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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chapter 40

作者:如妙汀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雪期将至》全本免费阅读


    闻霜搬到公寓,由于大大缩短了通勤时间,她和周晏清每天的相处时间也变得更多。


    同居生活,好像也才正式拉开帷幕。


    两人成长环境不同,生活习性不同,自然免不了和其他情侣一样在生活细节上有摩擦。


    比如闻霜爱干净,但从来不管乱不乱的问题。衣帽间一分为二,属于她的那一半总是衣衫凌乱。书房里她的书桌亦签字笔横七竖八,参考书随意叠放。


    而周晏清有重度洁癖和中度强迫症,他是一个随身携带湿巾纸擦手、连吃薯片都要把包装袋封口用剪刀整齐剪开的人。


    又比如闻霜买东西更看重实用性和性价比,而周晏清注重生活品质,他买东西很少管价格,只要好用、外形符合审美就买。


    再比如闻霜不爱运动,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周晏清搬回公寓之后,恢复到以前的生活节奏,倘若天晴便外出运动,若是刮风下雨公寓里也有跑步机。


    ……


    如此总总,搬到公寓后两周,两人冷战不下三次——当然,基本都是闻霜先发起。


    结果,自然是以周晏清求和告终。


    为了关系更长远、健康的发展,两人在一个深夜撕掉两个小包装后,决定约法三章。


    第一,不以自己的标准要求对方,翻译过来就是周晏清别管闻霜乱不乱,闻霜也别管周晏清“败不败家”;


    第二,有不满当场提出,不许生闷气——这条是针对闻霜提的;


    第三,在保证人格完整的基础上恋爱,给对方尽可能多的自由。简单说就是,我先是我,然后才是你的男/女朋友——显然,这是闻霜提的。


    闻霜掀开被子跪坐在床上,也把周晏清拉起来。


    她兴致勃勃地说:“白字黑子,签字画押才算数。”


    周晏清无法,只得坐起身,闻霜不等人站起来便一下扑到他背上。


    周晏清便赤着脚踩过温暖的木地板,把人背去书房。


    书房里本来只有一张原木书桌,后来周晏清给闻霜也添置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两张书桌没有一丝缝隙地面对面放在一起,他们经常晚上一起窝在书房里,周晏清看杂志,闻霜复习,不用抬眸,余光便能将对面人拢进视线里。


    这会儿,闻霜两条胳膊以“锁喉”的姿势拢住周晏清的脖颈,赖在他背上不肯下来。


    周晏清只能站在桌边,弯下腰,一手托着她不让她掉下来,另一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练字用的巴川纸,又从钢笔柜里取出那支常用的冰川蓝大班。


    “给我,给我!”闻霜脚踩在旁边椅子上,从他背上溜下来,灵巧得像只猴子。


    周晏清把钢笔递到她手上,再把纸规整地铺到她面前书桌上。


    闻霜用钢笔在纸上写下两人刚才在床上约定的条款,她不常用钢笔,24K金尖在巴川纸上落笔稍有阻尼感,像磨得很细很细的沙子轻轻滑过留下字迹。


    闻霜字小、笔画之间总有勾连,钢笔上端抵住虎口,下端卡在中指和食指之间,而大拇指和食指则紧叠在一起,很不规范的拿笔姿势。


    周晏清看得眉心微蹙。


    又看见纸上第一条写的“不以自己的标准要求对方”,他只好忍住出声帮她纠正的念头。


    “好了。签字!”闻霜写完条款之后,自己先在右下方空白处写下大名,龙飞凤舞,蓬勃张扬。


    周晏清看着那个分不清笔画、由好多个圈圈组成的签名,蹙眉笑问:“确定这是你名字?”


    “艺术!明星签名都这样,看不懂才高级。”闻霜在周晏清这里向来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周晏清只好接过钢笔,在“闻明星”的艺术签名旁写下三个字。


    周晏清的字落在纸页上,毫不夸张地说,衬得闻霜就像刚学写字的顽劣学生,对比十分惨烈。


    闻霜悻悻然,一边鼓起腮帮子吹干墨迹,一边问周晏清:“你上过书法课吗?”


