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口就是咯吱咯吱的声音，美味在唇舌之间碰撞。
弹幕激动得无以复加。
【小时就过年能杀年猪，俺奶就这样，一口气熬一大锅油，油渣贼大贼香，可惜娃子多，一个娃娃分几块就没了。】
【猪油这儿都有现成的了，大块的油梭子，香的嘞，少见的嘞。】
【再来两块，再来两块。】
【崽子厨艺太好，你吃两斤肉吃饱了，可我还觉得不够。】
顾斑吃得心里美，又往嘴里塞了两块，既解了自己的馋虫，也满足了弹幕的要求。
待会儿还有正菜要吃嘞。
顾斑果断停嘴，她把晾凉的猪油倒进竹筒里保存。
锅里还剩了些油底，她就借着这点油，放了些葱姜，把切好的瘦肉片炒熟。
再把蘑菇撒进锅里，洗蘑菇时的水分一下子就让锅底的汤汁变得金黄。
顾斑轻轻地翻炒几下，让蘑菇的香气彻底激发出来，最后才添水，拿了片叶子当盖子，任由石锅焖煮。
槐好奇道：“就这样等着就可以了吗？”
顾斑点头：“最后再放点葱碎和盐就行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你们既然有锅，难道不炖煮肉吗？”
槐摇摇头：“父兽说用锅子把肉煮软再吃，是无能到牙齿都软了的兽人才会做的，应该被驱逐出去。”
她似乎意识到了这话有所指，连忙努力地补充：“当然，我不认为这样，你很厉害，斑，父兽并不永远是对的。”
桂也说道：“我们之前也不会这种做法，煮出来没什么味道，部落人不爱吃，只有有老人和孩子的家庭才总会用石锅。”
在汤缓慢蒸腾出的香气中，几个人刚刚吃了美食，心情放松又愉悦。
“对了，开花集会再过两天就要开始了，斑，你准备好了用来交换的东西吗？”
槐突然挑起了新话茬。
“啊？我自己也要准备东西吗？”顾斑之前听她说，只以为是部落之间的互相交换物资，没想到单个兽人也可以参与。
“我没跟你说吗？”槐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笑了，拍了拍顾斑的肩膀。
“你放心吧，我看你的这个什么……油渣？就挺好的，可以跟他们换盐石和兽皮，还有我脚上的这个，完全可以换到一小片兽皮！”
槐已经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腼腆认生，现在一个人就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鲛人部落的珍珠你一定要看，还有轻羽部落会收集鸟兽人的羽毛编织衣物……开花集会上不仅能看到买到许多好玩的，集会第一天的晚上，我们部落也会燃起篝火，分享食物，一起跳舞。如果有兽人在晚会上把编织好的花环送给亚兽人，那就是他们要住在一个山洞里的意思啦！”
槐又开始一样样说起集会上其他部落的好东西，眼里闪烁着的满是期待。
顾斑被她说的也很是心动，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石锅里沸腾冒泡的声音已经持续很久了。
她连忙掀起绿叶盖子，低头看向锅底。
一股蘑菇独有的鲜气随着浓密的水汽蒸腾而上。
野菇瘦肉汤的颜色是微微泛黄的，蘑菇内的胶质，让汤稍微有了些冻状的剔透，圆圆的蘑菇伞顶随着水的沸腾上下浮动，肉片也来回飘动。
顾斑撒了一点盐，再将切好的一大把野葱碎撒了进去，青绿色的葱碎飘在汤上，煞是好看。
在葱香最为浓烈的时候，她用削好的竹筒勺把汤盛了出来，倒进竹筒里，递给了桂和槐。
这勺子也是用竹子制成，把长长的竹筒削去了大半，只留一个浅浅的底和直上直下的手柄。
“小心烫。”
顾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竹筒顿时变得烫手起来，她小心地捧着，先伸出筷子搅一搅散热，顺手捞出了一段竹荪。
这种菌子无论是菌杆还是伞裙都是网状的，因此格外能吸水。
此时，它坠在顾斑的筷尖，白白软软，显然是已经吸饱了汤汁。
顾斑小心地吹了两下，才在香味的诱惑下，把它送进嘴里。
入口就是绵软的口感，但真正咬下去时，还能感受到菌类独有的鲜脆嫩，迸出的汤汁仍有些烫，裹挟着无可比拟的鲜香落到舌尖，划过喉咙。
【哇。】
【惊艳得我说不出话来。】
【终于知道我表哥家为什么多次吃进了医院，也要坚持吃菌子了。】
顾斑今天采的蘑菇种类很多，姜黄色的鸡油菌是她的最爱，伞顶厚实的口感与鲜美的味道并存，鸡枞菌则是大伞细杆，清新爽脆，怎么也吃不够。
相比之下，汤里的瘦肉虽然鲜香韧口，仍逊色了太多。
旁面的桂和槐还用不习惯筷子，就拿着两个小竹棍叉住蘑菇的伞顶，颤颤巍巍地捞出来，送到嘴里。
