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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 出院


    ◎回家◎


    姜棠带着秦初阳在病房外面等了一会儿, 里面迟迟没有声音，她秀眉微蹙。


    秦宵不会是扯到伤口了吧，纠结片刻, 她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初阳, 问问你哥哥，他好没有。”


    秦初阳乖乖点头, 声音软软的朝着病房里喊, “锅锅, 你好了吗？嫂嫂担心你。”


    姜棠：……


    小家伙戏真多，最后一句大可不必加上。


    不过她没说什么, 眸光盯着紧闭的门，又忍不住想, 或许那是正常现象, 这个男人病了, 她还是应该帮忙的，心里不免有些后悔带着秦初阳出来。


    “进来。”


    直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听声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姜棠微蹙的眉头微松, 牵着小崽子推门进去。


    就看到床上已经系好了衣服, 正面无表情的半躺在床上, 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适。


    也不见刚才那副耍流氓的模样, 看着气人。


    姜棠走到床边, 目光从始至终没有跟秦宵的视线对上，她垂着眸子端起水盆, 然后往外走。


    背后那道刺人的目光如影随形, 姜棠近乎小跑着出了病房。


    秦宵收回视线。


    没一会儿姜棠就回来了, 秦宵还是那个姿势半躺在床上，她吐了口气走过去，娇声道，“秦宵，该休息了。”


    秦宵闭了闭眼睛，黑沉的脸上难得有些不自在。


    姜棠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乌黑的眸子灵动一瞬，“秦宵，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她说完，就看到男人不说话了，脸上黑得能滴水的神色证实了她的猜想。


    姜棠兀自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忘记了刚刚的尴尬和不自在，凑到男人面前，无辜的眨了眨眼，“是我忘记了，你都没有上厕所。”


    她笑眯眯的伸手扶住男人的手，要把人扶起来，欣赏男人窘迫的黑脸完全覆盖了她的羞涩和不好意思。


    秦宵没动。


    姜棠歪了歪脑袋，见他看向旁边得小家伙，皱了皱鼻子，“秦宵，你不会让初阳帮你吧？他还这么小，你这个哥哥有没有心。”


    秦宵面无表情，半晌，借着女孩儿的力气挪下床，黑眸凝视着身边女孩笑意吟吟的模样。


    看自己丢脸，她很高兴。


    秦宵唇角扯了扯。


    丢人的情绪散去，胸腔中透出一丝甜意，借着女孩儿的力道下床。


    姜棠手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另一只手握住，秦宵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男人绝大多数力量都靠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带着人挪到厕所。


    秦宵就在她面前，姜棠反复深吸了一口气，紧闭双眼。


    面颊上染上红霞，声音软软的，失去了刚刚的促狭，“秦宵，你好了没有。”


    秦宵愣了愣，歇了一会儿，喉咙滚动，“好了。”


    姜棠才睁开眼睛，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先让秦宵洗了手，抱着人一步一步挪回病床，费力的把人弄回床上。


    完成任务，姜棠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坐在床边。


    声音低低的，“好了，这下该睡觉了。”


    旁边的秦初阳也乖乖仰着脸看着哥哥，“哥哥，要睡觉觉了。”


    “早早睡觉好得快。”


    姜棠摸了摸他的脑袋，跟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初阳说得对。”


    看着男人笨拙的慢慢躺下，姜棠轻声道，“秦宵，明天起床给你做好吃的，你先睡吧。”


    女孩儿哄小孩的声音传入男人耳朵。


    秦宵身体麻麻的，顿了顿，妥协的闭上眼睛。


    姜棠看着男人闭上眼睛，牵着小团子去洗漱，回来之后，就躺上床。


    秦宵旁边空着的床位是她和秦初阳的位置。


    抱着小家伙上床，姜棠躺下，侧身往外的时候，就对上男人闭上的双眼，她心脏跳动了一下，咬了咬唇，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天。


    姜棠卷翘的睫毛轻颤，下一瞬缓缓的睁开眸子，一睁眼就突地对上男人淡漠的黑眸，姜棠眨了眨眼，心空落了一瞬，又闭上眼睛，不敢面对现实一般，瞳孔微缠。


    半晌她才重新睁开眼，秦宵已经移开目光。


    姜棠松了口气，打着呵欠半坐起身，然后起床。


    正好王其磊过来了，还带了早饭，姜棠让他照顾秦宵，自己洗完漱之后出了医院。


    走出医院，医院外的天空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带着清晨的凉爽。


    姜棠拦了一辆小三轮车，去了市集。


    秦宵伤着腿，她买了一只老母鸡，又买了鱼，起码补充足量的钙和蛋白质。


    买好东西，拎着去了医院门口的一个小馆。


    食材自带，花了一毛钱用上灶和小馆里的调料。


    这个小馆开在医院门口，很多时候都会有病人家属过来，就给了借灶的钱，食材自己带，给病人熬汤熬药做饭都可以。


    姜棠付完钱之后，把买到的鸡宰了，这次她的手熟了很多，把鸡肉弄好炖上之后，才又熬了粥，鱼是一整条弄了清蒸鱼。


    把菜都做好之后，装进保温桶，拎着快速进了医院。


    姜棠出门之后，王其磊在旁边照看秦宵，之后又给秦宵转到了普通病房，顿时，本来空旷安静的环境，突地被人填满，普通病房里一间有六个床位，边上都有家属照看，虽然说明了要保持安静，但是人多起来难免的就有些声音，避免不了。


    秦宵的位置离病房最远，在窗户旁边，他半躺在床上，秦初阳就在他身边陪他。


    王其磊把东西都搬到床位。


    周围人多，他皱眉道，“宵哥，还习惯吗？”


    秦宵淡淡的摇头，没有把周围的声音听到耳朵里。


    只是黑眸时不时的会往病房门口看。


    临近中午，身边的人家里都买了饭回来，秦宵旁边的男人，伤了腿，被她媳妇一口一口的喂着饭。


    他吃了一口，然后盯着秦宵，自得道，“兄弟，你媳妇儿没来给你送饭？”


    他注意到，秦宵旁边的秦初阳，以为秦初阳是秦宵的儿子。


    “找老婆就应该找个贤惠的，你这腿都成这样了，你媳妇还不管不顾的。”


    说完都有些可怜起秦宵来了。


    “要不，我给你吃点儿？”他笑哈哈的建议。


    然后被自己媳妇儿锤了一顿，龇牙咧嘴的不敢再说话了。


    姜棠拎着保温桶回来的时候，都在吃午饭，聊着天的声音都热闹了几分。


    她愣了愣，走到普通病房门口，推门进去。


    一屋子的人都转脸看着她，热闹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


    姜棠拎着保温桶进去，脚步都不自觉轻了几分。


    她走到秦宵旁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声音软软的，“饿不饿？”


    秦宵眸中渗出笑意，没有否认，稍稍颔首。


    姜棠皱眉，“我给你炖了鸡汤，耽误时间了，下次算好时间。”


    她把保温桶打开，鸡汤浓郁醇香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病房，还带着一丝鱼肉的香气。


    顿时，整个病房里明里暗里的目光都朝着她们望过来。


    姜棠把秦初阳和王其磊叫过来，她朝着王其磊道，“磊子，我在门口的小馆煮好了米饭和鸡肉，你现在带初阳去吃午饭。”


    王其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嫂子给宵哥做来补身体的，他怎么好意思吃。


    “嫂子，我就不用吃了。”


    姜棠皱了皱眉，“一整只鸡，他吃不完，天气这么热，明天就得坏了，磊子你别客气。”


    “而且，我还要顾着秦宵，你帮我带着初阳去吃饭，吃了饭再把人送回来。”


    王其磊这才点点头，“谢谢嫂子。”


    姜棠摇头，低头看着身边的小家伙，轻声道，“初阳，跟磊磊哥哥去吃午饭好不好。”


    秦初阳乖乖点头，不添麻烦。


    王其磊才牵着小家伙离开了。


    姜棠这才把视线移到男人身上，就看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她歪了歪脑袋，走上前把秦宵扶起来。


    然后坐到床边，先给秦宵盛了一碗鸡汤，吹了吹递到他面前，“先喝口汤暖暖胃。”


    秦宵接过鸡汤，轻轻抿了一口，鲜美又醇香。


    咕噜咕噜。


    是周围有人肚子叫的声音，明明已经吃了饭了，闻到这样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宵唇角扯了一抹笑，慢条斯理的喝着鸡汤。


    姜棠看他喝了，又端了粥递给他，轻声道，“现在不好吃米饭，先喝粥，等好了之后再给你吃米饭。”


    见男人乖乖的喝粥，姜棠拿筷子细细的给鱼剔了刺，喂给秦宵。


    旁边断了手的男人看得目瞪口呆，他盯着秦宵完好无损的手，还有绑得死死的腿，鼻尖闻到香味，吞了吞口水。


    这男同志手又没伤，哪里还需要人喂！


    他媳妇儿对他可真好。


    姜棠只知道秦宵受伤了，忘记了男人手还安然无恙，一点一点的给男人喂饱。


    秦宵蹙着眉，盯着眼前俏丽的小姑娘，声音低沉，“你吃了没有？”


    姜棠乖乖点头，“吃了，你快再多吃一点儿，养好了我们就出院。”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一天都不想多闻。


    秦宵颔首，又吃了几口。


    等秦宵吃完午饭，姜棠才收了保温桶，让秦宵自己注意一会儿，她出了病房，准备把保温桶洗干净。


    她才走出病房，秦宵隔壁的男人就忍不住朝着秦宵道，“啧啧，兄弟，你媳妇对你可真好，又是鸡又是鱼的，一顿得花多少钱。”


    她媳妇虽然对他也好，但是就算是生病了，也没有这样吃的。


    秦宵唇角扯了扯，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没一会儿，姜棠就回来了，她坐在床边，望着秦宵，低声道，“你累不累，觉不觉得肿，我要不要帮你按一按。”


    虽然她不会，但是也不想秦宵一直待在床上，身体都肿了。


    秦宵摇头。


    没一会儿，秦初阳和王其磊就来了，身后还带了俩个人，手上还拿了包装精美的礼品。


    姜棠看过去，小脸不自觉的就皱了皱。


    段忠中和孙丽拎着东西进门，走到秦宵床边，脸上带着笑容，朝着床上的秦宵嘘寒问暖，“秦宵同志，恢复得怎么样了？”


    说完把东西直接拎着放到床边，夫妻俩站在床边，“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这次是我们煤窑的过失，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似乎面面俱到，旁边的孙丽也在陪着笑。


    秦宵面无表情，声音无波无澜，“不用。”


    姜棠在一旁，小脸上的笑容也拉了下来，他们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不会欺上瞒下，明明就知道危险还是不处理。


    而且，秦宵都已经住院好几天了，都没有来看一眼，更别谈什么补偿医药费的问题。


    就是旁边崴了脚的王其磊，都不见他们关心一下。


    这对夫妻现在拎着礼物上门，有一种猫哭耗子的膈应感。


    见秦宵似乎油盐不进，段忠中朝着孙丽使眼色。


    孙丽立刻上前，亲近的贴上姜棠，笑眯眯的，“姜棠，好几天没见，我这想你做的饭菜想得紧。”


    姜棠悄悄避开她贴过来的身体。


    或许一开始她有了这份工作，对孙丽的印象很好，毕竟是给了她工作的人，而且工资不低。


    但是这一次，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俩人一块儿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她虽然不是那么聪明，但也不至于真是傻子。


    这俩口子的态度都不咸不淡的，段忠中夫妻俩脸色僵硬片刻。


    也没有了叙旧的样子。


    孙丽盯着姜棠，脸上还是挂上笑，不过比起刚刚有两分真诚的模样，现在已经完全是格式化的笑脸。


    “姜棠同志，是这样的，我们过来就是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想请你顺便帮个忙。”


    姜棠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地方，没有点头，也没有疑问。


    她只是偏头看着床上的秦宵，软着身子眉眼低垂的坐在床边，纤细的手轻轻握上男人粗糙的大手，声音委屈柔弱，“抱歉，丽姐，我现在心里很乱，管不了别了了，只想守着秦宵，等他好起来。”


    女孩的手白嫩柔滑，握在秦宵的大手上，听着小姑娘低眉顺眼的话，秦宵压下心里的笑意，手痉挛一瞬，忍不住抽搐片刻，失控的握住女孩的手。


    姜棠的话让孙丽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说，毕竟人家本来就是夫妻俩，妻子照顾丈夫也是应该的，她说出来倒是有些强人所难。


    段忠中皱眉道，“姜棠同志，你放心，只要你能帮忙，我会找人好好照顾秦宵，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男人的手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粗糙的触感让姜棠有些在意，她轻轻咬了咬唇，没有缩回去，只是抬起眼，面目含春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似舍不得，“段老板，把我男人交给别人照顾，我放心不下。”


    一副离不开男人的小媳妇模样，黏人得紧。


    秦宵就这么冷着脸盯着小姑娘的表情，即使知道她是演的，心也忍不住空了一瞬。


    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段忠中忍了忍，开口，“姜棠同志，就是一顿饭的时间，要是我们煤窑就这么停工下去，你男人这么多天的工钱，我们都没办法结给他。”


    他的话瞬间透露出信息。


    姜棠抬眸和旁边的男人对视一眼。


    这个私人煤窑居然停工了。


    不过转念一想，安全员才走没几天，煤窑就出了这样的事，查封停工才是正常的。


    对于这个消息，姜棠只能说……


    干得漂亮。


    不过她面上不显，抬眸望着现在自身难保了还敢来威胁她们的人。


    皱了皱眉头，“煤窑停工了？真不幸。”


    “你！”


    段忠中气急，深吸了一口气，“姜棠，不就是做一顿饭的时间，我们把县委请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和县委道歉，这其中有误会，等到误会都说清楚了，我们煤窑没事了，秦宵的工资照样能发，还有你应该得到的钱，我们都给你，皆大欢喜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先考虑考虑。”


    之前他看得出来，县委可很喜欢吃姜棠做的菜，他们约县委去国营饭店约了好久，县委都没同意过，只能来找姜棠帮忙，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这么不识好歹。


    姜棠歪了歪脑袋，水润润的眼睛盯着秦宵，“秦宵，你的工资好像没了，怎么办？”


    听姜棠这么说，段忠中以为有戏，立刻道，“你放心，只要你帮忙，工资都不是问题，以后秦宵就是想继续跟着干，我会把他提上来的。”


    秦宵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女孩白嫩的指尖，声音低沉，“放心，段老板都说了你做的菜县委喜欢吃，到时候我们想尽办法请县委吃顿饭，跟他反应一下情况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跟人家县委吃饭哪里这么容易，也从没有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秦宵和姜棠都没有真正这样想过，但是段忠中和孙丽俩口子就是这么想的，要是姜棠和秦宵真搭上县委，他们可惹不起。


    气氛有些僵硬，孙丽开始做和事佬，“嗐，他说着玩儿呢，姜棠同志你们可别听他的，我们可是从来没有拖欠员工工资的时候。”


    她盯着姜棠，脸上笑容勉强，“你之前在我那做饭，工资我不是也都给你的嘛。”


    姜棠轻轻点头，“嗯。”


    说这么多，段忠中已经意识到了，威逼利诱对这两口子都没有什么用，他压下心里的不耐，看着秦宵，叹了口气，“秦宵，你年轻力壮的，但是现在机会少，我们煤窑要是以后都停工，你还要到哪儿才能找到这样一份高工资的工作。”


    他看了一眼旁边漂亮好看的姜棠，“姜棠同志这么漂亮，你不能养不起她不是，男人就应该赚钱养家。”


    秦宵唇边竟然扯出一抹笑，声音低低的，“我媳妇儿说不让我再去做苦力了。”


    他黑眸盯着腿上的伤，“她胆子小，经不住事儿，我腿断了就把她吓得半死，段老板这些天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等煤窑什么时候安全工作到位，重新开工，我也只能在心里恭喜了。”


    滴水不漏又嘲讽拉满，姜棠乌黑的眸子对上旁边的男人，眉眼含笑。


    段忠中忍不住呛声，“你不去煤窑，不做苦力，还能干什么？”


    秦宵没说话，姜棠抬眼，“会有事做的，我不想让他再冒险的。”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是不答应。


    段忠中算是看出来了。


    孙丽也不想再拉下脸的待下去了，勉强笑道，“那秦宵你注意休息，我们还是先走了。”


    他们就要离开，姜棠皱了皱鼻子，“段老板，我男人的工资……”


    想起刚刚这两口子要去举报的话，段忠中咬咬牙，从包里数了钱不太客气的扔到床上。


    姜棠眨眨眼，笑意吟吟的，“还有王其磊的跟张和田的呢。”


    正好人来了，能要到就赶紧要了。


    段忠中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压着脾气把王其磊和张和田的都给了。


    转身又要走，姜棠声音清软，“段老板，记得把其他劳工的工资都结了，我记得县委真的挺喜欢我做饭的。”


    盯着夫妻俩越来越黑的眼神，姜棠眉眼扫过床边的礼物，“还有，礼物段老板还是带回去吧，无功不受禄的，我们拿不起。”


    段忠中气急败坏地拎着带来的礼品出了病房。


    姜棠松了口气，转脸望着秦宵，“秦宵，好吓人，他刚刚好凶，像是要打我。”


    小姑娘一点儿不见刚刚伶牙俐齿的机灵样，小脸上担惊受怕的，胆小的很。


    姜棠吐了口气，才低头看着病床上的小钱钱，眉眼弯弯，“秦宵，你快数数他给的钱对不对。”


    秦宵的手松开女孩白嫩的小手，拿起床边撒开的钱，面无表情的开始轻点。


    轻点完毕之后看着小姑娘着急的模样，稍稍颔首，“嗯。”


    姜棠喜笑颜开，这才满意，钱要回来了就成。


    秦宵拿出一份，递给旁边的王其磊，“磊子，你的那份工资。”


    王其磊瘪了瘪嘴，没心没肺的阳光男孩此刻有点儿想哭。


    他盯着姜棠，“嫂子，谢谢你。”


    谢谢嫂子还记得他，把他的那份工资都要回来了。


    他们这种做临时工体力活的人，被拖欠工资最后赖账的次数不少，对方不给你完全没有办法。


    把人打一顿，工钱就算是再也要不回来了，也丧失了下一次工作的机会。


    全靠一些老板的良心活着。


    有时候宵哥做得最多的就是带着他们去索要工资。


    本来这次煤窑塌了之后，在医院待着的这几天，他就知道这份工资估计又要打水漂了。


    没想到居然要到了他的手里。


    姜棠轻轻摇头，“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不用谢我。”


    王其磊珍惜的把钱收在兜里。


    秦宵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凝视着旁边的小姑娘，胸腔中汹涌着热浪。


    姜棠盯着递在自己面前的小钱钱，眨了眨眼，看向旁边的男人。


    指尖犹豫片刻，把钱攥到手里，“都给我？”。


    秦宵声音低缓，“都给你，回去把和田他们那份再给他们，我的都给你。”


    男人的眼神里满是认真，姜棠躲闪过那个眼神，轻轻点头，“好。”


    她把钱都揣进兜里。


    ……


    傍晚，王其磊就要离开医院，秦宵突地朝着他道，“磊子，你帮我去买个东西。”


    低着头逗小家伙的姜棠茫然抬头，盯着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男人。


    王其磊疑惑，“宵哥，要买什么？”


    秦宵轻咳一声，“拐杖。”


    王其磊恍然大明白，应下来之后，就离开了。


    倒是姜棠仰着小脸，盯着男人不自在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


    “秦宵，你害羞了。”


    女孩娇俏的声调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秦宵的脸红了又黑，避开姜棠的眼神没有回答她。


    这副模样更是让姜棠确定，这男人居然会不好意思。


    真是稀奇。


    姜棠还要再看，秦宵已经恢复冷漠，冻着一张脸。


    姜棠撇了撇嘴，觉得没意思。


    王其磊给秦宵拿来拐杖之后才离开。


    秦宵拿过拐杖，立刻笨拙的用上，一开始完全靠着他手臂上的力量，撑着走。


    没有让姜棠帮忙，身残志坚的自己去上了个厕所。


    姜棠见到男人离开，控制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的盯着小家伙，“初阳，你哥哥害羞了。”


    秦初阳眨了眨眼，也笑眯眯的捂着小嘴乐。


    叔嫂俩人笑得开心。


    秦宵负重前行，好容易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只能冷着脸上床，把拐杖放在手边。


    姜棠轻咳一声，抬眼看着男人不动如山的脸，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秦宵，今天我帮你擦身体嘛？”


    这个男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想靠自己，不假他人之手，又倔又冷。


    姜棠突然胆大包天的想逗逗他。


    果不其然，男人来僵着身体拒绝了。


    姜棠捂着嘴偷着乐，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有些别扭，有些……可爱。


    秦宵在医院待了一周多的时间，身上其他的小伤都已经痊愈，除了脚上的伤，他使用拐杖也越来越熟练，基本上什么事都是自己做，没有让姜棠帮忙。


    他还是坚持出院，回家养伤。


    姜棠没有办法，而且看他真的要在医院待生锈了，只能随着他。


    收拾着在医院的东西，姜棠牵着秦初阳，王其磊拎着行李，秦宵拐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她们就要回去了。


    屋外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大晴天，是个回家的好时候。


    天上阳光刺眼，马上就要回家了，想到这里，姜棠纠结的盯着男人受伤的腿，声音带着不确定，“秦宵，你的腿伤了，要是姜家人知道了，会不会来找麻烦。”


    她皱着眉头，“你能打的过他们嘛。”


    姜棠放心不下，犹犹豫豫的开口，“秦宵，要不然我们还是在医院再待几天好不好，等你把腿养好了，我们再回家。”


    她有些怂巴巴的想，现在回家，她有些害怕。


    妇女儿童加一个残废，怎么能打得过姜家人。


    本来就是为了躲姜家人才鼓起勇气去找到秦宵这个避风港，现在这个避风港好像漏风了，战斗力减弱，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得过姜虎。


    小女人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秦宵想不明白都不行，这女人是觉得他护不了她。


    秦宵盯着自己还没有好全的腿，声音都冷了几个度，“不会让你被欺负。”


    姜家那几个人，他就算废了两条腿也翻不了天。


    姜棠犹犹豫豫。


    边上的王其磊开口，“嫂子，你放心吧，宵哥很厉害的。”


    怕姜棠不放心，他又补充道，“而且，要是姜家人来找麻烦，不是还有我跟和田哥嘛，不会有事的。”


    他这么一说，姜棠的眸子亮起来，里面星光璀璨


    对呀，秦宵要是不行，还有外援。


    姜棠放下了大半个心，笑眯眯的点头，“那我们就回去吧，要是到时候秦宵不行，我让初阳去找你们帮忙。”


    这话一出，王其磊乐观开朗的表示赞同。


    女人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比起刚刚的退缩，又变得阳光快乐起来，只有秦宵的脸越来越黑，隐隐有一股野狼要吃人的架势。


    他又生气了，长得凶，脾气差，还一直爱生气！


    姜棠搞不懂秦宵的想法，但是直到现在，她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恐惧秦宵了，所以只看到秦宵冷着脸，她眨了眨眼，翘着嘴有些不满，“秦宵，你就怎么又生气了。”


    总是在生气，总是冷冰冰的。


    女孩儿的声音带着控诉。


    被说不行的秦宵掩住冷意，低低道，“没有生气。”


    他说没有生气，姜棠才不相信。


    王其磊乐呵呵的，“嫂子，宵哥是觉得你不信任他，他肯定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王其磊的声音传来，姜棠眨了眨眼，疑惑的盯着男人，是这个意思嘛？


    秦宵冷着脸避开姜棠的视线，面色不善的瞪了王其磊一眼。


    王其磊摸了摸鼻子，“嘿嘿，嫂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姜棠发现了秦宵的不自在，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眉眼弯弯的盯着秦宵。


    男人冷着一张脸就是不看她！


    姜棠瞬间阳光明媚，小脸笑容灿烂，心情很好的道，“好，我们走。”


    她牵着秦初阳，让王其磊拿着行李，秦宵自己杵着拐杖一起去了县城门口，县城门口，到五里村的三轮车停在那儿，现在人还不是很多。


    姜棠牵着秦初阳过去。


    上了车，姜棠见到了一个熟人，是田婶儿，她笑着跟田婶儿打了招呼，秦初阳也乖乖的跟着打招呼。


    田婶儿盯着秦宵杵着拐杖，皱眉道，“秦宵这是伤了腿了？”


    姜棠点点头，“婶儿，你不用担心，快好了。”


    听她这么说，田婶儿才皱着眉点点头。


    秦宵没让王其磊帮忙，自己手臂一个使劲儿就安安稳稳的坐上车。


    等他们都坐上车，没几分钟，三轮车轰轰隆隆的驶向回家的路。


    路上，姜棠照例紧紧抱住秦初阳，胃里翻腾，屁股被颠得厉害，小脸煞白。


    秦宵的眉头越皱越紧，在姜棠被甩来甩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皱着眉抬起手直接把人拦进怀里。


    有力的臂膀瞬间牢牢禁锢住姜棠，姜棠晃动的身子立刻安安稳稳的坐在位置上，除了屁股上的颠簸，她好受了很多。


    她转脸看着旁边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干的男人，眉眼微垂，没有抗拒，抱着秦初阳乖乖待在男人怀里。


    田婶儿就坐在她们对面，姜棠胃里好受了一点，就抬眼看着田婶儿，试探道，“婶儿，我们没在家里的时候，家里闹了什么事没有？”


    田婶儿扬着声道，“是有件事儿。”


    她望着姜棠，“你们一家子都不在家，大晚上的家里闹了贼，姜虎上你们家去了。”


    她一说，姜棠觉得果然如此，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歪着脑袋看着秦宵，有些庆幸，“还好我带着初阳去找你了，不然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


    女孩的声音娇娇软软的，秦宵黑眸中涌进无限的黑暗，眸色危险。


    田婶儿慈爱的脸上带上笑，“不过之后这几天，姜虎就没去找过麻烦了。”


    “他的腿被你家里的钉子不小心刺伤了，去了几天医院，伤口很深，现在还瘸着呢。”


    听田婶儿这么说，姜棠瞬间反应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她的陷阱起作用了！


    女孩儿的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神色，小脸笑容灿烂。


    田婶儿无奈的笑了笑，“你们在家里注意着点儿，我怕到时候姜家肯定是要你们赔偿。”


    姜棠狠狠的点点脑袋，“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田婶儿。”


    她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秦宵，特别开心，“姜虎肯定是被我的陷阱伤着了，他活该。”


    女孩眼里眸光璀璨，秦宵的黑眸里渗出笑意，稍稍颔首。


    姜棠晃了晃脑袋，有些得意忘形。


    三轮车轰轰隆隆的在颠簸的山路上疾驰，她瞬间差点往对面扑过去。


    秦宵手臂使力，将人牢牢按进怀里。


    姜棠整个人缩进秦宵的臂弯里，跟个鹌鹑一样，可怜巴巴的不敢再动。


    秦宵克制不住从喉咙里涌出的笑意，声音低哑。


    胸腔的震动惹得姜棠的皮肤都被烫了一下，她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不敢动，低下头就看到小家伙捂着嘴巴眉眼弯弯。


    她抬手弹了弹小家伙的额头，“初阳，你在笑我！”


    秦初阳睁大了眼睛立刻摇头，“窝没有。”


    他扬着声音喊，“坏人欺负嫂嫂，等哥哥回家去，就教训他们！”


    这小家伙转移话题有一手。


    姜棠揉了揉他的脑袋。


    秦初阳咧着嘴仰脸看着秦宵，急切道，“哥哥，对不对，我们要帮嫂嫂教训他们。”


    秦宵：……


    他凝视着怀里鹌鹑一样的小姑娘，唇边含着笑意，语气却无比郑重，“嗯。”


    “帮你嫂嫂教训他们。”


    拥着自己的这双手健硕又有力，胸腔上传来的颤意让姜棠也跟着颤了颤。


    她脸颊微烫，动了动唇瓣，什么也没说。


    这兄弟俩真是犯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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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 哥哥嫂嫂一起睡


    ◎男子汉自己睡◎


    轰轰隆隆, 三轮车一路颠簸到了五里村路口，姜棠垂眸盯着秦宵脚上的伤，转脸扬声朝司机说, “师傅，麻烦再走一道把车开到我家门口。”


    大家纷纷下车, 之后田婶儿跟她们打了招呼就走了，司机应了一声, 把车往秦家开去。


    又走了一段路, 三轮车在秦家院子门口停下, 震天响的抖动声才终于停止。


    王其磊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再扶秦宵下车, 姜棠给了钱之后，转脸就看到王其磊要打开院门进去。


    她立刻提高音调阻止, “磊子, 先别进门！”


    门口的锁被撬了, 应该就是田婶儿说的，姜虎来找茬的时候弄的, 磊子还不知道她在里面撒了钉子，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


    王其磊推门的手瞬间停住, 转头看着姜棠。


    姜棠牵着身边的小家伙走到院子门口, 小心翼翼的把虚掩着的院门打开, 站在门口往里看。


    王其磊盯着院子门口的钉子,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脑袋转来转去，恍恍惚惚的看着还笑嘻嘻的嫂子, 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淡定的宵哥。


    用力眨了眨眼, 又伸手揉了揉眼睛, 那些钉子还在，不是幻觉！好吓人！


    姜棠盯着自己的杰作，小脸得意洋洋，她回头看了一眼秦宵，扬起下巴，一切尽在不言中，满脸都是她厉害吧。


    眉目含春的笑脸映进男人的黑眸，秦宵唇角轻扬。


    姜棠盯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从旁边找了路边的树枝，把门口的钉子一路扫过，扎在土里的都用力扫到一边，然后眼睛一遍一遍的扫描过去，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她拍了拍手，“好了，进去吧，不过要小心一点儿看路。”


    说完她率先丢掉手里的树枝，跨步走进院子。


    王其磊盯着嫂子单薄的背影，唇角无声抽动，小嫂子看着又漂亮又柔弱，居然这样彪悍。


    一群人走进许久不回的小院。


    烈阳高照，微风拂面，院子已经荒凉，水缸里的水都浮上残渣。


    姜棠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其磊，“磊子，家里都没有收拾出来，什么都没有，等明天请你过来吃饭。”


    这几天在医院，磊子都一直陪着，这顿饭应该请。


    “嫂子，在医院的时候我都沾了宵哥多少光了，吃了那么多好东西，您太见外了。”


    “别跟我客气。”


    王其磊摸了摸鼻子，明明是去照顾他宵哥，现在捏捏肚皮上的肉，都能看出来他胖了许多。


    姜棠笑着道，“不准客气，明天过来吃饭。”


    王其磊只能乖乖点头。


    他把行李放在厨房里的桌子上，才跟秦宵打招呼说要走，“宵哥，我就先回家了。”


    离家这么多天，总是会想着家里，秦宵知道他念着家里的母亲，没有留他。


    王其磊跟姜棠打了招呼，出了院子。


    秦宵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拐杖。


    姜棠蹲在他腿边，笑眯眯的，“我以为我们回来，你腿没好全，姜家人肯定会来找麻烦的，现在知道姜虎跟你一样伤了腿，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来不了。”


    秦宵垂眸，凝视着蹲在腿边俏丽的小姑娘，嗓音微哑，“嗯。”


    姜棠心里放松下来，也更有倾诉欲，“我之前拿钉子的时候都没有指望能扎到人，只是想他们没那么容易打砸我们家的东西。”


    “没想到姜虎大晚上的来，还被扎到腿了！他肯定是想晚上的时候好偷摸才找茬，活该！”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


    随后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兴致勃勃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你跟初阳就先在厨房里待着，我去把家里的钉子清一清。”


    本来是对付敌人的东西，不能伤到自己人才是。


    说完就跑了。


    秦宵盯着女孩跑出去的背影，又垂眸望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眉目微蹙。


    姜棠废了不少力气才把家里扎根在土里的钉子都拔出来，虽然费时间，但是看着家里没有被破坏的旧家具，再想想被扎了脚的姜虎，也值得。


    她弄完之后就回到厨房，盯着空荡荡的伙房，重重地叹了口气，皱着小嘴盯着秦宵，“本来跟卢芳嫂子说了，等你回来就去她家里搬东西回来，现在你没办法出门，只能我自己去了。”


    “嫂嫂，我跟你去。”小家伙踊跃举手，哥哥帮不了嫂嫂，他阔以。


    姜棠耸耸肩，弯腰捏了捏小家伙的小鼻尖，“我们初阳真厉害。”


    秦宵黑眸微深，低声道，“让磊子跟和田陪你去。”


    姜棠点点头，偏头看了男人的腿一眼，给了他一些压力，“秦宵，你要赶紧好起来，不然家里屋顶都没人修，水也没人打，柴也没人去砍。”


    念着念着，发现这个家需要秦宵的地方有很多。


    秦宵默默无言。


    姜棠本来想让初阳陪着他，被秦宵拒绝，看他自己可以，姜棠就带着小家伙出了门。


    她先去了张和田家，幸好小俩口都在家，文娟儿热情的带着姜棠进门。


    “嫂子，你们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宵哥恢复得还好吧。”


    她领着姜棠在院子里坐下，满脸关心。


    张和田在角落里劈柴，看姜棠来了，扔了砍刀走过来。


    “还没好全，先回家养着。”姜棠说着，从兜里拿出钱来，递给走过来的张和田，“你们上工的工资，你点点对不对。”


    张和田立刻在凳子上坐下，有些惊讶的拿过钱，还没数，他看着姜棠，“嫂子，这个你怎么拿到的。”


    他都已经认为这工钱拿不到，自认倒霉了。


    现在钱就在面前，简直不亚于一个巨大的惊喜。


    文娟也在一旁又惊又喜。


    “秦宵住院的时候，你们煤窑老板来看过他，想让我帮个忙，我就顺便给要回来了。”


    只不过没帮忙而已。


    她看着喜形于色的小夫妻，压下心里的心酸，翘了翘唇道，“和田，还不赶紧点点，看看对不对。”


    她从没有经历过什么拖欠工资，生活不顺的事，现在见到一个小家庭，因为拿到一笔属于自己的钱而这样开心，心脏闷闷的有些酸涩。


    “唉。”张和田应下，垂着眸认真的清点手里的血汗钱。


    文娟抿了抿唇，跟她男人到处做小工这几年，都知道做工容易拿钱难，尤其还是煤窑出了事的。


    盯着拿着工资的张和田，她转脸看着姜棠，满脸感激，“嫂子，真的谢谢你。”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钱，别谢我。”姜棠受不了这个谢。


    张和田清点完，笑着抬头，“嫂子，真谢谢你。”


    他捏着手里的工钱，声音温和，“钱是对的。”


    把钱交到媳妇手上，望着姜棠，“之前跟宵哥一块儿做的时候，宵哥带我们领工资，遇到难缠的老板，都是要见点儿血的。”


    “见血？”姜棠水润的眸子里带着惊讶，还有担忧，“秦宵……他打人了？”


    张和田摇摇头，“不是，宵哥不是打别人，他打自己。”


    他叹了口气，“打了老板工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但是拿板砖往自己头上一砸，不要命的人，老板也怕，怕下一砖头就砸到自己头上了，就把钱给我们了。”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无尽的悲哀。


    秦宵……就是这样过来的，对自己够狠，才能拿到本来就属于自己的那一点点利益。


    姜棠咬了咬唇，心脏带着窒息的酸涩，他们光是活着就好难。


    “所以，我们很感谢嫂子，没付出什么代价就把钱拿到手，我们从来没有想过。”


    张和田唇是笑着的，他已经习惯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气氛有些凝滞，姜棠缓了口气，才把自己过来要请他们帮忙的话说出口，“娟儿，和田，是这样的，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夫妻俩对视一眼，文娟儿道，“嫂子，什么事儿。”


    姜棠笑着说道，“我带初阳去找秦宵的时候，担心家里会被姜家人糟蹋，所以把东西都存在卢嫂子家了，本来想着等秦宵回来让他去拿回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现在秦宵腿还瘸着呢，我就来找你们帮个忙，跟我去卢嫂子家搬东西。”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嫂子，你等等，我把钱收起来，现在就跟你过去。”文娟笑着站起身来，边说边往房间走去。


