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瞠目结舌,半晌才缓过来:“这可真是运气。幸而静王府没借此时机发难,不然只怕会山河倾覆。”
卫骏驰摇头:“夫人,天灾时朝廷忙于赈灾,之后又安置流民。为防流民闹事,各郡官衙护卫都枕戈待旦。这时有人造反,便是给当地官员送功绩。乱世出枭雄不假,但若出人祸,就是功劳从天而降!剿灭有反心的贼人可是天大的功绩!静王府那时只能装死,他们若把家底都用于赈灾,便再也没了翻身的机会。没了粮饷,私兵会跟静王府齐心协力?且朝廷在赈灾,静王府却作乱,说不好要激起民愤,官兵百姓一同对付他们,得不偿失。”
“如今,北疆平定已可以眼见,即便过后是边打边和谈,朝廷也缓过来了。农庄经营得好,大营也只会越来越好。北疆平定,朝廷不必再花那许多心力在此间,便有了余力,静王府的许多恶事便该翻出来了。”
“周家二人与掳你的五人我一直关押在大孤城军镇,这回也会送到京城去。让秀兰妹子准备上京去告御状吧。她是苦主,清算静王府就由她来起始。”
次日下午,杜秀兰正在做针线,姚姜来了。
杜秀兰放下活计给她倒了茶来:“嫂嫂今日归来得早。”
姚姜拉着她坐下:“再过些日子会有人来带你入京,你收拾好随身衣物,备好行装,等着去京城告御状为你父母与三叔三婶鸣冤吧。”
杜秀兰愣在当场,眼圈渐红:“嫂嫂,你,你说的是真的?我能为爹娘与叔婶鸣冤了?”
姚姜点头:“有人来接你去往京城,到了京城后,还有人帮你书写状纸,教你如何去击鸣冤鼓,你只要据实将你父母及三叔三婶的冤情说分明,而后按部就班,就能为他们报仇。”
“只是,你与周家还算是一家人,你状告他家是妻告夫,也是媳妇告公婆,或许要先受苦。当日我告过家中长辈,青川县衙要先打五十大板,被我用银子抵过了。你这是告御状,银子大约使不上。”
杜秀兰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掉落:“我去京城。我去为父母和三叔三婶鸣冤!我一定要去告这一状!我爹娘叔婶都被他们害死了,能有为爹娘及叔婶申冤的机会,我不怕吃苦受罪!”
拭去眼泪,她看向姚姜:“嫂嫂,你随我去吗?”
姚姜摇头:“我还要在此间经营农庄,但我将来也会去京城,到时我们在京城相见。”
转眼半月,这日晚间,姚姜来到杜秀兰屋内:“明日有人来家中带你去京城。你的行装可收好了?”
杜秀兰点头:“嫂嫂放心,我都备好了。”
姚姜:“你可备下了男子衣裳?有备无患。”
姚姜先前没提醒杜秀兰要备男子衣裳,的确是不曾想到,这时想到了,赶紧提醒。
杜秀兰:“嫂嫂放心,我都备下了。”
姚姜将一封银子两张银票递给她:“这些银子你带在身上,虽说一路所需与路上杂事都会有人帮助打理,但银子必不可少。银票在军镇外的银庄可以兑出银子,你去到京城也要有银子才好。”
杜秀兰扑过来抱着姚姜的脖颈,片刻之后呜咽道:“嫂嫂,你真好。”
姚姜轻轻抚拍她的背,杜秀兰抹着眼泪:“我爹娘与三叔三婶从前对你不好。但你没有记在心中,还帮了我这许多,我想我爹娘与三叔三婶在天有灵一定会后悔,他们也会保佑你的。”
姚姜:“杜家的叔父婶娘都已做古,过往就不提了。你对翠兰和良辰从来都好,他们若是知晓了你的情形,也必定愿意出手相助。”
“你去到京城住下后便听候安排。侯先生也在京城,但你不要去寻他。周家背后的人极有势力,你告状也得看时机,去到后即便一时不能去鸣冤,也不要失望,等着便是。等这事了结了再去见侯先生……”
姚姜仔细嘱咐,杜秀兰认真听着。
直到她说完了,杜秀兰才点头:“嫂嫂放心,我会听命行事,绝不自作主张。我知晓侯先生是我的大恩人,我必定要去拜见感谢。但那是我爹娘大仇得报后,没人能对侯先生不利了,我才会前去。大仇未报前,我绝不会去扰他!”
她抬起头来看着姚姜:“嫂嫂,翠兰和良辰可好?”
