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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修)

作者:道_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丹临脸色微变。


    大脑宕机一瞬后,身体迅速做出反应——


    捏着描金折扇的手下意识抬起,刷地一下开了扇,扇面将华幼安与男人隔开,哪怕此时华幼安被男人抱在怀里,她的脸也不曾贴在男人胸膛。


    紧接着,他的另外一只手去拽华幼安,想将她从男人怀里抢回来。


    “你是什么东西?”


    裴丹临攥着华幼安的胳膊,冷笑抬眉看陆沧蓝,“竟敢对灵昌县君动手动脚?”


    陆沧蓝抬眉瞧了眼面前的锦衣少年。


    典型的世家公子,典型的世家公子的花架子——典型的世家公子的高高在上。


    陆沧蓝凉凉收回视线,抱着华幼安侧身一避,便避开了裴丹临的拉扯,而后他看也不看面有薄怒的锦衣少年,一脸温和对华幼安道:“主人,我们回家。”


    ——端的是不想被外人打扰的“主仆”情深。


    两个男人差点为了自己打起来,华幼安却像不曾看到一般,她舒服窝在陆沧蓝怀里懒懒笑着,“如今知道唤我主人了?”


    “可你方才却不是这样讲的。”


    她伸出手,手指挑了一下陆沧蓝的下巴,男人被她抬起了脸,她面上笑意更加温柔,“方才的你可是铮铮傲骨得很呢,说什么不是人人都想做朱焕之,不要我许你的锦绣前程。”


    “方才是我错了。”


    陆沧蓝笑了一下,“待回了家,要打要罚全凭主人处置,我绝无怨言。”


    他把主人两字咬得很重,眼底却无半分奴隶对主人的畏惧尊敬之意,以下犯上的侵/略/性几乎能从他眼底溢出来。


    如同雄性动物巡视完自己的领地,心满意足将自己的猎物拖回领地拆吃入腹。


    男人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裴丹临不悦蹙眉,然而就在这时,却见男人怀里的华幼安已抬起了手,像是要将男人推开一般。


    笑意自少年眼底漫了出来。


    他转了下折扇,顿时将手收了回来,心中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对,就该是这样。


    一个低贱的奴隶而已,也配染指贵人?


    但少女并没有将男人推开,她的手指抵在男人的下巴,轻轻研磨着,像是在对亲密的恋人撒娇一般,“可是你这个奴隶不听话,我不想要你了。”


    没由来的,裴丹临眉头微动。


    ——华幼安指腹摩挲的地方,似乎有一圈极淡极淡的细小红痕。


    像是牙齿咬过的痕迹?


    裴丹临呼吸一顿,目光直直盯着华幼安的手指。


    少女的手如葱如玉,细细研磨着男人的下巴,那里有着一处牙齿咬过的痕迹,大抵是情动之际的情不自禁,咬得并不重,浅浅的一圈印在男人的下巴处,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


    是牙痕。


    华幼安在男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是.......欢愉之际的忘我情动。


    裴丹临瞳孔骤然收缩。


    少年的模样落在陆沧蓝眼底,陆沧蓝眸中笑意更深,他吻了吻华幼安抵在他下巴处的指尖,低声诱哄道:“我知道错了。”


    “以后我都听主人的。”


    “要打要罚,且回家再说。”


    男人的吻落在华幼安的指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稍稍停留着,像是着锦鲜花旁不肯飞走的狂蜂浪蝶,裴丹临眼皮狠狠一跳,男人的目光斜斜向他看了过来,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


    “主人要打要罚,且回家再说。”


    “莫叫旁人看了笑话。”


    他是旁人。


    男人才是华幼安的自己人。


    此时金乌极盛,煊煊日光直下云层,裴丹临逆光而立,却如坠冰窟,他怔然看着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的两人,如同被人狠狠扼住脖颈,半日不曾发出一个音节。


    但这似乎只是表象,下一个瞬间,他手里的折扇已不受他的控制,玉石扇柄刷地一下合拢,直直劈向男人脸上。


    但男人身手极为矫健,他的折扇尚未落在男人脸上,男人已抱着少女离开,他的折扇落了空,天阶的长风扬起他的束发飘带,迷离切割者眼前的景象。


    “国舅爷,您做什么呢?”


    周围明明乱成一团,少女却依旧安详窝在男人怀里,仿佛这些慌乱与她无关,直到少年的动作越发狠厉,她懒懒开了口,“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的奴隶又不曾招惹你,你欺辱他做什么?”


    亲疏有别的话让裴丹临陡然静止。


    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失智行为,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捏着白玉扇柄的手,那只手方才疯了一般去攻击陆沧蓝,好似他与陆沧蓝有杀子夺妻之仇一般。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攥了一下白玉扇柄,深吸一口气调整着情绪,“县君实是误会我了。”


    “县君,您出身平原华氏,母族兰陵萧氏,四世三公何等尊贵?”