    张和田也附和着点头，“嫂子，这都是我们应该帮忙的，你别不好意思。”


    姜棠唇角微翘，感受到他们的真心，轻轻点头。


    没一会儿卢芳就出来了，然后又叫上了隔壁的王其磊，一群人往卢芳家去。


    去卢芳嫂子家里，到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姜棠没有走进去，只是朝里面喊，“嫂子，在家吗？”


    他们一群人就站在门口等着。


    最先从院子里冲出来的是刘杰明小家伙，他傻乎乎的就拉着秦初阳的手，拽着秦初阳往院子里走。


    卢芳跟在身后，看着他们都在门口，心下了然。


    笑眯眯的迎着姜棠她们进去。


    卢芳满脸堆笑，“棠棠，你们回来了。”


    “是来家里搬东西呢吧？”


    姜棠点头，“嗯，嫂子，我们刚回来，家里晚上就要开火，所以想先过来把东西搬回去。”


    盯着一群人，卢芳有些疑惑，“棠棠，秦宵怎么没和你一块儿过来。”


    总不能是小俩口闹矛盾了吧。


    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姜棠老实回答，“秦宵他伤了腿，现在还在家呢。”


    “秦宵哥伤到腿了！”


    卢芳还没说话，本来藏在堂屋里不准备出来的刘兰听到这话，忍不住就质问出声，人也快速走到姜棠旁边，脸上的着急不似作假。


    卢芳突地就皱起眉头，这小姑子一见着棠棠就发病，她没办法。


    姜棠只是认真的回复她，眨了眨眼，“嗯，在煤窑出了点儿意外，不过没什么事儿。”


    她笑容温和，“谢谢你关心。”


    刘兰焦急的就要往外面冲，被卢芳手疾眼快的攥住手，她笑着和姜棠道，“那让秦宵好好养身体。”


    又拽住刘兰走进屋，“东西我都给你放得好好的，棠棠你先检查一下，都对了再搬走。”


    姜棠跟着上前，“好。”


    她搬过来的东西都被卢芳放在自己的房间，还有明明的小房间，整个房间拥挤了不少。


    让姜棠一一清点之后，确定没问题。


    张和田跟王其磊他们才动手，上前把箱子都搬起来往外走。


    一群人拿了东西都没有久留，浩浩荡荡的就要离开。


    刘兰被卢芳瞪了一眼，也不放下手里的铁锅，端着就跟在大部队身后一块儿走着回到秦家。


    她愿意帮忙，姜棠也没有意见，尤其是那个铁锅其实还挺重的。


    她只当刘兰嘴硬心软，每次家里有要帮忙的，刘兰都搭了把手。


    搬着东西回到家，就看到秦宵一个人杵着拐杖收拾被蜘蛛网侵占的伙房。


    姜棠皱着眉头走过去，气呼呼的夺下男人手里长长的竹竿。


    “秦宵！”她走之前给的压力都白给了，秦宵就没听进去。


    小姑娘一脸生气，秦宵有一瞬间的理亏。


    “医生说你不要做这些事，你不听医生的，是不是不想好起来了！”姜棠被男人气到了，已经忘记平日里怵男人的事情，瞪着眸子盯着秦宵。


    “姜棠，你吼什么呀，宵哥明明在帮你，你别不识好歹。”


    看见姜棠凶秦宵，刘兰忍不住了。


    她这话一出，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无声的尴尬蔓延。


    王其磊直接攥着她的手，低声不耐的道，“不说嫂子是为了宵哥，就是嫂子骂宵哥又怎么了，这是他们小俩口的事，你插什么嘴，显得你能的。”


    刘兰不服气，再怎么样，姜棠也不应该骂秦宵哥。


    她转眼看向秦宵，想让他说说姜棠。


    男人如寒冰利刃一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里面带着的冷意直戳人心，刘兰瞬间僵硬在原地，缩瑟着张了张，没吐出一句话。


    秦宵垂眸，盯着生气的女人，眼里的寒冰暖化成水，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解释。


    “没有伤到，杵着拐杖的。”


    盯着小姑娘皱着眉毛的小脸，声音低低的，“下次不会了。”


    本来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姜棠都来不及收回了，现在听见男人说自己以后都不会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仰着头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居然听自己的，愣怔片刻，姜棠脸颊微热，声音嘟嘟囔囔，“那……那就好。”


    她偏过脑袋不看男人过于专注的眼神，扬着下巴道，“你们先把东西放伙房里，我一会儿收拾。”


    然后诚意的和大家道谢，“今天先这样，明天请大家过来吃饭。”


    一帮人答应下来。


    刘兰回忆起这个女人做的东西，咽了咽口水，也小声的应了应。


    事情做完了，一群人离开。


    刘兰留在最后，盯着眼神一直落在姜棠身上的男人，掩了掩神色，跟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热热闹闹的小院瞬间安静下来。


    人都走了，姜棠盯着摆满的东西，重重的叹了口气，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


    秦宵就坐在凳子上，看着小姑娘忙活，弟弟屁颠屁颠的跟着。


    垂眸盯着腿，什么忙也帮不上，眼神暗涌，气压很低。


    姜棠把所有的房间都先打开窗户通风，汁源都在抠抠峮寺二耳弍五9幺四七先处理了自己的房间，院子里的水没办法喝了，但是留着打扫卫生还算可以。


    她先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出来，才勉强收拾秦宵和秦初阳的房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才坐下来歇会儿。


    秦宵忍不住要帮忙，就被小姑娘盯了一眼，明明软软的一眼毫无杀伤力，还是让他住了腿。


    等姜棠勉强把家里收拾出来，又把原本的东西都归位之后，院子外面夕阳斜落，晚霞漫天，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咕噜咕噜！


    姜棠听见自己的胃已经开始抗议，她都饿了，低头看着乖乖的秦初阳，小崽子肯定也饿了。


    院子里的水用不成，姜棠秀眉微蹙，盯着坐在位置上的秦宵，意味不明的盯着他的腿。


    要是这家伙腿没伤就好了。


    姜棠叹了口气，声音有气无力的，“秦宵，你在家里生火，初阳你拎着袋子去田婶儿家买点菜，我去打水，等回来就做饭。”


    小家伙乖乖的拿起袋子就迈着小短腿往外跑。


    秦宵应声，低头快速准备把火生起来。


    姜棠叹了口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拎着一个桶就出门去了，唉声叹气的对打水有很大的阴影。


    她只能拎一个桶了，家里的大水缸，还是等秦宵好了自己去打满。


    秦宵盯着小姑娘丧气的脸，还有快弯不下去的小腰，眉眼沉沉。


    姜棠晃晃悠悠的拎着一桶水回来，一路上被大伙儿行注目礼，就没见过去打水打这么一桶的，跟小孩儿玩过家家似的，看着稀奇。


    姜棠歪着身子拎着桶回到屋子，小家伙买来的菜都放在桌子上，姜棠直接把水拎在伙房门边，正好做饭取用方便。


    她先焖好了米，才拿了菜开始清洗。


    这种打下手的活儿，秦宵还算能干。


    姜棠把椅子抬到他面前，然后把菜都交给他洗。


    时间已经晚了没办法做什么复杂的，也没肉，就只能随意炒两个菜。


    一个人洗菜一个人切，配合得很好。


    姜棠打算就炒个土豆丝，再炒一个佛手瓜和小白菜，还是做了一份菌菇汤。


    简简单单做完一顿饭，上桌。


    姜棠歪头看着秦宵，就要过去扶他起来，秦宵摆摆手，自己起身，坐在凳子上。


    姜棠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他，低声道，“今天没办法，明天有时间给你熬大骨汤补一补，能早点好。”


    小姑娘的语调又乖又软，还说着宽慰的话，秦宵盯着一桌子三菜一汤，除了没有肉之外，已经完全算是丰盛。


    随后又记起小姑娘在首都生活了近二十年，这些也算是平常乃至寒酸，眼底暗沉。


    小家伙已经大口大口的吃得香喷喷的。


    竖着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夸赞嫂嫂。


    姜棠其实也开心，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已经闻够了，回到家了，就算物资缺乏，也是暂时的，等过了今天就好了。


    吃完饭，饿扁的肚子得到满足，碗筷交给秦宵去洗。


    姜棠看着所剩不多的水，叹了口气，今天只能洗洗脚就睡了。


    把最后仅有的一点儿水倒进锅里，等到温热的时候，姜棠先拿毛巾，给自己和秦初阳都洗了脸。


    又拧了一把递给秦宵，随后看着秦宵的腿，眨了眨眼，那擦脚的毛巾沾了水，递给他，“你自己擦擦脚。”


    男人接过来，黑眸盯着姜棠和弟弟脱了鞋，一起泡在盆里。


    盯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小脚，垂眸盯着自己的脚，默默的给自己擦干净。


    一个人在不远处，跟一起泡在盆里的俩道人影比起来，看着形单影只，好不孤单。


    姜棠笑眯眯的看着秦初阳的小脚脚，唇角一勾，恶劣的把脚放在小家伙的脚上压着他。


    秦初阳皱着小眉毛，歪着脑袋把脚脚躲出来，自己也压在嫂子的脚上，黑葡萄的大眼睛盯着姜棠，“嫂嫂，踩脚，洗脚脚。”


    姜棠点点头，两只脚轻轻搓着小家伙的脚，秦初阳也有样学样，跟着嫂嫂一起，互相洗脚，画面温馨又欢乐。


    秦宵冷着脸，擦完之后把毛巾搭在椅背上。


    忍不住冷着声调，“秦初阳，乖乖洗。”


    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的话一出来，快乐的氛围瞬间被打破，秦初阳停住动作，乖乖的“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不动，自己搓着小脚脚洗干净。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姜棠歪脸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这是又怎么了。


    她偷偷的吐了吐舌，也不继续玩儿，快速洗完，擦了脚之后，端着盆去把水倒了。


    晚间的娱乐项目少得可怜，没歇一会儿，姜棠就准备睡了。


    在煤窑的时候只有一张床，三个人还要挤着将就睡一张，现在回家之后，倒是不用了。


    姜棠轻轻打了个呵欠，低头看着秦初阳，“初阳，你一会儿跟嫂嫂睡，还是跟锅锅睡。”


    秦初阳眼睛滴溜滴溜的转，小脸纠结，最后还是看哥哥可怜，勉为其难的开口，“嫂嫂，我和哥哥睡。”


    和秦宵睡，要是他半夜有什么事，小家伙估计也能帮一帮。


    姜棠点点头赞同，“行，初阳你就和哥哥睡，有问题就跟嫂子说。”


    叮嘱完之后，姜棠才打着呵欠回到自己的房间。


    秦宵看着紧密的房门，半晌，杵着拐杖走进自己的房间，瘸着腿躺在床上，盯着冷清的房梁。


    秦初阳自己扑哧扑哧的爬上床，歪着脸望着秦宵，“哥哥，你要快快好起来，我想跟嫂嫂一起睡觉觉。”


    男人脸黑沉得厉害，冷硬的轮廓转过去对着小家伙，“秦初阳，你四岁了，应该要学会自己睡。”


    “你是不是小男子汉？”


    俗话说，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秦初阳立马被死死拿捏住，急切的回答，“窝是男子汉！”


    秦宵盯着着急的弟弟，勾了勾唇，“男子汉都是自己睡觉的。”


    小家伙一脸纠结，弱弱道，“窝们家只有两张床，我不阔以寄几睡。”


    这次轮到男人沉默，秦宵盯着昏暗的房梁，没说话。


    秦初阳裹着小被子，掰着手指头算，“等窝们家有三张床之后，我就自己睡了。”


    “现在还是跟嫂嫂睡。”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等有了他再做男子汉。


    “秦初阳！”


    “她是我媳妇儿。”


    男人的脸冷得能滴出水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沉出声。


    “嫂嫂是哥哥的媳妇儿，窝知道。”秦初阳歪着小身子看着哥哥，黑暗里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是一家人。”


    秦宵闭了闭眼，没跟蠢弟弟说出什么夫妻才应该睡一个屋的话，胸腔里传出来的热意烫得厉害。


    他闭上眼睛，把一切杂乱的念头都挥散，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秦初阳突然爬过来扒着秦宵，笑眯眯的，“我知道了，哥哥，你要跟嫂嫂一起睡，我是男子汉，自己睡！”


    小家伙天真无邪的话落入本来就不清白的男人耳朵，更是心绪难评。


    秦初阳眨了眨眼睛，开开心心的从床上站起来，就要往床外爬，边爬边喜滋滋的开口，“哥哥，窝要去跟嫂嫂说，哥哥跟嫂嫂睡一起，我自己睡。”


    小身板泥鳅一样滑得快，还是秦宵手疾眼快的攥住他后背的衣服，手一使劲儿把人拎起来，扔进里侧，声音已经没办法保持冷静，带着嘶哑和低沉，“乖乖睡觉。”


    秦初阳皱着小眉毛，在黑暗里控诉哥哥，“为什么？”


    秦宵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晚了，她睡着了，你别去打扰。”


    秦初阳蔫了吧唧的哦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小小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明天再跟嫂嫂说。”


    小崽子说完就闭上眼睛睡觉。


    旁边的男人哑了一般，没有出声反驳，或者勒令弟弟别那么做。


    带着一丝隐秘的私心和罪恶不堪的念头。


    难耐的闭上眼睛，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高大的男人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反正不是他的注意。


    隔着一道墙的另一个房间，累得厉害的姜棠已经倒头就睡，没听到这兄弟两人的争论。


    —


    姜棠是被透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闹醒的，感受到光源，卷翘的眼睑轻颤着没有睁开，纤细的指节轻轻搭在眼睛上，手背遮着光，缓了一会儿，才挣扎着起身。


    眉眼纠结的盯着屋外的光亮，深深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随意绑了一个马尾辫，走出房间。


    站在院子门口就看见秦宵坐在火边，上面煮着粥。


    她盯着伙房外还有少部分水的桶，快步走到水桶面前，秀眉微蹙，转脸盯着男人。


    秦宵竟有些心虚，躲开那个过分炙热的目光，低着头看着火。


    姜棠娇着声开口，“秦宵，你去打水了？”


    声音软软的，但是里面的语气不太又好。


    秦宵轻咳一声，刻意强调，“我打了小半桶，够洗脸，没用力。”


    姜棠皱了皱眉，盯着男人油盐不进的模样，轻轻的哼了一声，自己去院子里刷牙洗脸。


    秦宵沉默的盯着院子里娇俏的背影，马尾辫被甩得一晃一晃的，黑沉的眸中浮出清浅的笑意。


    姜棠洗漱完了之后，回到厨房，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大高个，莫名觉得他孤寂，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低低的说出今天的打算。


    “晚上要请磊子她们吃饭，我一会儿去县城买些食材。”


    “你跟初阳在家。”


    说完之后目光落在男人的腿上，皱了皱鼻子，语气娇娇的，“算了，说了你也不听我的。”


    她自顾自拿起伙房角落里的背篓，背起来就往外走。


    “下次不会了。”


    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


    姜棠咽了咽口水，遏制住自己想回头看一眼的好奇心，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背篓准备小跑出院子。


    “吃完早饭再去。”男人的声音平稳，姜棠却莫名听出一丝哄骗讨好的意味。


    她眨眨眼，没停住脚步，胆大包天的留下一句，“我不吃，气饱了。”


    头也不回的冲出院子。


    在院子门口男人看不到的地方，重重的松了口气。


    然后笑脸灿烂，晃晃悠悠的往村口走去。


    伙房里，秦宵盯着吱呀吱呀晃荡的院子门，黑眸涌暗。


    没一会儿，秦初阳揉着眼睛迷糊着走进伙房，只看到亲哥坐在里面，他四处看了看，没看见姜棠，懵懵的开口，“哥哥，嫂嫂还没醒嘛？”


    秦宵看了一眼蠢弟弟，面无表情，“你嫂子去城里了。”


    “啊！”


    “哥哥你为什么不叫我。”


    他迈着小短腿冲到亲哥面前，一脸控诉，“我可以陪嫂嫂一起去的。”


    秦宵嘴角恶劣的扯了扯，看着失落的弟弟，声音平淡，“去洗脸，回来吃早饭。”


    盯着蠢弟弟失落的背影，男人的心情才总算是又好了些。


    等吃完早饭，秦宵杵着拐杖，拎着桶往外走，“秦初阳，出来，关门。”


    秦初阳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皱着眉头，“哥哥，嫂嫂会生气的。”


    秦宵面无表情，“你是想让你嫂嫂去打水？”


    那女人力气不大，要打满那一缸的水，魂都得飘一会儿。


    一句话就让小家伙改变立场。


    秦初阳小脸纠结，但是哥哥说得对，他不想让嫂子累。


    看着哥哥的腿，小家伙又低头盯着自己的小短腿，他要快快长大才可以。


    小团子跟在哥哥后面，把院门关上，兄弟俩边走，小家伙边仰脸看着亲哥，“哥哥，嫂子回来怎么办？”


    秦宵杵着拐杖，拎着桶，语调无波无澜，“我们不告诉她。”


    “你就说是你磊磊哥哥帮忙打的水。”


    秦初阳小脸皱成一团，满脸的不乐意，最后还是为了不让嫂嫂自己打水，妥协的点点头。


    姜棠一路都没有耽误时间，家里一个腿脚不方便一个小屁孩，她想着尽快把东西买完，赶回家。


    幸好一到路口之后，没多久就出发了。


    她颠簸着也都被迫的有些习惯了，胃里没有东西，也吐不出来，捱到县城之后，迅速付完钱就直奔集市。


    买了几根大骨棒，又买了老母鸡，估摸着人数，还有男人腿断了之后的忌口，选了一些能买的食材全都买了。


    在集市逛了一圈，背篓都满了，姜棠才走出集市，迅速离开县城。


    赶路回家的姜棠还不知道俩兄弟的谋划。


    她赶回家里，果然第一眼看到了半缸子水，她记得昨天缸子里的水已经被用完了，姜棠放下背篓，扬着声调喊，“秦宵，初阳。”


    秦初阳立刻跑到她身边，嘟着小嘴卖萌。


    秦宵杵着拐杖走在后面。


    姜棠指着那半缸水，“水是谁打的。”


    男人薄唇微动，姜棠低头盯着小家伙，“初阳，你跟嫂嫂说，那些水都是谁打的。”


    小家伙看了一眼姜棠又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秦宵，心虚写在脸上。


    秦宵脸突地就黑了。


    小屁孩，靠不住。


    秦初阳挠了挠脑袋，声音磕磕巴巴的，“嫂……嫂嫂，水都是磊磊哥哥帮我们打的。”


    小崽子说完，脸红扑扑的。


    姜棠这才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你让磊子帮忙了？”


    比弟弟多活了十多年的男人面不改色，“嗯。”


    姜棠才点点头，算是过去了。


    “在家吃午饭没有？我买了包子。”


    意料之中的，一大一小都摇头，姜棠从背篓里拿出包子，给兄弟俩分。


    看了看天色，道，“吃完包子，带初阳去睡个午觉，保存精力，下午会忙。”


    秦宵吃了一口包子，稍稍颔首。


    “嫂嫂，我不要哥哥带我睡，我寄几睡。”


    小家伙大声表达自己的意愿。


    姜棠眨眨眼，小家伙能自己睡，当然更好，她正要点头，就听见小团子继续阳光灿烂的开口，“窝以后都要自己睡，嫂嫂你跟哥哥一起睡。”


    这响亮的童音一出，整个小院都安静下来，仿佛空气都凝滞住了。


    姜棠有些僵硬的低头，盯着仰起笑脸一脸无辜的小家伙。


    又机械的看向一边面无表情仿佛不知道亲弟弟说了什么炸裂发言的男人。


    红霞染上了女孩儿白嫩的脸颊，慌乱和羞意爬上眼底，姜棠仿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初阳，哥哥受伤了，你跟哥哥睡要保护他，对不对。”


    秦初阳非常懂事的点头，“嗯，等哥哥好了，哥哥跟嫂嫂一起睡觉觉，我是小男子汉，可以自己睡。”


    ……


    姜棠的心脏仿佛要冲出胸膛一样的猛烈跳动，快不属于自己了，她乌黑水润的眸子盯着秦宵，企图让这男人跟小家伙说点儿什么。


    秦宵杵着拐杖，黑眸盯着光秃秃的地面，仿佛要把地上看出花儿来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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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 你不许跑


    ◎我跟初阳陪你◎


    小崽子还是被秦宵带去睡午觉了。


    姜棠拍了拍脸, 把背篓锁进伙房，也回到房间躺下。


    想着下午要做的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等她醒过来之后, 姜棠歪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挣扎着起身, 走出房间，看到秦宵已经醒了。


    姜棠伸了个懒腰, 走过去,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干哑, “一会儿我先把猪骨汤熬上，秦宵, 你先生两个火。”


    “两个火一起用，方便些。”


    熬猪骨汤肯定是为了自己, 秦宵杵着拐杖走进伙房, 利索的生火。


    姜棠把背篓里的大骨棒拿出来, 清洗干净。


    铁锅里已经盛满了水，她把大骨棒放锅里焯水, “初阳还在睡嘛？一会儿晚上睡不着了。”


    “不会，一会儿就醒了。”秦宵盯着火, 没抬头。


    小崽子一会儿闻到香味会自己醒。


    姜棠哦了一声, 用锅铲舀出浮沫, 又把大骨棒捞起来。


    “秦宵帮我拿锅接满水, 放在灶上, 这得熬很长时间。”


    等秦宵接完水端上灶，姜棠把大骨棒放进锅里, 就着火熬制一个多小时。


    “秦宵, 你帮我把背篓里的那只鸡杀了, 我先把鸡也煮上。”


    秦宵撑起拐杖，拎着母鸡拿着菜刀就往外走。


    姜棠把买好的蔬菜都放在洗菜盆里，慢慢洗。


    “嫂子，在家吗？”


    听见声音，姜棠娇声朝着门外应了一声，“在呢，娟儿。”


    她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出了伙房去开门。


    “娟儿，你来得早了。”姜棠笑弯了眼，“我才刚开始弄呢。”


    文娟走进院子，“来得正好。”


    “就是特意来帮你忙的。”


    她人都来了，姜棠也不客气了，“娟儿，你真好。”


    文娟走进伙房，四处看了看，“到哪儿了？”


    “刚熬了大骨棒，秦宵杀鸡呢。”


    文娟愉悦的瞧了姜棠一样，“大骨棒，嫂子特意给宵哥熬的吧。”


    姜棠翘了翘唇，没有反驳，只是道，“一会儿大骨棒熬的汤再煮上菌菇汤，又鲜又有营养，你多喝几碗。”


    文娟撸起袖子，乐了，“嫂子，你快别说了，说得我现在就馋了。”


    她一过来，跟姜棠边聊着天边做菜，人都放松了不少。


    秦宵把鸡都处理干净，姜棠接过手。


    人多，她打算做一个土豆炖鸡，份量大味道好。


    先把鸡肉焯水，焯水的时候加入葱姜蒜，去除腥味。


    姜棠让文娟把土豆削皮洗净切成滚刀块，用清水浸泡。


    在把葱切成段，姜去皮洗薄片，小葱洗净切成段放在一边等她备用。


    姜棠从背篓里拿出买好的香叶、花椒、八角、桂皮、干辣椒、十三香。


    让秦宵把炒锅端上三脚架，炒锅上架子，再舀适量清水，姜棠丢了一些葱段和姜片、倒入少许料酒、进锅里放入鸡块焯水去除血腥味。


    等到水开之后开锅撇去浮沫，煮一分钟左右捞出鸡块，过凉水冲去表面浮沫。


    她把炒锅洗干净，烧热后放入鸡自身的油煸炒烧热，放入葱段和姜片爆香，放入花椒、八角、桂皮、香叶和十三香炒香，放入鸡块煸炒，炒至鸡皮变色断生。又加入少许黄酒去腥，再倒入适量黄豆酱油继续翻炒鸡块。大火翻炒鸡块三分钟左右，加入适量清水抹过鸡块，大火烧开撇去浮沫，放入盐、味精、鸡精和胡椒粉调味，放入老抽调色。


    大火转小火炖制鸡块鸡块炖十分钟左右。


    姜棠不打算现在就加入土豆块，等一会儿其他菜品做完之后再加入土豆块小火炖十五分钟左右，土豆块软烂嫩滑，那时候就可以直接上桌了。


    鸡炖好了，她又开始准备其他菜品。


    渐渐的伙房里香味弥漫，馋的人实在忍不住老流口水。


    屋里睡觉的小家伙都被香味馋醒，迈着小短腿揉着眼睛跑进厨房。


    小家伙刚醒，姜棠夹了一块鸡肉喂到他嘴里。


    “初阳，好吃吗？”


    秦初阳小嘴哈着气，狠狠的点点脑袋，迫不及待的含含糊糊的回答，“好次！”


    姜棠笑眯眯的，“好了，我们初阳自己出去玩儿，等饭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秦初阳皱着眉毛，盯着坐在他位置上的哥哥，翘着嘴自己去院子里自娱自乐了。


    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持续了很久，直到烈日逐渐西沉，姜棠朝着屋外喊。


    “初阳，去喊你磊磊哥哥他们来吃饭了。”


    姜棠把熬好的大骨汤端下锅，取了文娟处理好的菌菇。


    换了砂锅，把醇香的大骨汤倒入砂锅，菌菇放进砂锅里慢慢炖上。


    秦初阳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跑。


    “嫂子，不用叫，我们来了。”


    秦初阳还没出门，就听见院子外有人在喊。


    秦初阳小跑到门口，踮起脚努力把门打开。


    门外是王其磊、张和田还有刘兰三个人，来得整整齐齐。


    王其磊进门，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谢谢初阳。”


    说完拉着秦初阳一起进门。


    姜棠把炖好的鸡肉重新端上三脚架，把土豆放进去，搅动锅底，等到土豆软烂的时，开大火收汁，等到汤汁浓稠时，撒上小葱段和香菜。


    几人在院子里，姜棠朝着外面喊，“进来把桌子端到院子门口，咱们就在院子里吃。”


    王其磊跟张和田流着口水直接进门，抬起饭桌就往外走。


    秦初阳带着刘兰到堂屋去把椅子搬出来。


    王其磊搬完桌子，就快速进到厨房，忍不住的使劲儿吸吸鼻子，“嫂子，好香，真是太香了。”


    姜棠笑着道，“先把饭锅端出去，摆好碗筷，菜都差不多了。”


    王其磊得令，利落的把饭锅端出去。


    菜也陆陆续续上了。


    姜棠最后才把用大骨棒熬的菌菇汤端出去。


    人都落座了。


    每人自己先盛了一碗菌菇汤，先暖暖胃。


    姜棠盯着秦宵，见他喝了，低声道，“好喝嘛？”


    口里的味道又鲜又嫩，大骨汤醇厚的香味加上菌菇的鲜，舌尖美味。


    他望着女人有些期待的目光，稍稍颔首。


    “那就好，猪骨汤熬了不少，明天一早再给你弄碗面条，多吃些。”


    秦宵垂眸盯着手里的汤，唇角享受的勾起。


    姜棠自己也喝了一口，舒适的眯了眯眼。


    才看着张和田，“和田，你们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本来想让初阳去喊你们。”


    张和田赞叹了抿了抿唇，喝了一口汤，笑着说，“是磊子过来叫我的，我们隔得近，正好一块儿来了。”


    文娟早来帮忙，他在家里锯柴火，磊子过来叫他，他也一块儿过来了。


    王其磊连喝了好几口，听张和田这么说，他咂吧咂吧嘴，“哦，就是正好兰儿去找我说说话，我就想着大家一块儿来了，正好方便，免了嫂子去叫人了，那多麻烦。”


    听他这么说，姜棠点头。


    旁边的刘兰默默的喝着汤，埋在汤里的脸带着尴尬的羞愤。


    她只是怕姜棠小气，说好了请人吃饭，要是她不去找磊哥，姜棠怕是不会去请自己。


    姜棠做的饭菜，她又馋得厉害，只能曲线救国，先去找磊子哥。


    幸好，没有人往深处想。


    喝了汤，王其磊给大家都盛了饭。


    姜棠望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偏过头低声在他耳边嘟囔，“你多吃土豆炖鸡，多喝点香菇汤，辣的刺激性食物，等你腿好了再吃。”


    “知不知道。”


    她还记得这个男人偏爱辣的，现在要忌口，要让他忍住。


    耳边女孩温热的气息浮在侧脸，秦宵紧了紧拿着筷子的手，稍稍颔首，唇角轻轻翘起，一点儿没有不乐意的模样。


    姜棠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这么配合。


    不过，她翘了翘嘴，他能配合是好事，腿能好快一点儿好干活。


    姜棠眉眼弯弯，笑眯眯的给秦宵夹了一块鸡肉。


    小俩口这你来我往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只有刘兰，暗自憋屈了咬了咬牙，自己夹了一块鸡肉，嘴里唇齿留香的味道，让她想走又舍不得。


    “嫂子，你都是哪里来的奇思妙想，这些菜都好香。”


    文娟实在好奇，嫂子也太会想了，而且做出来的菜这么丰富，少有重合，味道又香又不一样。


    王其磊乐道，“娟姐，嫂子可是首都来的，估计从小都吃这些长大的，见怪不怪了。”


    文娟恍然的点点头，有道理。


    姜棠咬了咬唇，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想到磊子就这么给她圆过去了。


    她轻轻的点点头，认下这个说法。


    王其磊皱眉，“嫂子刚嫁给宵哥那一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嫂子，不好意思啊，我原本都不喜欢你的。”


    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个人虽然没说话，但是想法也大差不差。


    王其磊接着道，“现在我理解了，嫂子明明从小就在首都长大，过的都是好日子，这突然就回五里村了，离开这么久，这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心里有怨恨不满都是正常的。”


    “这种突然的变故，要我我也受不了，宵哥还是她妹妹原来的结婚对象……嗝……这谁受得了。”


    “王其磊！”男人冷硬的声音，让王其磊回过神来。


    盯着宵哥冰冷得像是要杀人的脸。


    他立刻解释，“嫂子，我就这么一说，宵哥可不喜欢姜翠，姜翠家里原本拿了宵哥他爸给的彩礼，那两年就一直想结婚，宵哥去退彩礼，每次都要不回来，姜家破罐子破摔，反正要钱没有，要人就是姜翠，就一直拖着，直到我们宵哥他老子伤了，我们宵哥把机械厂的位置卖了，不是职工了，姜翠立马在城里找了个对象，这下是彩礼也不愿意还，人也不愿意嫁了。”


    他说着竟有些伤心起来，“一直就这么拖着，直到嫂子你被送回来，然后替了姜翠的位置，被送来嫁给我们宵哥。”


    讲到这里他又开心了，“嘿嘿，我宵哥现在有了你，我也替他高兴，阴差阳错成就了一份好的姻缘，这是姜家唯一作对的事情。”


    他说这些话，全都出自肺腑。


    张和田叹了口气，给他夹了一块鸡肉，“吃吧。”


    傻子，嫂子跟宵哥好好的，非得提姜家，非得提姜翠。


    他笑容温和，看着姜棠，“嫂子，真的很感谢你。”


    姜棠眨了眨眼，心脏带着一丝酸涩，她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翘起唇角。


    “他日子不会苦多久，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


    姜棠说的是实话，秦宵跌入谷底的这一年，不过是因为家里的变故而已。


    就看现在，秦宵什么都能干的模样，日子肯定也坏不到哪里去。


    女孩的话映入秦宵心里，烫得厉害。


    这顿饭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吃完。


    大家吃完之后没有撂挑子走人，而是开始默契的收拾碗筷，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出来洗干净了，才纷纷离开。


    他们收拾完之后就一起离开了。


    秦初阳鼓着小肚皮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小腿悠悠的晃了晃。


    姜棠和秦宵坐在他旁边，一家


    依誮


    人就这么呆呆的吹着夜风，望着天。


    姜棠盯着夜空，突地说道，“秦宵，你爸爸是怎么伤到的，什么病，怎么没治好。”


    秦宵家里原本不是一穷二白的，在五里村还算有钱，起码正常病症去医院钱肯定够用，怎么能花了钱，秦宵丢了工作，人都没治好。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姜棠的话好像被吹进了风里，消散了一般，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


    她都以为等不到答案了。


    “他治病没花多少钱。”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被风吹过一般带着丝丝凉意。


    姜棠转脸盯着秦宵，男人脸上带着冷意和苍凉，她的心狠狠的漏了一拍，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他在厂里上班，被砸下来的钢管压到腿，整个人晕死过去。”秦宵转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姜棠，声音淡淡的，“就跟我一样，不过他比我倒霉。”


    秦宵唇角微扯，“就在他昏死过去的时候，我赶去医院，那个女人说我爸的腿保不住了，就算治好以后也没有用，会是个瘸子。”


    姜棠一时之间没有明白秦宵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就听见秦宵继续说，“她没有想过要医好我爸，怕治病要花的时候钱太多，她受不了，直接拿了家里的钱，跑了。”


    秦宵说的这个女人……是他妈妈？


    姜棠的眼眶突然有些热，“所以你卖掉机械厂的工作，还是没有治好你爸？”


    秦宵凝望着无边的夜空，其实事情不过才过去一年的时间，他一开始老是做噩梦，梦到那个女人离开的背影，决绝又狠心，后来逐渐就梦不到了。


    直到这次，他垂眸盯着腿，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又梦到那个女人了。


    不过……他偏头看了一眼旁边俏丽的小脸，那个女人逐渐被人驱赶，小姑娘娇俏的小脸逐渐完全占据他的梦境。


    他闭了闭眼，“她离开之后，我爸躺在床上，一开始不知道她跑了，也不知道我工作没了。”


    “我告诉他，她在家里照顾初阳。”


    “后来，他还是知道了。”


    “我不过就是走开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医院病房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男人仰脸盯着夜空，老头不想拖着残缺的腿拖累他，让他好好照顾弟弟。


    可是这一年，他还是让弟弟吃了很多苦，原本胖乎乎的小脸，瘦得不像样。


    秦宵低头看了一眼弟弟被养回来一些的小脸，黑眸如墨，深沉的盯着身边的女孩。


    姜棠心里闷闷的，盯着男人硬朗的轮廓，有些心疼。


    她慢慢想到，书里原主偷拿了秦宵给秦初阳的钱，还意外害死了秦初阳，被秦宵疯了一样的报复。


    所以在她们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虽然相安无事，她心里对秦宵依然恐惧和害怕。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绪正在慢慢褪去，心里酸酸胀胀的难受。


    原主偷钱意外害死了秦初阳，他妈妈拿钱跑了间接性害死他爸。


    秦宵经历了两次这样的事，最亲的人都因为这样荒诞不堪的原因离开他。


    是个人都会疯的。


    “姜棠，你不许跑。”男人嗓音嘶哑，仿佛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姜棠眼里腾升起雾气，快速的眨了眨眼，随即轻轻翘起唇，勾起一抹笑，“我不跑。”


    男人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冷硬的轮廓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夜空，没有继续开口。


    夜渐渐深了，屋外的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姜棠转脸盯着瘫在椅子上睡得一塌糊涂的小家伙，站起身来把人抱进怀里，“初阳睡着了，我先把他抱上床。”


    秦宵盯着女孩的背影，又垂眸盯着自己的腿，突地笑了，近乎喃喃自语，“我真的比您幸运。”


    姜棠出了屋子，见秦宵还在凳子上做着，轻轻蹙眉，“去睡觉了，夜风吹多了也不好。”


    秦宵杵着拐杖站起来，稍稍颔首。


    姜棠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呆呆的盯着房梁，随后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早，姜棠洗漱完之后，拎着水桶就出门打水。


    秦宵默默的盯着她出门的背影，捏了捏大腿。


    快好起来吧。


    姜棠打完水之后，拎起桶，摇摇晃晃的就往家里走。


    她的注意力太过专注，只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砰！”


    水桶和物品撞倒到地面的碰撞声，姜棠的裤管都被水浸湿了。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小心撞到人了。


    连声道歉，还把地上的包裹捡起来，随后不小心注意到包裹上面的名字，还没等她仔细看清楚，包裹就被面前的人抢走。


    姜棠这才抬眼，没想到在她面前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姜翠。


    姜翠紧紧捏着包裹，看到姜棠，回忆起上次见到姜棠的场景，忍了忍，“姐，你走路看着点儿路，横冲直撞的撞到我还好，要是撞着别人可怎么办。”