姚姜点头:“他们很好。”
杜秀兰轻叹:“他们有嫂嫂庇佑,必定会好。当日他们悄无声息就没了形影,我知晓是被嫂嫂先行送走了。我爹娘与三叔三婶还四处找寻,哪里找去。”
她看着姚姜:“嫂嫂,我将来会回三河村去。希望我回三河村前,嫂嫂能回京城了,我们能见上一面。”
“我知晓嫂嫂或许不会再回三河村了,将来我们相见的时机就少了,但在我心中你是我的亲人,与翠兰良辰一样的亲人。将来你想三河村了,只管回来,你家的屋舍我会时常帮你清扫打理,你回来就可以住入其中。”
姚姜没想到杜秀兰还想再回三河村。
她问:“你怎会还想回三河村?你为何还要回去?”
杜秀兰叹了口气:“嫂嫂,我没有翠兰的本事,不回村大约没法在这世间立足。村中还有我家的房舍田地,我做农活虽寻常,但我请乡邻教导着,也能养活自身。”
姚姜:“你与翠兰果真不同,但你离开三河村后也能在世间立身,不要再回去了。”
姚姜没法对杜秀兰说出当日周娘子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与杜翠兰姐弟都不会再回那处了,杜秀兰再回三河村,便是孤身回去。
乡邻或许还会念着她的情谊善待杜秀兰。但她不在村中,再深的情谊也会消磨殆尽。
迟早有乡邻会打杜秀兰的主意!
孤身女子在村中难自处,周娘子曾经有过的困境杜秀兰必定也要面对。
杜秀兰咬着嘴唇没出声,姚姜仔细分说:“你爹娘与三叔婶娘离开时,房舍田地必定处置过了。即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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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将房舍田地典卖,你们离开后,周家人也会帮手处置。你嫁入周家,他家帮你爹娘乃至三叔三婶处置田亩房舍,没人能说个不字,便是胡村正也不能说。因此三河村你已回不去了。虽说你能到我家的房舍住下,但周家对长辈们做的恶事,也对别人做过,会有许多苦主。这些苦主知晓了你与周家的过往,难保不会来向你寻仇。”
杜秀兰:“可,可我告了御状,也算是周家的仇人,也算为这些苦主报了仇了,怎还会有人来向我寻仇?”
姚姜:“人心不可测。周家的恶,你所知晓的仅是九牛一毛。仇恨最难消除,你曾是周家子的正房夫人,苦主为难不了他们,还为难不了你?你可是孤身一人!”
杜秀兰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姚姜:“你针线不错,可会搓线?可会纺纱织布?”
杜秀兰没料到姚姜忽然转了话头,半晌才回过神来:“我会搓线,会织粗布。”
姚姜:“我正培育良种棉苗,棉苗结了果实后,得有本事将其制成棉线织为布匹。待你大仇得报,我送你去学纺纱织布,而后你可以凭借这门手艺在世间立足。”
“精细棉布。”杜秀兰惊讶地看着姚姜:“嫂嫂的意思是我将来要能纺织精细棉布?”
姚姜也意外:“你也知晓精细棉布?”
“我听翠兰说起过。”杜秀兰点头:“那年你带着翠兰见到了精细棉布,翠兰回来说起过。那时她说的是嫂嫂见多识广,我是头一回听闻精细棉布,便记住了。”
姚姜:“良种棉苗结的棉桃采摘后有许多用途,要有人会将棉花弹得松软,还要有人会纺纱织布。棉线与丝线麻线全不相似,棉布还有许多分别,有的精有的粗,厚薄不同用法也各异;且将棉花弹得松软后能做成暖和的冬衣。但棉花与丝麻大异,丝麻的纺织法不能用来纺棉,得有人专门去学这些本事。”
杜秀兰看着姚姜,神情由惊愕变为向往:“嫂嫂让我去学?”
她连连点头:“我会去学,我一定认真学!”
姚姜:“翠兰对我说过你的针线好,我想你学纺棉线织棉布也会很好。只是棉苗只能在少雨的北方生长,南方雨多,棉苗便长不好。因此你去京城为你爹娘报了仇后,便去学了这门手艺,而后留在北方,不再回三河村了。”
停了一停,姚姜轻叹:“在我看来三河村乃是你的伤心地,离开了也好。换了新天地,你便能抛下过往从头起始。”
“我听嫂嫂的。”杜秀兰看着姚姜:“嫂嫂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嫂嫂为我打算的都是好前程!”
杜秀兰擦去面上的泪痕:“从前我看着嫂嫂给翠兰请先生,让她学书字,学管事,还教她苗稼,我羡慕得近乎嫉妒。我也想学。后来在周家遭遇许多事时,我常想:若是那时我便壮着胆厚着脸皮来找嫂嫂,请嫂嫂让我跟着翠兰一同学书字,有些许见识,或许我家后来不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