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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while(true)(4)

作者:乌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把甲方daddy当树洞倾诉后》全本免费阅读


    “警方盯梢Touch有段时日了,狗吃屎还不肯松口。”


    “入会成员量缩水,这个季度的盈利额回落明显。”


    会议厅,独一人静坐暗处,犹如盘踞的蛇,吐着信子品味红茶。


    少顷,骨节分明的指捏着钴蓝骨瓷杯置回花碟,一枚价值不菲的金戒于夜色处熠熠生辉。


    “要我说,那群条子就该死。咱们花多大力气把舆论往密语导。结果呢?说是结案,条子还扒拉Touch不放,非要查出些什么。”


    超大荧幕实时投映线上会议,各大股东坐庄,侃侃而谈。鉴于云会议加密,污言秽语奔流不竭,蝇营狗苟,搅得好不安生。


    伴随千篇一律的抱怨,某道成熟女声适时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


    “抱歉,这事是我们商务部公关没做到位。我覃瑜先给大家赔个不是。”


    “现在怎么办?抛掉项目不干了,岛里怎么处理?”


    “我说,归根结底就是叶雯那事儿没处理干净。”


    “经理干事向来毛糙,让他做主持,你们疯了不想干了吗?”


    “他娘的,早晚把他瘸腿卸下来。”


    ……


    嗒。


    末了。沉默寡言的男人启齿,声线醇厚:“抱歉,我决定撤资。”


    他踱至窗边,从百米高空俯瞰城市群,一束冷光将下颌线照得凌冽,薄唇吐露几个字眼,便震得股东们哑口无言。


    须臾,有人结巴反对:“别,大哥,要是你不干了,我们几个……”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说着拧了拧无名指的金戒,“我不是风险主义者。吃力不讨好的事不会去做。再者……”


    长桌散落材料,露出一张入职证件照。照片里覃舒青涩未褪,笑容可掬。


    “时代机遇多得是,不是么?”


    ……


    Touch停止运营的消息一经传出,在软件行业炸开了锅。


    瑞业商务部总经理覃瑜出面道歉,称Touch已持续三个季度的亏损。


    客房,覃舒托腮看电视。


    播音员红唇一张一合;而她目光呆滞,心思显然不在新闻。


    Touch亏损?怎么可能。依照经验,Touch的核心技术足以支撑它盈利五年之久。19年她将项目托付第二任PM,Touch分部还是欣欣向荣的,斗转星移就宣告破产了?


    心乱如麻的覃舒翻通讯录,在覃瑜号码点进点出。


    一时手贱就拨了出去。


    忙音后,覃瑜接通,背景依稀可以听清是在交代工作:“覃舒,怎么了吗?”


    “Touch怎么停止运营了?”


    “啊。你知道了?”覃瑜拉远手机,带着笑意与同事奚落,一阵高跟靴点地嘚嘚声后,她来到大概是安全通道的隐秘场所,伴有回音,“事发紧急,大股东撤资了,项目没法再继续。”


    “亏损的理由是假的吧?”


    覃瑜笑意渐敛:“你想听实话?”


    “看在我作为Touch前PM的份上。请对我说实话。”


    “是。上面的要求。”她坦言。


    覃舒放在纸巾盒上的手背隆起,攥紧一片纸巾:“和我当初被调本部有没有直接关系?在那个大股东撵走我后,项目组发生了什么?”


    覃瑜破天荒的沉默。


    “姐,求你告诉我……”


    “覃舒。”覃瑜的口吻是不容置喙的强势,“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我得保护你。”


    “保护我?安插许孟喆进ListeN是保护吗?撤资是保护吗?为他做担保也是保护吗?你倒是说说,到底是监视还是控制,我触犯了你们哪些利益?你要这么对我,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受长此以往的郁悒撺掇,覃舒如连珠炮讨伐亲姐。


    她胸腔起伏,指甲穿过薄薄的纸巾嵌进掌心,勒出月牙痕,“哪一次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保护,每一次都是我在扮黑脸。我做错了什么?”


    “你的情况我听许孟喆说了,他说得不无道理,你一个女孩子创业吃的亏太多了。”覃瑜语气冰冷,“何况母亲身体不佳,你知道她多爱你。三年五载在外厮混,玩够了也该回来了。”


    停顿三秒。


    “别让我觉得把你保护得太好。”


    靠。


    覃舒忍不住在心底咒骂。


    果然,不撕破面子就揭不开覃瑜的面具。她看似亲和,骨子里就是个强势的主,自觉高人一等,优越感呼之欲出。


    在她眼里,妹妹不过是一条桀骜不羁的野犬,难驯。


    这算什么?