    她不打算和姜棠长聊，说了一句，“下次注意一点儿”就打算往前走。


    姜棠猛地攥住她的衣袖，姜翠被攥得停在原地。


    转脸有些恼怒，“姐，你干嘛？你撞了我，我都不打算跟你计较，你这是还想怪我。”


    姜棠攥紧她的衣袖，秀眉微蹙，“你手里的包裹是谁的？”


    姜翠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我……我的呀，怎么了？”


    姜棠小脸拉下来，“我记得姜家没有什么外地的亲戚朋友，你对象同学也应该只是县城里的人，哪里来的人会给你寄包裹。”


    姜翠用力甩了甩没把姜棠的手甩开。


    她把包裹藏在身后，皱着眉道，“姐，我怎么没有外地的朋友了？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她考上外地的大学了，这就是她寄回来给我的东西。”


    “我不想跟你在路上拉拉扯扯的，村里人都看着呢，姐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的。”


    她这是完全不打算承认。


    姜棠对这个女主角的滤镜已经完全散去，乌黑澄澈的眸子盯着面前的人，她在看一个恬不知耻的小偷。


    姜翠被这双过分纯白的眼睛盯得眼神闪躲，就是不看姜棠。


    姜棠声音清亮，直指姜翠藏在身后的包裹。


    “姜翠，这个包裹上面写着周棠两个字，你跟你的好朋友说你叫周棠嘛？还是你一直用我以前的身份去交朋友，姜翠这个人就这么拿不出手嘛？”


    周棠是原主以前还在周家的时候的那个名字，她看得清楚。


    在跟姜家人实战了这么多次之后，姜棠胆量剧增，也不再是之前骂不出两句话怂啦吧唧的自己，现在丝毫不怕眼前的人要跟她掰扯。


    她成长了。


    而且反正她在理！


    姜翠紧了紧拿着包裹的手，扬声道，“你看错了，上面就是我的名字。”


    姜棠没想到她被当场拆穿都不打算承认，这个脸皮和心里素质，她还需要学习。


    “那上面是我的名字，你拿了我的包裹。”


    她蹙了蹙眉，“让我来猜一猜，是谁会给我寄包裹，里面什么好东西，还能被你惦记着。”


    姜翠脸色有些慌乱，但就是梗着脖子不妥协。


    姜棠抬眼看她，“这包裹是从首都寄过来的吧。”


    她唇角轻翘，“是我爸妈给我寄过来的，怎么会是你去拿？”


    她歪了歪脑袋，“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几个月半年多的时间，一个包裹都没有收到过。”


    “原本以为是他们把我忘了，现在看来，他们寄过来的包裹，都是你偷拿了吧。”


    “你们姜家人还真是一脉相承，爹妈扣着秦宵的彩礼，弟弟大半夜做贼，姐姐也是个小偷，就爱拿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姜棠，这就是我自己的包裹。”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姜翠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太丢人了，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她用力的甩开姜棠的手，转身就跑。


    姜棠手被扯开，就要去追，见到不远处来的人，她扬着声调喊，“秦宵，初阳，拦住她，她是小偷。”


    秦初阳听见立刻迈着小短腿冲在哥哥前面，张开手拦在姜翠面前。


    姜翠只想推开他就跑。


    “啪！”


    “啊！”


    姜翠膝盖被石块砸中，软了腿，差点跪下，手背又被石块打了一下，痛得她一个脱离，手里的包裹被她松开，掉在地上。


    看到她停下来，姜棠慢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弯腰拿起地上的包裹。


    扬了扬眉，高声念出来，“收件地址，……五里县五里村，收件人，周棠，收。”


    她念完，周围一片哗然，姜棠低头望着姜翠，“你不是说是你的名字嘛，还是你同学寄给你的，是你哪位同学，这么不小心，名字都写成我的了。”


    姜翠埋着头，被姜棠毫无顾忌当着所有人大声念出来，总算是知道丢脸了。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宵走到姜棠旁边，姜棠把包裹递给他拿着。


    仰着脸看着男人，“你怎么带着初阳过来了。”


    秦宵接过包裹，垂眸盯着小姑娘，声音淡淡的，“你太慢了。”


    姜眨了眨眼，因为她没有回去，所以男人就带着小崽子出来找她了？


    这么一想，姜棠心里涌上暖意。


    她弯腰盯着姜翠，“你告诉我，在我回姜家的这些日子里，你偷拿了我几次包裹。”


    姜翠哭丧着脸，“就这一回！”


    她这么说，姜棠微微蹙眉，“好吧。”


    “你不认，那我们就去派出所吧。”


    她声音软软的，说出来的话让姜翠惊得不顾腿上的疼痛，支起身子。


    “去派出所？姜棠你疯了！我们姜家人自家的事，你要去派出所。”


    姜棠点头，“嗯，你说的话，我不信，只能去派出所让公安查嘛，给大家一个交代。”


    姜翠没想到姜棠看着软没想到这么虎，她深吸了一口气，“去派出所你可讨不着好处，上次秦宵把我家砸了，去派出所，你也不怕他被拘留。”


    姜棠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看他冷淡着脸的模样，歪了歪脑袋盯着姜翠，“没关系，他就是被拘留了，我们都结婚了，我也不会不要他的。”


    她盯着姜翠笑意吟吟，“不过你跟你对象还没有结婚吧，你对象是城里人，咱们去派出所，你需不需要叫上你对象一家人陪你一起。”


    “我和初阳可是会陪着我男人的哦。”


    说着她提高音调，“初阳，嫂嫂说得对不对。”


    小家伙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嗯！嫂嫂说得对。”


    姜棠满意了，挂着笑脸盯着姜翠。


    听着小姑娘说会陪着自己，秦宵冷淡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姜翠完全笑不起来，她快疯了。


    她怎么可能让她对象跟他家里人跟自己去派出所。


    本来现在陈谦他家里人因为她的身份就不太喜欢她，要是去了派出所，被陈家人怀疑她是个小偷，她跟陈谦想结婚只会更难。


    姜翠抬眼看着姜棠人畜无害的小脸，她之前怎么会觉得她柔软可欺，明明就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


    她不可能去派出所，姜翠深吸了一口气，“就三次，我只拿了你三次包裹。”


    她认了，周围嘲讽刺眼的眼神和议论声瞬间淹没了她，姜翠难堪的闭了闭眼。


    姜棠点点头，“行，不去派出所的话，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再跟我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姜翠不甘的闭了闭眼睛，“对不起，我不应该拿你的东西。”


    “还有你的那些东西，就是几件新衣服，还有一些首都的特产好吃的，还有一些钱，衣服我都穿过了，特产我分给同学和朋友了，我只能把钱还你。”


    那些首都寄来的特产，都被她炫耀着分给别人了，裙子为了讨好陈谦家里人，送了一条给陈谦她妹妹，才跟人搞好了关系，对她没有之前那么看不惯了。


    现在都要还回去，姜翠心里吐血。


    姜棠蹙了蹙眉，“他们没有给我寄信？”


    姜棠这话一出，姜翠浑身臊得慌，“信都被我撕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没写什么，就是说愧对你，想你了，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告诉他们，他们想补偿你。”


    看的时候姜翠牙酸得厉害，若不是她和姜棠的字迹不一样，她肯定要让姜棠的养父母给她寄点漂亮衣服和钱回来。


    姜棠恍然的点点头，纤纤玉指递到她面前，“行吧，把钱给我。”


    姜翠难堪的闭上眼睛，“我身上现在没带钱，等我回家去，之后再还给你。”


    她盯上姜棠怀疑的眼神，恼怒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脸今天都丢尽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不会再昧你的钱。”


    姜棠收回手，“好。”


    事情解决，她转头把桶拎起来，看向旁边的秦宵，“秦宵，你先带初阳回去，水都没了，我再去接一桶。”


    秦宵盯着小姑娘湿答答的裤管，眸色微黯，杵着拐杖走上前，拿过姜棠手里的空桶，把包裹递给她，声音嘶哑，“先回去，把裤子换了，我去打水。”


    姜棠盯着湿透的裤腿，黏黏的粘在身上一点儿也不舒服。


    可是，秦宵的腿？


    秦宵大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听话，回去。”


    黑眸盯着小姑娘手里的包裹，“你父母给你寄包裹回来了，不想赶紧回去看看？”


    姜棠蹙了蹙眉心，“那你小心一点，别逞强。”


    秦宵颔首，姜棠才带着秦初阳走出人群。


    见当事人都走了，围在一起的村里人，嘲讽的盯着姜翠，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慢慢散去。


    姜棠跟秦初阳一起回到家。


    立刻回到房间把衣服都换了，身上干爽舒服了，才走出房间。


    她盯着桌上的包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打开。


    里面是两条连衣裙，还有一双小皮鞋，姜棠略过它们，拿起里面的一个信封。


    手捏了捏这个厚度，里面不只是信，估计还有养父母给原主的钱。


    姜棠慢慢打开信封。


    先把信展开。


    周棠乖女儿，展信佳。


    不知道我们闺女在姜家过得可好，之前寄给你的信，你从没有回过，也没有给我们打过一次电话，爸爸妈妈知道你还怪我们……


    姜棠逐字逐句的看完，心里有些沉重，周家其实是真的疼爱原主。


    原主被养了这么多年的父母送走，心里怨恨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她是原主，在得到这么多年唯一的爱之后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更难以接受。


    她到最后还是想回去找养父母的。


    姜棠就这么盯着手里的信，秦初阳贴在她边上，小家伙不识字，连个幼儿园文凭都没有，就睁着大眼睛当个小睁眼瞎，也盯着信。


    秦宵慢吞吞的拎着水走进院子，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盯着女孩儿认真的眉眼，心里微沉。


    脚步都重了几分，杵在地上的拐杖弄出声响。


    姜棠注意到之后，抬眼看着进门的男人，语气娇软，“你回来了。”


    秦宵哑着声音应了一声，把桶放在伙房门口，走到姜棠面前，盯着她手里的信。


    让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在意，压着淡淡的语气道，“他们说什么了？”


    听秦宵这么问，姜棠低头看了眼信纸，抿了抿唇，“他们说对不起我，还说很想我，以为我还在怪他们。”


    秦宵控制住自己的眼神，没有盯着那张纸，“你呢。”


    “之前他们寄给你的包裹都被姜翠偷拿了，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的养父母还念着你，你打算怎么做。”


    男人的语调逐渐濒临失控。


    姜棠其实还没来得及想什么，现在突地被男人这样一问。


    她眨了眨眼，皱着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思忖片刻，她仰脸盯着男人，还未开口，被男人眼底赤红一片的血丝震得止住了嘴。


    “你怎么了？”


    秦宵冷着一张脸，“没事。”


    姜棠呆呆的哦了一声，然后喃喃道，“我想，还是要先给他们寄封信回去，或者有时间到县城给他们打个电话。”


    “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我该打个电话的。”


    她不是原主，没办法体会原主被分享的爱和被送回姜家的痛。


    也不能承他们的好，打个电话或者寄封信都可以，让他们别再往自己这里寄东西了。


    “有时间……”的话，就跟他们联系一下。


    姜棠未尽的话被打断。


    “你不许跑！”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像只被锁链禁锢住的困兽，带着嘶吼和威胁。


    姜棠竟然从这些情绪里听出了一丝祈求。


    这个硬梆梆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秦宵绷紧了下颚，“你跑了……”


    他垂眸盯着弟弟，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他会伤心的。”


    “如果想回首都。”男人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情绪，淡下语气，“我会和初阳陪你回去。”


    “任何时候。”


    秦宵的话重重的砸在姜棠身上，她唇瓣动了动，只恍惚的“嗯”了一声。


    34  ? 牵手


    ◎不会弄丢◎


    清晨的阳光照样晒人, 空气中都带着一丝燥热，寂静的小院里，微风拂面, 才隐隐带着一丝凉意。


    姜棠把手里的信件收好，压下心里的异样, 抬眼盯着男人，唇角微扬, “我目前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说完她就低下头, 仔仔细细地把信封里一起装起来的钱都拿出来, 点了一遍。


    一百二十块钱。


    她把钱装进信封，和那封信继续放在一起, 然后拿了连衣裙的小皮鞋，一起放回房间收好。


    秦宵盯着女孩儿的背影, 眸中浮出一抹笑意。


    随即垂眸盯着小家伙懵懵的模样, 低着嗓音轻哄, “秦初阳，如果有一天你嫂嫂要去首都, 你记得要缠着她一起去。”


    秦初阳歪了歪脑袋，仰着脸盯着亲哥, 满眼无辜, “哥哥, 嫂嫂跟我说过, 会带我一起去的！”


    秦宵：……


    他唇角压平, 沉声道，“你现在还小, 保护不了她, 需要一个人跟着一起, 才能保护你们。”


    秦初阳眨了眨眼，小家伙盯着秦宵，“那哥哥也跟我们一起去，哥哥保护嫂嫂。”


    秦宵扯了扯嘴，面无表情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姜棠收好东西出来，随后盯着秦宵，“我明天到城里给他们寄封信回去。”


    现在要她打电话，姜棠还是怕自己露馅，只能先写信试试，如果那边没发现什么异样，再打电话也不迟。


    “一起去。”秦宵冷声道。


    姜棠皱眉，“你的腿……”


    秦宵的脸很臭，“我是瘸了，不是瘫了。”


    姜棠皱了皱鼻子，果然刚才这家伙透露出的一丝脆弱都是她的错觉。


    人脾气还是这么坏，话都不会好好说。


    她撇了撇嘴，“可以。”


    小姑娘满脸不满，怂巴巴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秦初阳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


    秦宵面无表情的杵着拐杖跟进去，默默坐在凳子上，把火烧起来。


    昨天说了今天早上吃骨汤面。


    姜棠把大骨汤铁锅端上桌，冒开之后端到灶上，又架上铁锅，舀了清水，等水开之后，估量加入面条。


    然后把面条分别盛进碗里。


    起锅烧油，三个人一人煎了一个鸡蛋，铺在面条上，洗一把小白菜放在三个碗里，用勺舀一勺骨头汤，浇在面条上，撒上葱和香菜，飘香的骨汤面就做好了。


    姜棠把秦初阳的那份端上桌，又给自己端了自己的。


    眉眼含笑的望着小家伙，


    “初阳，先尝尝香不香。”


    秦初阳吸溜了一口，“好吃，嫂嫂。”说着整个小脸都埋进碗里，吃得香喷喷的。


    姜棠也开始吃自己的。


    秦宵慢吞吞从凳子上起身，端起属于他的那份面条。


    滋溜一大口，他掰了一瓣蒜，配着吃，满足的闭了闭眼睛，小姑娘的手艺真的好，一碗简单的面条都回味无穷。


    第二天一早，姜棠起了个大早，起床就看到秦宵已经坐在灶火前把火生好了，三个人吃完早饭，就出门往村口走去。


    姜棠拉着秦初阳的手本来想配合秦宵的脚步慢点走，没想到秦宵杵着个拐杖健步如飞，她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身残志坚的男人乐了一下，心情也放松下来，牵着秦初阳跟秦宵并排走着。


    一家人到县城之后，没有耽误直接去了邮局。


    八十年代的邮局看着布局简陋，一个军绿色的旧柜子，里面有一个工作人员。


    姜棠要寄信，工作人员把信纸和邮票给她，她拿过之后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提起笔，小脸有些纠结。


    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嫂嫂，你给你的爸爸妈妈写信嘛？”小家伙坐在她旁边，仰着小脸。


    姜棠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嗯。”


    秦宵坐在另一侧，能看到小姑娘的小脸带着为难。


    他皱了皱眉，想说不知道写什么就别寄了。


    旁边的姜棠思忖片刻，才慢吞吞的写下几句话。


    敬爱的爸爸妈妈。


    半年多的时间不见，我在五里村一切都好。


    她本来想称呼周爸爸周妈妈或者直接写叔叔阿姨，但是又怕太生疏，不是本人心都是虚的，怎么都不对劲。


    只能破罐子破摔。


    秦宵盯着小姑娘认真纠结的眉眼，还有呈现在纸上娟秀的笔迹，盯得入神。


    她写到让俩位不用挂念她。


    一页纸都没有写完，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姜棠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侧面的秦宵，软声道，“秦宵，我把我们结婚的事告诉他们可以吗？”


    她这话一出口，男人微微怔住，黑眸凝视着面前认认真真的小姑娘。


    她想把自己就这么介绍给她的爸爸妈妈，秦宵无端的感觉到有一丝紧张，身体越绷越紧，脸色沉得可怕。


    盯着男人冷硬的脸，姜棠微微蹙眉，“你不愿意，就算了。”


    秦宵淡淡道，“可以。”


    姜棠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之前周家给了姜家人不少好处，她这次写信回去的话，还是要把她嫁人这件事说清楚才是最好的，免得周家还一直觉得姜家对她不错。


    她又把自己和秦宵结婚的事情说了，说原本秦宵是姜翠的结婚对象，但是因为姜翠自己找了一个对象，所以她就嫁给宵哥秦宵了。


    写到这里，姜棠抿了抿唇，默默的加上一句：秦宵他对我很好，家里的钱都归我管的，他还帮我去姜家把姜家砸了一通。


    做了一些多余的解释，姜棠最后说，希望他们平安顺遂、健健康康，我在五里村过得很好，你们不必挂心，以后不用再给我寄钱过来。


    终于绞尽脑汁写完了之后，姜棠皱着眉盯着这封勉强拼凑出来的信，把它装进信封，寄了过去。


    此时此刻她也管不了自己的字迹跟原主的是不是不一样了，反正周家人在首都，她目前不会正面对上。


    寄完信之后，天色还早，姜棠声音清软，“来都来了，秦宵，你去医院复查一下，看看腿，这两天老是不听医生的，不知道会不会严重了。”


    “去医院复查之后，我们到集市上买了东西就回家。”


    “直接去集市。”男人说完就杵着拐杖往集市走。


    姜棠秀眉微蹙，走到他身边，“还是去医院看看，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没事儿。”


    “伤口没有裂开，我会尽快好起来。”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似乎一点儿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哼！”姜棠悄然给了个大白眼，牵着秦初阳就大步走到秦宵前头，不等他。


    没事是吧？没事儿的话就有本事能追上她们！


    看把这个男人能的。


    秦宵落在后面，黑眸盯着前面越走越快，气性大到不行的小姑娘，默默的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姜棠走远了几步，渐渐的气就消了，集市上人太多，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慢慢跟上来的男人，还是妥协的跟在他旁边，免得人被人群挤到。


    算了，谁让这家伙还伤着呢，等他好了她才不管。


    秦宵察觉到女人气消了，唇角扯了扯。


    姜棠在集市买完了东西，一家人才回程。


    三天之后，京都周家，收到了一封从五里县寄来的信件。


    周父不在家，周母拿了信件，看到上面的地址，捂着嘴，眼泪不自觉的就落下。


    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月，心情多愁善感，现在突地看到这封信件，温婉的妇人止不住的流泪。


    她用方巾擦了擦眼下，拂去眼泪，控制住自己的悲伤，拿着信件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打开，怕拆坏一点儿信件，展开信，认认真真的盯着上面的话，等看到女儿说不怪他们的时候，热泪盈眶。


    又看到闺女说自己结婚了，嫁的还是一个别人不要的男人，周母眉心的褶皱越皱越紧，心一直放不下来。


    这个姜家，还以为是亲生骨肉，怎么也不至于苛责她们闺女才是，没想到闺女不过才回去半年的时间，就被他们嫁了。


    周母满脸愁容。


    等晚上周父回来，就看到妻子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他连忙坐到她旁边，“这是怎么了？孩子呢？”


    周母眼睛都肿了，“在小房间里。”


    她把信递给周父，“你自己看看吧。”


    周父疑惑的看了一眼然后接过来，他看了信件，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直接啪的一声把信件拍在茶几上。


    “这姜家，也太不是人了，棠棠是他们的亲闺女，我们对他们也是仁至义尽了，他们就这么对我们家闺女？”


    周父道，“棠棠说那个秦宵是个好的，我看不见得，脾气太大了些，棠棠被我们惯坏了，这个秦宵一看就不会依着闺女。”


    他皱纹很深的眼神看着周母，满眼担忧，“我怕他对咱们闺女动手。”


    周母皱了皱眉，也有些担心，她盯着周父，眼睛通红，“但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脾气再差，咱们家棠棠嫁都嫁了，你说怎么办！”


    “闺女不嫁给那个秦宵，看姜家这么不念亲情的样子，在姜家也不会好过。”


    周父叹了口气，“等有空，我想办法给五里县那边打个电话过去，让人通知闺女和她嫁的那个秦宵，了解一下那个男人的秉性再说吧。”


    周母深吸了一口气，“咱们闺女还不让我们再给她寄东西，这是要跟我们断了往来，这可怎么办。”


    周父也愁，不过看妻子满脸愁容的模样，只能宽慰她，“这次闺女不是已经给我们回信了嘛，多几次，会好的。”


    周母叹了口气轻轻点点头，但愿如此。


    另一边，姜棠还不知道，周父周母已经拿到了她寄过去的信件，还对秦宵十分不满意。


    她刚吃完晚饭，


    张和田跟王其磊来找秦宵，三人坐在堂屋商量事情。


    姜棠给他们打了茶水进去，就听见王其磊开口，“宵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干。”


    姜棠眨了眨眼，秦宵是要做什么？腿才刚能离开拐杖，自己能走了，这么停不下来。


    她皱眉，坐到秦宵旁边。


    秦宵盯了她一眼，没赶她。


    张和田看了一眼嫂子，想着嫂子早晚都会知道，也应了一声，“宵哥，我也是。”


    三人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姜棠歪脸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宵，“你要带着他们做什么？”


    秦宵黑眸盯着小姑娘，低声道，“等我腿好了，我们打算去外面闯一闯？”


    “外面？哪里？”秦宵他们是打算去外省打工？


    秦宵的声音平淡无波，“去鹏城。”


    “鹏城是刚建立起来的经济特区，有国家背书，发展快，不会缺工作更不缺机遇。”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却不容置喙，“一直在家里做苦力不是办法，你不是也觉得我能做别的嘛？”


    姜棠皱了皱眉，“打算什么时候去，去做什么？多久回来？”


    女孩儿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秦宵强装的冷硬被打破，他愣了愣，“……你不反对？”


    姜棠摇了摇头。


    秦宵想出去挣钱，有什么好反对的，而且鹏城确实适合他们现在去闯一闯，见见外面的样子。


    王其磊笑着说道，“宵哥你不是忘了，嫂子是首都来的，我们去鹏城都比嫂子一个人只身过来姜家要近，况且我们还是兄弟三个，嫂子一个人都不怕，肯定会答应。”


    秦宵黑眸微扬，盯着姜棠商量，“我们想先过去看看那边的发展，如果顺利找到门路，就早点回来。”


    姜棠点点头，“好，我会和初阳好好的。”


    她盯着男人，“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带初阳回首都。”


    秦宵凝视着不似开玩笑的小姑娘，稍稍颔首。


    他不会不回家。


    张和田沉吟片刻，朝着秦宵道，“宵哥，我们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先解决了。”


    他看着姜棠，“我们要是走了，嫂子你跟初阳自己在家，肯定不安全，姜家人会找你们麻烦。”


    “宵哥，我们走之前要把姜家人解决了才行。”


    秦宵有这个打算，“我会的。”


    姜棠眨了眨眼，“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姜家人最近都不会来找麻烦，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三个男人同时看向她，姜棠眨了眨眼，“也是刚刚想到的，多亏了姜翠。”


    “嫂子你说。”王其磊有些着急。


    姜棠扬着声音道，“姜翠不是在城里有对象嘛，现在俩人还没结婚呢。”


    王其磊不明白，“这跟她对象有什么关系。”


    姜棠笑了笑，“姜翠的对象是城里人，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村里的未来儿媳妇。”


    “扼制他们姜家来找我们麻烦，就得抓住她们的痛点。”


    “要是让陈家人知道姜家一家克扣彩礼，不给嫁妆，一家人都是贼，陈家本来就不喜欢姜翠，知道这些肯定不会让他们结婚。”


    张和田明白了，“所以嫂子的意思就是，跟姜家人说了这个厉害关系，只要他们想要闺女嫁去城里，就别想来找麻烦。”


    “就是这个意思。”姜棠眉眼弯弯，姜虎那么废物，姜家现在就指望着姜翠了，姜翠嫁去城里，是他们最在意的事。


    姜棠笑意吟吟，小脸上阳光灿烂，“我明天就去姜家一趟，只要她们知道好歹就简单了。”


    秦宵沉吟，“我跟你去。”


    商量完了事情，姜家也暂时找到解决方法，王其磊跟张和田就起身告辞了。


    第二日一早，一家三口锁上院门，就往姜家走过去。


    到了姜家门口，姜棠上前敲门。


    “砰砰砰！”


    “谁呀？”是何素芬的声音，由远到近，边喊着边走到院门口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门口排排站的一家三口，以往的阴影浮现，她条件反射的砰一声把院门关上，冲着里面喊，“当家的，虎子，翠翠，赶紧出来，秦宵和姜棠那俩个小杂种来找麻烦了！”


    活像门外俩人是什么活阎罗一般，避之不及。


    姜棠盯着紧闭的院门，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看向旁边的秦宵，皱了皱鼻子，“你太吓人了，把人吓跑了。”


    秦宵默不作声，冷着脸就当是认下了。


    没一会儿，院子里，姜家人都到齐了，何素芬隔着们朝着院子外面喊，“你们来我们姜家做什么，家里已经没有给你砸的东西了。”


    姜棠扬了扬眉，“来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老娘跟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离我家远点。”


    这是不打算开门，姜棠眨了眨眼，“那好吧，那我只能去县里，翠翠对象是城里人吧，我……”


    啪嗒。


    门被从里面被打开，姜棠适时停住嘴，笑眼弯弯的跟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


    姜翠站在院子里，皱着眉道，“姐，你要说什么事？”


    姜棠牵着秦初阳走进院子，秦宵跟在她们身后。


    一家人坐在凳子上，姜棠开门见山，声音清亮，“很简单，今天过来只是想让你们以后别去找我麻烦了。”


    姜虎扭曲着一张脸，“你做梦，老子被你害了，早晚要在你身上讨回来，你给老子等着。”


    他被这个贱人害得腿现在还没好全，想让他放过她，简直笑话。


    姜棠没搭理他，觉得姜翠应该能听懂人话，只是看着她说，“我是来找你们好好商量的。”


    “翠翠，你和陈谦还没结婚吧？他们家是城里人，很看不起你对吧。”


    “你！你胡说什么呢。”姜翠脸上又尴尬又恼羞。


    姜棠笑得和善，“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知道。”


    “你觉得如果我让陈家人知道你有这么一大家子的极品，陈家还会不会让你过门。”


    “小蹄子，你骂谁呢！”何素芬就要冲上来。


    秦宵黑眸如冰刀一样刺过去，何素芬身体抖了抖，想起之前的痛苦，缩在原地。


    姜棠眨了眨眼，胆子愈发大了，秦宵可真好用。


    姜翠虽然没说话，但是姜棠知道，就姜家这几个人，姜翠自己知道拿不出手，舞台多大就丢多大脸。


    姜翠深吸了一口气，认清现实，“姐，你想说什么？”


    姜棠歪了歪脑袋，“没什么，很简单，别让你那个混混弟弟跟你爸妈去找我麻烦。”


    “不然你自己考虑后果，你还想不想嫁给陈谦。”


    姜翠当然想，做梦都想加进城里。


    何止她想，他们这一家子都想。


    姜棠看了一眼旁边用怨毒眼神盯着她的恶毒老太，眨了眨眼，“你要是想让姜翠顺利嫁给陈谦，一家子鸡犬升天，就别再去招惹我。”


    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盯着姜虎，“还有你，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讨不到媳妇儿，你要是想靠你姐嫁进城里的关系给你找个什么体面工作的话，就安分一点。”


    又转脸看着姜父，“你要是想在外头有面子，拦着他们。”


    看到姜家一家人神色各异，姜棠笑得开心，翘了翘唇。


    “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在陈家人跟陈谦面前说点儿什么。”


    “是个正经人家应该都不会跟一个克扣彩礼不给嫁妆的人家做亲家，也不会娶一个偷东西的媳妇儿，更别说还有一个成天惹是生非的混混吸姐鬼妈宝男弟弟。”


    姜棠的声调清软，却郑地有声的砸在姜家人心里。


    一时之间，姜家小院里没有人说话。


    姜棠认真的盯着姜翠，“上次我跟陈谦说的那些话，他有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影响你们感情吧。”


    姜棠的话不轻不重，姜翠脸色僵硬，上次在城里，姜棠说的那些话，还是让陈谦有些在意，对她冷淡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她主动做了一些亲密的事，他们才和好。


    要是姜棠再到陈谦或者陈家人那儿说什么胡话，她和陈谦真的会完。


    她讨好了这么久的陈家人，一定要嫁给陈谦才可以。


    姜翠深吸一口气，盯着姜棠，“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去找你麻烦，你也保证别到陈家人面前乱说。”


    姜棠眼睛扫过他们一家人，“那他们呢，你能替他们决定嘛？”


    姜翠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的家里人，心里寒得厉害，忍不住带着哭腔吼出来，“她刚刚说的你们没听到吗？”


    “妈！你还想不想我嫁去城里了，虎子，你是不是不想找工作不想娶媳妇儿了！”


    她要被这一家人逼疯了，姜翠盯着姜棠，无数次的想，为什么不是她离开这个家，去首都。


    她不想要这群只会丢脸目光短浅的家人。


    最后还是何素芬开口，“我们应下了，以后只要你别到处乱说，我们不会去找你麻烦。”


    看着姜棠盯着姜虎。


    何素芬拍了一下姜虎的后背，不轻不重。


    为了姐姐嫁给陈家人之后能给自己找个好工作，再讨个媳妇，姜虎浑浊的眼睛闭上，一脸不耐烦的开口，“我不会去找你们麻烦。”


    盯着姜家人憋屈又只能忍着的表情。


    姜棠惬意的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手，“那就好。”


    她垂眸牵着秦初阳，笑眯眯的，“初阳，我们走吧。”


    小家伙乖乖应声。


    姜棠等秦宵慢慢悠悠的站起来，一家人才一块儿出了姜家院子。


    院外阳光明媚，景色秀丽，姜棠仰着小脸笑得开心。


    边往家里走，她边转脸看着旁边的秦宵，小脸得意洋洋，“我厉不厉害。”


    “这还是第一次，她们一家人像哑巴一样，没有吓到我幼小的心灵。”


    真舒服，打了胜仗一样。


    秦宵黑眸里渗出笑意。


    回忆起之前眼前的人怂巴巴的躲在他背后的模样，跟现在扬眉吐气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


    解决完姜家人的事，回到家里，姜棠盯着秦宵，“打算什么时候走，准备怎么跟初阳说？”


    小崽崽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舍不得的，没准还会掉眼泪。


    多可怜见呀。


    秦宵盯着院子角落的弟弟，沉声道，“过两天。”


    他看着姜棠担忧的脸，声音平淡，“他很坚强，不会有事的。”


    姜棠皱了皱鼻子，再坚强也是个小孩子。


    “笃笃笃。”


    有人敲门。


    “是姜棠同志的家嘛？”


    姜棠和秦宵对视一眼，门外的声音他们都很陌生。


    “谁呀？”


    “我是县上邮局的，有人给姜棠同志来了电话。”


    听见院子外的人说这话，姜棠突地想起什么，她瞬间有些慌乱，这个电话最大的可能就是首都周家那边打过来的。


    难不成她才写信回去，就已经露馅了？


    明明她已经不敢多说了。


    还是周家人认出来她的字迹跟原主不同了？认出她是个冒牌货？


    怎么办？


    姜棠指节搅动，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往外走。


    深吸了一口气，把门打开。


    屋外的邮递员笑着道，“是姜棠同志吧？”


    姜棠点点头。


    邮递员道，“是这样的，你爸爸从首都打电话到邮局，希望你跟你男人现在到县里一趟，给他打电话，他说了会等你。”


    秦宵站在姜棠背后，听到还让他一起过去，眉头微蹙。


    姜棠的心是提起来的，本来还想逃避，现在只能去面对了。


    她点点头，“谢谢你，我们马上过去。”


    送邮递员离开，姜棠转脸看着秦宵，有些紧张，“我……他们让我去县里给他打电话回去。”


    秦宵也听到了，稍稍颔首，“走吧。”


    逃也逃不过去了，姜棠深吸了一口气，“好，走吧。”


    她关上院门，一家人往城里赶去。


    等到了邮局，姜棠呆呆的站在座机电话面前，迟迟没有把听筒拿起来。


    男人宽厚温暖的手突地覆在她脑袋上，“没事。”


    秦宵以为小姑娘这么久没跟那边的父母联系，难免近乡情怯。


    这时候的男人倒是没有平日里冷硬又毒舌的模样，倒是给了她安全感。


    姜棠闭了闭眼，狠下心，把电话打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面一直没有接电话，在姜棠松了口气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被接起来了。


    “喂，是棠棠嘛？”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带着醇厚。


    姜棠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另一只手胡乱的攥住身边男人的衣角，仿佛扯住了安全感的来源，软着声音开口，“是我。”


    电话另一头的周父久违的听见女儿的声音，眼眶瞬间红了。


    电话里静谧了一瞬。


    姜棠咬了咬唇，“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周父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闺女都没叫他爸爸。


    他稳住有些颤抖的声调，“棠棠，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姜棠能听出老人声音里的一丝颤意，她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宵，也悄悄松了口气。


    “我过得挺好的。”


    看来周父给她打电话不是因为她露馅了，那就好。


    没有提任何要求，乖得不像话，周父重重的眨了几下眼睛。


    “棠棠，你……有什么缺的就跟爸爸说，爸爸妈妈会尽力满足你。”


    姜棠立刻拒绝，“不用了，你们也不容易，我现在好好的，你们以后也别寄东西过来了。”


    趁着这次机会，能让他们别往自己这里寄东西最好。


    女儿拒绝得这么干脆，周父声音都哑了，“棠棠，那个秦宵，他对你好嘛？”


    姜棠歪头看着旁边的男人，跟男人看过来的黑眸对视个正着。


    秦宵凝视着小姑娘，仿佛也在等着她的答案。


    姜棠抿了抿唇，“他对我挺好的。”


    周父默了默，“棠棠，秦宵在你身边没有？”


    身边男人呢得存在感极强，姜棠轻轻的嗯了一声。


    周父道，“能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嘛？”


    姜棠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声音娇软，“他说要跟你说话。”


    微弱的声音传到周父耳朵里，听着闺女对他连一个称呼都没有，周父心绪难言。


    秦宵沉声点头，“嗯。”


    姜棠把电话给他。


    秦宵接过。


    黑眸盯着旁边小姑娘有些紧张的神色，黑眸微眯，勾了勾唇。


    “伯父，我是秦宵。”秦宵低沉的嗓音传到周父耳朵里，他瞬间眉头紧皱。


    这个男人，光是听声音就不是个脾气温和的。


    怎么跟他闺女处得来！


    以前还是别人的对象，周父有些不满，声音也冷了下来。


    “秦宵，我闺女娇纵，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几乎是他一开口，秦宵就感知到，他不满意自己。


    眉头微蹙，脸上的神色越发冷淡，“她是我媳妇儿，不是麻烦。”


    这话周父爱听，不过还是正了正色，“你之前跟姜翠是对象，娶我家闺女肯定不是自愿的，这件事姜家人有错，也不怪你，只是这不情不愿的婚姻难免的不会长久。”


    “我们棠棠在信里提到你带她去姜家把姜家砸了，还揍了他们？能维护家里人是好事，不过处理问题的方式如果都是拳头和暴力的话，不知轻重，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他还没提的是，现在秦宵揍的是姜家人，要是她闺女惹了他，他是不是就该揍他闺女了。


    秦宵脸色越来越冷，说出的话却是慎重，“我不会出事，也没有……”


    他眸光瞥了一眼旁边努力凑近话筒，快钻进他怀里的小姑娘，低声道，“没有不甘愿。”


    隔着电话，周父没办法看到男人，只能叹气道，“如果你们发生什么矛盾，好好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就是你们离婚你也不能对她动手。”