    “没。”周晏清说,“我小时候不喜欢上兴趣班,觉得无聊。后来也是因为无聊才开始收藏钢笔,对着字帖写字打发时间。”


    也是在现实里相处久了,闻霜才知道周晏清性格里寡淡和寡情的一面。


    他那种意兴阑珊的表情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对很多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他爱好不多,或者说是没有,养多肉、收藏钢笔、运动、旅游都只是为了填覆漫长而乏味的生活空隙。


    他当医生甚至不是因为理想,尽管他在工作领域那样出色。


    “那你有什么特别想做但一直没做的事情吗?”闻霜问他。


    周晏清沉吟片刻,无奈笑道:“好像还真没有。”


    闻霜签有两人名字的纸夹进周晏清送她的那本五年日记本里,抽空仰头看他一眼,“其实我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闻霜觉得自己野心很大,尽管才刚刚过了温饱线,但总想要再去争取点什么,比如重返校园、比如考驾照买车、比如努力攒钱以后要在北方置一个能看海的小院……


    周晏清却不同,他已经拥有很多人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一切。


    皮囊、金钱、社会地位……


    闻霜说这话,周晏清倒是不否认。


    他俯下身,修长的小臂从后面将坐在椅子上的人圈住,明净嗓音温柔而缱绻,“所以啊,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聂鲁达的诗。


    也是聊到这里,周晏清才第一次想明白他为什么对闻霜如此着迷。


    她身上那股顽强蓬勃的生命力,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周晏清被感染,他觉得自己还活着,活得有滋有味。


    闻霜却是另一种想法:她喜欢周晏清身上的平和淡然,羡慕他有一双开明慈爱的父母,喜欢他无论面对何种境况都能冷静自持。


    闻霜觉得周晏清活得才像一个人,一个不用为生活卑躬屈膝、一个不被社会阴暗面扭曲人性的端方君子。


    闻霜偏过头,温热的唇瓣抵在他耳廓上,像是在亲吻,又像是在喃喃低语。


    -你又何尝不是照亮我黑暗生命的月光呢。


    他们相拥在一起,补足对方灵魂的缺陷,让其得以丰盈。


    但闻霜刻意忽略了一个点,那就是她将她认为黑暗的部分永远隐藏在最深处,她认为的照亮也只是单方面从周晏清身上汲取力量。


    她从不曾向周晏清提及关于渝城的一切。


    周晏清也察觉到了。


    他曾问过闻霜父亲的病情,闻霜只给了三个字:“老样子。”


    病情具体发展到什么地步,现在又是由谁在照顾……闻霜都没说。


    周晏清看出闻霜不想说,他也就没继续问。


    这是他的优点,但也是日后他自责的地方。


    两个人在一起,回避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加剧,直到有一天这个问题变成毁灭生活的巨雷。


    -


    昨晚在书房厮磨到凌晨,两人睡得晚,却都起得早。


    周晏清上午要出门诊,闻霜则是要上早班。


    两人洗漱完之后,闻霜去厨房煮面条。


    吃完早餐后,周晏清收拾碗筷,闻霜则回卧室整理床铺。


    搬来公寓之后,闻霜再没有借口让周晏清跟自己一起挤沙发。她刚开始做了几天噩梦,后来在网上买了一只抱枕。


    抱枕是毛毛虫形状,和她差不多高,绿白条纹状,头上竖着两条黄不拉几的触角,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全黑光线下还会发蓝光。


    周晏清见她拆包裹时就忍不住蹙了蹙眉。


    好丑。


    闻霜也觉得丑,但却还是嘴硬说好看。


    她当晚睡觉时,侧躺着压在毛毛虫身上,四肢则缠住周晏清,竟然没做噩梦,一夜安眠。


    毛毛虫便成了闻霜的“侍寝吉祥物”。


    周晏清每次在医院值班,给闻霜打来视频时,总能看见她抱着这条丑虫趴在床上看书。


    他调侃道:“我不在,没人和你挤,你睡得更香。要是虫不在,你一夜不睡也得把它找回来。”