    须臾间,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骄矜世子爷,两指错开白玉扇,有一搭没一搭对着自己扇着风,“县君,您出身平原华氏,母族兰陵萧氏,四世三公何等尊贵?”


    “尊贵显赫如您,而今竟与一个奴隶混迹厮守,此事若传到京畿,岂不是华氏与萧氏的惊天丑事?”


    “县君,我是为您好,这才替您清理门户。”


    一口一个奴隶的话让陆沧蓝眯起了眼。


    他迎着煊煊日头看了眼锦衣少年,锦衣少年此时也在看着他,眼里的鄙夷一览无余——一个奴隶而已,也想攀附灵昌县君?


    “奴隶又如何?但,我是主人的奴隶。”


    陆沧蓝抱着华幼安的手微微收紧,不等华幼安回答锦衣少年的话,他的戳人痛处的话已脱口而出,


    男人似乎太清楚锦衣少年的痛点在哪,他紧紧揽着华幼安的腰,话里的讥讽一览无余,“国舅爷,您与主人又是什么关系?”


    “如何就管到了主人头上?”


    这句话一针见血戳到裴丹临痛点,少年凤目轻眯,攥着白玉扇柄的手指之间微微泛着白。


    ——是的,他是华幼安的什么人呢?


    凭什么管到华幼安身上?


    “国舅爷,您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陆沧蓝凉凉一笑,趁胜追击又补上一句。


    “你以为我想理会这些私事?”


    裴丹临脱口而出,但到底是长袖善舞的世家公子,短暂静了一瞬后,他慢慢笑了起来,“若不是论起辈分来幼安需唤我一声舅舅,我怎会在乎这些私事?”


    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侍从都是聪明人,见他面有温怒,便极有眼色在一旁附和,“不错,我们国舅爷是什么身份?怎会自甘堕落与一个奴隶一般见识?”


    “今日涉及县君,国舅爷这才多嘴问了一句,若是不然,我们国舅爷才不会管这等俗事!”


    “县君,您与国舅爷素来要好,难道真的要为一个奴隶与国舅爷生分?”


    无形之中,侍从将这场闹剧的决策权推给华幼安。


    两个男人同时安静,周围静了一瞬。


    长风无声而起,云气悄无声息接连煊煊日光。


    另一种形式的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在等。


    等病弱娇怯的少女说出自己的回答。


    陆沧蓝星眸轻眯。


    裴丹临攥紧了手中折扇。


    其他侍从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眨不眨看着被陆沧蓝抱在怀里的苍白少女。


    众目睽睽下,少女懒懒打了个哈欠。


    像是睡足的猫儿,迎着灿烂日头舒服地梳理着自己的皮毛,外界的紧张的与她无关,她只关心此时的自己是否惬意。


    “舅舅,这里的风太大了,吹得我头疼。”


    华幼安抬头,温温柔柔向裴丹临道:“接我的人来了,舅舅,我先行一步,您的楠木软轿便留着自己坐罢。”


    ——端的是要与裴丹临划清界限,与陆沧蓝一道回去的意思。


    然而这样的一席话,偏舅舅两字被她咬得极重,亲人间的称呼无端被她念出几分旖旎情深来,叫人无端酥了骨头,裴丹临面上有一瞬的不自然,耳朵登时烧了起来。


    “你.......倒也不必这般唤我。”


    这个称呼像是某种开关,让方才咄咄逼人的世家子顿时扭捏起来,但又怕旁人看出他的异样,他曲拳轻咳,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罢了,我自是知道你向来任性的。”


    他无奈一笑,看了一眼被陆沧蓝抱在怀里的华幼安,面上虽然仍有些不虞,但到底不曾向刚才那般逼迫她做出选择,声音熟稔又轻快,“幼安,走吧,我与你一道回去。”


    “那舅舅可不许再欺负我的奴隶。”


    华幼安是慵懒撒着娇。


    陆沧蓝星眸轻眯。


    他看了看怀里的华幼安,再看看被一声舅舅便哄得再不追究她做事荒唐的裴丹临,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华幼安与裴丹临的关系,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亲密。


    可,既然这般亲密的关系,他们两人又为何装作不熟的模样来?


    华幼安又为何指使他杀裴丹临?


    谜团萦绕在陆沧蓝心间,陆沧蓝眸色微微一沉,他的神色落在裴丹临眼底,裴丹临展眉一笑,刷地一下打开白玉描金折扇,他本就一身锦衣穿金戴银,花团锦簇如一只开着屏的雄性孔雀,趾高气昂炫耀着自己的一身美丽。


    “你这双手生得好。”


    某只开着屏的公孔雀看了一眼陆沧蓝缠着纱布的手,俯身凑到陆沧蓝面前,折扇掩着大半张脸,只露着一双对男人来讲过于精致的狐狸眼,微微一笑挑衅道:“你能到幼安身边近身伺候,想来是因为这双手吧?”


    陆沧蓝呼吸一短,眸中杀机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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