    秦宵听到离婚这个字眼，脸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了。


    因着对面那个人的身份，他闭了闭眼，忍耐道，“不会跟她动手。”


    “您放心。”


    姜棠耳朵凑到听筒外面，手拽着秦宵的手腕，踮着脚仔细听。


    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她转脸看着秦宵越来越黑的脸，这次通话看来很不顺利，秦宵脸好臭！


    姜棠眨眨眼，手捂着小心肝，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的好奇心被提起来，突地电话就被秦宵移到她耳边，头顶上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他跟你说。”


    秦宵拿着电话筒不放，就这么搭在女孩的耳朵边上，黑眸盯着胸前女孩的头顶。


    姜棠乖乖出声，“喂。”


    周父叹了口气，“棠棠，秦宵之前跟那个姜翠是对象，现在又娶了你，难免不会对你一心一意，你自己要好好的。”


    “爸爸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是过不下去，就是离婚了，爸爸妈妈也养得起你。”


    姜棠心里突地有些想笑，周爸爸这是来劝分不劝合的？


    她仰头睁着眸子盯着身后高大的男人，眉眼弯弯。


    “我知道了，要是我跟他过不下去，我会跟他分开的。”


    秦宵听见女孩儿的话，脸猛地黑了个彻底。


    指节蠢蠢欲动，想直接挂断这个电话！


    那边周父又反复叮嘱了一些话，姜棠都乖乖应了，才挂断电话。


    她才挂了电话，回头就看到男人冷硬的轮廓，脸上明明什么都没说，姜棠却觉得他骂得很脏。


    她牵着秦初阳，笑眯眯的往外走，秦宵冷硬的音调从背后传来，“你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姜棠唇角微扬，“他说你之前是姜翠的对象，肯定不能一心一意的对我，要是我跟你过不下去受委屈了，你要是打我了，就让我离婚，他们会养我。”


    她笑眯眯的盯着秦宵，开开心心道，“我答应他了。”


    秦宵还没开口，秦初阳皱巴巴的一张小脸望着姜棠，“嫂嫂，窝会一心一意的对你的。”


    嘴甜得很。


    姜棠牵着他往前走，秦宵跟在身后，大手突地牵上女孩娇嫩的柔荑，音色还是冷冷的，“我不喜欢她。”


    “不会打你。”


    手心里的触感粗糙又温暖，还带着丝丝细汗，姜棠的手被整个包裹住。


    她心跳漏了一拍，盯着男人面无表情的冷脸，皱了皱鼻子，“凶巴巴的，谁知道。”


    她手指微微的往外抽了抽，没抽出来。


    秦宵眸色深沉，大掌一动不动。


    秦初阳盯着嫂嫂被哥哥牵着的手手，笑眯眯的扬声道，“哥哥要牵着嫂嫂，人多多的，不能把嫂嫂弄丢了。”


    手心里的触感柔软又娇小，秦宵不敢用力更不敢分开，他不会牵手，有些笨拙握紧女孩的手，没有松开。


    听见弟弟的话，他黑眸情绪暗涌，盯着姜棠，唇角扯了扯，从胸腔里传出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不会弄丢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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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 出发前的准备


    ◎一起睡◎


    三个人就这样, 姜棠一手牵着一个往集市走去。


    她没办法忽略牵着自己的那双粗砺的手，偏偏手的主人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姜棠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盯着男人, 有些纠结，“这样走, 会不会不太方便。”


    秦宵脸上的表情平淡无波，声音淡淡的, “人多。”


    姜棠甚至都看不出来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没办法, 只能就这么别扭着牵着一大一小, 逛集市。


    秦宵要去鹏城，她想提前做点准备。


    想了想要买的东西, 姜棠很快做出决定。


    “先去商城里逛一圈吧。”


    兄弟俩都没有什么意见，小的乖乖的, 她说什么都听, 大的冷冷的, 她说什么就当是什么。


    德性不同，但殊同同归。


    姜棠拉着兄弟俩进了商城, 她瞥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秀眉微蹙, 带着人就往服装店走进去。


    八十年代的服装店装潢还很简单, 也不像后世那样富丽堂皇, 竞争激烈, 现在还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不愁卖不出去, 店铺前面还摆着一个摊子, 把衣服和裤子都直接搭在上面, 面前有不少人在挑选。


    姜棠拉着两兄弟走上前，仔细挑选了一下店铺里面的款式，悄悄撇了撇嘴，没一件看得上眼的。


    她失去了兴趣，歪着脑袋问旁边的男人，“秦宵，你看有喜欢的款式嘛？”


    她虽然不喜欢，但是要是秦宵自己喜欢的话，就给他买一件。


    女人认真挑选了半天，秦宵面无表情的等着，突一听她在问自己，黑眸里带着错愕，反应过来女人真的再问他之后，稍稍摇头。


    他本意是不需要给自己买，他旧衣服缝缝补补的还能穿。


    姜棠见他摇头，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摇摇头，这些款式确实差了些，跟中年男人的衣柜似的，秦宵不喜欢也正常。


    她牵着人走进旁边的鞋店。


    松开秦初阳和秦宵的手，挑选了一波。


    秦宵盯着空荡荡的手心，感觉手里像是空了一块。


    下一瞬，一双小手搭在他的手掌，小家伙的小手握住他。


    秦宵：……


    盯着弟弟傻乐的脸，秦宵脸色有些黑。


    姜棠没注意到兄弟俩的互动，她看着鞋店里的鞋，款式也照样单一，没有什么新颖的，不过，姜棠还是拿了两双，一双皮鞋，一双运动鞋，递给秦宵。


    翘了翘唇，“两双都拿去试试。”


    秦宵眉头微蹙，有些意外，小姑娘这次进商城就是为了给他买东西的？


    男人垂眸盯着手里的鞋，最后还是稍稍颔首，坐在一边的塑料板凳上，试了一下。


    他先试了运动板鞋，蓝条白色的鞋面，鞋码正好，男人穿上正好合脚。


    姜棠默默认可的点点头，秦宵又试了那双皮鞋，姜棠挑得好，皮鞋料子不算硬梆梆的磨脚得厉害，倒是合脚又柔软。


    她看着。秦宵试过两双效果都海不错。


    才转脸和售货员讨了价钱，皮鞋跟运动板鞋两双，一百三十块钱。


    她付完钱直接，让店员包装好之后带走。


    秦宵蹙着眉，一百三十块，实在是贵了。


    但是看着小姑娘满意的模样，他没有出声拒绝，冷着脸接受。


    把鞋子包好之后，姜棠才去了商场里的一家布料店。


    在里面调了几匹浅蓝色的纯棉布料，又挑了几匹黑色布料，才满意。


    鞋不能让人做，衣服还是可以请别人赶工做出来的。


    商场逛完了，一家人又去了集市。


    姜棠买了老母鸡，又秤了牛肉，走着到了田婶儿卖菜的位置。


    田婶儿看她们过来，站起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一家人来城里买东西呢？”她盯着秦宵和姜棠，夫妻俩颜色都是极好的，在一起就是光看着就搭，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了。


    这副和谐的模样之前谁敢去想。


    姜棠点头，她看着田婶儿摊位上卖的东西，笑容甜滋滋的，“婶儿，你家里红辣椒、白萝卜跟黄瓜还有嘛？”


    田婶儿笑着点头，“还有，你呀就别在这儿买了，到时候直接上我家摘去就成。”


    姜棠也是这个意思，“成，婶儿，那一会儿我们回家之后，就去您家里摘，我要的份量不少呢。”


    田婶儿笑眯眯的点头，姜棠才跟她打了招呼，然后继续逛集市。


    最后把背篓都买满了，秦宵瘸着腿揽下活背着背篓走在后面，往县城门口赶去。


    回到家里，姜棠先跟秦宵去了田婶儿家里，买了十斤红辣椒要做剁椒辣酱，又买了二十斤黄瓜跟十斤白萝卜背回家。


    她们回到家里的时候，日上高空，正是正午时分，日头最高的时候。


    姜棠把红辣椒都清洗了一道，铺在簸箕上顶着烈日把辣椒表皮上的水分晒干。


    这时候她开始洗黄瓜跟白萝卜。


    三个人一起洗，小家伙就当是氛围组，虽然帮不到什么忙，但是心意和态度都在。


    秦初阳小手搓着白萝卜，盯着姜棠，“嫂嫂，萝卜要做什么好吃的。”


    明明还没吃到，但是光想到嫂嫂说要做好吃的，小家伙就已经要流口水了。


    姜棠清洗手里的黄瓜，笑眯眯的望着小家伙，“我们要做辣椒酱哦，可以拌饭吃也可以加在面条里面，蘸白馒头也可以哦。”


    小家伙舔了舔小嘴，光是听嫂嫂说，她就馋了。


    秦宵盯着清洗干净的黄花跟白萝卜，心里冒出一丝想法。


    这些东西，怕都是给他准备的。


    这么想着，心里热得厉害。


    一家人一起，快速把白萝卜跟黄瓜都洗干净了。


    总算清洗完毕，姜棠撑着酸痛的腰站起来，手揉了揉腰，然后走到晒着的簸箕面前，发现红辣椒表面上的水分已经干了。


    她歪头看着秦宵，“秦宵，你一会儿先来把辣椒剁了，我先去和田他们家里借把菜刀回来，把白萝卜跟黄瓜都切好。”


    秦宵走过来，抬起簸箕放在小板凳上。


    姜棠去伙房里把砧板拿出来，给秦宵准备了一个小板凳让他能坐着剁。


    她又把盆拿出来，装剁好的辣椒。


    小心盯着蹲在秦宵旁边的秦初阳，“初阳，小手手不许碰辣椒哦。”


    秦初阳乖乖点头。


    姜棠才转身走出院门，她直接去了张和田家。


    家里大门没开，姜棠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文娟儿。


    “娟儿。”她扬声喊了一句，然后走进院子。


    文娟看到姜棠，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上前去迎她，“嫂子，快进来。”


    张和田搭着梯子在屋顶上修缮加固屋顶，见姜棠来了，朝着她喊了一声。


    姜棠也没跟她们闲聊，只道，“娟儿，你家里菜刀现在用不用？”


    文娟笑着摇头，“嫂子，我现在不用，你拿菜刀做什么呢？”


    她边说边往伙房里走，给姜棠拿菜刀。


    姜棠温声说，“秦宵他们不是打算上鹏城闯一闯嘛。”


    讲到这里，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秦宵的性子你们都知道，一个人在外面为了省钱，天天吃黑面糙米馒头窝窝头，没滋没味的都能一直吃。”


    她接过文娟递过来的菜刀，“我就想给他带几瓶辣椒酱过去，给他提提味儿。”


    姜棠这话，文娟没办法不赞同，之前跟宵哥一起做工的时候，宵哥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盯着姜棠，嫂子真的很有心，她真心替宵哥高兴，现在有嫂子念着他，为他好了。


    也算是苦尽甘来。


    “嫂子，你拿去用吧，我们家里还有一把菜刀，不急用。”


    姜棠望着文娟，有些关心，“娟儿，他们这次去鹏城，你还跟着去吗？”


    文娟摇头，“这次就不去了，我在家等和田回来。”


    姜棠点头，不去也好，她一直跟着和田奔走，这次去鹏城不是简单的找工作做苦力，未来未定，文娟不跟着去也好。


    姜棠笑着说，“你不去才好，到时候去找我玩儿。”


    文娟笑着点头。


    姜棠拿到菜刀，也跟他们夫妻俩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张和田修好屋顶爬下梯子，看着媳妇，“娟儿，嫂子刚才跟你说什么呢？”


    文娟给他递上毛巾，“嫂子来借菜刀，说要给宵哥做些辣椒酱带着去。”


    张和田听着就舔了舔嘴，“看来这次去鹏城，得沾宵哥的光了。”


    文娟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是嫂子给宵哥做的，你和磊子到时候悠着点儿。”


    张和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敢保证。


    姜棠拿着菜刀回来的时候，秦宵还在剁着。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还不错。


    然后把旁边的白萝卜搬出来，开始削皮。


    一般做萝卜干都是不削皮的，不过姜棠还是不喜欢皮，削了才好。


    她把白萝卜削好皮，秦宵已经剁好了剁椒。


    姜棠站起来去伙房里拿了盐，直接把盐撒下去，先腌制三个小时。


    “秦宵，你把砧板洗干净，我们把黄瓜跟白萝卜切条。”


    秦宵把砧板洗干净之后，夫妻俩一人一边，把黄瓜跟白萝卜都切成条。


    姜棠拿了簸箕，把黄瓜条都铺在上面，位置还不够。


    她蹙了蹙眉，娇声喊，“秦宵，你帮我把桌子洗干净，簸箕不够用。”


    秦宵瘸着腿，身残志坚的把桌子抬到太阳底下，认认真真的用锅丝把桌子刷干净，姜棠把剩下的白萝卜都铺在上面。顶着烈日暴晒。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剁椒腌制好，等白萝卜跟黄瓜都晒干。


    趁着这点时间，姜汤从背篓里拿出在商场买的布匹，还有卷尺。


    她盯着男人，歪歪头朝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招招手，“秦宵，你过来。”


    秦宵漠然，但是听话的走到姜棠身边。


    姜棠让男人尽量站直，然后拿着卷尺在他身上比划。


    手在男人背上游走。


    秦宵瞬间绷紧身体。


    姜棠走到男人背后，踮起脚尖勉强把卷尺凑到男人的后肩，努力的想要测量，脚颤颤巍巍的实在控制不住，她的指尖轻轻点在男人的后肩，动来动去，终于纤细的手整个扶住男人的肩膀，勉强稳住身形，姜棠轻轻松了口气。


    肩上柔嫩的指尖在作怪，毫无章法，秦宵的身体越绷越紧，粗砺的手翻上肩膀，直接拽住那双柔嫩的手，声音哑得不可思议，“做什么？”


    姜棠歪着脑袋，从他背后绕着脑袋贴在他的胳膊，眸子盯着他一脸无辜，“给你量一下肩宽。”


    女孩白嫩的脸蹭过男人的胳膊，带来一阵颤栗和酥麻，秦宵喉咙滚动，手松开肩上的柔荑。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量肩宽这么折磨人。


    见男人松手，姜棠直起身，重新给人好好量了一遍，手都举酸了，才放下卷尺，看了一眼量出来的肩宽，乌黑的眸子瞪了瞪，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怎么这么宽。”


    实在有些傻气。


    秦宵的肩膀肉眼见到的就已经是宽肩了，没想到尺寸这么惊人。


    姜棠拿了笔在纸上做好记号。


    然后重新拿上卷尺从后背绕过男人的腰，用卷尺把人圈了一道，手圈上男人的腰。


    秦宵的腰瞬间绷紧，他抬起手臂，背后柔软的身体贴上来，小手逐渐拂过他的腰，带着一阵阵颤栗。


    他忍耐的皱着眉头，等小姑娘量完。


    姜棠记好数据，还要动手，秦宵嗓音暗哑，“我自己来。”


    他拿过姜棠手里的卷尺，沉声道，“还需要量哪些地方。”


    姜棠有些怀疑，“你自己可以嘛？”


    别到时候数据不准，浪费了布料。


    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姜棠吐了吐舌头，“还有胸围，臀围，腿围，颈围和上身数据。”


    秦宵冷着脸点头。


    然后开始自己动手，虽然动作慢，不过也还算顺利，确定他可以自己做，姜棠也不管他了。


    “你量好了之后都记下，先放着。”姜棠轻轻打了个呵欠，“下午的时候我拿去给桂梅婶儿，让她做身衣服。”


    秦宵黑眸微垂，盯着女孩眼含泪花的小脸，心里情绪翻腾，只哑着嗓音回答，“嗯。”


    姜棠就带着小家伙去睡午觉去了。


    剁椒腌制最起码要三个小时，时间还长，睡个午觉保存体力。


    姜棠带着秦初阳去睡了，背影从秦宵的瞳眸中消失，秦宵狠狠的吐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缓解下来。


    他自己量完之后把数据记下，眸子盯着那几匹柔软的布料，所以她买布料也是要给自己做衣服。


    男人的眸中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大手轻轻触碰着布料，唇角轻扯。


    姜棠醒过来之后，已经下午了，她也不耽误时间。


    把秦宵递给她的尺寸纸张拿着，抱着布料就出了门口，“秦宵，你跟初阳守着黄瓜，晒久了就翻个面，等我回来先把剁椒酱做好。”


    秦宵揉着秦初阳的脑袋，看着女人娇小的身体越走越走越远。


    姜棠抱着布匹到桂梅婶儿家里的时候，磊子给她开的门。


    看到姜棠，“嫂子，你怎么来了。”


    见到她拿着东西，赶紧迎她进门。


    姜棠道，“磊子，桂梅婶儿在家嘛？”


    王其磊朝着屋里喊，“妈，我嫂子来了。”


    “唉。”


    张桂梅应了一声，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姜棠手里抱着布料，她迎上来，“姜棠同志，你这是要做衣服？”


    姜棠笑着点点头，“知道桂梅婶儿你手艺好，来找您做。”


    张桂梅拉着姜棠进屋，姜棠一进门就看到屋里的缝纫机，看着年头久远。


    她把布料放在缝纫机上。


    把手里的纸递给桂梅婶儿。


    张桂梅看了一眼，有些惊讶，“这是？给秦宵做的？”


    姜棠眉眼弯弯，“嗯。”


    “秦宵他们去鹏城，不知道那边环境怎么样，不过出门在外，我想着还是给他做两套像样一点儿的衣服。”


    张桂梅有些欣慰，“你能念着他，真好，婶儿给你做。”


    她让姜棠坐下，仔细询问，“你想给他做什么样的？”


    姜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们去鹏城找出路，现在也还不知道目标在哪儿？我想给他做一件稍微正式一点的衬衫，再做一套类工装风的休闲套装。”


    张桂梅没想到姜棠是真的有想法。


    她笑着点点头，“我这里有几件板样，你先选一选。”


    她拿出一个老旧的样本，递到姜棠面前。


    姜棠仔仔细细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没找到很中意的。


    张桂梅见她这样也看出来了。


    姜棠轻轻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的看着张桂梅，“婶儿，我先给你尽力画一个，您看看能不能帮我改着做一下成吗？”


    张桂梅没想到姜棠还会画这个，顿时好奇起来，“成。”


    姜棠只是把记忆中的衬衫款式和工装休闲服跟短裤尽力画出来。


    她画得勉强成型，却一点儿也不专业。


    画完之后，有些拿不出手，不好意思的递给张桂梅看了一眼。


    张桂梅研究了一下。


    姜棠挠了挠头，轻轻抿唇，“婶子，我随便画的，比例肯定没有讲究，您别为难，由着您的意思做。”


    张桂梅看着手里的纸张，姜棠说的倒是没有自谦，画得一点儿也不熟练，没有什么比例，但是有一个有点，款式新颖。


    她看完之后，抬头看着姜棠，眉眼带笑，“婶子给你做了试一试，不过要是最后不尽人意……”


    姜棠立刻娇声道，“婶子，您肯帮我做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她问道，“婶子，这衣服您做出来需要多久？”


    张桂梅知道她这衣服肯定是要在秦宵去鹏城的时候给他带着去的，乐道，“你就放心吧，肯定让你男人在出发之前能穿到。”


    姜棠被调侃得脸上热得慌，听桂梅婶应下了，她笑着站起身来，“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桂梅知道小姑娘脸皮薄，笑着跟她招了招手。


    姜棠出了屋子。


    王其磊在门口，看到姜棠出来，他笑着走到姜棠面前，不好意思的开口，“嘿嘿，嫂子，我听和田哥说，你在给宵哥做辣酱呢？”


    姜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王其磊摸了摸鼻尖，“就是……嫂子，你能不能多做一点，到时候我跟着宵哥蹭点儿吃。”


    嫂子做少了，宵哥肯定护食，他也不好意思一直蹭着吃。


    姜棠乐了，笑着点头，“成，答应你。”


    她答应得毫不犹豫，王其磊心里开心到欢呼。


    “谢谢嫂子。”


    姜棠摇摇头，笑着离开了。


    回到家里，秦初阳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了。


    秦宵看了她一眼，声音平淡，“回来了。”


    姜棠点点头，走到腌制着的剁椒旁边，看着差不多了。


    她从伙房里拿勺出来，把腌制出来的水分倒掉，然后在剁椒里加入白酒，拌匀。


    “秦宵，帮我拿一个坛子出来。”


    秦宵沉默的回伙房拿了干燥的坛子出来，姜棠接过，把剁椒都盛进坛子里，然后她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盯着旁边的秦宵。


    “秦宵，你帮我把坛子里的辣椒压实好不好。”


    现在她没有手套，只能让秦宵来做。


    她小脸上带着讨好，把自己的手对过去，和秦宵垂着的大手比对了一下，嘟了嘟唇，“你的手比我的大好多，你来要快一些。”


    秦宵盯着小姑娘软巴巴的脸，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把坛子里的剁椒一点点压实亚紧。


    姜棠在旁边盯着。


    等秦宵做完之后，开心的朝着他鼓掌，然后立刻往坛子里倒入高度白酒，盖上盖子，加水封坛，随后站起身来，满意的拍拍手。


    她看着旁边的男人，“秦宵，你帮我把它搬到伙房里的角落里。”


    “等过几天白萝卜跟黄瓜完全晒干之后再拿出来用。”


    秦宵都照做。


    姜棠转脸看着晒得满满的黄瓜跟白萝卜，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拍了拍手。


    又走进厨房，从背篓里把买的牛肉拿出来，把砧板从外面拿进厨房，把牛肉切成条，放进小盆里，加入洋葱跟姜片，适量的盐跟味精，再加入白糖，八角桂皮等调料，放在一边腌制。


    时间也不早了，该准备晚饭了，她朝着秦宵喊，“秦宵，你把和田他们家的菜刀洗干净，拿去还了。”


    秦宵听了，把菜刀洗干净，瘸着腿出门。


    姜棠盯着男人一瘸一拐的背影，有种压榨残疾人的罪恶感。


    尤其是秦宵还默不作声的模样，她摸了摸脸，晚上给秦宵做些好吃的。


    等姜棠做好了饭菜，正要喊秦初阳去叫秦宵回来。


    男人已经推开门进了院子。


    姜棠娇声喊，“洗手吃饭。”


    听着女孩儿的声音，秦宵身形一顿，自顾自走去洗手，然后坐上桌子。


    饭桌上，秦初阳嘴巴吃得鼓鼓的，小脸都圆乎乎的。


    秦宵抬眼盯着弟弟，压平了唇角开口，“秦初阳，哥哥有话要跟你谈。”


    小家伙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吃完，黑葡萄的大眼睛盯着秦宵。


    秦宵淡声说，“过几天，哥哥会出门，你跟你嫂子在家里，要乖乖听话。”


    秦初阳端着碗的小手呆呆的僵在原地。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哥哥又看了一眼嫂嫂，要哭不哭的模样。


    把碗放在桌子上，可汁源都在抠抠峮寺二耳弍五9幺四七怜兮兮的盯着秦宵，“哥哥，你要出去好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来。”


    秦宵尽量语气平淡，减轻离别的悲伤，没有感情的说完，“还不确定。”


    姜棠看着小家伙有些红的眼眶，心里心疼。


    秦初阳瘪着嘴，他转脸看着姜棠，眼巴巴的，“嫂嫂，我们阔以跟哥哥一起去嘛？”


    姜棠默了默。


    秦宵平淡叙述，“哥哥去的地方有些远，现在没办法带你跟你嫂子过去。”


    小家伙失望的哦了一声。


    扁着嘴乖乖说，“哥哥，我会乖乖的，跟嫂嫂在家里等你回来。”


    小家伙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姜棠眨了眨眼，软声道，“初阳，等哥哥去挣钱，你要是想哥哥了，嫂子带你去城里给哥哥打电话。”


    “就是早上的时候嫂子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可以听到哥哥的声音，跟他说话哦，初阳还记得吗？”


    秦初阳点点脑袋，“记得。”


    他开心的仰脸看着姜棠，“我真的可以听到哥哥的声音还和哥哥说话嘛？”


    姜棠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嗯，不信你问你哥哥。”


    小家伙立刻看着亲哥。


    秦宵面无表情的颔首。


    小家伙这才开心起来，“那我要天天跟哥哥打电话。”


    姜棠含着笑，小崽子还是高高兴兴的看着可爱。


    吃完了饭，姜棠把腌制好的牛肉制作成了牛肉干，他歪头看着坐在火边的男人，火光照映在男人硬朗的轮廓上，影影绰绰的阴影，给男人冷淡的脸上浮上暖光。


    姜棠夹了一条牛肉干，递到男人唇边，眉眼弯弯，“尝尝味道怎么样。”


    “要是不好吃还有时间改一改味道，等你们走的时候，给你带上。”


    这也是给他做的……


    或者说，全都是给他准备的，男人心里胀酸。


    盯着面前那双莹白的手，瞳眸微黯，张嘴吃掉女孩儿喂到嘴边的吃食。


    姜棠期待的盯着男人。


    嘴里的口感有些鲜香麻辣，是他喜欢的口味，外表看着控干了水分，却一点儿也不难嚼，越嚼越香。


    盯着女孩儿期待的表情，秦宵稍稍颔首，总算没有口不对心了一回，“不错。”


    姜棠满意了。


    把剩下的牛肉干封装存放好，等着到时候给男人带走。


    黄瓜跟白萝卜在日光下暴晒了四天，终于完全干了。


    姜棠把晒干的黄瓜干跟白萝卜干分别放在密封袋里存放好。


    “秦宵，生一下火。”姜棠吩咐男人越来越顺口，也是这个男人脸臭但是会照着做，而且最后这些东西也是要让男人带着离开的，他肯定是要自己帮忙的。


    姜棠抓了一把黄瓜干放进盆里。


    等秦宵生火之后，烧了水，姜棠把温水倒进盆里，把黄瓜干浸泡十分钟。


    浸泡完成之后，把黄瓜沥干水分。


    随后起锅烧油，姜棠特意买了花生油，避免买猪油凉了之后会凝固，影响口感。


    油温热了之后，姜棠加入香葱、香菜、洋葱还有各种香料。


    “秦宵，把火腾开，要小火炸一下香料。”


    秦宵把火退了，小火慢慢熬着香料，等到香料榨干之后捞出香料。


    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香气，惹得人忍不住流口水。


    姜棠把香料捞起来，“秦宵，把之前腌制好的剁椒端过来吧。”


    等秦宵把那一个坛子的剁椒端上灶。


    姜棠把坛子打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凑近坛子看了一眼，剁椒的香气已经出来了。


    松了口气，还算成功。


    她把泡好的黄瓜端上灶，然后加了两勺剁椒，再介入蒜末等调料，端上刚刚炸出来的热油，淋上热油。


    滋啦滋啦！


    瞬间爆香，香气直冲鼻腔。


    姜棠忍不住自己都有些馋了，她用筷子均匀搅拌完。


    又拿了一个塑料罐子，把弄好的黄瓜辣酱装进罐子里。


    如果是在家里的话，姜棠会选择用陶瓷罐子，不过是要让秦宵带出去。


    塑料罐子没什么份量，更方便携带。


    盆子里还有一点儿没装进罐子里的黄瓜辣酱，姜棠笑眯眯的盯着秦宵。


    男人冷漠脸。


    拿着筷子走过来，夹起黄瓜条吃进嘴里。


    姜棠在他旁边都能清楚的听到男人拒绝的声音，脆脆的，光是听着就很有口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姜棠道，“这么干吃估计会有点咸，你拿过去之后，配米饭配馒头都行，那样就不会咸了。”


    嘴里的口感脆脆的，黄瓜的嫩脆和清香中和了辣酱油脂的腻味，完美融合，非常符合男人的口味。


    他又尝了一口，才放下筷子，低声道，“不会，味道正好。”


    听他这么说，姜棠也满意了。


    她笑意吟吟的盯着男人，“那我给你弄几罐，黄瓜干和白萝卜干，再弄一份鸡丁的加上花生米，肯定好吃。”


    小姑娘真的在给他准备离家的东西，什么都考虑到了，秦宵嗓子有些干哑，低低的嗯了一声。


    又过了几天，男人腿上的伤已经几乎好全了，走路也不会注意到有什么异样。


    这是他们离开的前一天。


    晚上，姜棠到桂梅婶儿家里把给秦宵做好的衣服拿回家，她给了桂梅什婶儿两块钱的手工费，取了衣服。


    她把衣服递给秦宵，“先去试试合不合身。”


    秦宵这些天被小姑娘一样一样的东西砸到面前，撞进他的心里。


    他拿着衣服，直接脱掉上衣，露出健硕的身材。


    姜棠深吸了一口气，想闭眼睛已经来不及了，该看到的全都看了个透。


    见男人盯过来，立马嘟嘟囔囔，“是你自己在我面前脱的，我没有偷看。”


    秦宵咧出一抹笑，快速把那件浅蓝色的衬衣穿上身。


    姜棠眼里有些惊艳，本来以为秦宵皮肤比较黑，穿衬衫会显得有些违和，所以她在做修改的时候，特意让这件衬衫不是那么修身，特意做宽松了几分。


    没想到男人穿上身之后会这么好看。


    身上原本冷硬糙汉的气质被身上的衬衫中和，竟显出几分儒雅跟柔和，看起来整个人好说话了许多。


    秦宵注意到小姑娘乌黑眸子里的亮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姜棠吧咂吧咂嘴，很满意这一套。


    秦宵挑了挑眉，脱下衬衣，换上那套工装风的休闲衣服。


    这男人看着糙，没想到还是个衣架子，姜棠请桂梅婶儿做的这两套衣服他穿着都很合适。


    姜棠满意的点点头。


    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椅背，仰脸看着秦宵，“你们这次去鹏城，不知道最后会做什么，所以我就想先给你准备两套不一样的衣服。”


    她指了指那件衬衫，“衬衫稍微正式一些，如果你是要跟别人谈事情，就穿那套估计会好一些。”


    小姑娘考虑得很周全，秦宵胸腔里热意滚烫，有人会替他考虑周全，为他着想。


    他把衣服换下来，穿上日常的衣服。


    手脚轻柔的把那两套衣服叠好，黑眸盯着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小姑娘，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我会早点回来。”


    姜棠歪着脑袋靠在手上，声音嘟嘟囔囔，忍不住说得多一些，“你们三个人在鹏城，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去那边所有的事情都是靠自己摸索，要注意点儿。”


    她眨了眨眼，晃了晃眸中莫名浮现的热意，语气嗡嗡的，“不用你挣很多很多的钱，记得……初阳在等你平安的回来。”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身形高大，阴影几乎完全倾盖住姜棠娇小的身体。


    他嗓音像是摩擦过后的嘶哑，“嗯。”


    姜棠眨了眨眼，把脑袋埋进手臂里，声音低低的，“还有，安慰一下小家伙，别总说他是小男子汉，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能用你这个大男人的标准去要求他。”


    秦宵盯着姜棠脚边的秦初阳，小家伙坐在小马扎上，一直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秦宵闭了闭眼，被小姑娘为难到了，他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即使这个人是他最亲的弟弟。


    男人僵硬了片刻，才从嘴里找到自己的声音。


    “秦初阳，等哥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想我了……就跟你嫂子去县城，给我打电话。”


    小家伙很容易满足，秦宵说完之后，他乖乖的点头。


    “哥哥，我会乖乖的。”


    秦宵走过去，大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姜棠在旁边低声道，“好了，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早点儿睡，赶路肯定没有什么好好休息的机会了，到鹏城肯定还要够得折腾。”


    秦宵应声，“好”。


    秦初阳扁着嘴，左看看哥哥右看看嫂嫂，可怜兮兮的，“哥哥，我们今天跟嫂嫂一起睡好不好。”


    “我想和哥哥嫂嫂睡在一块儿。”


    秦宵闻言眸色深沉，没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女孩儿。


    秦初阳看着哥哥望着嫂嫂，也仰脸看着姜棠。


    一大一小就这么面色神似的盯着她。


    姜棠偏过脑袋，不去看他们，语气装得很随意，“好，我们陪初阳一块儿睡。”


    耳边小家伙的欢呼声瞬间吹散了要离别的氛围，姜棠唇角轻轻翘了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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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 离别的拥抱


    ◎等他的电话◎


    明月悬挂在夜空之上, 银光洒落下大地，寂静的小院中院子里落下一层银霜。


    秦初阳迈着小短腿自己扑哧扑哧的爬上床，乖乖躺在最中间, 别扭的侧躺着小身子，小脸歪着期待的盯着跟在身后的俩个人。


    “哥哥嫂嫂, 睡觉觉了。”小家伙咧着一口小白牙，笑得特别开心。


    姜棠无奈的看了一眼小家伙, 没有上床, 她先走到柜子面前, 从柜子深处把之前男人给他的红木盒子掏出来。


    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的秦宵，姜棠想了想, 留了一百块钱，应该够用, 又把姜家的那份借条也取出来, 然后拿着红木盒子走过去, 伸到男人面前。


    素白的指节在红木的映衬下，更是白得发光。


    秦宵看着被送到面前的红木盒子, 黑眸盯着眼前的女人。


    姜棠把盒子又往他面前伸了伸，轻声道, “这次去的是省外, 还是鹏城那样正在飞速发展的城市。”


    “有更多的出路, 工资高, 消费水品肯定也不是我们这里能比较的, 你拿着，身上有钱不管做什么都能方便些。”


    秦宵喉咙滚动, 这里不仅仅是他之前给眼前的小女人的人, 还有她自己的钱。


    本来都明明白白的说明这些钱的归属是眼前人。


    但是, 现在就这样被轻易地摆在他面前。


    小姑娘之前还言辞凿凿的说要买大冰箱，现在钱都给他了……要怎么买。


    秦宵的粗砺的手掌触着红木盒子，往外推回去，送到姜棠怀里，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给你的。”


    这就是不打算要了？


    这家伙油盐不进！


    姜棠蹙着眉，皱了皱鼻子，“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从鹏城回来，再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你在彭城肯定能挣到钱的，我不亏，就当是我提前做的投资。”


    她又要把盒子推过去，却发现男人只是轻轻贴着盒子，她怎么也推不动，这男人劲儿好大。


    秦宵面无表情，黑眸盯着小脸皱成一团的小姑娘，一向面无表情冷硬的男人，脸上罕见的扯出一抹笑，从喉间滚出笑意，“自己藏起来，我会有其他办法。”


    男人兀自带着笑意的语气，竟让姜棠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睁着眸子盯着眼前这张霎时间带着短暂笑意的脸，眨了眨眼，有些懵懵的。


    手里的红木盒子被男人轻轻一推，又到了她的怀里。


    姜棠垂眸盯着被送回来的红木盒子，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


    瓷白的脸颊突地就红了，是尴尬的也是恼羞的。


    这男人有病！突然对着她笑什么笑，烦死了。


    她秀眉微蹙，歪着脑袋看着眼前已经敛起笑意的男人，声音嘟嘟囔囔，“你有什么办法？”


    “到时候要是到了鹏城，要花钱的地方那么多，你要是没钱了肯定要后悔的！”


    秦宵稍稍摇头，“不会。”


    不会要她的钱，更不会后悔。


    他太气人了，姜棠不看他，越过男人望着躺在床上的小家伙，“初阳，哥哥去鹏城没有钱，又要吃硬梆梆的冷窝窝头了，怎么办？”


    她已经小家伙肯定站在自己这边，见不得亲哥受罪。


    谁知道秦初阳小脸纠结，小手挠了挠脸蛋，“可是嫂嫂，窝以前饿了也会吃窝窝头的。”


    小家伙一说，姜棠才想起来了，小家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她又有些心疼，歪了歪脑袋轻声哄道，“可是初阳，我们以后都不用吃窝窝头了哦，你在家嫂嫂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对不对。”


    秦初阳狠狠地点着脑袋，.“嗯！嫂嫂做饭香香。”


    姜棠这才皱着眉道，“但是哥哥出去以后就吃不到嫂子做的饭，还要吃冷冰冰的东西哦。”


    听嫂嫂这么说，秦初阳立刻瞪大了眸子，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小手反手勾住秦宵的脖子，皱着小眉毛，“哥哥不阔以吃了，要嫂嫂的钱钱。”


    秦宵无奈的抬手扯开弟弟勾着自己脖子的小手。


    面无表情的看着笑眼吟吟的女孩，低声道，“我不会饿，你做了那么多东西，就是配着吃土都香。”


