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静默良久，直到国王发声，音乐才再次奏响。
只是那歌声中多了一丝颤音，再看那歌者，双目紧闭，似是不忍直视大门边的惨状。
花宝降环顾四周，发现有不少人隐隐作呕，躲到桌子底下吐去了。而大部分人脸色虽然不好，但反应并不强烈。
“以往也是如此吗？”
花宝降听到身旁的崔玖临问道。
只见他扯住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男人像是见惯了，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自然，你是第一次受到邀请？”
他说着抚了抚唇边整齐的胡子，目光锐利地打量花宝降和崔玖临的衣服。
“是啊，前辈，您第几次来了？”崔玖临一改先前的高冷淡然，笑容真挚道。
“自从第一次举办舞会开始，我就来过，至今也有三个年头了。”小胡子上下扫了眼两人的着装，“还有，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新贵？”
两人的衣服一般般，首饰倒是挺华丽，只是看不出是什么宝石做的，在灯光下格外亮眼。
花宝降瞥了眼那人领口上的纹饰，点头答道：“里斯侯爵，我们是南边来的。”
此人领口上的纹饰是家族图腾，花宝降在园中雕塑和城堡挂画上都见过这样的纹饰，属于里斯家族……最主要的是，她方才听到有人喊他里斯侯爵。
再加上宴会厅外的壁画上绘制了全国地图，里斯家族是北边的贵族，想来对南边的近况应当不太清楚，所以花宝降便随口一说。
果然，里斯侯爵没有提出疑议：“哼，新贵也要小心些，方才大张旗鼓演了一通闹剧，小心公主恼了你们，将你们打为庶民。”
“哎呀里斯，方才的节目不挺有意思的，”旁边一个金发棕眼的青年笑道，“这位美女虽然歌喉不怎么样，但是声音却很动人，像春天的百灵鸟似的……不过，你为何要推进宴会开始？大家都还没吃饱喝足歇息够，你就这么想要舞会开始？”
崔玖临挑眉，这家伙，言辞过于轻佻了吧！笑容也是，怎么花枝招展的！还有这眼珠子，盯着哪里看呢？！他微微侧身，遮住花宝降大半个身子。
花宝降不解，“舞会开始又如何？”
青年上前一步，但是被崔玖临挡了个严实。他也不恼，弯腰做了个绅士礼：“这位美丽的小姐，若是愿意当我的舞伴，我愿意提点一二。”
花宝降想皱眉，但是又硬生生将眉头舒展开：“若是阁下不嫌弃我的舞步笨拙，乐意之至。”
“哈哈哈。”青年爽朗大笑，似乎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怎么会嫌弃呢，有美人共舞，跳得好不好又如何？”
崔玖临只觉得这人小人嘴脸，心中不爽，但他知道宝降心有成算，也没出言反对。
倒是里斯侯爵不满道：“乔，你的舞伴可是克里斯汀娜家的大小姐，哪能跟旁人共舞？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若是没有舞伴……”
金发青年乔打断了他的话，颇不在意地指了指崔玖临：“谁说没有舞伴了，这位先生不也能当她的舞伴？放心，不会让她参加不了舞会的。”
“没有舞伴的人参加不了舞会？”花宝降抓住了重点。
“那是自然，没有舞伴怎么双人跳舞呢？”金发青年意味不明地笑笑，果然是第一次来的新人，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如此大胆呀。
“参加不了舞会又会怎么样呢？”花宝降追根究底。
乔看向大门，扬起下巴：“比他们好些……不过，总归是进不了庄园的。”
说话间，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携着一位棕发黑眼的女士前来，没有正眼看两个新面孔，对着里斯和乔道可以开始准备舞会了。
乔自然是一通安排，让金发碧眼的克里斯汀娜跟崔先生一起跳舞。
克里斯汀娜打量眼前这位崔先生，虽然此人面貌不俗，比乔还强上两分，但是底细不清，看上去只是个新贵，这样的人怎配跟她共舞？
但是乔我行我素惯了，不听克里斯汀娜的反对，拉起花宝降就走。
宴会厅中的音乐不知何时变成了颇有韵律的舞曲，乔拉着花宝降手把手地教她跳舞。
花宝降也不浪费时间，不听打听着关于舞会和城堡的事情。
克里斯汀娜气得跺脚，但仔细一看，周围认识的人都各自跟舞伴会和，她不得不接受面前这位的邀请。
其余玩家也没有闲着，都观察到原先厅中的众人都同舞伴跳起舞来。
突然意识到，这舞会，保不准是跳双人舞！若是没有舞伴，会不会被视为不符合参加舞会的条件？若是参加不了舞会又会如何？
天知道这副本多邪性，保不准会像之前一样，突然就冒出一个要命的东西。
于是众人便纷纷效仿，忙不迭在场上找起了舞伴。
*
得了舞伴的乔很好说话，花宝降打听到不少事情。
这里从三年前开始举办公主的生日舞会，一年一度，每次全国各地的贵族富商都受邀参加，除此之外，还开放城堡特许平民加入。
只是平民和贵族的待遇天差地别，贵族从舞会前一天便可入住城堡，而平民只能在舞会当晚进场。
而每次舞会开始的时间不定，基本上是等宴会厅装了七八成满的时候，厅门就会关闭。若是一直没有满员，则会等到午夜零点前才会正式开始宴会。
今年的宴会是有史以来最早开始的，这都是因为花宝降。
“舞会越早开始，公主在这待的时间就越久，我们也就越危险。”乔握着纤纤玉手，大掌放在腰间，似乎能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眼前人的体温。
“舞会很危险？”