    “敢偷我阿毛?谁?!”闻霜给抱枕取名阿毛,可想而知有多宝贝它。


    视频那头,周晏清当即冷笑一声,“我。不是偷,是扔。”


    闻霜想到他居然和一个抱枕吃醋,一下笑出了声。


    她铺好被子,把阿毛横在两人的枕头上,还用手轻弹了弹它脑袋上的触角。


    周晏清换好衣服,从衣帽间过来,“我先送你去商场。”


    “给我十分钟,超快。”闻霜笑脸盈盈,靸着拖鞋从他身边跑过又折回来,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亲了就算了,还点评一句,“小气鬼。”


    周晏清:“……?”


    已是十二月初,天气越来越冷。


    闻霜里面穿工装裙,外面套一件长款羽绒服,风一吹,还是冷得发颤。


    问题出在腿上,她没穿秋裤,两条细长直腿裹一条薄绒黑丝,怎么可能不冷。


    周晏清提前去地下车库发动车子,等到闻霜随后钻进副驾时,车内空调已经相当暖和。


    周晏清从后座拿来一条薄毯盖在她腿上,一面把车子开出车库,一面嘱咐她:“下班后别坐地铁了,打个车。”


    闻霜“嗯嗯啊啊”地应了,很不走心的那种。


    周晏清偏头朝她看过来,闻霜立马恶人先告状:“我做错什么了?你用眼神剜我!”


    周晏清:“……”


    闻霜抿住嘴,转过头脸对着覆了一层薄霜的车窗,嘴角使劲往下压也还是翘着的。


    周晏清怕她冻着,把车开进商场车库,倒是没再叮嘱她一定要打车,但是看着她下车时的眼神清冷又凌冽,很拿人。


    闻霜假装看不懂,跳下车,踩着七厘米的细跟鞋在车窗外蹦蹦跳跳地朝他挥手,目送他离开。


    白色林肯掉了个头,周晏清扫了眼后视镜里的娉婷身影,又气又好笑地勾了下唇。


    也有同事是开车来的,正好在车库里撞见闻霜对着离开的车子抛飞吻的一幕。


    她追上闻霜,羡慕道:“哎呀,你和你家周医生还这么甜呢。完了,我当时赌你们半年内必分,这下输定了。”


    闻霜有些窘,但做了几个月sa,脸皮怎么也比以前厚了一倍。她笑问:“为什么是半年?”


    “魔咒。咱们公司内部对员工做过这方面的调研,百分之八十的sa最长不超过半年分手。”同事指了指自己,“我更惨,不到两月就被绿了。”


    “不过,”同事话锋一转,“咱们工作这么忙,早出晚归,每年还要去上海总部培训半个月,总见不到人也正常。”


    “而且别看sa看着光鲜,拿的薪水也不低,但实际上就是个卖货的。这个行业只要度过了实习期,拿到的薪水基本就是个人天花板了。”同事用肩膀碰碰闻霜的,“你家周医生对你当柜姐没意见吧?”


    世俗眼里,医生属于精英一类,柜姐再高端也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销售,吃的是青春饭。


    两者云泥之别。


    闻霜没问过周晏清介不介意她现阶段只是个柜姐。


    “管他介不介意,我做又不是他做。”闻霜说。


    同事点点头,又问:“那他家里人什么意见?”


    “……不知道。”


    同事从她表情看出端倪,惊讶道:“你俩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吗?如果是,那这些东西最好拿出来摆在台面上谈一谈。别到时候父母跳出来横插一脚,说什么不合适、不匹配,那真是浪费时间又浪费感情。”


    闻霜笑一笑,没应这话。


    她没和周晏清的父母打过交道,也暂时没有打交道的计划。


    -


    午休的时候,有个本来上晚班的同事给经理打电话说生病了,要请假。


    经理有些生气,“这种情况要早点说,再过几个小时就到晚班了,我现在上哪儿去找人替你?”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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