    这男人难得说一句人话，姜棠唇角勾着要笑不笑的有些扭曲。


    秦宵背着秦初阳直接慢慢倒在床上，让秦初阳也跟着倒下去，他黑眸盯着姜棠，“钱给你了就是你的。”


    丝毫没有因为弟弟而动容犹豫。


    他这样倔，姜棠翘了翘嘴，重重“哼！”了一声，把红木盒子关上，气呼呼的大步走到柜子面前，把盒子收起来。


    不想和男人继续掰扯，就走过去直接把灯关了，自己摸着黑爬到床里侧。


    手往前摩挲，触碰到床沿，姜棠走过去，摸着黑要爬上床，一条腿曲在床上，另一只手撑着床，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还有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姜棠！”


    带着恼怒和一丝其他不明的情绪，还带着忍耐。


    手心有轻微的振动传来，姜棠只觉得手一阵酥麻，腕间一软，整个人失去支撑的力量直接倒了下去。


    脑袋直直的扑在男人的身体上，姜棠面颊传来温度，幸好黑暗的环境完全隐藏住她通红的脸。


    心脏有些不听使唤，她慌乱的从男人身上爬下来，蹙着眉娇声娇气，“都怪你，干嘛出声吓唬我。”


    秦宵被温香软玉扑了满怀，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撑在胸膛上的柔荑还在乱动，像是在找一个好的支撑点，他绷紧了下颚，连呼吸都放轻了。


    听着女孩儿有些抱怨，但更多的是尴尬的恼意。


    他屏住呼吸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扑通扑通。”黑暗里的心跳声异常明显，秦宵呼吸都要停止。


    直到感觉到胸膛上的小手离开他，攥着拳头的手才微微松开。


    “怎么这么笨。”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却让姜棠气得不行。


    “你才笨蛋！”她已经爬到床内侧，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笨蛋才会有钱不要！”


    话题又倒回去了。


    黑暗里，男人闭嘴了，姜棠重重的吐了口气，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仰面躺在床上，半晌，轻轻打了个呵欠。


    正要酝酿睡意，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一直小爪子握住，然后……放到了小家伙的怀里。


    姜棠唇角微扬，就要侧过身直接把小家伙抱进怀里。


    手上突地覆盖上一双属于男人的手，干燥而温热。


    姜棠手轻轻抖了抖，就听见中间的小家伙语气带着小幸福，“跟哥哥嫂嫂睡觉觉，要都牵着我。”


    姜棠要缩回去的手顿了顿，想着小家伙幸福的模样，在心里稍稍叹了口气，就这么搭在原地不动了，覆上来的粗砺大手，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尽量习惯他的存在。


    姜棠悄声咽了咽口水，慢慢闭上眼底，小家伙现在很幸福，而且秦宵明天就要走了，就一个晚上而已，就顺着小团子吧。


    她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名没姓的软声说了一句，“晚安。”


    心里带着微微的颤意，强迫自己睡过去。


    女孩儿的晚安闯入秦宵耳窝，男人薄唇轻起，无声的重复了一句。


    黑眸盯着昏暗的房梁，手心里的完全柔嫩的触感，仿佛轻轻摩擦一下，都能伤到，身体实在娇气得厉害。


    人气性倒是大得很，不见最初那副怂巴巴又胆小的模样，男人思绪混乱的想着，唇角微微扬起。


    —


    身边传来异响的时候，姜棠迅速睁开眼睛，眼底还带着困倦，声音却是清醒的，“秦宵，你醒了。”


    尾音拖了拖，娇声说出的话像是在撒娇，姜棠边说边撑着手坐起身来。


    秦宵穿好衣服，望着女孩耷拉着眼皮慢吞吞的趴下床，一副还没有睡醒的状态。


    秦宵放低了音调，“别起了，我收拾完就走。”


    姜棠昏沉着晃晃脑袋，不同意，“我一会儿还能回来睡回笼觉，你这次出去，赶一天的路，上火车了还得在火车上待不短的时间，起码要吃饱了再出发。”


    她说着就蹭下床，踩着拖鞋走出屋子，瞬间被晨间的微风洗礼，带着一阵凉意，姜棠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秦宵从她身后出来，去伙房生了火之后才回到院子里洗漱。


    姜棠没来得及洗脸，直接进了伙房。


    秦宵洗漱完之后，黑眸盯着伙房里走来走去的忙碌背影，胸腔中带着热意。


    “哥哥。”


    房间里秦初阳在叫他，小家伙醒了。


    秦宵看了那道背影一眼，回到房间，秦初阳揉着大眼睛，声音还带着哭腔，男人想起女孩说的要哄哄他的话，走过去直接单手把弟弟揽进臂弯，弯腰拿起他的小鞋子，阔步走出房间。


    秦初阳脑袋撑在哥哥肩膀上，手牢牢的绑着秦宵的脖子。


    秦宵带着秦初阳走进伙房。


    姜棠刚煮好面条，正在煎着鸡蛋，头顶上覆盖上阴影，她回头，看到秦宵抱着小家伙，悄声道，“初阳自己醒了？”


    秦宵颔首，“嗯。”


    把秦初阳放在腿上，给他穿上鞋，小家伙站在地上，还是贴着秦宵。


    姜棠的鸡丝面做好了，还加上了煎鸡蛋，她走过去把秦初阳抱进怀里，眸子盯着秦宵，“你先去把手洗了，回来吃面条。”


    秦宵站起身出了伙房，洗干净手之后回到伙房，盯着灶上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用的鸡汤还加了鸡丝和煎蛋，香气扑鼻。


    男人吃得大口，看着他吃都平添了几分胃口。


    姜棠看着男人，皱着眉道，“买票的时候记得买卧铺票，别买硬座，在火车上待两天两夜，坐不住的。”


    “不许省这个钱，硬座人比卧铺人要多要杂，万一闹矛盾了就麻烦了。”


    这男人看着就是她不说就肯定要买硬座，一路做到鹏城的人。


    秦宵吃着面条，只当左耳进右耳出。


    姜棠扬声道，“等到时候你从鹏城回来，我会找磊子跟和田问，要是知道你做的是硬座，以后……”


    “以后都不许你们吃我做的饭，你想去哪里也都可以，我再也不会说了。”


    明明是对男人来说没有任何威胁的话，秦宵吃面的动作一顿，稍稍颔首。


    见他同意，姜棠“恐吓”完毕，才满意了。


    秦宵大口吃面，最后连一口汤都没剩下的喝完了。


    吃完饭，秦宵走到姜棠面前，蹲下身子，手轻轻揉了揉秦初阳的脑袋。


    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目光深沉，下一瞬，大手一揽，直接将一大一小揽进怀里。


    他有力的臂膀直接揽住姜棠，把姜棠跟秦初阳都包围在臂弯里。


    声音嘶哑。


    “初阳，要照顾嫂嫂，哥哥走了。”


    小家伙被挤在中间，手紧紧的攥着秦宵的衣领，声音带着哭腔软软糯糯，“窝知道了。”


    姜棠僵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背上的大手整个贴着她，温热的触感摩挲着带着颤栗，她脚下脱力，身体整个软了倾斜着靠了过去，身体好像快不是自己的了。


    还好男人抱了一瞬很快放手。


    姜棠呆呆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秦宵背上行李，姜棠眨了眨眼，抱着秦初阳站起来，低声叮嘱，“给你弄的面，上火车之后还记得怎么弄吧？别偷懒吃硬梆梆的窝窝头了。”


    秦宵凝视着眼前的小女人，嗓音干哑，“嗯。”


    眸子就这么认真盯着小姑娘，见她不说话了。


    他转身阔步往外走，姜棠默默抱着小家伙跟在他背后出了院门。


    秦宵走出去，回头就看到家门口的女人和弟弟，喉咙滚了滚，“回去，我走了。”


    说完之后再不犹豫的直接转身，离家越来越远，高大宽阔的背影渐渐隐没，越发渺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姜棠站了半晌，盯着远处空荡荡的一片，晨间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姜棠才抱着秦初阳回到院子里，把门关上。


    抱着小崽子径直回到屋里，重新躺在床上。


    她的衣襟已经湿了一片，小家伙静悄悄的直掉眼泪，只小声的抽泣。


    姜棠把乖乖崽抱进怀里，手轻轻的拍着小家伙的后背。


    “乖乖初阳，等哥哥到那边之后，会给我们打电话的，到时候我们初阳就能跟哥哥说话了哦。”


    秦初阳小口小口的打着嗝，还要礼貌的回应姜棠，“好。”


    实在是乖巧又可怜。


    姜棠轻轻的拍着小家伙，直到小崽子哭得累了，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她担忧的心也慢慢松了一下，轻轻合上眼睑，重新睡过去。


    —


    秦宵在村口跟王其磊俩人汇合，三人聚在一块之后一起往三岔路口走去。


    王其磊笑着道，“宵哥，嫂子跟初阳舍不得你吧。”


    以前他们一起出去做工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是宵哥等他们，现在居然是他们等宵哥了。


    秦宵只低低应了一声，没说什么阔步往前走。


    王其磊跟张和田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笑意。


    俩人跟上去，王其磊盯着秦宵背着的大包，啧啧两声，“宵哥，嫂子给你装了不少东西吧，你这东西，比我们俩加起来都多。”


    以前宵哥可都是轻装上阵，一个人说走就走，现在家里有人惦记了。


    秦宵转头睨了他一眼，“还要不要吃她做的东西了？”


    王其磊立马狗腿的嘿嘿两声，“当我什么都没说，宵哥，嫂子说了有我一份的。”


    “还有我。”张和田也在一旁立刻说道。


    秦宵瞥了俩人一眼，没搭理俩人，继续往前走。


    三人很快走到三岔路口，拦了班车之后，一同上车。


    班车一路边走边停，最终到达县城，到县城之后，三人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赶往省城，坐上省城的客车。


    坐在位置上，秦宵才面无表情的从包边上的侧包里拿出一个水壶。


    盯着有些不舒服的王其磊，把水壶递过去，“喝点儿。”


    王其磊摇摇头，“不用了，宵哥，我在车上不喜欢和没味儿的水，就是刚上客车不习惯，一会儿就好了。”


    秦宵把水壶推过去，声音无波无澜，“不是水，她做的酸梅汁。”


    他们长时间奔波赶路，难免会有在车上不舒服的时候，姜棠给秦宵带上酸梅汁，不舒服了喝一点肯定会舒服一些。


    听秦宵这么说，王其磊愣愣地接过壶，打开之后凑近往里看了一眼，确实不是清水的模样，瓶口窜出来一股酸甜的气味。


    王其磊仰头喝了一口，酸甜爽口的滋味瞬间涌进喉管，唇齿间还带着酸甜味儿。


    缓解了他的难受，王其磊把水壶递还给秦宵，感叹道，“宵哥，嫂子也太好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真是神奇。


    他不难受了之后，精神好起来了。


    有些好奇的盯着秦宵放在顶上的包，“宵哥，嫂子都给你准备了些什么呀？”


    秦宵喝了一口酸梅汁，闭上眼睛冷着脸等车开走，懒得搭理他。


    被无视的王其磊撇了撇嘴，在察觉到客车开始要往外行驶的时候，耸了耸肩坐回位置，重重的叹了口气，也闭上眼睛。


    —


    姜棠睡饱了回笼觉才慢吞吞的起床，屋外天光大亮，她打了个呵欠，人完全睡醒了。


    怀里的小家伙皱着小眉头动了动，姜棠低头看着小家伙的小脸，眼睛都哭肿了，好不可怜。


    她轻轻松开抱着小家伙的手，小心翼翼的下床，推开门走出去。


    屋外的阳光晒人得厉害，姜棠打水洗了脸，走进伙房，把埋在灰里的火星重新点燃，端上锅煮上一个鸡蛋。


    才站起身来往外走，盯着空旷的院子，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走回伙房，眸子又看到了角落里的拐杖，想起男人杵着拐杖身残志坚的模样，姜棠唇角突地露出一抹笑。


    盯着伙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了那个总是在伙房里的背影，笑容又敛了起来。


    “嫂嫂……”秦初阳揉着红肿的眼睛，小脸依恋的蹭了蹭，边上没有人，小家伙停下揉着眼睛的手，睁开肿成核桃的大眼睛，没见到嫂嫂。


    原本软软糯糯的嗓音都变成了小烟腔，喊着姜棠。


    姜棠推门，带着屋外的阳光一同进屋，走到床边，“初阳，我在。”


    秦初阳爬起来，自己滑下床，把鞋子穿好，姜棠牵着他往外走。


    小家伙洗干净脸之后，姜棠去了伙房，鸡蛋已经完全煮好了，她朝着小崽子招了招手，秦初阳盯着红肿的大眼睛走到她面前。


    刚出锅的鸡蛋温度还是太高，姜棠先打湿了热毛巾，声音轻柔，“初阳，乖乖闭上眼睛哦。”


    看小家伙乖乖闭上眼睛，姜棠把热毛巾轻轻搭在小家伙眼上，让他缓解了一会儿，等到鸡蛋温热时候轻柔的拿着鸡蛋给小家伙滚一圈。


    秦初阳睁着眸子，望着面前温柔的嫂嫂，小手揪着姜棠的衣袖，“嫂嫂，你真好。”


    姜棠给小家伙敷完之后，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知道嫂嫂好，以后也要对嫂嫂好哦。”


    秦初阳立马点头保证。


    姜棠把鸡蛋剥开，跟小崽子分着吃完，然后她站起身来，走进房间。


    身上的衣服一大早就沾了小家伙的眼泪，没来得及换，现在干掉的衣襟那一块还染上了一点儿印子。


    她走到柜子前，挑了挑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


    眸光却落到柜子里的红木盒子上，回忆起自己做的事，唇角瞬间带上笑意，也不知道秦宵发现那些钱的时候会不会气急败坏。


    有些可惜，看不到秦宵惊讶的表情。


    姜棠笑眯眯的合上柜子，换上干净衣服拿着脏衣服走出房间。


    她把脱下来的脏衣服放进水盆里，随手搓洗干净，趁着大太阳，晾在了晾衣绳上。


    省城。


    秦宵三人刚刚下车，日头高起，已经是正午的时候了。


    他们还要赶去火车站。


    疾步走到路边，秦宵上前拦了一辆三轮车，三个人拿好东西迅速上车，师傅往火车站开过去。


    等到火车站的时候，王其磊跟张和田坐在候车室里稍作休息，秦宵去买了票，然后也回到候车室。


    王其磊直接瘫在位置上，喝着姜棠做的酸梅汁，有些力竭。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从五里村到省城火车站，转了一次又一次的车，精神都有些萎靡。


    秦宵手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把姜棠做的千层饼拿出来，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黑眸无意间看到一个东西，不是之前包里有的东西，藏在背包的最角落，可能是藏东西的人过于慌乱，露出了一个角。


    秦宵蹙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把千层饼递给张和田，又拿了鸡丁辣酱递过去，皱着眉把露出一角的东西拽出来。


    藏起来的东西瞬间露出全貌。


    看到手里的这一沓钱，秦宵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


    那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把钱放进去的。


    秦宵攥着钱的手越攥越紧，黑瞳沉沉的，心脏处确实涌出无尽的艰涩跟热意，烫得他浑身燥热。


    “宵……宵哥。”张和田在一旁注意到秦宵拿的东西，本来正常的音调瞬间压低，近乎悄声开口。


    “宵哥，你这次怎么带这么多钱！”


    那厚厚的一沓，他看着都震惊了。


    秦宵已经稳住心神，面无表情的把钱收好，垂着眸子低声道，“她给的，说是到鹏城，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张和田有些恍惚的点点头，那也不至于这么多才是。


    不过他没说什么，嫂子愿意给宵哥钱愿意对宵哥好，那才好呢。


    他低下头，把手里的千层饼分一个的王其磊，自己拿了一个，又递给秦宵。


    秦宵用塑料袋扯开千层饼，瞬间酥脆的饼被分开，他拿了张和田递过来的鸡丁辣酱，弄了两勺夹在饼里。


    才把辣酱递给张和田他们，然后自顾自的咬了一大口，满嘴的酥香和辣酱的香味。


    候车室里瞬间弥漫着香味。


    一向淡定的张和田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如法炮制刚刚秦宵的操作过程，然后把辣酱递给瞪着眼睛盯着辣酱的王其磊。


    也控制不住的咬了一大口，香辣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又带着醇厚的肉香，一口下去简直不要太满足。


    王其磊被俩人的吃法惹得不停的吞咽口水，迅速弄完之后，终于满足的尝了满满一口，咽下去之后才赞叹，“宵哥，嫂子真是绝了，这味道，好香。”


    秦宵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伸手抬了抬。


    王其磊恋恋不舍的把辣酱递还给宵哥，秦宵收回辣酱放在包里。


    简陋的候车室没有什么规定和讲究，吃东西更是被允许的，三个人就坐在里面大口大口的吃着姜棠做的吃食。


    三人吃完缓了一会儿，才起身进站台。


    王其磊跟张和田跟在秦宵身后，一起走进车厢。


    一进入车厢，王其磊瞪了瞪眼睛，手肘戳着张和田的手臂，“和田哥，宵哥真的变了，我们竟然要做卧铺去鹏城。”


    张和田比他淡定，“应该是嫂子让买的票。”


    王其磊无不赞叹的摇着脑袋，嫂子可真奇了。


    俩人跟在秦宵背后找到卧铺的位置，都在一个隔间，还很幸运的两个下铺，一个中铺。


    王其磊跟张和田瞬间放下手里的东西，整个人躺在逼仄的床铺上，手撑着后脑勺，重重的吐了口气。


    秦宵径直把包放上中铺，转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


    姜棠跟小家伙吃完午饭之后，把家里的卷尺拿出来，让小家伙稍息立正站好，然后认认真真的给秦初阳量身体数据。


    秦初阳乖乖配合，翘着嘴有些好奇，“嫂嫂，你做什么？”


    姜棠摸了摸鼻子，没有什么底气，“没事儿，嫂子陪初阳玩儿呢。”


    她说不出来要给小家伙做衣服的话，她以前只在要计划回村建立乡野小别墅的时候，刷过视频，熟记了一些流程而已，自己动手的机会很少，现在小崽崽是一只实验小白鼠，还是一只毫不知情的小白鼠。


    上次买的布匹剩下了一些布料，不够她一个大人的，但是可以试试能不能做小崽子的。


    姜棠轻咳一声，就是能做她的，她也要先拿小家伙做实验试错才成。


    秦初阳不知道姜棠要做什么，但是什么埋怨都没有，乖乖的听话。


    姜棠量好数据之后，打算根据数据裁剪衣服，小崽子身板小，不用放大缩小一些比例，要是剪得不合适，就直接搭在秦初阳身上比对着剪。


    她兴致勃勃的就开始动手。


    先慢吞吞仔仔细细的剪下一块布，根据想象中的模样贴在秦初阳身上，来来回回比划，总算把布裁得像个样子。


    剪完之后，才记起来没有留要缝制的位置，手尴尬的拿着布料，轻轻咳了一声。


    第一次就这么轻易而又简单的宣告失败。


    小家伙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睁着大眼睛看着嫂嫂。


    萌哒哒的还不知道自己新衣服的命运。


    —


    火车上，疾驰而过的列车，车窗外映照出火车外的景色，天已经渐渐黑了。


    秦宵抬手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三个塑料的大碗。


    他兀自拿出来之后，旁边的俩个人瞪着碗愣住了。


    王其磊没想到宵哥出门还带碗了，然后就见他哥把一个碗都给自己，他呆呆的接过，三个人瞬间一人一个大碗，在列车上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王其磊木愣愣的，“宵哥，你这给我们一个碗做什么呢？”


    他咧着嘴傻乐，“难不成宵哥要带我们去化缘？”


    说完就见秦宵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三个像饼又像面条一样的东西，茫然的眨了眨眼。


    张和田也不能理解，盯着秦宵把一块这个四不像的玩意儿放进自己碗里，她虽然疑惑但是不像磊子那样大惊小怪，只是有些疑惑，“宵哥，这是啥？”


    秦宵面无表情，轻咳一声，“她说是方便面，在首都的时候吃过，这次我们去鹏城，她想让我吃点儿热乎的，就试着做了面饼，给我带着了。”


    姜棠试着给秦宵做了方便面面饼，除了是现在县城里还没有卖的之外，自己做的要更加干净，绿皮火车上一般都有热水，把面泡开了用辣酱拌开吃，味道应该还不错，而且还是吃点热乎的东西才好。


    方便面她记得是在九十年代初期才在国内普遍普及的，现在这时候，有，但是却很少，像现在她们在的这个地方都是还没有卖的，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


    姜棠跟秦宵说在京都见过，不算撒谎，京都有，不过也很少，还是个稀罕物。


    秦宵把面饼放在碗里，带着俩人往列车员的小房间那儿走过去。


    车厢里都会有热水供应，不过都是列车员烧的一茶壶而已。


    也幸好现在没有什么人要泡泡面，他们一起过去的时候，还有不少热水。


    列车员就这么盯着秦宵几人碗里的面饼，有些好奇，听他们是来接热水的，就坐在一旁看着三个人操作。


    秦宵拎起茶壶，回忆着小姑娘的叮嘱，用热水淹过面饼，又给身后的俩个人也倒了水。


    然后用一个小纸板盖住。


    等了一会儿，听小姑娘的话，应该是差不多了，他才把热水倒了，张和田和王其磊虽然不理解，但是也跟着秦宵照做。


    倒完水，秦宵才带着俩人回到位置，他把碗放在窗边的小桌子上，从背包里把黄瓜辣酱跟牛肉干拿出来。


    看他拿出来牛肉干。


    本来就饿了的王其磊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馋得慌，张和田虽然比他斯文了一些，也忍不住往牛肉干跟辣酱上瞅。


    秦宵先给自己弄了辣酱，又每人加了两块牛肉干。


    然后坐在过道的小凳子上，拿着筷子搅拌。


    瞬间，单调的面饼被轻易搅开，均匀的染上辣酱，看着色泽诱人，一看就知道很好吃，拌开的方便面香味随着辣酱的调和瞬间弥漫在整节车厢。


    坐在他们旁边的有些人啃着白面馒头，瞪着眼睛盯着秦宵手里热气腾腾的面条。


    又惊奇又馋人。


    咕噜咕噜。


    都不知道是谁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叫得厉害。


    王其磊跟张和田赶忙模仿秦宵，把自己的那份方便面搅拌好。


    咽了咽口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出门的路途里还能吃上热乎的东西。


    秦宵已经大口大口的吃着拌面，还配上嫩脆的黄瓜跟富有嚼劲的牛肉干，吃得满足。


    王其磊赶紧吃了一口，瞬间满足的赞叹出声。


    “呜呜呜，比家里煮的面条还香。”


    他边吃边看着秦宵，“宵哥，嫂子真厉害，这都是怎么想做出来的呀！”


    三人吃得香，整节车厢咽口水的越来越多，从卧铺的小隔间里不停的有脑袋钻出来，盯着三个男人手里的热乎东西。


    “哎呀，那个挨千刀的，弄这样香的东西，这不是存心让人馋得慌嘛？”


    “老子就没见过在火车上还能吃上热乎东西的人。”


    “受不了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嚷嚷，就差没点三人的身份证号了。


    但是因为吃着东西的三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人，倒是没有人敢上前搭讪，要点吃的。


    秦宵吃得满足，最后碗交给王其磊去洗了，他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酸梅汁。


    张和田惬意的半躺在床铺上，他们这次可真的是沾了宵哥的光，这一趟去鹏城的旅途，不会太难过了。


    夜渐渐深了，三人各自躺回床铺上。


    秦宵撑着后脑，望着低矮的上铺，脑海里闪过走之前小姑娘跟弟弟的身影，从前孤寂的心脏开始疯狂滋生着别的情绪，一只手搭在心脏上方，一点一点感受着心脏传出来的跳动，男人缓缓闭上眼睛。


    深夜，疾驰行驶的列车上，一道人影偷偷摸摸潜进三人的小隔间，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盯着秦宵枕边的背包，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探过去，在碰到背包拉链的时候。


    “啊！”一声刺耳短促的尖叫声瞬间布满整节车厢。


    “疼疼疼，松手！”一道龇牙咧嘴的男声传来。


    秦宵手臂用力，男人的手像是快要断了。


    他冷着脸坐起身。


    下铺的张和田跟王其磊也被这个声响弄得惊醒了过来，一见站在两个床铺中间的人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俩个人翻身下床，一个拦在隔间门口，不让人跑，一个制住小偷的另一只手反钳制住。


    秦宵看到小偷被制住，才松开手，黑暗中的黑眸像是野兽的眼睛，盯着想偷东西的男人，声音冰冷，“磊子，把人拉去通知列车长，下一站送他的公安局。”


    “别别别，放我一马，我没偷东西！”男的吓得惊慌的喊。


    “大晚上的不睡觉都摸到我们隔间了，还说没偷东西！”王其磊嗤笑，这小偷脸皮够厚，还竟胡说八道。


    小偷手都快要被折断了，“我……我就是想尝一尝你们今天吃的那个面条。”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会给钱的，真的！”


    “呸！真想吃，我们吃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过来要，偷偷摸摸，不问自取就是偷，懂不懂。”王其磊压根不信。


    秦宵一只手牢牢的贴着背包，不多说，冷着一张脸，“送去给列车长。”


    男人真要被吓破胆了，要是真被送去公安局，他真成小偷了，那判得可不轻。


    连忙慌乱的开口，“我说我说。”


    “我……只是看你们吃东西吃得香，而且只是用热水泡一泡，拌上辣酱就吃了，我就想拿一块儿回去，模仿着做出来，然后拿出来卖。”


    “我家里真的是开杂货店的，离车站还算近，我就是想赚钱而已，不是偷东西。”


    ……


    这往严重了说，比偷东西还严重，偷手艺拿去变卖。


    被抓的男人已经完全慌了，为了证实自己说话的真实性，把手里捏着的一张大团结拿出来，“真的，我不白拿，我打算给钱的。”


    黑暗里，三人看清楚捏在他手里的东西，确实是一张大团结。


    还真是像他说的那样。


    “我以后肯定再也不会了，我就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你们放过我这回好不好。”


    三人没有人说话，男人胆颤心惊的怕被送去派出所，想到什么立刻道，“你们应该是要去鹏城发展的对吧？”


    三个青壮年一起出门，很大部分就是为了去找工作求生存。


    他立刻道，“只要你们不把我送公安，等到了鹏城，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以收留你们一段时间，还能帮你们找工作！”


    王其磊牵制住他的手松了松，不得不说，他说的话对他们三人来说很有吸引力。


    他们对鹏城一概不知，如果这时候有一个鹏城的人能给他们指路，那再好不过了。


    秦宵冷着脸，沉声道，“介绍信。”


    男人瞬间会意，“我有介绍信，我真是鹏城的人，我马上回去拿给你们看。”


    王其磊跟人到他的位置取了介绍信，认真看了。


    “你叫赵建涛？”


    赵建涛立马点头，“嗯，我没骗你们。”


    王其磊拽着赵建涛回去，朝着秦宵点点头，“宵哥，他没说谎，叫赵建涛，确实是鹏城人。”


    秦宵朝着王其磊抬了抬下巴，王其磊会意，松开了面前的人，赵建涛总算得到自由，“谢谢谢谢。”


    逃过一劫，他慌乱的神情总算松了，“你们放心，等到了鹏城，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都能帮你们指路，绝对不骗你们。”


    说完他挠了挠头，“你看咱们也算是和解了，我还承诺了这么多。”


    “你们看看那个面饼……”


    “啊！”


    话还没说完，手又被王其磊反制住。


    他连声喊，“错了错了，不提了。”


    王其磊才松开他，放他回去了。


    人走了之后，王其磊看着秦宵，“宵哥，咱们这么放过他，他要是下火车之后直接跑了怎么办？”


    这个赵建涛提的条件真的正中他们下怀，但是他也怕被这家伙骗了。


    秦宵冷声道，“这两天盯着他。”


    王其磊点点头，“好！”


    张和田看着秦宵手边的背包，严肃道，“宵哥的包我们得再仔细盯着点儿，赵建涛或许只是其中之一，保不齐还有别人。”


    王其磊道，“那咱们兄弟三人晚上轮流守着吧。”


    他音量越来越低，“里面可不仅仅有那些好东西，还有嫂子给宵哥带的钱呢，更要看好。”


    晚上不能睡得太死。


    张和田也应声，“嗯，咱们轮流看着，总得有个人保持清醒。”


    秦宵沉声道，“我先守着，快睡吧。”


    王其磊和张和田才回到床铺，重新睡下。


    秦宵手保持触碰着背包，闭目养神-


    五里村，漆黑一片的夜里只有虫鸣声跟夜风的声音，夜晚静谧一片。


    秦家小院，姜棠的屋子里。


    秦初阳在床上不睡觉，睁着大眼睛看着姜棠。


    小崽子红肿的眼睛现在已经好了，不像白天的时候顶着两个大核桃的模样，又恢复成软萌软萌的小模样。


    “嫂嫂，明天哥哥会给我们打电话嘛？”


    自从姜棠说了可以打电话听见秦宵的声音，小家伙从秦宵走了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姜棠耐心的轻声跟他解释，“初阳，哥哥要坐好几天的火车才能到鹏城。”


    “他们在鹏城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人帮助他们，还要想办法安顿下来之后，他才会给我们打电话哦。”


    小家伙丧丧的哦了一声。


    姜棠唇瓣微启，带着笑意哄小家伙，“哥哥很爱我们初阳对不对。”


    秦初阳肯定的点点脑袋，“嗯！哥哥最喜欢我。”


    说完他望着旁边的姜棠，扬起小眉毛又加了一句，“哥哥也最喜欢嫂嫂，都喜欢。”


    姜棠听着小家伙着急的补充，笑弯了眼，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所以哥哥要是有时间，一定会给我们打电话哦。”


    小家伙声音软软糯糯的，“嗯，窝知道。”


    “哥哥一开始会很辛苦，等哥哥有时间，就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姜棠轻轻拍拍小家伙，“初阳说得对，所以现在我们应该乖乖睡觉了。”


    秦初阳立刻乖乖的闭上眼睛，小手还牵着姜棠的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姜棠吐了口气，也缓缓闭上眼睛，刚合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男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秦宵有没有看见她给他留的钱，会不会花。


    还有他们去鹏城举目无亲的，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融入那个城市，在那里安顿下来。


    姜棠唇瓣轻抿，有些懊恼的睁开眸子。


    思绪杂乱不堪，完了，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在想秦宵什么时候才能给家里来个电话。


    刚刚还想哥哥打电话的小家伙已经撅着小屁股睡得香甜，姜棠双目无神的盯着房梁，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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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 婚姻不作数


    ◎到达的电话◎


    一夜过去, 火车外的晨光透过车窗撒进硬卧隔间。


    隔间的床铺上，三人都已经醒了。


    秦宵从背包里拿了一双拖鞋，穿着下床, 然后又从背包里拿了一条短毛巾和一件白色短袖短裤，把牙刷挤上牙膏, 搭着毛巾拿着小牙缸就去接热水洗漱去了。


    王其磊跟张和田半躺在床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宵的动作，直到他离开。


    王其磊瞪大了眼睛, 盯着张和田用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秦宵的背影。


    “和田哥, 宵哥他这是, 在火车上过上日子了！”


    “你看见他拿的东西没有，牙刷牙膏毛巾甚至还穿着拖鞋！”


    说到这里, 俩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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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宵哥讲究。


    张和田也微微张开口，不过很快合上, 摇了摇头, “宵哥不是这么讲究的人, 这些肯定都是小嫂子让他做的。”


    王其磊有些牙酸，“别说, 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没一会儿，秦宵就回来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短袖短裤, 看着整个人都更清爽了几分。


    他踩着拖鞋, 把毛巾搭在床铺旁边的环上晾晒。


    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其磊跟张和田傻了吧唧的看着他, 沉声道, “饿不饿？”


    王其磊回过神来，“宵哥, 你这一上午的也太讲究了些吧, 咱们就在火车上待两天呢。”


    宵哥这还搞得干干净净的, 显得他们多不是人一样。


    他这么说，秦宵黑眸里渗出一丝笑意，不甚经意的随意开口，“她准备的，说火车上闷热，还是穿短袖好一些，待久了还会水肿，穿着鞋紧着脚会不舒服，弄了一双拖鞋。”


    经他这么一说，王其磊都觉得自己的脚好像绷得紧紧的一点儿也不舒坦。


    “嫂子懂得可真多，估计是之前从首都自己过来的时候经历过，现在看宵哥你要坐火车，就免不得为你操心。”


    秦宵的唇角扯了扯。


    王其磊盯着他宵哥过于帅气干净的脸完完全全的酸了。


    秦宵淡声道，“饿不饿？”


    想起昨天的美味，王其磊立刻忘记要酸言酸语扬声喊，“饿！”


    秦宵把面饼拿出来，兄弟三人去泡了面回来，香气瞬间弥漫车厢。


    又免不得听见其他人的抱怨。


    舒舒服服的吃完了早餐，秦宵从包里拿出来东西，给王其磊跟张和田一人分了一个香蕉跟一个橙子。


    王其磊已经麻木了，呆呆的接过水果，盯着秦宵的那个大包裹，忍不住的想，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的。


    张和田慢条斯理的剥橙子，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坦然接受，“宵哥，嫂子怎么还准备了水果。”


    秦宵剥开香蕉吃了一口，听他这么问，淡声道，“她说在车上肠道很可能出问题，吃香蕉促进消化，橙子能缓解做车的不适感。”


    王其磊赞叹的摇了摇头，“嫂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香蕉，盯着宵哥全身干净清爽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算狼狈但是也算不上舒适的打扮，哀嚎出声，“宵哥！下次我们出门的时候，嫂子给你准备什么，我也要自己跟着准备一份！”


    听嫂子的准没错，看他们宵哥现在在车上都过得这么舒坦。


    秦宵吃完了水果，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盯着车窗外的急驰而过的风景。


    王其磊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男人，伸了伸腿踹了一脚旁边的张和田，冲着秦宵扬了扬下巴，低声道，“啧，咱们宵哥看着可真帅。”


    张和田温声，“宵哥不是一直都很帅。”


    王其磊撇撇嘴，“那可不一样，现在在这种环境下，突显得更帅了。”


    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干净从容得自成一派。


    —


    姜棠一大早起来之后，先生火做了面条，然后推门进屋子，把小团子喊起来。


    秦初阳迷迷糊糊的，姜棠轻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下次不许睡这么晚哦。”


    秦初阳攥着嫂嫂的裤腿，跟着姜棠一起出了屋子。


    吃完早饭之后，姜棠才带着小家伙出门，打算去文娟那儿待一会儿，她没跟和田一块儿去鹏城，正好能找她玩儿。


    牵着小崽子走在路上，微风徐徐，姜棠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带着舒适和安逸。


    还没走到文娟家，对面就直冲冲走过来一个人，看也没看她一眼，看着着急的很。


    姜棠还能看到她脸上得笑。


    那是……何素芬？


    姜棠还从没看这个老妇人笑过，这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她歪头看了一眼，扬了扬眉，才牵着秦初阳继续走，走到文娟家门口，扬着声音朝着屋里喊，“娟儿。”


    下一瞬，文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嫂子？等我一会儿。”


    张和田不在家里，文娟把平日里都会打开的院子门都关上了。


    没一会儿她出来开门，迎姜棠进去，笑着捏了捏秦初阳的小脸蛋儿，“初阳也来了？”


    姜棠松开秦初阳的手，跟着文娟儿进了屋子。


    文娟屋里的小凳子上还带着一团团毛线，她正在织毛衣？


    姜棠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文娟走过去坐下，把东西端到怀里，笑着说，“快入早秋了，我想着提前准备着。”


    姜棠点点头，她不会这样的活计，看着有些好奇。


    “嫂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姜棠懵懵的摇摇脑袋，“不用。”


    她都怕糟蹋了这些毛线。


    文娟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模样，笑弯了眼。


    “这次和田他们到鹏城去，回来都不知道天凉下来没有。”


    姜棠点头，“你倒是一直想着和田。”


    文娟乐了，“嫂子你不也想着宵哥嘛。”