    覃舒挂断电话,为平复心情到盥洗室冲凉。


    瞅见镜子中因愤怒涨红的脸蛋,她自嘲地笑了。一种深刻的无力驱使她倒回床上,任意识迷离。


    快速眼动前夕,她打开ListeN,给July发讯息:


    白:我好没用啊。


    白:没法不说是嫉妒她的,又觉得不该。为这样自怨自艾的自己感到可悲。


    白: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恨透了我姐。我盼望她消失,或遭遇变故,瘸了腿断了胳膊,一蹶不振。


    白:我想我再没勇气对你说——人是本善的。


    白:因我做不到。我实在不愿看她好,这样我会更可怜我自己。


    ……


    从Z大毕业后,覃舒受覃瑜引荐调至瑞业技术岗实习。


    彼时覃瑜担任瑞业商务部总监,实权大,为覃舒谋得的便利也多。同事表面巴结覃舒,背地里嚼她舌根,嫌恶她是个开后门的花瓶。


    覃舒敏于察觉旁人的排挤,下意识想逃,同覃瑜多次请愿后,被物色新的岗位:负责做新产品Touch的项目经理。此谓肥差,同僚的敌意如潮涌至,流言蜚语甚将覃瑜都拖下水中。可覃瑜不知借谁的力,竟让瑞业老总出马整顿公司风气。


    老总搂着覃舒,大夸特夸她能力超群,比对批判见风使舵的小人,简直让覃舒无地自容——因她自知这也是覃瑜使手段堵喽啰嘴巴。谈实力永远离不开人脉。


    覃舒厌恶凭人脉平步青云的自己。但她心知肚明,要想立足,不能没有人脉。


    就业形势严峻的几年,互联网缺口小,校友讨不到理想工作,她的多愁善感在他们看来就是既得利益者的凡尔赛,因此遭了不少白眼。


    覃舒很难解释清楚,生活在覃瑜为她开辟的保护伞下,她是怀揣怎样的心情?


    感激?人之常情。嫉妒?毕竟覃瑜大她几岁就超群拔萃。还是憎恶、窃喜、无所适从,她对她所有的并无既得感,这些好像可以是别人的,倘若是她的,也无所谓。衣冠齐楚的她仿若生活在云端,两脚悬空,踏不着边际。


    在Touch凭实力开天辟地后,覃舒不及欣喜,收到调动通知。


    她不是没想过拒绝。


    当覃瑜站到她面前时,她本能地怯懦了。她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知道什么是为你好吗?


    姐姐认为对的,那就是为我好的。


    她该如此作答,毕竟覃瑜从未害过她。她总极尽所能保护她,如她所言,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不受一点伤害。但这真是她想要的吗?她想要什么——


    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Touch公测,项目组办了场欢送会。覃舒喝得烂醉,同事都来恭贺她升职,她哭着说不愿走。


    他们以为那是客套话。


    吐得昏天暗地的她蹲在店外吹冷风。迷离间,夜幕闪现崔衡的身影。她以为醉糊涂了,揉揉眼,勾勾手,发现是实体。崔衡看着她笑,递过去一支烟。


    “既然不愿走。为什么要走?”


    “覃瑜说这样对我好。”


    “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嗯……”也许,可能,大概。


    他陪她,二人并排蹲着,抽同个牌子的烟。覃舒忽然忘却他伤过她的事实。她以为他们仍是朋友,可以畅所欲言:“你呢,你现在做什么?”


    崔衡喃喃:“我大概会创业。做点想做的。”


    覃舒目光黏在他侧颜:“现在经济形势好像不容乐观。”


    “我知道。”他开了个不大好笑的玩笑,“破产就跳楼呗。反正也是一无所有地来。”


    “人生在世,总得做点真正想做的吧。”


    “覃舒,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覃舒盯着他几近烧到指间的烟,翕动唇瓣。


    ……


    如果真有什么非做不可,首先就是再也不要梦到你。


    在空落落的大床醒来,查看手机,她被五十条未接来电吓得一个鲤鱼打滚。


    简煜:死的还是活的,回个信。


    简煜:死的也给个准信。


    简煜:三小时没回默认出事,我会报警。


    简煜:我在你家门口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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