问考校子侄。
直到将所有人的书信一一看完,刘隽对随侍自己身旁的刘雍和刘掾笑了笑,“虽仍有些稚拙,但也不乏真知灼见。不过,你们都猜错了,我打算兵分两路,一路佯攻冀州牵制敌军,另一路先攻徐州,再由徐州北上直夺青州。”
刘掾恍然大悟,“如此石勒则只有冀州幽州,可称四面楚歌了。”
“此外,徐州等地常年有流民帅袭扰,石勒几得几失,而青州东临大海,这两地都是石勒防守薄弱之处。”刘雍也附和道。
刘隽目光定在舆图上,“我要取徐州,还有两点考虑,其一是为长远计,若日后江南不肯归顺,徐州便是必争之地,其二是汉昭烈帝也曾领过徐州牧……”
他并未再说下去,刘雍与刘掾对视一眼,均是心潮澎湃。
“不过,石勒兵强马壮,也不应过于托大,”刘隽起身,“我坐镇中军日久,是时候松快松快了。”
他将飞景剑放回案上,取了马槊细细擦拭,“想来不少初出茅庐的将军,还不认识我呢。”
建兴十九年六月,刘隽分兵两路,一路袭扰冀州,另一路则亲自率兵直取徐州。
刘纲等刘氏子弟亦作战勇猛,是世子刘雍坐镇中军,调度有方,长子刘梁在前军担任先锋,亦是身先士卒,斩首二十余级,幺子刘秦在突骑军中,擎旗破阵,杀敌过百。
但这些都不如久违战阵的刘隽引人瞩目,以三公之尊亲往城下探勘敌情,把握战机夜袭攻城。
据闻当夜,徐州守军看见他时,以为神兵天降、修罗降世,吓得丢盔卸甲、亡命而逃。
司马邺放下邸报,看向一旁的温峤,“若当真如此顺利,怎会打了两月之久?”
“时人行文从来夸大其词、以讹传讹,不过为了鼓舞士气也能理解。”温峤苦笑,“其实此战打的颇为不易,听闻彦士还受了伤……”
司马邺眨了眨眼,方想起彦士指的便是刘隽,急道:“伤得可重?是否要将太医令派去?”
温峤躬身笑道,“虽不知具体伤情,但第二日还能上马,想来无恙。恭喜陛下,但凡守住徐州,从凉州、关中、豫州、兖州、到徐州,已连城一线,只要再拿下青、幽、冀,大江以北尽数光复。”
这些司马邺早就想到,先前的欣喜也早已沉淀,只见他微微笑道:“若能生擒石勒,待大军凯旋,朕当大赦天下、告庙祭祖!”
他不似先前击败刘曜刘聪时那般喜形于色,温峤心中一凛,面上仍是云淡风轻道:“不若就如建兴九年先例?”
司马邺叹道:“已然十年了啊……”
这些年刘隽不曾益封,如果再灭了羯胡,郡公往上便是公,要是再往南打,岂不是要加九锡封王?
他一瞬间生出一个想法,只要李雄、司马衍能向晋廷称臣,是否一统无关紧要,就这么三分天下,也无不可。
温峤柔声道:“距姨弟将臣引荐给陛下亦过了二十四年了……”
“竟过了这么久了?”司马邺呢喃道,“彼时大家都还叫他髦头呢。”
温峤随手取了案上的柑橘,“臣也是托了陛下的福,年年也能蹭上数个柑橘。”
见司马邺看着那柑橘默然无语,笑道:“今年的是哪里贡的?汉中还是梁州?”
“哦,”司马邺回过神来,“仿佛是秭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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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峤将那柑橘放回去,“五年之内,吴中的枇杷、南越的荔枝、云梦的柚,陛下必能一一饱尝。”
司马邺复又取了御笔,“髦头在外厮杀,后方交由泰真,万不能让他们缺医少药。过些日子便入冬了,宫掖再削减些开支,并着妃嫔宫人缝制冬衣送往前方。”
待温峤谢恩告退,司马邺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过五年,这陛下怕就换了旁人了罢……”
一旁的毕恭轻声道:“不过司空差人回了中山,据闻看好了坟茔,道是待他平定幽冀,便要让刘氏英烈归葬故里。”
“他头一回闻名天下,便是以孝行著称的神童,这无甚稀奇。”司马邺疲惫地坐回枰上,“除此之外呢?”
毕恭偷觑他的面色,“赈济族中孤幼,招徕族中乡勇,无非是这些……”
“他可不是刘玄德那等没落宗室,朕未记错,他们这一支是中山巨族,如何还需他赈济?他手头也不宽裕。”司马邺这话颇有些惺惺作态,他心中清楚得很,养兵固然需要耗资甚巨,但不论是劫掠仇雠还是摸金校尉都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刘隽也不是圣人,自是也没少干。
毕恭低声道:“中山地处冀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年石勒与司空数易其手,中山刘氏不论田亩、人丁均是损失惨重,听闻不少人甚至为羯胡掳去,境况十分凄惨。”
司马邺点头,“想来也是远支旁亲,近支应当早就投奔他了。说来,朕从前还请他帮忙查找传闻中石崇藏匿的家资……”
他踱了几步,眸光一闪,“你速去请荀邃、荀闿过来。”
毕恭领命而去,偌大的殿内又只剩下这残破天下的孤家寡人。
刘隽还有庞大的宗族、兴盛的妻族、听话的母族,可自己呢?
宗族自相残杀、凋零殆尽,母族暗弱无能、明哲保身,妻族离心离德、首鼠两端,这些都不能怪他,可无力回天,束手无策,便是他束手待毙了。
有姓刘的、姓曹的陈留王不够,还要一个司马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