    她偏过脑袋看着外面自己玩儿的秦初阳，“还有初阳，现在都有些白胖白胖的了。”


    说着她有些好奇，“嫂子，你坐过火车，能跟我说说，那火车都是什么样的？”


    她都还没坐过火车呢。


    姜棠眨了眨眼，她是坐过火车，不过没有坐过八十年代的绿皮火车，从原主记忆里把原主从首都来五里村的记忆挖出来。


    她笑着说道，“火车坐着跟咱们村口师傅坐的那个三轮车最不一样的，就是它不颠屁股，速度比那个快。”


    她这个说法，把文娟逗乐了。


    姜棠也忍不住笑了，“不过要是在火车上待久了，容易便秘，还容易水肿，也不好受，最明显的就是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文娟本来眼神里带着羡慕，听姜棠说得这么平常又好玩，眼里的羡慕散去。


    好像坐过火车跟她们平时坐客车山地车都是一样的，有好有坏。


    说到这里，姜棠皱了皱眉，“秦宵走的时候，我把拖鞋洗漱用品这些都给他带上了，那家伙还不乐意得很，怕是就乐意闻自己臭脚丫子。”


    文娟眉眼含笑，“嫂子你都考虑到了。”


    她看着姜棠，“幸好是嫂子你嫁给宵哥了。”


    文娟淡淡的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她这么说，姜棠笑着说道，“之前你们不在家，我跟初阳自己在家的时候，姜家恨不得天天找我麻烦。”


    “现在被抓住命脉了，见着我之后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刚刚来找你的时候遇见何素芬了，没找我麻烦，看着还挺稀奇。”


    文娟突然笑了，“她今天是不敢找麻烦。”


    “嫂子你不知道？今天姜翠她对象一大早的就去她家了，她估计忙着杀鸡宰鸭的讨好人家呢。”


    听文娟儿这么说，姜棠恍然的点点头，她确实不知道。


    文娟嗤笑一声，“她这一大早的就把村里逛遍了，那声音恨不得吼得全村人都晓得她那个城里女婿来了。”


    姜棠这时候也仔细琢磨了一下，恐怕是何素芬不敢让她知道，怕她去找麻烦坏了她闺女的好事。


    怪不得那么高兴呢。


    姜棠在文娟家里待了一个上午，估计着文娟快要做中饭的时候，带着秦初阳离开了。


    她牵着秦初阳走在路上，还没到家，迎面就看到姜翠跟她对象并肩走过来。


    姜棠牵着秦初阳走过去。


    姜翠也发现了她，瞬间眼神躲闪，有些慌乱，她没想到会遇上姜棠，要是姜棠跟陈谦瞎说什么就完了。


    姜翠攥着陈谦，不想和姜棠打招呼。


    姜棠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的意思，牵着秦初阳就要绕过他们。


    “姜棠同志，好久不见。”在姜棠走近的时候，陈谦主动笑着跟她打招呼，礼貌温柔。


    听见陈谦主动打招呼，还冲着姜棠笑，姜翠面容冷了下来。


    陈谦还笑着说，“翠翠，姜棠同志不是你姐姐嘛？今天怎么不请她过去。”


    姜翠露出勉强的笑，“哦，我姐夫不在家，姐姐还要照顾弟弟，不方便。”


    她刻意提起秦宵。


    陈谦的笑容果然淡了下去，看着姜棠那张脸，还是觉得可惜。


    “姜棠同志这么漂亮，还是首都来的，跟丈夫估计没什么共同语言跟爱好吧。”


    姜棠本来想绕过他们直接离开的脚步顿住，蹙着眉转脸看着陈谦一副绅士自得的模样。


    眸光在俩人身上流转。


    姜翠警铃大作。


    姜棠疑惑，“你跟姜翠处得来，我跟我家秦宵就处得来。”


    陈谦被她这个说法说得愣住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姜翠，然后带上笑意，“我跟翠翠和你跟秦宵怎么会一样呢，我们是同学，都受过教育，有共同语言。”


    姜翠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


    姜棠皱眉，“秦宵也上过高中，成绩很好。”


    陈谦：……


    “是吗，那倒是我短视了。”


    姜棠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嗯，所以你跟姜翠才有共同语言。”


    她说完，面前俩个人的脸完全僵下去了，姜棠拉着秦初阳离开。


    姜翠有些讨好的看着陈谦，“你别听她瞎说，她虽然过过几天好日子，是首都来的，但是德行差，在首都成绩也不好，被纵得没什么教养。”


    听姜翠这么说，陈谦被落的面子被捡起来，重新笑起来，一脸温和的看着姜翠，“还是你好。”


    姜翠被他说得红了脸，手主动牵上陈谦的手，送他出了村。


    —


    开往彭城的火车经过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上午十点的时候，快要到站了。


    秦宵他们收拾好了东西之后，秦宵给王其磊使了个眼色，王其磊会意，走到其他隔间，盯着赵建涛，怕他跑了。


    赵建涛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倒是主动的走到他们身边，“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跑的。”


    王其磊撇嘴，“最好是这样，一个偷东西未遂的人让我们放心，怎么敢想的。”


    赵建涛被说得尴尬。


    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等着火车到站。


    秦宵临下车前把拖鞋换了，身上的衣服也都换成姜棠给他的那套，换上运动板鞋，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赵建涛看着他这身穿着，眼前一亮。


    早上十一点整，绿皮火车准时在鹏城车站停下，王其磊打头，秦宵跟张和田走在最后头，兄弟三个把赵建涛围在中间，一起出站。


    赵建涛真的没跑，出了站台之后还积极的帮他们引路。


    一路出了火车站。


    三人看着鹏城火车站外面热闹的景象，来鹏城找出路的不仅仅他们三人，太多人都来这边打工。


    他们坐卧铺都还是好一些的情况了，绝大多数人都是直接硬座挺过来的。


    刚出车站门口就有人举着招工的牌子，还有不少人已经跟过去顺大溜了。


    赵建涛指着招工的人道，“就那样的，你们可别跟着去，没啥技术条件，招人进去待遇倒不是顶好的，都被招他们的这些人吃了一定的钱了。”


    “每天下火车的人都有，能招一个是一个，等到了地方把人交给厂里，拿了钱就不管了。”


    他边带着三人往外走边说，“你瞅瞅现在这孙子样，帮拿行李又帮介绍的，那都是钱还没到手呢。”


    “等钱到手了，摇身一变成大爷了，你人都找不着。”


    王其磊有些恍惚的点点头，刚下车就看到招工的，他还觉得真这么好呢，原来是这样。


    赵建涛说，“里面当然也有不少不懂行情，所以对他们感恩戴德的人，这类人没什么要求，能找着工作就成。”


    他偏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三个人，笑着说，“你们肯定不是这类人吧？”


    王其磊应声，“自然，我们想来鹏城发展，肯定是有要求的，不然还不如留在家里继续做苦力。”


    赵建涛耸肩，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


    赵建涛带着几人出了站台，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自己家，他家确实是在车站附近开了一个小杂货店，赵建涛还没进去就扬声喊，“妈，我回来了。”


    边喊边带着秦宵他们三人走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从板凳上站起来准备往外迎他的亲妈。


    赵妈妈乐呵呵的看着儿子，然后就看到了跟在儿子身后的三个人，有些疑惑。


    赵建涛主动说，“妈，他们仨是从外地来我们鹏城找工作的，会在咱家里借住几天，等他们找着工作就走。”


    赵妈妈皱了皱眉，家里一下多了三个人，还要住几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不太乐意。


    赵建涛唉声叹气的道，“妈，我这次在火车上遇见小偷，钱差点都被小偷偷了，多亏了他们仨帮我，才抓到那个贼，我肯定得感谢他们呀，就想他们来鹏城找工作，人生地不熟的，我能帮上忙就帮他们一把。”


    他这么说，赵妈看三个人的眼神就变了，立刻大大方方道，“我家建涛多亏了你们帮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但是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别客气。”


    秦宵他们就看着赵建涛跟亲妈瞎说。


    他们是遇着小偷了，不过这个小偷不是别人，就是赵建涛自己。


    不过三人倒是没戳破他的谎言，秦宵冲着赵妈打了招呼。


    赵建涛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楼梯都有些逼仄。


    走上二楼之后打开一道门，里面空间还挺大，只放了一张床，赵建涛道，“哥，家里就能腾出这一间屋子，你们看是再在屋子里加一个床，还是你们谁跟我睡一块儿。”


    秦宵淡声道，“加一个床吧。”


    他这么选，赵建涛也不意外，毕竟他们跟自己不熟，自己还算有前科，不信任很正常。


    “成，那就加个床。”


    他看着秦宵，笑着说道，“宵哥你们敞开了住，想住多久都成，现在就先休息会儿，一会儿再搬床吧。”


    他说完就要离开，秦宵把他喊住。


    “你们这边最近的邮局怎么走？”


    赵建涛停住脚步，转头有些疑惑，“邮局？宵哥是想给家里人寄东西嘛？”


    这才刚到就想着家里了，还挺稀奇。


    秦宵沉声道，“准备给家里人打电话报个平安。”


    赵建涛乐了，“宵哥，打电话的话就不用去邮局了，我家楼下就能打电话 ，两毛钱打一分钟。”


    “你要是就报个平安应该花不了一分钟的时间。”


    秦宵淡声道，“现在能打？”


    赵建涛真没看出来冷冰冰说一不二的秦宵还是个恋家的，有些意外的点点头，“当然可以。”


    秦宵颔首，跟在他身后去了楼下，准备给姜棠打电话报个平安。


    另一边的姜棠，正带着秦初阳去城里，下了车之后，就牵着小家伙进城，直接往邮局走去。


    秦初阳牵着姜棠的手，仰脸看她，“嫂嫂，哥哥今天到了，会给我们打电话吗？”


    姜棠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一定哦，哥哥才刚到鹏城，估计打电话的地方都还没有找到，等他找到了，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我们就是来看看，如果哥哥给你打电话了，你能第一时间接到对不对。”


    姜棠本来是带着小家伙来县城，打算给小崽子买一件新衣服的，毕竟上次她纯手工的那件衣服已经完全失败了，小家伙长得快，也该有新衣服了。


    不过路上小崽子一直念着秦宵，姜棠想着还是带他上邮局看一眼，确定秦宵没来电话，再带小崽子去买衣服。


    她牵着小崽子到了邮局，没有接到秦宵的电话，倒是接到了周父周母的电话。


    一进邮局，上次通知她到邮局接电话的那位男同志就认出她来了，正好到她面前，“姜棠同志对吧？”


    姜棠点点头，邮寄员就笑着开口，“你父母刚给你打电话过来，我正要去送包裹顺便通知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说着他笑着说道，“不愧是一家人，心有灵犀。”


    姜棠冲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谢谢你呀，同志。”


    邮寄员摇摇头，“成，那我先去送包裹，你赶紧给他们打电话回去吧，通知到你了就成。”


    姜棠带着尬笑点头，等邮寄员离开，她走到座机电话面前，轻轻叹了口气，给周父周母他们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刚打过去，没多久就被接起来，姜棠听见了一个夫人温柔的声音。


    “喂，是……棠棠吗？”


    这道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不确定。


    应该是周母的声音，姜棠眨了眨眼，因着对面的声音太过温婉，她也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我是。”


    周母一听到女儿的声音，眼眶突地就红了，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棠棠，我是妈妈。”


    说完之后，期待着女儿的反应。


    姜棠咬了咬唇，轻声道，“您好。”


    她实在有些没办法叫出那个称呼。


    周目忍不住的失落，旁边的周父揽了揽她的肩膀，无声叹气。


    周母忍不住关心闺女，“棠棠，妈妈跟你说。”


    她想着闺女嫁的那个男人就忍不住皱眉，低声道，“你跟那个秦宵的婚姻可以不作数的。”


    周母的话一出，姜棠瞪大了眼睛，不作数？


    她眨了眨眼，“您什么意思？”


    周母只怕女儿嫁给那个男人不幸福，轻声道，“棠棠，你可能不懂，但是妈妈知道，被强迫的婚姻是可以不作数的。”


    “你才回姜家多长时间，就被他们逼得嫁给秦宵那种男人，还是姜翠原本的对象，不说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


    “按照事实来说，这个婚姻不是你自愿的，棠棠你是受到胁迫才跟秦宵结婚，是被迫害的一方。”


    她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可以去撤销你们这段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婚姻。”


    从她男人回来之后，跟他说棠棠嫁的那个男人冷淡得很，性子不好，她就一直没有睡过好觉，现在还是忍不住给闺女打电话，这种不幸福的婚姻，他们闺女又是被胁迫的，能撤销了才好。


    撤销和秦宵的这段婚姻？


    姜棠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可是，我们结婚这里的人都知道，撤销这段婚姻，没什么用，姜家我也不会回去的，所以……”


    “没关系的棠棠。”


    周母连忙开口，想着女儿担心的问题，她轻声说道，“你现在……不是我们闺女了，跟我们没在一个户口本上。”


    “我跟你爸想了一个办法，我们想着可以把你接回来，给你自己找一个地方先住着，虽然我们法律上不是亲人了，但是爸爸妈妈还是会对你好，会养着你的。”


    “你跟那个秦宵离婚，不用回姜家，爸爸妈妈会接你回来，你在姜家这几个月的时间和跟这个秦宵短暂的婚姻，就当作从来没有过。”


    “以后你还是我们的闺女。”


    说完之后，周母声音哽咽，“棠棠，可以吗？”


    姜棠认认真真的听完周母的建议，好像很美好。


    她所有提及到的有所顾虑的都能被他们解决得很好。


    但是……她眨了眨眼，裤腿上小家伙的小手还扯着她。


    还有，刚刚她说了那么多的理由，明明都可以一一得到解决了，为什么她还是犹豫了。


    电话里静谧一片，姜棠默不作声，周母声音犹豫，“棠棠，你不愿意回来？”


    “你是不是还再怪爸爸妈妈当时把你送走。”


    周母的话让姜棠回过神来，她否认，“我没有。”


    她扬起声调，“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对我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对我的好，也不会让我一开始那么不能接受失去你们的爱。”


    如果周父周母领养原主之后对她不好，虐待她，那原主离开周家的时候不会委屈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到五里村之后还想方设法的要回去。


    “现在你们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真的为你们高兴。”


    她的声音淡淡的，周母没办法从电话里听出她是不是真的没有生气。


    只是听她这么说，喃喃道，“那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姜棠唇瓣微启，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为什么还不愿意回去？


    现在的首都再没有后世那么好，也比这个五里县好上百倍。


    她的沉默，让周母有些心急，“棠棠，是不是你那个男人压着不让你回来，他是不是打你了，骂你了。”


    “你别怕，等你回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姜棠连忙否认，“秦宵他没有打我，也没有压着不让我回去。”


    甚至一开始，如果她跑了……


    那个男人连拦都不会拦的。


    女儿不愿意回来，周母想不到什么原因会让闺女留在那样的地方不愿意回家。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好，你现在还不想回来，妈妈不逼你，给你考虑的时间。”


    “但是妈妈告诉你，棠棠，你在那边的这段经历，如果你愿意，是完全可以被抹去的，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可以让你完全是另外一种人生。”


    姜棠低声应道，“我知道，谢谢您。”


    闺女现在对自己两声一句谢谢，完全的疏远客套。


    就算她说没有怪自己，那关系也已经跟自己疏远了，周母心里酸涩，方巾抹了抹眼泪。


    姜棠好像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皱了皱眉，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笨拙的转移了话题，“那个……孩子你们取名字了吗？男孩还是女孩儿？”


    提到另外一个孩子，周母心里酸涩的情绪总算是散去了一些，轻声道，“是个男孩儿。”


    “我们给他取的名字，叫周安。”


    她轻轻叹了口气，“妈妈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就希望他平平安安。”


    姜棠知道，周母本来就很难怀孕，这次难得怀孕，年纪大了，属于高龄产妇，打胎也会损坏她的身体，要生下来更不容易。


    希望这孩子平安确实是最重要的。


    她低低的“哦”了一声，又没话说了。


    闺女主动提到儿子，周母小心翼翼的开口，“棠棠，等你回来，安安肯定会喜欢你这个姐姐的。”


    说完之后，她又道，“现在不回来也可以，等哪天想回来了，随时告诉爸爸妈妈。”


    “你爸爸天天教小家伙叫姐姐，等他会说话了，妈妈带着他给你打电话，你听听他叫姐姐的声音。”


    姜棠，“没关系，不用先学叫姐姐，弟弟还小，可能会被电话吓到，你们不用带着他给我打电话的。”


    那样她压力会很大的。


    周母忍着眼泪应声，“好，妈妈知道了，你不同意妈妈不会让他跟你打电话。”


    “棠棠，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祈求，姜棠深吸一口气，低低的应了一声。


    姜棠挂了电话，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手就被人攥了攥，她低下头，就看到小家伙囧着小八字眉，小心翼翼的仰头望着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嫂嫂，你有弟弟嘛？”


    姜棠皱了皱眉，有些纠结的回答，“算……算是吧。”


    秦初阳两只小手搅啊搅啊，嘟着小嘴巴，“那弟弟比我阔爱嘛？嫂嫂更喜欢弟弟嘛？”


    他听见嫂嫂说了，弟弟好像比他还要小。


    而且，他黑黑的，弟弟肯定还比他好看比他白白。


    那嫂嫂会不会更喜欢弟弟？小家伙急了。


    他要嫂嫂最最最喜欢他。


    姜棠被小家伙这一脸的我很在意给逗笑了，揉了揉秦初阳的脑袋，“弟弟可不可爱嫂嫂没见过哦，所以还不知道，但是我们初阳是最可爱的。”


    小团子的脸瞬间红了，不好意思得很，“是嘛。”


    这么说着，小脸倒是一脸绷不住的开心，看着真好玩儿。


    姜棠乐得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低声道，“好了，初阳，哥哥没有打电话过来，嫂嫂先带你去逛商场，我们有时间再回来等哥哥的电话好不好。”


    “而且如果哥哥打电话回来，邮寄员哥哥也会去通知我们的。”


    秦初阳失望的点点脑袋，“我知道了嫂嫂。”


    姜棠牵起小家伙的小手，带着小崽子往外走。


    在出门的时候，好像听到里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姜棠同志吗？好的，您放心，我记住了。”


    姜棠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又收回来，回头看了看。


    就见刚刚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挂断电话。


    姜棠蹙眉，主动扬声道，“你好，刚刚你是在叫我嘛？”


    那个邮局的工作人员抬头，看着姜棠，礼貌问道，“您是姜棠同志？五里村秦家秦宵的媳妇儿？”


    姜棠点点头。


    工作人员立刻笑着说道，“是叫您，你男人刚刚打电话过来，正打算通知您呢，没想到姜棠同志您就在我们邮局，真是差点儿就错过了。”


    秦宵打电话过来了！


    姜棠唇角扬起一抹笑，拉着秦初阳走回去，秦初阳仰着小脸看她，“嫂嫂，是哥哥打电话回来了嘛？”


    姜棠肯定的点点头，“嗯，初阳，我们现在给哥哥打回去好不好。”


    秦初阳小脸笑容灿烂，满脸惊喜，“好！”


    工作人员帮姜棠把电话打了回去，姜棠认认真真记下号码。


    没一会儿，电话被接通，工作人员把听筒给了姜棠，姜棠接过，放在耳边。


    抿了抿唇，压下心里莫名的紧张，“秦宵？”


    女孩软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进秦宵的耳里，男人的眼里带着笑意，低低的“嗯”了一声。


    声音哑得不可思议，“我们到鹏城了。”


    姜棠眨了眨眼，轻声说，“嗯，知道了，我们在家也算了时间，初阳今天一早就想要来邮局等你给我们打电话，本来以为你在那边要安顿几天才能给家里来电话。”


    她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快就给我们打电话回来了。”


    小姑娘一样一样的说着，她们在家里也记着时间的，秦宵心里热意翻滚，低声道，“在火车上遇到一个鹏城的本地人，发生了一些事儿，我们这几天都会借住在他家，你和初阳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邮局给我打电话。”


    说了这么多，男人没把未尽的话说完，这么快打电话回去，他想听听她们的声音了。


    姜棠乖乖应声，“好。”


    “姜棠。”


    男人突然叫她的名字，语气还这么严肃，姜棠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秦宵冷着声调，“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姜棠有些怂又有些茫然，“我怎么了。”


    “我包里的那些钱。”


    他话没说全，姜棠就完全懂了，这男人现在在兴师问罪？


    哼，给他钱还给错了。


    声音凶巴巴的，还以为她犯了什么错误。


    姜棠提了一口气，反正现在是在电话里，男人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她扬起声调，“秦宵，你不能凶我，我跟你说，我们的婚姻是可以不作数的，你要是凶我的话，我就回首都去了。”


    “谁跟你说我们的婚姻是不作数的！”跟刚才的声音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这次男人的语气完全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像是要打破砂锅追问到罪魁祸首，跟嗜血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男人的声音冷得姜棠抖了抖，咽了咽口水，“你别管是谁说的，人家说了，被胁迫的婚姻可以不作数，你要对我好一点，说话不许冷冰冰的！”


    就仗着男人不在身边，姜棠都硬气了不少。


    秦宵脸色沉得能滴水，旁边的张和田跟王其磊都怵得慌。


    宵哥这位是咋了？不是刚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吗，脸上明明带着笑意，现在这是咋了。


    好吓人。


    嫂子说啥把人气成这样要杀人的模样！


    秦宵瞳色如墨，到底是谁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跟他媳妇儿说这些的！


    他才不过离开了两天，就有人跟姜棠嚼舌根，这女人本来就不喜欢他。


    姜棠说完之后，立刻逃避一样怂巴巴的把听筒递到小家伙的耳边，低声说，“初阳，是哥哥哦，你跟哥哥说话。”


    秦初阳睁着大眼睛，小嘴巴对着听筒喊，“哥哥！”


    小家伙喊得太大声，怕亲哥听不见。


    秦宵的耳朵被炸了一下。


    低声道，“秦初阳，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去家里跟你嫂嫂说什么话？”


    秦初阳皱着小眉毛想，晃了晃脑袋，“哥哥，没有奇奇怪怪的人哦。”


    秦宵皱眉，那那女人是怎么突然想起来的。


    秦初阳对着话筒，声音糯糯的，“哥哥，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宵“嗯”了一声，“哥哥之前说了，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秦初阳歪头看了姜棠一眼，小手捂着嘴，悄悄的开口，“哥哥，嫂嫂有一个弟弟，你回来的时候要给我买新衣服，我要好看的衣服，那样就能比嫂嫂的弟弟更好看了。”


    让嫂子永远最喜欢他。


    听弟弟这么说，秦宵蹙了蹙眉，有些猜到了是谁跟姜棠说的那些话了。


    他不动声色的开口，“好哥哥给你买，你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给你嫂子打电话了？”


    秦初阳睁大了眼睛，“哥哥，你怎么知道？”


    哥哥好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家伙把嫂嫂卖了还一脸茫然，傻乎乎的。


    秦宵扯了扯嘴角，“等哥哥回来，现在先把电话给你嫂子。”


    秦初阳有些不舍得，还是听话的把听筒递给姜棠。


    姜棠接过之后，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姜棠，我们的婚姻不会不作数，你等我回来。”


    姜棠的心脏重重一跳，拿着听筒的手都紧了紧。


    这男人什么意思？威胁她？回来要对她做什么，总不会要打她吧，姜棠的心揪成一块儿。


    皱了皱鼻子，低低的“哦”了一声。


    秦宵冷声道，“姜棠，我说过，你想回首都，我和初阳随时都可以陪你一起回去，记住没有。”


    他的声音淡淡的，“至于我们的婚姻，你爸妈说的话也不作数。”


    姜棠心提起来了，秦宵是怎么知道是她爸妈说的，这男人好吓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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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 赚钱了


    ◎方便面◎


    耳边一片静谧, 姜棠都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有一些急。


    她撇了撇嘴，“我只是说可以, 没说现在，而且,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她们都分隔两地了，秦宵的声音还是这样。


    秦宵闭了闭眼, “姜棠, 我刚下火车。”


    姜棠默了默, 有些心虚，这男人刚下火车就给她和初阳打电话, 本来是一件喜事儿，到头来还被气着了。


    好像是有些不太好……


    她轻轻戳戳脸, 声音软了下来, “那你先休息吧, 你们不是找着住的地方了嘛？”


    秦宵淡声道，“嗯, 过了今天，我们都出去找工作了, 怕没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姜棠不介意, “我记下号码了, 有时间我会跟初阳上县城给你打过去。”


    她轻声道, “给你准备的东西都用上了没？”


    她准备了不少东西, 别都被糟蹋了才是。


    想起那个差点儿被偷的面饼，秦宵黑眸中生渗出笑意, “嗯。”


    他抬眸盯着赵建涛的妈妈走上二楼, 低声道, “你做的面饼方便味道也好，差点被人偷了去。”


    刚才赵母在旁边不好说，现在人走了，秦宵立刻就跟姜棠说了。


    姜棠瞪大了眼睛，这年头偷钱的屡见不鲜，没想到还有偷方便面的。


    她的方便面好吃到比钱还受欢迎嘛？


    她瞪大了眼睛，“有人偷我的面饼？这有什么好偷的。”


    女孩儿的声音全是茫然，邢延低声道，“在火车上吃热食，太罕见了，他想偷了之后做出来拿到车站去卖。”


    姜棠恍然大悟。


    “那你们抓到小偷了没有。”


    秦宵扯了扯嘴，“抓到了，我们现在就借住在小偷家里。”


    说出来的话莫名的有些诙谐好笑。


    姜棠笑出声来，“哦。”


    “钱我过俩天找到邮局给你寄回去，我用不到。”


    姜棠立刻拒绝，“我跟初阳现在在家才是用不到那些钱，你们在鹏城，如果找到什么好门路，肯定需要资金，你不许寄回来，除非翻倍。”


    姜棠狮子大开口。


    电话那边静谧一瞬，随后，男人嘶哑的嗓音传来。


    “好。”


    姜棠眨了眨眼，心里突然涌出一丝酸涩，“那……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秦宵应声。


    他旁边的张和田扬着声音开口，“嫂子，麻烦你回去的时候告诉娟儿，让她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我跟宵哥和磊子在一块儿，等挣钱之后就回去。”


    王其磊也道，“嫂子，你就跟我妈说她儿子去挣大钱了，以后让她过上好日子就成了。”


    姜棠一一应了。


    秦宵喉咙滚动，“挂了……”


    姜棠扬声道，“我给你做的东西，要是不够吃就给我打电话，再给你邮寄过去，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别什么都不要。”


    看着可怜。


    “好。”


    姜棠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哽，“初阳每天都在想你，等你回来，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声音低低的，“那……我挂了。”


    男人声音嘶哑，“嗯。”


    姜棠挂了电话，垂眸看着小家伙红通通的眼睛，抬手扬了扬眉。


    秦初阳把手放到嫂嫂的手心里，红着眼睛笑出来。


    姜棠带着人出了邮局。


    外面的天阳光明媚，姜棠眉眼弯弯的看着秦初阳，“初阳，我们去逛街了好不好。”


    小家伙立马抹了把眼泪，乖乖点头。


    姜棠就带着人去逛商场。


    给小崽子买好了衣服和鞋子，姜棠就带着秦初阳去了集市。


    买好了需要的东西，才回家。


    回家之后，姜棠先去文娟儿家里，“娟儿。”


    文娟笑眯眯的迎她进门。


    姜棠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道，“今天去县城，秦宵打电话回来了，和田让我跟你说，让你照顾好自己，他挣了钱之后就回来。”


    看着文娟突地就红了眼，姜棠唇角扯出一抹笑，“他们仨在一块，你别担心他。”


    文娟点点头，“我知道，嫂子，谢谢你。”


    姜棠摇摇头，才跟文娟告别，之后又同样去了隔壁，跟桂梅婶儿说了。


    她才回家，轻轻的叹了口气，挣钱真难呀。


    姜棠回到家里之后，看到家里的刚买回来的东西。


    摩拳擦掌的就开始干，她也要挣钱了。


    听秦宵的意思是她做的面饼还算不错，都有人想偷了。


    姜棠觉得这门生意可做。


    她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但是总归找点事做做，试一试才知道可不可以。


    本来现在正是经济复苏之际，到外地打工的人也越来越多，车站更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如果大家都能在火车上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再好不过。


    这个年代也不像后世那样，泡面不是稀罕物了。


    现在还是大家没怎么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姜棠先把火生起来，之后让小家伙看着火，她开始揉面，和面之后把准备好的包菜胡萝卜跟葱花都洗干净。


    调料包她暂时不打算弄牛肉粒，那样增加成本，定价高了本身出门挣钱的人，估计也不会买，走火车这条路，还是得物美价廉。


    —


    秦宵刚挂完电话，赵建涛就叫他们去吃饭了，“宵哥，我妈已经做好饭了，先吃饭吧。”


    秦宵颔首，兄弟三人一块去吃饭。


    在杂货店后面的小院子。


    赵妈妈已经摆好饭菜了。


    四菜一汤，算着他们的人数多做了几道菜。


    三人自觉打饭，坐上桌，都往素菜上夹，没看肉菜一眼。


    赵妈妈道，“你们到这边来找工作，想找啥样的？”


    王其磊乐呵呵的，“就是能挣钱的那种。”


    他这话一出，赵妈乐了，“要求还不低。”


    “这边工资待遇高的，一般都是香江那边过来开的厂家，参加考核，考过了之后就能上岗，工资比一般厂都多。”


    张和田愣了愣，“还要考核？是考什么。”


    “不清楚。”


    她歪头看着儿子，嫌弃道，“他也去考过，没考过，人都没要他。”


    赵建涛不服，“妈，我那不是没考过，我那是志不在此。”


    “你志在哪儿呢你说！”赵妈翻了个白眼，这儿子就会贫嘴。


    赵建涛撇了撇嘴，看着秦宵，“好了，宵哥，你们先吃。”


    他跟他妈说不通，他是要挣大钱的人。


    秦宵颔首。


    吃完饭之后，兄弟三人才上楼，在房间里坐下。


    张和田开口，“宵哥，你有什么想法？”


    秦宵沉声，“还不清楚鹏城这边有多少厂子，我们得花几天的时间把这些厂子都跑一遍，先进行初步筛选。”


    “咱们明天就开始分头跑。”


    秦宵的话，张和田跟王其磊都没有什么意见。


    “好。”


    秦宵低声道，“我们是来看看鹏城现在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都记在脑子里，还要回去。”


    “我们都记着呢，宵哥。”


    秦宵颔首，脑子里回想起女人说的话。


    五里县没有安全不危险的工作？有一天，他会让那儿有这样的工作的。


    不用进煤窑，有什么不行。


    兄弟三人商量完之后，就这么躺在床上小憩。


    楼下，赵母盯着儿子，“你老实跟妈说？那三人真的没有威胁你？真是他们帮了你，你才让他们来家里住的？”


    那个秦宵冷着个脸，看着可不像是会助人为乐的好心人。


    赵建涛哎呀了一声，“妈，您儿子说的话您还不信嘛，真是他们帮了我，您不是都说了要知恩图报嘛，怎么现在我知恩图报了，您还不信呢。”


    赵母白了他一眼，“成了，只要不是你被欺负被威胁了就成，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赵建涛唉了一声，看着他妈回到门口的背影，轻轻拍了拍胸脯，要是被他妈知道是他想偷东西了，非被打死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秦宵他们三人起了个大早，给赵建涛要了一份鹏城这边的地图，还有主要的工厂在的地儿，三人拿着地图就离开赵建涛的家，分开到处去把鹏城这边的厂子都看一遍。


    —


    夫妻俩两头忙活。


    一大早，姜棠把做好的面饼跟调料背上背篓，牵着小家伙就往县城里去了。


    到了县城，姜棠也没停下，直接坐上客车往省城去了。


    秦初阳坐在她旁边，眨巴着眼睛看着高高大大的客车，小家伙还没有做过客车。


    好奇的盯着姜棠，“嫂嫂，我们要去哪里？”


    姜棠摸着小崽子的脑袋，低声道，“初阳，嫂子带你去省城赚钱。”


    秦初阳大眼睛都亮了，“嫂嫂，我们是去找哥哥嘛？”


    哥哥也是去挣钱了。


    姜棠笑着摇摇头，“不是，嫂嫂是自己去挣钱。”


    小家伙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乖乖的待在姜棠身边，“好。”


    姜棠喝了一口酸梅汤，怕小家伙也不舒服，让他也喝了一口，很快，客车出发，缓缓朝着省城开去。


    等坐了两个小时的客车，终于到达省城。


    姜棠迅速打了三轮车，往火车站赶过去。


    赶到火车站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姜棠松了口气，她看了看地理位置，火车站旁边就有杂货店，门口也有摆摊的，都卖的烤的饼，路过的人偶尔都会买一份。


    姜棠把背篓放下，搭在小摊的最边上，人来人往的，她东西全在背篓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卖东西，卖什么。


    姜棠清清嗓子，哑了一样还是喊不出来，有些懊恼，让一个轻微社恐做这样的事还是太为难了。


    姜棠眨了眨眼，看着背篓里的东西，吐了口气，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进了站台，在候车室里面给工作人员借了热水。


    从背篓里把方便面饼拿出来，放进碗里，又加上调料，然后把热水倒进去，拿板子盖上盖子，才重新回到刚才的地方。


    然后把板子打开。


    瞬间方便面的香味儿飘远，从她的位置不停弥漫在整个火车站外。


    浓郁的香气很快就有人被吸引着走过来。


    盯着姜棠的碗。


    姜棠抬眼，是一个妈妈带着几岁的孩子，孩子正吵吵嚷嚷的说香，不依不饶的，妈妈才带着孩子走到姜棠面前。


    姜棠心里乐了乐，有时候熊孩子还是有些好处的。


    “同志，你这儿卖的啥？”小孩儿妈妈主动询问。


    姜棠立刻回应，“我这是方便面，你们是要乘火车嘛？在火车上来一碗方便面热热乎乎的还不错。”


    小孩儿妈妈皱眉看着旁边吵闹的孩子。


    姜棠主动道，“可以先尝尝，好吃再买。”


    她这么上道，那女人就夹了一小筷子递到儿子嘴边。


    小孩儿吃了，仰脸看着妈妈，“妈妈，香，我要吃。”


    他妈在不答应，估计下一步就是直接躺地上撒泼了。


    姜棠以前不喜欢熊孩子，但是此时此刻，她都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见儿子吃这么香，女人忍不住也自己尝了一口，嘴里的味道让她眼前一亮，她瞬间好奇的问姜棠，“你这是怎么卖？”


    姜棠眨了眨眼，“三毛钱一份，有面饼有调料，随时加上热水就能吃了。”


    三毛钱，女人犹豫了一下，但是看见旁边儿子眼馋的模样，笑着说道，“成，给我来两个面饼。”


    姜棠立刻把面饼打包，女人掏出六毛钱给了姜棠。


    才带着孩子走了。


    有一就有二，姜棠的小背篓面前瞬间站满了人。


    姜棠笑着给人找钱，帮人介绍泡方便面的办法。


    直到下午，姜棠背篓里的方便面才卖完了，她来不及数钱，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想赶紧赶路回去。


    刚背上背篓，就被人拦住。


    姜棠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是在火车站旁边的小卖部老板。


    他笑着看着姜棠，“这位女同志，我想跟你谈个事儿成吗？”


    姜棠牵着秦初阳，有些防备。


    看出来她的防备，老板立即道，“你别担心，我就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你刚刚卖的那个方便面，我也吃了，味道确实不错，也确实方便。”


    “我就是想跟你问问货源，你放心，我不会白问，一定给你报酬。”


    他把姜棠请到小卖部。


    姜棠低声道，“没有什么货源，那是我自己做的。”


    那个方便面居然是一个小姑娘自己做的，老板看姜棠的眼神都变了。


    不过，他笑着说，“那些是你自己做的，那咱们能谈笔生意嘛？你把你要卖的方便面卖我。”


    他指着自己的小卖铺，“你看看我这地理位置，在我这儿卖肯定比你拿着背篓卖更让人方便。”


    姜棠皱眉，她有些心动，毕竟她如果要是每天都从家里赶路到省城其实很麻烦，还带着秦初阳一块奔波，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有了想法，姜棠也直言不讳，“我可以把我做的方便面都卖给你，我自己以后也不来这儿卖了。”