细细地嚼了几口，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捞下一块，还卖力地吹凉竹筒里的汤。
“太好吃了，这汤什么时候变凉呀？”
顾斑看她着急，连忙把竹筒勺递给她。
槐舀了些汤，急急地吹了几下，就送进了嘴里。
大概还是有些烫，她的脸腾地红了，但她仍很快地咽下了汤，发出一声舒服的喂叹。
“真奇怪，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她紧紧地盯着锅里的汤，又舀起一勺有肉有菌的。
“现在却发现，蘑菇比肉好吃，汤也比肉好吃。”
桂比槐更先学会用筷子，并发现了筷子的好用之处。
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筷尖一直没停过。
按照三个人的干饭速度，一锅汤很快就见了底。
桂和槐是亚兽人，食量小，喝完了汤就开始扶着肚子，说吃得太饱了，要走回自家山洞，消消食。
顾斑只好送她们离开，给她们带上了一筒猪油，和满满的两筒猪油渣。
而桂和槐把带来的五花肉和盐石全部留给了她。
这两样都是她现在所急缺的，顾斑便也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令人意外的是，桂和槐前脚刚走，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如闪电般，窜进了山洞。
顾斑定睛一看，竟是小白狐。
它张着嘴生气地叫了几声，便跑去装着油渣的叶子上猛猛吃了几口。
可恶的雪豹女，知道我在，还和别人吃那么久的饭，害得我在外面闻着香味不敢进来，饿死我啦！
唔，这个好吃，原谅你了。
顾斑又惊又喜，伸手拂去小白狐身上的枯叶碎屑，问道。
“你去哪里啦？”
小狐狸动作已僵，肥尾巴心虚地摆动了两下，挡在了身体前面。
它全当作没听懂，继续大快朵颐。
顾斑扒拉它两下：“别装，我知道你听得懂。”
小白狐依然不理，埋头苦吃，心说：要不是怕食量太大吓到你，我至于偷偷出去开小灶吗？
顾斑想着它没吃到蘑菇瘦肉汤，便把两个鸭蛋煎了，放到它面前。
小狐狸闻到猪油煎蛋的味道就知道是好东西，头也不抬，一口闷了，结果噎得直仰脖，好不容易顺下去，又急着去叼另一个。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顾斑好笑地顺着它的后背。小狐狸忙着吃饭，只蹭了蹭她的手作为回应。
顾斑便不再打扰它，坐回到了草垫上，又开始编织起草鞋，一个鞋底的雏形渐渐出现。
槐提起的集会她很在意，如果有了丰厚的筹码，她说不定能交换到足够让她自立门户的食物和兽皮。
草鞋是一定要拿去的，猪油虽好，可她自己都不够用，更不能拿来换给别人。
突然，她的手指一顿，拧好的绳结瞬间散了。
对啊，那片山崖下的大片蜂巢，如果有办法取下来，绝对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如果准备好火熏，将蜜蜂赶出去的话，再用长长的竹竿将蜂巢捅出来……
顾斑大脑飞速运转，一个计划悄然间形成。
突然，她腿上趴上了一个温暖的毛团子。
原来是小白狐吃饱喝足，便挑了整个山洞最温暖舒服的地方，蜷起来舔爪子。
顾斑伸出手去挠它的下巴和耳根，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睛。
它的皮毛柔软而顺滑，长长的，捻起一缕薄如蚕丝，可手掌按下去时，又是松松厚厚的一大把。
顾斑爱不释手，连鞋子也不编了，颇有玩物丧志的趋势。
可小白狐又突然支起耳朵，站了起来，然后瞪了她一眼，四腿腾空，一个箭步窜到山洞深处躲起来了。
怎么找你的人这么多!
顾斑一顿，随后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别的不说，小狐狸这机敏性比看门狗还好用，只是看家的狗遇到陌生人会迎上去，而小狐狸倒是躲到后面了。
她抬头，果然，山洞口出现了几道陌生的身影，她们似乎有些犹豫，小声商量着。
是几位上了年纪的雌性亚兽人，她们的腰微微佝偻，两鬓斑白，牙齿都掉光了，顾斑猜测是长期吃硬质食物的缘故。
见顾斑出来迎接，她们不再交头接耳，而是用眼神打量着顾斑，像在确认什么奇异的事情。
“斑，桂让我们看了槐脚上的鞋子，她说你这里还有，但要用盐石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