“嗯，所以小美人儿，你等会儿可要跟紧我的节奏。”乔笑道。
“何处危险？”
“公主这舞会明面上是庆祝生辰，实际上是为了甄选进入庄园的名额，不符合条件的人都会在舞会上消失，被选中之人才能进入庄园。”
“被选中有什么条件？进入庄园又有何好处？”
乔应当是次次都能被选中，不然按他所说，不符合条件之人早就消失了，哪里有机会参加三次舞会？
“这……”乔哪里说得出来有何好处，他自己是一点印象也无，“总而言之，从庄园出来之后，会发现个人的身体素质大大提升，此外，皇室还会赏赐数不清的财宝和便利，有些平民还会授予爵位。若是你运气好，说不准只此一次，家族就能上一个台阶。”
花宝降见他说不清楚，便换了个话题：“那没有被选中的人呢？又是如何消失的？”
“这我也记不清啦~”乔笑道，“出了庄园后，参与者都会被施加魔法，将舞会之后的所有事情忘掉。大抵是有什么机密所在吧。”
“小美女，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可否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花宝降抿了抿唇，莫非城堡的秘密，跟那个所谓的庄园有关？
乔见眼前人竟光明正大地忽略他的话，发起了呆，一时间气笑了。
正打算敲打一二，宴会厅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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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了灯。
音乐也变了调，换成了先前那首生日歌的调子。
黑暗并没有维持太久，穹顶之下突然亮起一束光，那束光打在半空中，照亮一个华丽的身影。
繁复的宫裙摇曳，裙摆上流光溢彩，数不清的宝石珍珠勾勒出神秘的纹路，连雪白的皮肤似乎都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凝视着光所在之处。
“公主生辰快乐，富贵安康！”
“生辰快乐，富贵安康！”
“舞会正式开始。”
仔细一听，领贺的竟然是国王的声音。他宣布完开场，便不再吭声，仿佛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花宝降不解，这公主看着竟比国王还厉害，出场方式如此郑重，还需要国王给她报幕。
她收回目光，借着空中逸散出的微光观察四周。
乔的手已经放下，此时双眼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耀眼的公主。严格来说，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的男士都目露狂热。
像是磁铁异极相吸，任他们的舞伴再如何动作，都像风一样毫无作用。
“宝降。”
崔玖临早先已经凑到了花宝降二人身边，灯一黑下来，他就第一时间找准了花宝降的位置。
身处黑暗他总觉得不安，只有在花宝降身边，他才安心些。
花宝降循声看去，他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克里斯汀娜哼了一声，走到乔的身边，抬手狠狠扇了一巴掌。
乔一个激灵，陡然回神。
“清醒了吗？”克里斯汀娜叉腰道。
乔恍惚点头。
“清醒了就好好当本小姐的舞伴，方才纵容你玩得够久了，现在起你要听我的！”
乔瞥了一眼已经站到一处的花宝降和崔玖临，乖乖点头。
“我的子民们，你们好！”
顶上的公主笑眯眯开口了，声音听上去还十分稚嫩，细细一看，这位公主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又到了一年一度举办舞会的时候了，让我看看，选谁做我的舞伴呢？”
公主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她轻轻抬手，跟着她的那束光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裂出了十来束投向宴会厅中。
光束扫来扫去，花宝降握住崔玖临的两只手，崔玖临意会，扶住花宝降的腰，两人贴得很近，摆出舞蹈的姿态。
光束在场中乱飞，直到公主说了声停，十数道光柱才停下。
“啧啧啧，你的舞伴呢？我的子民？”
嘭的一声响起，花宝降个子矮，又离得远，只看到了一道黑雾。
“噢，参加舞会，着装不当，可是不行的哦——”
“胡子拉碴，形象不佳，不行。”
“装饰太素，你可是对我的舞会不满？”
“奇装异服，没有礼貌。”
一连几声砰砰砰响起，黑雾炸得到处都是。
崔玖临轻轻举起花宝降，想让她视野高一点，但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便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发出巨响的光束下，所有人都变成了石像。”
“石像？”花宝降震惊，她突然想起整座城堡中的雕塑，那些莫不是都是真人？！
“就你了，这位绅士。”公主终于在光束中挑了一位俊秀青年。
青年激动得双腿直颤，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被那束光带着飞到了半空。
好家伙！花宝降原以为那公主是用什么绳子吊在了空中，合着难道是魔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