    她直接道，“二毛5一份，你每隔一周就安排到我家里拿货，怎么样？”


    老板疑惑，“同志你家里是哪儿？”


    姜棠扬了扬唇，“家里是五里县五里村秦家，你放心你过去拉的货肯定值得你跑一趟。”


    从省城去五里村拿货，一天一一次成本高了，但是换成一周一次就还可以接受。


    老板考虑片刻，“两毛一份怎么样？你就坐在家里，就有钱拿，东西都得我自己去收，就再减一减。”


    姜棠的脸拉下来，牵着秦初阳揪准备走，“这两毛五的钱还是我考虑到你上村里拉货不太方便给你减的，既然你不是诚心诚意要，那就算了。”


    她牵着秦初阳走，小家伙乖乖跟着他。


    老板立刻拦着，“哎呀，好商量好商量，这价钱不都是谈下来的吗？小姑娘别这么冲动不会变通。”


    姜棠学着秦宵的样子，面无表情。


    老板也知道她是个犟的，妥协了，“成，两毛五就两毛五，一周之后我去取货，不过货你可得准备得多一些，可不能对不起我那点儿油钱。”


    姜棠点头，“那是自然。”


    然后挑着眉毛道，“那就签合同吧。”


    店老板听着姜棠牵合同，听得一愣，哈哈大笑，“成成成，小姑娘还真讲究，签合同就牵合同。”


    俩人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认认真真的签了合同，姜棠煞有其事的吹了吹，把合同放在兜里揣好，才带着秦初阳离开了。


    老板盯着一大一小的背影，乐出了声，还真有意思。


    姜棠跟秦初阳赶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


    本来要直接去县城门口坐三轮车回家。


    但是想了想，姜棠还是带着秦初阳去了邮局，想给秦宵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她把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音。


    姜棠低声道，“你好，请问这是赵家杂货店吗？”


    听筒里的女生娇娇软润的，赵建涛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这里是赵家杂货店，你找谁。”


    姜棠，“请问秦宵是住在这儿嘛？”


    一听她问起秦宵，赵建涛反应过来，这不会就是会做方便面的那个嫂子吧，他顿时热络起来。


    “宵哥是住在这儿，这里是我家，嫂子你要找宵哥嘛？”


    姜棠应声，“嗯，秦宵在吗？”


    “嫂子，宵哥现在不在，他们仨出去找工作去了，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他声音热情，“嫂子你有什么事要我转达嘛？”


    秦宵不在姜棠有些失望，想着下次来县城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还是觉得让人转达给秦宵也可以。


    她低声道，“一会儿秦宵回来你就跟他说，让他花钱别省着，吃点儿穿点儿好的，我现在能挣钱了，刚跟人卖了方便面，足够我跟初阳过得很好。”


    赵建涛听见嫂子已经把方便卖出去了，瞬间垂头丧气，没了兴致，“好，嫂子您放心，宵哥回来，我一定跟他说了。”


    姜棠的裤腿被小家伙扯了扯，她低头看着小家伙一脸渴望的表情，轻笑着说，“再麻烦你跟他说，初阳想他了，早点回来。”


    赵建涛都一一应下。


    姜棠挂断电话，牵着秦初阳离开。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姜棠没有精力再做什么好吃的，随意下了碗面条，跟秦初阳吃了之后，就立刻回到屋子里，把今天挣到的钱抓到床边的桌上。


    她坐上床，靠在桌边开始慢慢捋钱，把钱都捋顺了捏在手里，慢慢轻点。


    数完了之后，姜棠撑着懒腰，打了个呵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初阳，笑眯眯的，“初阳，嫂子今天挣钱了哦。”


    小家伙十分捧场，“嫂嫂真厉害。”


    姜棠笑着说，“初阳知道嫂子挣了多少钱吗？”


    秦初阳歪着脑袋，“三块钱！”


    姜棠乐了，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今天赚了十一块钱了。”


    除去她做东西的成本，还有来回的路费，赚了十一块二毛三钱。


    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也给方便面找到了销路，不用再自己跑去省城卖，真是好事一箩筐。


    她开心，小家伙也跟着一起开心。


    不过从明天开始，就得加大做面饼的速度了，说好了会让人满意，不能食言。


    —


    王其磊跟张和田都回来了，又过了半个小时，秦宵才回来。


    他一回来，俩人迎上去，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


    赵建涛也冲上去，看着秦宵，“宵哥，今天嫂子来电话了。”


    宵抬眸看他。


    赵建涛唉声叹气的说，“嫂子说她今天出去卖方便面了，赚了钱，让你在这边别省钱，该花花，她跟你弟弟小日子还不错，你别操心。”


    “她们都很想你，等你回家。”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是他根据当时嫂子的语气自己加的，肯定不止弟弟想宵哥了，嫂子也想了。


    只是女孩儿比较含蓄，说不出口，那他就替嫂子说出口。


    姜棠去卖东西了？小姑娘话不多，在外头话都更少了，还自己带着初阳去卖东西。


    秦宵唇角勾了勾，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建涛，“谢了。”


    赵建涛摆摆手，“不用谢，要是下次嫂子打电话过来，宵哥你能帮我问问这方便面的流程和配方就好了。”


    秦宵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赵建涛摆摆手，“我开玩笑呢。”


    他摸了摸鼻子，“那你们兄弟先聊。”


    说完之后识趣的走了。


    兄弟三人先泡了泡面，坐在杂货店门口吃。


    王其磊乐道，“宵哥，嫂子真厉害，自己在家挣钱。”


    “还惦记着让你别省着钱花，真好。”


    “嫂子这都是啥神仙媳妇儿呀。”


    他的羡慕都说倦了。


    秦宵吃着面，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很好。


    吃完了饭，兄弟三人回到房间。


    王其磊道，“宵哥，我今天来来回回走了八家厂子，待遇最好的到了二十块一天，跟赵婶儿说的一样，香江控资，待遇高，需要考核。”


    “最低的一家五块一天，没什么技术含量，是人就成。”


    张和田也道，“我跟磊子一样，跑了八家，最好的二十二，最差的三块，不过有一家比较特殊。”


    秦宵跟王其磊看向他，张和田道，“这家是一个月有一百块钱的基础工资，但是实行多劳多得，干得越多，工资越高。”


    “忙的时候，厉害的人工资最多的能达到四位数，一千多块钱。”


    “一个月一千多！”


    王其磊瞪大了眼睛，“和田哥，你说真的？”


    张和田敲了敲他的头，“骗你这个干嘛，只要你肯干，干得好，你也可以。”


    他看了一眼秦宵，“不过能拿一千的还是少数。”


    他们俩都说完了，秦宵点头，“我今天跑了十家工厂。”


    说到这里，男人冷硬的脸上带着笑意，“到他们厂里基本上都参观了一遍，对于一个工厂的各个车间怎么工作的都做了大致的了解。”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俩个人惊呆了，他们最多是作为要找工作的人问一问别人，就在人家招人的大厅里，厂里的影子都没见着。


    王其磊震惊的盯着秦宵，“宵哥，你这是咋混进去的，人不赶你？”


    秦宵勾起唇，“你们嫂子的这身衣服管用。”


    张和田笑着说道，“宵哥这身打扮，他们是把你当成经销商对待了？”


    秦宵身上正是姜棠给他的那件衬衣。


    他人又生得好，气场强大，看着就不一般，往工厂门口一站，还挺能唬人，有的工厂负责人主动上前带着他参观。


    秦宵意识到之后，就利用这个优势，逛了十家工厂。


    王其磊直接竖大拇指，“宵哥，你跟嫂子真是神了，你们夫妻俩。”


    “我以后就听你的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在宵哥跟嫂子面前，他已经不打算用脑子了。


    张和田看着秦宵，“宵哥看出什么门路没有？”


    秦宵颔首，“有点，等我整合一下，确定咱们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他看着俩人，“咱们是要回去的，得想想那边适合什么，我们再做什么。”


    俩人颔首，秦宵才道，“行了，休息吧。”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随手丢了衣服，手撑着后脑盯着天花板。


    静下来之后，脑子里满是那个女人得意洋洋的笑脸。


    赚钱了，小姑娘肯定开心。


    男人就这么盯着屋顶，薄唇微勾。


    姜棠要赶工做方便面，除了要上省城买食材基本上足不出户的就待在家里。


    除非有时候文娟儿来找她，她跟文娟儿聊会儿家常。


    其他时间争分夺秒的在做方便面。


    比她以前工作的时候还要忙。


    把姜棠累得够呛。


    一周之后，一辆小货车开往五里村，直直往姜棠家院子开去。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瞩目，直到看着他往姜棠家院子开去。


    有好事儿的知道秦宵不在家里，就立刻小跑着跟在火车后面一路跟到秦家，躲在墙角偷看。


    还有的不乏大大咧咧的几个人围在姜家家门口不远处的树下假装唠嗑，那眼睛就没从火车上移开过。


    李成红下车，直接拍了拍院门。


    院子里传来姜棠的声音，“谁呀？”


    李成红扬声喊，“拿货的。”


    没一会儿，姜棠就来把门打开了。


    看向来人，不是店老板。


    李成红道，“我是他弟弟。”


    把跟姜棠签好的那份合同给姜棠看了。


    姜棠确定之后，笑着迎着人进门，余光看到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皱了皱眉，倒是没把院门关上。


    她跟李成红合力来来回回的把做好的方便面都装上货车，小家伙在旁边迈着小短腿帮忙，可惜的是人太小力气太小，只能重在参与一下。


    把货都装上车，姜棠道，“时间不早了，吃了饭再走吧。”


    李成红拒绝了，摇了摇头，“算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再吃饭，对你这个女同志不好，我就先走了。”


    他说着，从驾驶座旁边把一个布包拿出来，递了二百五十块钱给姜棠，“你数数。”


    “没错的话，我还得把货赶紧送回去呢。”


    姜棠也没客气，认认真真的轻点了一遍，确定没问题。


    “是对的。”


    李成红道，“那姜棠同志你抓紧时间再准备货吧，我下周再来。”


    姜棠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然后送李成红离开。


    货车扑哧扑哧的开走了。


    姜棠收好钱，转身回到院子，就要把门关上。


    “唉，棠丫头，你等等。”有个中年妇女朝着姜棠跑过来。


    姜棠不认识，砰的一声直接把门关上了。


    中年妇女在姜棠家门口呸了一声。


    “勾引人的小蹄子，哪来这么多不正当的钱，秦宵真是瞎了眼了，讨了这么个不要脸还不尊重长辈的媳妇儿，等他回来我好好说道说道。”


    她骂骂咧咧的走了。


    姜棠关上院门，松了口气。


    她一点儿也不想应付这样的老人，本来卯足了劲儿干了这么多天，刚尝到甜头，不想被老太婆破坏心情，烦的很。


    姜棠甩着钱在秦初阳脸上晃了晃，“初阳，嫂嫂厉不厉害。”


    秦初阳点点头，“嫂子最厉害。”


    好多钱钱。


    姜棠拿到了钱，也很开心，但是一想到自己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的尽做这些了，有些难办。


    她一个人，为了销量，时间上太紧凑，她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不行！


    肯定要找人帮她，她一个人不成。


    姜棠皱了皱眉，没一会儿心里有了人选。


    她把钱收好，然后关上门带着秦初阳出门。


    直接去了文娟家里。


    “嫂子，你真的要我帮忙嘛？”


    文娟瞪大了眼睛，里面有不可置信跟惊喜。


    她在家里要是能有点事做她当然高兴。


    姜棠笑着点头，“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有你帮忙会轻松很多，我也能有精力做点儿别的事情。”


    文娟儿没有什么考虑就答应了，“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姜棠笑着说道，“咱们这个就拿提成，做得越多，提成越高。”


    文娟疑惑，“嫂子，提成是什么？”


    姜棠笑着说道，“就比如你做一个面饼，我给你两分钱，两个就四分钱，以此类推，做得多拿得多。”


    文娟理解了，“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姜棠跟她商量完，就带着秦初阳离开了。


    有人帮忙她能轻松好多。


    第二天，中午，姜棠就接到了邮寄员的通知。


    秦宵给她打电话了。


    姜棠把秦初阳给文娟儿带着，自己去了邮局，给秦宵把电话打回去。


    “秦宵？”


    秦宵应声，“是我。”


    姜棠疑惑，“怎么了？”


    这么突然给她打电话了。


    秦宵低声道，“你做的面饼，卖到鹏城来了。”


    秦宵的话让姜棠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


    秦宵就是知道小姑娘应该不知情，所以才在看到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火车站旁边的小卖铺里，还有一些工厂附近，四毛钱一份。”


    他低声道，“生意不错。”


    姜棠反应了一会儿，所以那个老板从她这里进货之后，又卖给了别人？


    销量好像很不错。


    怪不得之前让她再抓紧时间提高产量，原来是不愁卖。


    不过两毛五卖到四毛，还算良心。


    正好秦宵打电话来，姜棠就忍不住想给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秦宵，我之前跟你说，我赚钱了，你知道嘛。”


    男人声音冷淡，确实配合着应声，“知道。”


    姜棠道，“我又赚钱了，这次一次就赚了两百块钱。”


    男人眼底暗沉，其中神色不明，“很厉害。”


    姜棠唇边的笑越扬越高。


    “我也觉得我厉害。”


    她掰着手指头数，“我给初阳买了新衣服，还买了鸡，等再攒点钱，估计不用你回来，我就能自己攒足买大冰箱的钱，那家里就能用上大冰箱了！”


    她心心念念好久的冰箱。


    说到这里，姜棠忍不住说道，“再往远处想，多赚些钱，以后能在省城买房，离姜家人远远的。”


    小姑娘语气天真，说的却都是可能在不就得将来她就能做到的事。


    秦宵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他好像快要赶不上小姑娘了。


    “秦宵，你怎么不说话？”


    女孩儿的声音传来，秦宵的语气低低的，“嗯。”


    “等我回来，赚钱之后就在省城买房子。”


    他想参与进去小姑娘的规划里。


    姜棠笑了笑，然后道，“还有，我让娟儿跟我一起做了，你跟和田说一声吧。”


    顿了顿，姜棠道，“等这次他们拿货之后，如果还要加量，那我还会让桂梅婶儿一块做，到时候你们就安心在鹏城赚钱，不用操心家里人日子难过。”


    小姑娘很厉害，比男人都强，他才离开没多久，就能自己过得好好的。


    他还留在原地，这怎么可以。


    秦宵压声道，“嗯。”


    姜棠眨了眨眼，“要是在鹏城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想回来跟我一起做也可以哦，我收留你。”


    秦宵唇角轻扯，低低的“哦”了一声。


    等姜棠挂断电话。


    秦宵看着旁边的张和田跟王其磊，轻声道，“她现在在做那个面，有销路不用愁。”


    他抬眼看着张和田，“她带着文娟儿一块儿做了。”


    “还有桂梅婶儿。”秦宵看向旁边的王其磊，“等下次如果销量好的话，会带着桂梅婶儿一块做。”


    秦宵的话，让张和田跟王其磊都沉默了。


    王其磊眼眶都红了，“宵哥，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你跟嫂子。”


    张和田没说话，眼睛也泛着红。


    秦宵看着俩个兄弟，心里翻滚着浓厚的异样情绪，滚烫热烈。


    他怎么不是呢。


    遇见姜棠。


    也是他的幸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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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 秦宵没回来


    ◎去首都◎


    姜棠有文娟帮忙之后, 做起来轻松了许多。


    文娟干活干得比她还要起劲儿，每天一大早过来帮忙，忙到很晚才回去。


    等到李成红再一次开着货车上门拿货的时候, 看着这次的量比之前多了一千二。


    能赚更多钱，李成红态度很好, 还叮嘱姜棠，“姜棠同志, 要是可以的话, 你们尽量再加点儿, 能多做一点都好。”


    这东西销量是好，铁路那一溜过去的, 就没有不受欢迎的，还增加了一条商业链, 火车上的热水不够用, 每个站点还多了卖热水的人。


    姜棠笑弯着眼看着他, “是你哥那边不愁销量吧，火车那一路经过的站点, 都够他卖的。”


    李成红乐道，“那还不是你这东西好嘛。”


    “你放心, 你就尽管做, 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赚到了钱, 声音都更硬气和阔气了不少。


    姜棠笑着把人送走。


    回到院子, 就把文娟的五十块钱给她。


    文娟抿了抿唇, 压住酸涩的眼睛，望着姜棠, “嫂子, 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谢你。”


    这才几天, 她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工资，还不低，以前跟着和田一块儿的时候，一般卖力气的活儿，她男人都不让她干，她能做的活儿，一天也不过一两块钱，现在一下就有了五十块钱，都是自己挣来的，文娟珍惜得很，更感谢姜棠。


    姜棠笑眯眯的看着她，“这都是你自己劳动获得的，你不用感谢任何人。”


    文娟咬着牙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感谢姜棠。


    姜棠看着她，“一会儿我跟桂梅婶儿谈谈，看她愿不愿意来做，要是愿意的话，你先带着桂梅婶儿做，可以做到嘛？”


    文娟狠狠的点着脑袋，“嫂子，你放心。”


    第二天桂梅婶儿就过来了，一看到姜棠就拉着她的手感谢，“我都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现在还能干上工人的活儿。”


    姜棠摇摇头，“桂梅婶儿你能答应来干就成，先头两天不熟练，让娟儿先带着你做，可以嘛。”


    张桂梅一把年纪了还能挣钱，哪里会有什么不同意的。


    每天跟文娟一起，早出晚归的干。


    俩人一个比一个卖力。


    她们俩这样，很快就被村里人发现了。


    顿时有妒忌说闲话的。


    直言姜棠这赚了钱都不想着村里，要不是村里人能容下她，她哪里能回来姜家，现在赚了钱还不带大家一块儿赚。


    更有人说这姜棠赚了大钱了，不想着自个儿家里人，倒是让外人赚了去。


    也有说姜家人没那个福气的，闺女赚钱了，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


    很快姜棠赚了大钱的流言就传到了何素芬耳朵里。


    她狠狠的朝着地上呸了一口，越想越不甘心，撸起袖子就去找姜棠麻烦。


    何素芬气势汹汹的找过来的时候桂梅婶儿跟文娟儿还在姜棠家里帮忙呢。


    就听着院子外面的动静还有何素芬地喊声。


    刺耳又难听，扰人清净。


    张桂梅跟文娟对视一眼，看到姜棠正打算去开门，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小跑过去，跟姜棠一起。


    姜棠眉眼带笑的望了她们一眼，皱着眉盯着院门，把门打开。


    就看到门口何素芬扭曲的脸。


    姜棠拉下脸，“你又来做什么？是我上次没说清楚？”


    何素芬也是听了闲话一时冲动就跑过来了，现在听见姜棠的话怵了一下。


    但还是梗着脖子开口，“姜棠，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妈，你看看村里，有哪家跟你一样，这么对亲妈的。”


    姜棠冷着小脸，学秦宵学了个九成九，声音冷淡，“我也没见村里，有哪家亲妈给你一样，这么对待姑娘的。”


    “有事说事儿，没事儿我关门了。”


    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何素芬立刻上前拦住，眼神质疑的盯着姜棠，“听说你现在挣了不少钱。”


    姜棠扬了扬眉，“谁跟你说的。”


    何素芬不耐道，“你别管谁跟我说的。”


    她看了一眼在姜棠背后的俩个人，“你个死丫头，挣钱不带着你弟弟挣，倒是帮上外人了，这外人能领你的情？”


    她这话一点儿没给文娟儿和张桂梅留面子。


    文娟看着何素芬，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是嫂子的娘，虽然不是个人，但要真算起来她们只能算外人。


    文娟脸有些红，“我们都记着嫂子的好，你别瞎说。”


    “小蹄子你闭嘴，知道她有娘家，还觍着脸占便宜呢。”


    “你！”


    文娟的脸涨的通红，她从来没有过想占嫂子便宜的意思。


    每天干活都跟卖力，怎么让人这么说。


    姜棠抬步站在文娟前面，“在我这里，你才是外人。”


    她不理解为什么何素芬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姜棠直接点破，“姜虎那个废物想找工作，你们不是打算等姜翠嫁进城里，就给他找一个好工作嘛？我这里可要不了那样的废物太子爷。”


    姜棠眨眨歪头看着面前的妇人，“您还是看好姜翠吧，可别到时候没给您家太子爷捞着个工作。”


    何素芬，“呸，翠翠才不会像你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


    姜棠皱了皱眉，“您可没养过我，还从周家拿了不少好处吧，要真算起来，还是我养的你，白眼狼不是我，是你们姜家一大家子。”


    何素芬的脸臊得通红，手颤抖的指着姜棠，“白眼狼，姑娘孝顺爹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老娘就是没养你，也辛辛苦苦生了你，你的命就是老娘给的。”


    姜棠撇了撇嘴，平淡的“哦”了一声，“我的命是我自个儿的，你现在要我的命，那就是杀人犯，要坐牢的。”


    更别说她也压根不面前这女人生的，姜棠根本不在意。


    “你！小蹄子白生你了。”何素芬没想到姜棠油盐不进。


    姜棠对着她咧了咧唇，无辜的开口，“您还有事儿嘛？没事儿我关门了。”


    她回头进入院门，伸出脖子看着眼前的何素芬，“你别想在我家门口打滚撒泼了，你在这打滚撒泼，我就到城里姜翠的学校去打滚撒泼，说她自己拿了秦宵的彩礼，私生活不检点又跟学校的陈谦搞对象，逼我这个姐姐嫁给秦宵，把你们家的事儿全像你一样撒泼打滚的抖出去，您现在可以试试。”


    说完之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何素芬正要趴在地上的身子一僵。


    姜棠她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就只能指望姜翠了，要是被姜棠这么一闹，把翠翠的婚事闹黄了就完了。


    她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院门，等翠翠顺利嫁去城里，再来找这个小蹄子算总账。


    何素芬呸的吐了一口涂抹，不甘心的离开了。


    院子里，秦初阳皱着小眉毛看着姜棠，“嫂嫂，你没事吧。”


    姜棠揉揉他的脑袋，“没事儿。”


    听着门外安安静静的，直知道何素芬听进去了，低低的笑出声。


    又看着桂梅婶儿和文娟，宽慰道，“你们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文娟跟桂梅婶儿对视一眼，朝着姜棠点头，“我们知道，我们也肯定好好干，也不辜负你。”


    姜棠能找她们，而不是去找一个村里的其他人，就是信任她们，她们肯定也不能让姜棠失望才对。


    有桂梅婶儿跟文娟帮忙，姜棠自己都轻松了很多，更多的时候也能干自己的事儿。


    直到秦宵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


    距离上次她们通话，已经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


    姜棠被邮寄员通知之后，文娟儿跟桂梅婶儿都笑着让她赶紧进城。


    姜棠笑着点点头，牵着秦初阳的手，“娟儿，桂梅婶，你们有什么话要带给和田跟磊子的，跟我说着我带过去。”


    文娟儿红了脸，“嫂子，没啥好带的，都是老话了，让他注意安全，我等他回来。”


    桂梅婶乐呵呵的说道，“我家磊子，就跟他说他娘现在也能挣着钱了，让他以后自己挣的钱自己收着，存着娶媳妇儿，在外面听秦宵的话，好好闯，别学坏就成。”


    姜棠眉眼含笑的点点头，“娟儿，婶儿，那你们帮我看着院，我带着初阳先去县城一趟。”


    打完招呼之后，姜棠就带着秦初阳走了。


    叔嫂俩人赶到邮局，邮局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脸熟她了，一见她来，就笑着说道，“来了？电话在那儿，你自己给你男人打回去吧。”


    姜棠脸热了热，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牵着秦初阳的手重了几分，带着小孩儿到电话面前。


    给秦宵把电话打了过去。


    没一会儿，那边接了电话，男人的声音传来。


    “姜棠？”


    姜棠两只手握着电话，听见这个半个月没见的声音，轻轻抿了抿唇，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们在鹏城是不是太忙了。”


    忙得她们许久没有通过电话了。


    秦宵喉咙滚动，“有一点。”


    姜棠软声道，“是有什么事儿嘛？”


    秦宵嗓音嘶哑，低低的应了。


    “嗯，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怎么了？”


    秦宵黑眸微垂，粗砺的嗓音从喉咙里滚出来，“那些钱，被我花了。”


    他的声音很低，姜棠仔细听了才听清，还反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秦宵说的那些钱是……


    她偷偷塞进男人背包里的那些钱。


    本来就说了让他花，别省着的，现在这个男人，花了还特意跟她通知一声。


    姜棠的心脏又酸又涩，声音娇软，“钱本来就是要花的，鹏城那边花钱的地方多，那些钱够不够？一会儿挂了电话，我再给你寄一些。”


    秦宵闭了闭眼睛，小姑娘连那些钱的用途都没有问，还要寄钱过来。


    男人吞了吞喉咙，低声道，“够的，那些钱我用来进了一批货，如果能顺利卖出去，能赚回来。”


    秦宵他们没有进厂，而是打算自己做？


    姜棠秀眉微蹙，“进货那些钱肯定还不够，我这些天在家里挣了不少钱，留着本钱，其他的给你寄过去，你多卖一些，也就多赚点儿。”


    秦宵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可思议，“够了，我们准备慢慢来，多卖几次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姜棠面上应了，没说什么。


    随后她喃喃道，“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嘛？”


    女孩的声音淡淡的，说不出语气是不是期待还是失望。


    男人绷紧了下颚，是为了这件事，但也想听听她的声音，黑眸暗了暗，没说出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棠翘了翘嘴，“好吧。”


    “磊子跟和田在你旁边没有？”


    秦宵看了一眼旁边的俩人，低声道，“他们在。”


    姜棠扬声道，“你跟磊子说，桂梅婶儿说她自己能挣钱了，让磊子以后挣钱了自己存着亲娶媳妇儿，还让他听你的话。”


    “还有和田，娟儿说她等他回来，让他注意安全。”


    秦宵旁边的俩人都听见了，俩个大男人被家里人记挂，心里酸酸的胀胀的。


    王其磊道，“嫂子，你回去跟我妈说，我以后一定娶个像你一样的好媳妇儿。”


    秦宵面色不善的盯着王其磊，傻子毫无察觉，还让姜棠转告。


    姜棠笑了笑，“好，我会跟桂梅婶儿说的。”


    秦宵冷声道，“姜家有来找麻烦没有？”


    姜棠被转移了注意力，想起何素芬，低声道，“嗯，有。”


    男人的声音瞬间带上来不易察觉的急切，“没事儿吧。”


    姜棠翘了翘唇，“没事儿，她还指望姜翠呢，就是心里妒忌我挣钱了，不舒服来叨叨两句，不敢怎么样，我一提姜翠，人就走了。”


    秦宵紧绷的心脏才缓解下来。


    姜棠垂眸看着乖乖在他身边的秦初阳，眼巴巴的看着又萌又可怜，轻声笑着说道，“秦宵，你跟初阳说会儿话吧，他想你了。”


    秦宵应声。


    姜棠把电话放到小家伙的耳边。


    小家伙自力更生，小手把电话抓得紧紧的。


    声音软软糯糯的，“哥哥。”


    听见弟弟的声音，秦宵应了一声，“秦初阳，在家有乖乖的吗？”


    秦初阳立刻肯定的回答，“嗯，哥哥，我乖乖的，帮嫂嫂烧火，帮嫂拎小桶，晚上哄嫂嫂睡觉觉。”


    秦宵脸僵了僵，淡声道，“做得不错。”


    秦初阳嘟着嘴，“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宵低声道，“快了。”


    “那你快快回来，我跟嫂嫂想你了，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秦宵都应下了。


    兄弟俩又说了会儿话，秦初阳才垫着脚挂了电话。


    姜棠牵着小家伙的手，去集市上买了东西，才回家。


    回到家，文娟儿跟桂梅婶还在忙。


    姜棠扬声朝着她们道，“婶儿，娟儿，磊子说他以后会娶个好媳妇儿，和田也说了会赶紧回来的。”


    至于磊子说的什么要娶一个像她一样的媳妇儿，那都是单身小伙儿没见过什么姑娘，只能拿她做参照物的玩笑话，姜棠可不打算对着田婶说。


    她讲了之后又继续道，“婶儿，你们先忙，我给秦宵他们做点东西，然后再寄点钱过去。”


    文娟儿应了。


    然后好奇的说道，“嫂子，宵哥打电话来是让你寄钱过去？”


    她有些不敢相信，宵哥一向能省则省，居然让嫂子给他打钱了。


    姜棠笑着摇摇头，“不是，是他说了他在鹏城那边要了一批货，之前我给他的钱都花了，要做生意之前那些钱肯定不够，我就打算再给他寄点儿。”


    她这话一出，文娟儿也明白过来。


    连忙道，“嫂子，你啥时候寄过去？”


    姜棠蹙眉，“准备些东西一块儿的话，也得是明天。”


    “嫂子，明天一早我也拿点钱来，你帮我一块儿给和田寄过去。”


    “我也得给磊子寄点儿不是。”


    她们俩人都不是傻子，姜棠说的秦宵自己进了一批货，但是那三兄弟都是一块儿的，磊子他们都听秦宵的。


    这事儿肯定是三人一块儿干，那哪能让秦宵一个人当冤大头，她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该有多少能出的，都得出了。


    姜棠抿了抿唇，这样的几个人几户人家拧成一股绳，秦宵的苦日子不会过多久，不管怎么跌入泥里，他都能重新起来。


    第二天一早，姜棠收拾好了给秦宵带的东西，把文娟儿跟桂梅婶儿的那份也都带上，让初阳跟着她们，自己一个人就上城里去了。


    姜棠进了邮局，要了信纸，坐在邮局里面老旧的军绿色桌子上，抿了抿唇，打算给秦宵写一封信跟包裹一块儿寄过去。


    秦宵，见字如面：


    不知道你在鹏城的真实情况，但是我知道，自己谋出路，一开始总归都是苦出来的……


    她憋了半晌，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把重点放在秦初阳身上。


    然后又说了，这些给他的钱，不是白给的，他拿了之后，未来是要加倍换回来的。


    又说了自己的方便面，让秦宵别畏首畏尾的，就是失败了，回来也能给她一起，开一个小作坊重新开始。


    她说的俏皮的话，把严肃的事情都说得轻松了。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页纸，姜棠才把信件跟包裹一块儿寄过去。


    默了默，看了一眼邮局里的电话，还是给秦宵打了过去。


    姜棠以为秦宵忙，估计不会接电话，没想到电话过去没多久，就被男人接了。


    电话里外静谧一片，姜棠咬了咬唇，她都没想好要和秦宵说什么话，刚刚只不过是莫名的一时冲动。


    “姜棠？”


    耳边是男人低沉疑惑的声音。


    姜棠软软的应了一声，眨了眨眼胡乱找了个话题，“我就是……就是昨天忘了问你，你是打算做什么生意？要进什么货？”


    她只想把话题搪塞过去，说两句就把电话挂了而已，没想到男人居然真的认认真真的跟她说了。


    “一批香江的货，是服装，现在国家各个地方都处于经济复苏，东西供不应求的阶段，供销社都抢不到东西，商场里也是一样。”


    “我们进了一批香江的货，打算运出去卖，这边还有不少进口的是国外的款式，拿到首都也好，那些大城市里也缺。”


    姜棠眨了眨眼，皱眉回忆了一下八十年代流行的服装，低声道，“你们是不是进了什么喇叭裤牛仔裤这些东西。”


    秦宵挑了挑眉，小姑娘这都知道，他没有否认。


    “嗯。”


    姜棠笑意吟吟，这类款式在八十年代很受欢迎，秦宵他们如果真进了这样的货，倒是不愁卖。


    姜棠笑着说，“喇叭裤，小脚裤跟直筒裤，你们都可以试试。”


    九十年代初期，喇叭裤就被小脚裤跟直筒裤慢慢淘汰了。


    小脚裤直到后世也会有不少人穿，比喇叭裤流行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小姑娘连小脚裤跟直筒裤都知道，秦宵眼底浮出笑意，低低的应了。


    “好。”


    三人现在都还在鹏城，姜棠道，“要是你们想探一探五里县这边的市场，可以拿一批货，用火车运过来，到时候，我试试能不能卖出去。”


    自从她的方便面生意成功了之后，姜棠已经不害怕做这样的事了。


    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秦宵嗓音干哑，“好。”


    问了这些，姜棠也没有什么再问的了，她咬了咬唇，低声道，“那……你先忙，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秦宵黑眸微黯，挂了电话。


    盯着挂断的电话，男人垂眸，想回家了。


    姜棠挂完电话就回家了。


    刚进门，秦初阳就迈着跑到她旁边，手拉着她的裤腿，声音亮亮的，“嫂嫂，你回来了。”


    姜棠牵着他的小手走进去。


    文娟跟张桂梅迎上来，“嫂子，你回来了，东西都寄过去了？”


    姜棠笑着点头，“嗯，寄过去了，没几天他们应该就能收到了。”


    文娟笑了，“嫂子回来得正好，先吃饭吧。”


    姜棠先去洗干净手，回来坐上饭桌。


    文娟轻声道，“味道没有嫂子做的那么好，不过还能吃。”


    文娟完全是谦虚了，她做的饭菜味道都还不错，哪里是能吃的水平。


    一帮人吃了午饭，又开始继续忙活。


    三天之后，秦宵收到了姜棠寄过来的包裹。


    听邮寄员说有人寄包裹给他的时候，秦宵有些愣怔的接过那个看着份量就不小的包裹。


    送邮寄员离开，拿着包裹上了二楼，这时候的二楼房间里，已经堆满了货物。


    张和田跟王其磊看着秦宵进门，“宵哥，你拿的什么？”


    秦宵抬了抬包裹，拿到房间里，直接把包裹打开。


    里面有姜棠做好的辣酱，还有三个用方巾包起来的东西，跟一封信件。


    秦宵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看到有两个方巾上面还写了名字，他把东西分别递给王其磊跟张和田。


    俩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东西。


    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新新旧旧的钱，都愣住了，沉默着没说话，眼睛却是红了。


    秦宵垂眸，先打开了那封信件，信纸上娟秀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小姑娘写的。


    他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看着小姑娘说让他花钱，看着她说别怕失败，大不了就回去，看着信纸上规整的字，眸中颜色深沉，看完了信之后，才拿起那个方巾。


    里面是姜棠寄给他的钱，五百块钱。


    秦宵的唇扯了扯，这女人，真傻，哪里有钱了还不存着，尽给别人花了，怎么这样傻乎乎的。


    男人捏着手里的钱，眸中深神色未明。


    王其磊跟张和田一起把家里人寄来的钱递到秦宵面前。


    秦宵抬眸看着他们。


    王其磊大大咧咧的道，“宵哥，钱肯定没嫂子给你的多，但是再少也是兄弟的心意，不能回回都让你全包揽了。”


    张和田眉眼温和，“就当作是投资。”


    秦宵颔首，没客气的直接接了。


    他沉声道，“我打算去首都一趟。”


    “那边市场更大。”


    王其磊跟张和田都没有反对，“宵哥，咱们兄弟三个一快去。”


    不能什么都让宵哥打头，替他们做了。


    秦宵摇头，声音低沉，“我打算自己去，你们带一批货回城里。”


    张和田皱眉，“宵哥，你一个人去首都，这怎么成，我们这次是在火车上遇着赵建涛了，所以到鹏城没那么抓瞎。”


    “你这次上首都，一个人，没有下一个赵建涛了。”


    秦宵已经决定了，“我这次去首都，就是要找首都那边的市场，咱们以后如果要做大，市场肯定要往那边开发，只要打通了那边的路，就不愁未来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


    “首都没有赵建涛那也会有张建涛、李建涛，总会有人的，你们不用担心。”


    说着他下了决定，“听我的，你们回去，把城里都摸清楚，等我回来，咱们再走下一步路。”


    秦宵语气严肃，黑眸专注的盯着王其磊跟张和田，俩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轻轻点头。


    “知道了，宵哥，我们都听你的。”


    秦宵颔首，“成，既然现在又多了本钱，再进点货，一批你们带回城里，一批我带去首都。”


    秦宵说完，兄弟三人都没有耽误，开始做事。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姜棠的小作坊也趋于平稳，基本上量已经固定了，她又赚了不少钱。


    本来想给秦宵再寄过去一些，但是她们已经很久没有通话了，秦宵他们现在肯定很忙。


    晚上，文娟儿跟桂梅婶儿在忙，姜棠做好了饭，才让她们停工。


    “婶儿，娟儿，先吃饭吧，今天就先到这里。”


    文娟跟桂梅婶儿笑着走过来，“一会儿吃完饭还早，再弄一会儿。”


    姜棠给秦初阳打了饭，摇摇头道，“不差那点儿，直接休息吧。”


    文娟咧着牙乐，“嫂子，我可是要多赚点钱，拿提成的，你别耽误我了。”


    姜棠无奈的笑了笑，“今晚别做了，提成也跟你。”


    文娟摆摆手，“那哪能呢，你说了，我拿的钱都是我自己一分一分挣的，这多余的钱，我也不能要。”


    姜棠笑着摇摇头，“那你们就估着时间，早点休息。”


    别为了挣钱把身体都养坏了。


    文娟笑着点点头，直知道嫂子是为她们好。


    吃完了饭，文娟跟桂梅婶儿又开始做活儿。


    姜棠回到屋子里，从柜子里把红木盒子拿出来，仔仔细细地把里面的钱都捋清楚，认认真真的数明白了之后，用小夹子把各种不一样的纸币分门别类的夹起来，才又放回盒子里。


    想了想，秦宵这么多天没电话了，明天她还是带着初阳去城里给他打个电话。


    初阳想哥哥了……


    这么想着，姜棠走出屋子，看着坐在火堆面前的小家伙，盛了热水出来，给小家伙洗了澡。


    夜都深了，文娟儿跟桂梅婶才离开。


    姜棠让她们注意安全，俩人打着电筒一块走回去了。


    姜棠把门反手关上。


    轻轻打了个呵欠，带着秦初阳回屋。


    她迷迷糊糊的开口，“初阳，明天我们去给你哥哥打电话好不好。”


    秦初阳睁着大眼睛，翻过小身子看着嫂嫂，小手捂着嘴，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嫂嫂，你想哥哥了。”


    小家伙说话没有顾及。


    姜棠脸烫了个遍，整个脸颊都红了。


    她打死不承认也不认为，皱了皱鼻子，侧过身对着秦初阳，低声道，“不是嫂子想你哥哥了，是你哥哥好久没打电话回来，嫂子以为你想他了。”


    “所以才想着明天带我们初阳去给你哥哥打电话哦。”


    秦初阳歪着小脑袋，“不是嫂嫂想哥哥了吗？”


    姜棠死鸭子嘴硬，“不是哦。”


    她盯着小崽子，轻声哄骗，“初阳想不想哥哥。”


    小家伙果然高高兴兴的点着脑袋，嘟着嘴，“嫂嫂，我想哥哥了。”


    姜棠扬了扬眉，“所以明天要不要去跟哥哥打电话。”


    秦初阳立刻点头，“要！”


    姜棠搓了搓小家伙圆溜不少的小脸蛋儿，轻声笑了，语气开心，“好，那明天嫂嫂就带初阳去给哥哥打电话。”


    秦初阳兴奋的差点从床上奔下床跑几圈。


    被姜棠用武力压制。


    软声哄着小家伙，“崽崽，现在要乖乖睡觉觉哦，不然明天你睡懒觉就听不到哥哥的声音了。”


    秦初阳立刻仰头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还打上了小呼噜。


    姜棠被小崽子可爱的模样逗笑，轻笑着轻轻用指尖点了点小崽子的鼻尖。


    萌哒哒的真可爱。


    小家伙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姜棠眉眼含笑，缓缓的闭上眼睛。


    明天去给秦宵打电话，不知道他忙不忙，能不能接到电话。


    还有。


    明天应该问一问他……


    什么时候回来。


    姜棠想着想着，呼吸渐渐平稳，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文娟跟桂梅婶儿就结伴一起过来了。


    姜棠给她们开了门，笑着说道，“一会儿我去城里给秦宵打个电话。”


    桂梅婶儿道，“成，那初阳我们帮你带着。”


    姜棠笑眯眯的摇摇头，“不用，我带着初阳一块儿去。”


    张桂梅跟文娟一看姜棠就知道她很开心，脸上一直带着笑脸，又好看又开心的模样，俩人对视一眼，眸中的含义都尽在不言中。


    这小俩口，牵挂着对方呢，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姜棠牵着小家伙，叔嫂俩人一块儿去了城里。


    给秦宵打了电话。


    嘟嘟嘟。


    嘟嘟嘟。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姜棠眉眼微垂，抿了抿唇，又打了一次回去，还是没有人接。


    她眸色微黯，放下听筒，弯下腰，手扶着小家伙的肩膀，低声道，“哥哥可能在忙，等他不忙了我们再给他打电话好不好。”


    小家伙乖乖点头，“好。”


    姜棠看着小崽子失望的小脸，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唇角扯起一抹笑，“我们去给初阳买好吃的好不好。”


    她牵着秦初阳往外走，殊不知，自己的脸上比小崽子还要失望。


    给小家伙买了东西，也不算是白来一趟城里，姜棠才带着小崽子回去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些东西，我们肯定能卖出去，妈你别说丧气话。”


    是王其磊的声音。


    秦宵他们回来了！


    姜棠眸子突地睁大，唇边的笑越扬越高，牵着小崽子走得越来越快，直到小跑着到了家门口，然后把门打开。


    院子里的人听见动静，都纷纷朝着门口看，一群人盯着进门的姜棠。


    姜棠眨了眨眼，一眼望过去，唇边的笑都还没压下来。


    院子里的是王其磊跟张和田他们。


    确定他们都回来了，姜棠心里涌出喜悦，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等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本来还以为今天打电话秦宵没接到，是在忙，原来是已经回家了。


    姜棠心脏涌出一道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


    她左右看了看，愣怔了一瞬。


    没看到男人的身影，秦宵……不在？


    姜棠把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扫遍了，不见男人的影子。


    唇边带着的笑僵在原地，又无端有了一些别的猜测。


    秦宵难不成回房间了？


    她牵着秦初阳往院子里走。


    王其磊笑得讪讪的，看着姜棠，挠了挠头，“嫂子。”


    姜棠嘴角扬起一抹笑，“你们回来了？”


    王其磊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嗯。”


    随后他唇角动了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刚刚嫂子进门的时候，满脸开心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的。


    嫂子肯定是以为宵哥回来了。


    现在要他直接跟嫂子说宵哥没回来，王其磊咬了咬牙，说不出口。


    四个人就这么看着牵着秦初阳的姜棠，院子里静谧一片。


    姜棠唇瓣微动，笑眯眯的说，“回来是好事儿呀，怎么不说话。”


    她看着王其磊跟张和田，“磊子，你们跟我们说说你们在鹏城都做了什么，鹏城发展得好不好呀，都变成什么样了。”


    王其磊跟张和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给对方使眼色。


    秦初阳牵着嫂嫂的手手，皱着小眉毛看着磊子哥哥跟和田哥哥，扬声道，“磊子哥哥，我哥哥呢？”


    为什么他们都回来了，哥哥没有回来。


    小家伙轻易打破了大人之间的不可言说。


    张和田看了一眼小崽子，又望着姜棠，低声道，“嫂子，就我跟磊子回来了，宵哥还没回来。”


    说完他避开姜棠的眼睛，不敢看。


    姜棠低低的哦了一声，没提秦宵，只看着俩人，“你们啥时候回来的，饿不饿。”


    她扯着笑脸，其他几人看着却觉得难受得很。


    张和田低声道，“宵哥带了一批货上首都了，我和磊子回城里，先把城里的销路走通。”


    所以才没有接她电话。


    原来是去首都了。


    姜棠轻轻抿了抿唇，反复眨了眨眼睛。


    去首都为什么不给家里来个电话，自己又不会拦着他不给去。


    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就去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活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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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 宵哥嘴真硬呐


    ◎宵哥真男人◎


    院子里静谧一片, 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盯着姜棠，表情都小心翼翼的。


    姜棠淡着脸，坐在凳子上, 抬眸看着她们，唇角翘了翘, “看我做什么。”


    “磊子、和田，你们赶紧跟我们说说去鹏城这段时间的经历。”


    王其磊跟张和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其磊手推着对方, 示意张和田说。


    张和田轻叹了口气, 随后笑着说道，“嫂子, 我们去鹏城的时候遇着一个小偷，宵哥应该跟你说过, 他想偷你做的东西, 被我们逮住了, 之后就自愿带我们去他家里住，还给我们指路, 我们在鹏城期间他还帮了我们不少。”


    文娟儿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润润嗓子。


    张和田喝了一口, “鹏城那边发展确实比我们要更快, 找工作的人也多, 大多数都是外地人, 我们花了几天的时间就把那边的工厂都看了个遍, 宵哥还进工厂观摩了人家车间的工作。”


    “总之，学到很多东西。”


    “这次拿货, 也是观摩了那么多工厂, 又想着要回来做, 就先胆大一点儿试试干着能不能行。”


    王其磊也在一边附和，“对，宵哥说了，你跟他说过他能干别的，不是只能一辈子卖力气活儿，我跟和田哥也听他的，兄弟三个一起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棠浅笑着颔首，听得像是得趣。


    文娟好奇的问，“鹏城那边好玩儿嘛？那边人跟咱们一样嘛？”


    王其磊笑着摸了摸媳妇儿的脑袋，“人都没啥区别，跟我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文娟皱着眉敲了敲他的脑袋，她是这个意思嘛！真是的。


    王其磊眼底满是笑意，“这次我们去开了眼界，所以才敢大着胆子想闯出点名堂。”


    “宵哥也是应该想尽快能把我们的市场打开，所以才想尽快去首都看看。”


    他的眼神瞥着姜棠，明里暗里的跟她解释。


    宵哥要尽快去首都的元原因。


    而且，嫂子以后肯定是要回首都的，宵哥现在是有点儿急了。


    几个人的目光隐隐都在姜棠身上，试图看出她的情绪。


    姜棠淡着脸，站起来往伙房走去，“你们刚回来，应该饿了，一会儿别回去了，一起吃饭。”


    王其磊他们看着嫂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王其磊瞅着张和田道，“和田哥汁源都在抠抠峮寺二耳弍五9幺四七，你是没看到，你刚刚提一句宵哥，嫂子的脸色就臭一分，这是真生气了。”


    他有点儿替宵哥担心了。


    张和田无奈，他哪里是没注意到，他也是没有办法。


    文娟皱着眉，“宵哥也真是的，明知道嫂子跟初阳都在家里等他呢，自己一个人去首都，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嫂子说。”


    她盯着张和田，“要你这样，我也生气。”


    说完脸也拉下来了，越看着俩个回来的人越不顺眼，翻了个白眼就跟着姜棠进了伙房，眼不见为净。


    桂梅婶儿也一起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俩个男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王其磊悄声道，“和田哥，咱们明天偷偷给宵哥打电话说一声吧，嫂子真气着了，等宵哥回来就完了。”


    张和田点点头，“成，瞒着点儿嫂子，让宵哥自己给嫂子解释吧。”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见着宵哥哄人啊，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唉，我只能给咱们宵哥祈祷，希望他自求多福了。”王其磊双手合十拜天。


    “……可是和田哥，宵哥现在在首都，行踪不定，咱们现在也没有他的电话！只能等宵哥自己打电话回来了。”


    这么大的事，他才想起来！


    他低低的哀嚎，看了面无表情的张和田一眼，“宵哥好像要完了。”


    现在一个人在首都，联系不上，行踪不定的，这情况堪忧啊！


    听他这么一说，张和田也反应过来，愣怔片刻，低低的叹了口气。


    宵哥自求多福吧，他们能做的只有明里暗里的在嫂子面前给他说说好话了。


    俩人刚回来，怎么说也要犒劳他们一下，姜棠虽然心情不佳，不过还是打算给俩人宰一只鸡，炖了给他们吃，算是接风洗尘。


    王其磊看到立刻过去帮忙，从姜棠手里把鸡拿过来，“嫂子，宵哥不在，这就交给我了，保准弄得干干净净了给你。”


    姜棠扬了扬眉，把母鸡递给他。


    王其磊利落的把鸡宰了，又烫水拔毛，把内脏都处理干净之后，交给姜棠。


    姜棠做了一份土豆炖鸡，又炒了几个菜。


    等王其磊跟张和田把饭菜都端上桌，才一块儿坐下。


    姜棠扬着笑道，“你们去了这么久，肯定辛苦，今天多吃点儿，欢迎回来。”


    盯着面前一大桌丰盛的菜色，王其磊跟张和田心里又酸又胀，“嫂子，真麻烦你了。”


    姜棠摇摇脑袋，一顿饭才开始。


    王其磊跟张和田吃得满足。


    张和田看着旁边的媳妇儿，低声说，“娟儿，你跟嫂子一起干，还好吗？”


    文娟笑着点头，“嗯，一开始都是嫂子带着我做，后来嫂子一点儿也不藏私，我会了之后就交给我了。”


    她满脸感激，“你就说说哪里有嫂子这样好，又这样大方的姑娘，嫂子能带着我做，我一辈子感谢她。”


    她偏头看着张和田，蹙着眉道，“以往我总觉得宵哥跟咱们嫂子般配，宵哥人也好，有什么事都带着你跟磊子，现在看宵哥做事也不周全，配不上咱们嫂子这样好。”


    张和田有些无奈，“宵哥也是想早点回来见嫂子，不能全怪他。”


    去首都把事情都赶紧解决了，人早点回来不是比什么都好。


    文娟悄悄看了姜棠一眼，低声道，“你不知道，这几天，嫂子又寄东西又寄钱的，三句话不离宵哥，今天自从你们回来，宵哥没回来之后，你听见嫂子提过宵哥一句没有。”


    张和田顿了顿，是没有。


    他只能为宵哥捏把汗，小嫂子人看着软，要是气性大点儿，宵哥不好哄。


    张和田突地有些担心，他宵哥还是个不会哄人的主。


    这要是针尖对麦芒的，人没哄回来，嫂子估计更生气了。


    他突然觉得，宵哥要是想哄好小嫂子，任务格外的重。


    王其磊吃得肚皮都快撑破了，抹了抹嘴看着姜棠，“嫂子，我们打算明天开始就在县城里先把摊子支起来，那批货卖了，看看是宵哥先回来，还是我们先把那批货卖完。”


    姜棠唇角微勾，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你们的货呢？”


    王其磊乐着道，“放城里了，明天一早在早集开始之前我们就得赶去城里，把摊子支起来，以后要是越做越大了，宵哥说就打算在城里租一个铺子，没准儿以后他开通了首都那边的货源，我们就自己办一个厂。”


    姜棠点了点头，“现在各种东西都是供不应求，你们的东西应该不愁卖。”


    王其磊摸了摸脑袋，“借嫂子你的吉言。”


    吃完了饭，几个人就结伴一块儿回家了，今天王其磊跟张和田回来，桂梅婶儿跟文娟也就不留下来加班，早早的一块回去了。


    姜棠送他们出门，看着成群结伴的几人，眼眸微黯，回身把门关上，手被小家伙牵在手里。


    秦初阳仰头看着姜棠，“嫂嫂，你不开心？”


    姜棠弯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眉眼弯弯，“我没有不开心。”


    小家伙看她不说，翘着小嘴特别着急。


    姜棠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脸，带着他进了伙房。


    给小崽子洗头。


    自己也洗漱完了之后，半躺在椅子上，盯着夜空，双目无神的发呆，等到头发完全干了，才回到屋子里。


    秦初阳趴在床上，大眼睛看着姜棠，眨眨眼小声说，“嫂嫂，我们明天去给哥哥打电话好不好。”


    闻言，姜棠稍稍愣怔住，唇角慢慢压平，她看着小家伙，声音低低的，“初阳想你哥哥了？”


    秦初阳小脸纠结，他只是想哄嫂嫂开心。


    听姜棠这么问他，他乖乖的点头，“嗯。”


    姜棠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那明天你跟你磊子哥哥跟和田哥哥说一声，他们带你去给哥哥打电话好不好。”


    秦初阳瞪大了眼睛，“嫂嫂你为什么不去。”


    姜棠摸着小家伙脑袋的手停了停，语气随意，还带着浅笑，“嫂嫂现在没有你哥哥的电话嘛，而且初阳是不是忘了，嫂嫂还要在家里做事呢，总是你文娟姐姐和桂梅婶儿俩个人忙不过来的。”


    嫂嫂的声音又温和又好听，可是秦初阳还是蹙着小眉毛，然后盯着姜棠翘着小嘴道，“那我也不去了，等哥哥给我打电话再去。”


    姜棠轻轻拍了拍小崽子的脑袋，“乖崽崽，快睡吧。”


    小家伙乖乖点头，闭上眼睛，嘟着一张小嘴慢慢睡着了。


    姜棠深吸了一口气，也慢慢闭上眼睛。


    才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宵想去哪里都可以，都跟她没有关系。


    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她才一点儿也不关心。


    女孩压着思绪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唇角压得平平的，保持了一天的柔和情绪，尽量没让人看出来。


    在睡梦中看到某个男人，蹙着眉破口大骂了一顿，气平了，眉目渐松，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文娟跟桂梅婶儿就过来了。


    姜棠跟着她们一块儿忙活，笑着说道，“娟儿，和田他们去城里了？”


    文娟手里的动作不停，笑着点头，“嗯，一大早的天没亮就去了，兴致浓着呢，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


    “肯定没问题，那些东西现在不愁卖。”姜棠这话倒不是在宽慰文娟，现在市场就这样，他们那批东西，不出意外肯定有不少人买。


    文娟点点头，“嫂子你都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另一边的张桂梅也乐着点点头，“可不是，有棠丫头这句话，我呀，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了。”


    被她们俩说的，姜棠还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社会环境跟市场决定的，她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而且他们在鹏城拿的那批货肯定不错，好东西在哪个时候都有人愿意买单。


    “婶子，娟儿，你们想不想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卖货的？”姜棠突然笑着开口。


    文娟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嫂子，你别说，我还真挺好奇的。”


    “和田以前可没干过这种活儿，我都不知道他会买衣服，哈哈。”


    桂梅婶儿也乐道，“可不是，我家那小子也是，从小到大就会屁颠屁颠的跟在秦宵屁股后面，哪里会卖什么东西，我这也挺好奇那小子能不能把这事儿做成了。”


    姜棠乐了，“娟儿，婶儿，我决定了，今天咱就放一天假，到城里去看看他们兄弟俩都是怎么吆喝的。”


    她的话让文娟跟桂梅婶儿都有些意动，但是又放不下手里的活儿。


    姜棠上前把俩人手里的东西都收了，直接决定，“婶儿，娟儿，这赚钱哪天都能赚，你们不想看看和田跟磊子成长嘛。”


    “难得他们第一次摆摊卖东西，咱们得去看看。”


    她都这么说了，文娟跟桂梅婶儿也依了，“成，棠丫头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上城里看一回。”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姜棠立刻带上秦初阳，把院门关上，四个人就出了家门，往村口走去。


    一到村口，盯着她们的目光越发炽热。


    文娟跟张桂梅都快被这群人盯出洞来了，她们也知道，这些人都觉得她们捡了大便宜，在村里就能有这样好的工作，不少人眼馋得厉害。


    不过姜棠给了她们底气，俩人现在已经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们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每天努力做事，没有辜负姜棠，俩人昂首挺胸的上车，坐在姜棠旁边。


    刚上车，就有婶子忍不住问姜棠，“姜棠同志，你那个事忙得过来嘛？婶儿家里小姑娘也不念书了，有的是力气，比娟儿还能干，你看看缺不缺人，就是工钱少点，也成。”


    姜棠面容和善，倒是好好的回答她了，“婶儿，我目前真不缺人，小姑娘还是多读些书的好。”


    那婶子皱眉，“读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女孩子读书以后，你看看那些工作，哪个是女孩子干得动的，还不如少读些书，在家里干点儿活还能添些力气，读书都把人读傻了，到头来啥也不会。”


    “你看看文娟，也没读几天书，现在还不是因着有你这个好嫂子，找了个好工作不是。”


    她说着还加上几句奉承姜棠的话，拜高踩低的厉害得很。


    姜棠咧了咧嘴，“婶子，我也是读了书才知道这些，才利用这些东西赚了钱的。”


    “读书要真不好，你就让你家小子也别读了，回家跟你种地呗。”


    桂梅婶看不惯，开口说道，这嘴里说得冠冕堂皇的，闺女不读书，读书不好，这生个儿子还不是颠颠的送去学校去了。


    姜棠眨了眨眼，轻轻摇了摇头。


    她多余说那么多，其实人家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是给找了一个说服自己跟身边人的理由罢了，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那婶子闭嘴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三轮车轰隆轰隆的开始颠簸着驶出去。


    姜棠抱着秦初阳，一路到了县城门口。


    一群人快速往集市走去，一路穿过集市最上面的菜市场往下走，在下面看到了王其磊跟张和田摆的摊子。


    摆摊的不止他们俩个，那一排有好几家摆着摊的。


    但是他们俩的那个摊位面前挤满了人，络绎不绝，东西真的不愁卖。


    姜棠她们走下去，站在摊位的外围。


    姜棠往旁边的摊位看了一眼，看出来了，比起旁边摊位，他们摊位上的款式才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所以客人不少。


    俩人忙得脸上都出汗了。


    王其磊帮客人打包，张和田收钱，配合得倒是有条不紊的，还算默契。


    她们没打算打扰俩人工作，就在外围看着。


    张桂梅看着儿子出着汗，明明很累，但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混浊的双眼里浮出雾气，她家小子，真长大了。


    她看得出神。


    姜棠低声道，“快中午了，他们估计忙得都没时间吃东西，去给他们带点儿饭菜，等他们不忙了，就能吃了。”


    文娟点点头，“成，那嫂子我先去给他们买饭，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去就成。”


    姜棠点头，文娟离开了。


    姜棠牵着秦初阳，跟桂梅婶儿站在侧面，尽量不影响到来的客人。


    姜棠看着看着还发现了，这俩生意好还有一个原因，旁边的摊位大多数的新衣服都是直接拆开放在面前摊起来，是崭新的，但是没做任何处理。


    张和田跟王其磊这俩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不大的熨斗，从旁边的小卖部接上了电，不仅仅是摊位上的衣服都弄得平平整整看着卖相就很好，就是不在摊位的衣服，他们也不拦着人家用熨斗来熨熨满是褶皱的衣服，服务做得很到位。


    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才慢慢的少了，摊位上的衣服也少了大半。


    姜棠才牵着秦初阳走过去。


    “您好，欢迎光临，看看您想要什么款式的，都可以给您介绍。”


    一片阴影落在王其磊身上，他正在弯着腰熨烫新衣服，头也没抬的开口。


    “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还是旁边的张和田开口。


    王其磊才抬起头，看着站在摊位面前的亲妈还有嫂子她们。


    咧着嘴傻乐。


    “嫂子，妈，你们来了。”


    张桂梅满眼欣慰，“你嫂子今天给我们放假，说是你们第一次摆摊，带我们来看看。”


    她抬手，王其磊主动把脑袋凑到亲妈的手下蹭了蹭。


    张桂梅道，“累不累，儿子。”


    王其磊咧着大牙直乐，“不累！”


    姜棠看着张和田道，“娟儿去给你们买午饭了，想着你们应该没什么时间吃东西，应该快回来了。”


    王其磊身上穿着简单的工装衣，腰间別着一个布袋钱包，卖衣服收的钱都在里面。


    听着姜棠的话，他把钱包合上，点点头。


    没一会儿，文娟就回来了，把给俩人买好的饭递给他们。


    俩人这才开始狼吞虎咽，饿狠了，吃得嘴里鼓鼓囊囊的。


    看着俩人干得不错，姜棠她们也准备走了。


    这时候，摊位前又来了一位客人。


    看俩人在吃东西，姜棠就站上前招待，没想到还是位熟人。


    “姜棠同志，这是你的摊位？”是邮局里的工作人员，姜棠时不时的跟秦宵通话，人都脸熟了。


    她笑着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可以看看。”


    工作人员挑了半晌，选了一条喇叭裤，递给姜棠，笑着说道，“你男人又打电话过来了，本来中午吃完饭，他们去送包裹的时候会通知你，没想到你来县上了，一会儿过去给你男人打电话回去吧。”


    秦宵打电话回来了？


    姜棠眨了眨眼，脸色平淡，轻轻的哦了一声，“谢谢您。”


    工作人员摇摇头，“这有啥好谢的，要谢我的话，这条裤子给我算便宜点儿。”


    “肯定给您算便宜，您拿个批发价的钱给我们就成。”


    王其磊吃着饭，听着她说，忍不住咽下嘴里的饭，站起来，笑得开心。


    很快一笔生意就成交了，工作人员拿了衣服就走了。


    王其磊看着姜棠，笑着说，“嫂子，宵哥给你打电话回来了，你赶紧过去吧，这里我们看着呢。”


    姜棠把摊位上的裤子拿出来看了几眼，淡淡的开口，“他应该是想初阳了，磊子，一会儿你带初阳过去邮局，给他把电话打回去吧。”！！！


    王其磊心中警铃大作！


    嫂子这是连宵哥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事情有点大条。


    他求助的看向旁边的张和田。


    张和田动了动嘴，“咳，嫂子，一会儿客人多了，我跟磊子还得忙着摊位呢，有些走不开，而且，宵哥肯定就是给你打电话，我们过去不合适。”


    姜棠弯了弯眉眼，“摊位一会儿我帮磊子看着，磊子你觉得我做不到嘛？”


    王其磊哪里敢说这样的话。


    他哭丧着脸点头，“成，嫂子，我一会儿带初阳去给宵哥回个电话。”


    一定告诉宵哥嫂子有多生气，也好让宵哥赶紧自己想想办法，怎么给嫂子道歉。


    王其磊几大口吃完了饭，牵着秦初阳要出了摊位。


    秦初阳看了嫂子一眼，姜棠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初阳，你哥哥给你打电话了，磊子哥哥带你一起去哦。”


    秦初阳皱着小眉毛，嫂嫂好像不开心，他不想惹嫂嫂不开心，乖乖点头，跟着王其磊离开了。


    姜棠说要帮忙看着摊位，就不是说假话，之后来的客人，她都笑眼相迎。


    倒是张和田有些心不在焉。


    他宵哥，啧啧，怕是不好过了。


    王其磊带着秦初阳进入邮局，整张脸上午还是阳光灿烂的，现在满脸愁容。


    他进了邮局，刚才的工作人员认出他带着的秦初阳，看着他，“姜棠同志怎么没过来。”


    王其磊汗流浃背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嫂子正忙呢，不方便过来。”


    工作人员点点头，“成，我先给你们把电话拨过去。”


    王其磊点点头。


    等工作人员拨通了电话，就把位置让给他们，自己做别的工作去了。


    王其磊拿过听筒，放在耳边，声音磕磕巴巴的，“宵……宵哥。”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片刻，声音冷下来，“磊子。”


    “她呢？”


    王其磊扣了扣脸，“咳，宵哥，嫂子……她没时间，就让我带初阳过来了。”


    ……


    王其磊有些受不了了这样窒息的氛围，“宵哥，你……你要不先跟初阳说说话吧，他想你了。”


    王其磊把电话递给秦初阳，自己蹲在一边扣着手想对策，应该怎么跟宵哥说嫂子生气了，要他哄哄嫂子！


    啧，早知道应该让和田哥来了，他都没有处过对象，哪里知道怎么哄人。


    王其磊绞尽脑汁的想。


    秦初阳两只小手抱着电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弟弟的声音，秦宵语气稍微放缓，“再过几天，哥哥就回来了。”


    “秦初阳，你嫂子她在忙什么？”


    忙到连跟他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这里，男人眸中察觉到一抹异样，又蹙着眉很快挥开。


    秦初阳乖乖说，“嫂嫂在给磊子哥哥卖衣服，叫磊子哥哥带我过来给你打电话。”


    秦宵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什么。


    就听听筒里传来弟弟的声音，“哥哥，嫂子很不开心。”


    他想逗嫂嫂开心，虽然嫂子都没有跟他说，但是他就是知道。


    秦宵蹙眉，“你嫂子为什么不开心。”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秦初阳皱着小眉毛，也有些懵懂，“哥哥，窝不知道，但是从磊子哥哥跟和田哥哥回来的时候，嫂子就不开心，我都看出来了。”


    小崽子说不明白，但是知道自己嫂子的情绪。


    男人沉默片刻，声音突地变得有些嘶哑，“秦初阳，乖，先把电话给你磊子哥哥，哥哥跟他说几句话。”


    小家伙乖乖点头，把听筒递给还蹲在一边扣手的王其磊。


    王其磊心猛地一跳，木愣愣的接过电话，声音颤颤巍巍的，“宵哥。”


    秦宵语气冰冷，“王其磊


    忆樺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王其磊咽了咽口水，语气瓮声瓮气的，“宵哥，就是……”


    他吞了吞喉咙，“我给和田哥都回来了，嫂子本来开开心心的，以为你也跟我们一块儿回来了。”


    “但是，你没回来，嫂子知道了之后，就一直没提你，看着特别生气。”


    说了开头，之后好像就更能说出口了，王其磊快速道，“听娟姐说，我们没回来的时候，嫂子每三句话都不离你，但是从我们回来之后，嫂子就一句话都没提过你了，肯定很生气。”


    “宵哥，家里一直有人记挂着你，知道你没回来，难免有些失望。”


    听着王其磊的声音，男人的眼底晦暗不明，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敢去想那个女人失望的样子。


    闭了闭眼睛，黑眸如墨，声音裹着嘶哑，“你……跟她说我来首都没有？”


    王其磊低声道，“宵哥，这些和田哥都说了，但是一提到你，嫂子的脸就冷一分，像是根本不愿意听到你的名字一样。”


    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妥，立刻找补道，“嫂子就是太生气了，你一声不吭的去首都，没跟她说一声。”


    他默了默，“我们回去那天，嫂子好像才到城里给你打电话回来。”


    电话肯定没接通，回来又空欢喜一场，嫂子生气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秦宵的心脏像是不听主人的使唤，疼得厉害，心脏不停的紧缩着，像是被尖锐的利刃搅进心窝子绞，让人痛不欲生。


    那种希望落空的感觉，他怎么会不懂。


    男人粗砺的手掌紧紧揪着心脏的位置，眉目紧缩。


    他痛得重重的喘着粗气，喉咙滚动，声音低哑。


    “她确实该生我的气。”


    王其磊着急道，“宵哥，你……得想办法好好哄哄嫂子。”


    他顿了顿，嚅喏道，“嫂子不是无理取闹的姑娘，这次肯定是真难过了。”


    “我们离家的时候嫂子给做了那么多东西，尽心尽力的又在你背包里藏了钱，之后也寄东西寄钱过去，在家里还要照顾初阳。”


    他越说越觉得嫂子真的委屈了。


    “宵哥，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跟嫂子可能还没有那么亲近，但是现在一件一件的事情算起来，嫂子真的很好。”


    他当然知道那个女人的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男人绷紧了后槽牙，喉间渗出腥甜，哽着喉咙滚出话来，“磊子，我就在这里等你，去让她过来，把秦初阳接回去。”


    王其磊皱眉，“宵哥，要是嫂子不来怎么办。”


    秦宵闭了闭眼，任他怎么想，也只能想到那几样女人喜欢的东西，“你说，我在首都找着了大冰箱，不止是冰箱，还有她念在嘴里的烤箱，电风扇都有，我都给她买回来，让她来找我商量想要什么样的。”


    王其磊默了默，乖乖应了。


    他宵哥真男人！


    这张嘴是真的硬！


    宁愿买着买那的，一句对不起都吐不出来。


    他服了。


    叮嘱秦初阳待在邮局等他，让工作人员帮忙看了一会儿，立马一秒钟没耽误就跑回摊位上，幸好现在客人没把摊位挤满了。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姜棠面前。


    指着邮局的方向，喘着气道，“嫂……嫂子，初阳还在邮局，你回去接他回来吧。”


    姜棠：……


    她张了张嘴，有些无语。


    “你自己回来了？怎么不把初阳叫回来。”


    王其磊压根不敢跟她对视，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


    “咳咳……嫂子，你就去接初阳回来吧。”


    “顺便宵哥跟我说，他在首都看到了你想买的大冰箱，电风扇，还有叫什么烤箱的，他都打算给你买回来，你先过去跟他商量商量，看想买个啥样的。”


    姜棠：……


    合着小崽子是被刻意留下来的人质。


    这亲哥心是真的硬。


    姜棠本来不打算去的。


    但是不得不说，磊子说的大冰箱跟烤箱，真的让她心动了，想着每天都能有得新鲜食材。


    思忖片刻，姜棠撇了撇嘴，不要白不要，等谈完了她就带着初阳回来，才不管那个男人说什么。


    这么想着，女孩儿被自己说服了，轻轻拍了拍手，扬了扬下巴，“那你自己看着摊位，我先过去一趟。”


    她同意了！


    意识到之后，王其磊马不停蹄的代替了姜棠的位置，弯腰伸手，“嫂子您请。”


    态度殷勤得可以。


    姜棠唇角忍不住的扬了扬，离开摊位往邮局走去。


    几人看着姜棠的背影。


    张和田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宵哥能好好哄哄嫂子吧。”


    文娟皱了皱眉，“哼，嫂子就不应该这么轻易妥协，不然下次宵哥还敢。”


    王其磊满脸老成的背着手叹了口气，沉重的摇了摇头，“我看是难喽。”


    他盯着张和田，撇着嘴道，“和田哥，你是不知道，咱们宵哥那张嘴，是真的硬，这件事儿明显是他有错在先吧，好家伙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哎，我们宵哥他就是不说，就是玩儿。”


    他们宵哥，就是嘴硬，比那个钢铁还要硬。


    几人不约而同重重的叹了口气，难免都有些操心。


    姜棠走到邮局，秦初阳小手握着听筒，看到她，立刻扬声喊，“嫂嫂，你快来。”


    姜棠顿了顿，挪着步子走过去。


    秦初阳立刻把电话递给她，还对着电话软软的说了一句，“哥哥，嫂嫂来了，你跟嫂嫂说话。”


    秦宵屏了屏呼吸，胸膛微滞，静静的听着听筒。


    姜棠接过电话，眨了眨眼，听着电话里一整静谧，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秦宵。”


    女孩儿带着娇软的声调传来，语气绝对算不着好。


    秦宵心脏竟骤然松了松，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棠哼了哼，“嗯什么嗯，你不是看到有卖大冰箱的吗，快跟我说说。”


    听着男人的声音，姜棠心脏里涌出酸涩，贝齿轻咬，反复的眨了眨眼睑。


    这个男人真烦人。


    秦宵低声道，“嗯，有，进口来的，等我回去都给你带。”


    他薄唇微动，嗓音嘶哑，“姜棠，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回来都给你带。”


    姜棠默了默，眉眼微垂，皱了皱鼻尖，“不用了，不麻烦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里就是有一股气，不上不下的憋着难受。


    她难受了，也不管不顾的，不想要那个隔着一千多公里外的男人好过。


    她说完话之后，果然一片安静，俩个人都没有开口。


    姜棠动了动唇，指尖不停的搅动着电话线，轻吐了一口气，低声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她拿着听筒的指节轻动，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通过电话线竟有些失真。


    “姜棠。”


    “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成吗？”


    男人的声音几乎是带着诱哄和示弱，“以后……去哪儿都和你说。”


    姜棠抿了抿唇，原本酸涩的心脏像是涌出一丝甜意，又涩又甜的让她眼底泛酸。


    姜棠娇声道，“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把我的冰箱还有烤箱都带回来，不然……”


    她皱了皱鼻子，“不然我就不给你吃饭了。”


    秦宵的嗓音裹着粗砺的笑意，低低的应了一声。


    “好。”


    听着男人的笑声，姜棠有些气恼，“笑什么笑，还有事嘛？没有我真挂了。”


    小姑娘好像好容易气顺了一会儿，秦宵压住笑意，低沉着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嗯，最后一件事。”


    “你们……等我回来。”


    姜棠耳廓麻了麻，面上不耐的哼了一声，“知道了，烦死了！”


    说完之后，咻地一下迅速挂断了电话，轻扬的唇角压了压，努力的皱了皱眉，才牵着小团子走出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