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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东宫
珍娘进宫了。
自然是跟着齐家送货的车队进的宫，珍娘扮作其中一个押车的侍从，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这次齐家一口气送了500张皮料进去，紧着内侍省先挑。
珍娘就负责跟车，是个极简单的活儿。
进了宫珍娘才知道，看似森严的皇城，并不像她想的那般院墙高深，守卫森严到连个蚊子都飞不出去，其实宫墙深重那是对身处内宫的贵人们而言的。
就拿内侍省来说，由于工作繁重，任务复杂，上上下下一千多号人，不少人能在这皇城内外自如出入。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是为皇城里的贵人服务的，上不得台面。
说是上不得台面，那也是相对那些皇子公主而言，同珍娘这般商户平民相比，这些沾了皇字的，都是贵人，都得敬着。
跟着齐家进了一次皇城，后续又跟着齐家去了几个皇子公主府，珍娘心里逐渐有了底。
皇家府邸说是管的严，但那是对不熟悉期间运转模式的人说的，她跟着去了这些趟，发现要想钻空子，并不是没有机会。
比如她们这些跟着送货进去的侍从，趁着对方选货的空档，若是出去上个厕所、喝口水什么的，只要不乱跑，是没人管你的。
就连去三皇子府，也是这般。
其实不难理解，像齐家这般皇商，同各府邸的管事早就打交道打老了的，每年不知上门多少次，相互都是熟识信任的，自然不会太过防备。
但说回来，凡是能进去的商家，必然也不会随意带人进去。
齐程墨只当她是消遣好玩，又或者他其实已经看穿了珍娘的目的，但却故意装作不知，总之他对珍娘扮成自家侍从，只为混进大内的事，始终未置喙一言。
同其他皇子府邸不同，东宫内部特设了詹事府用来处理太子的各项事务，而齐家要去的便是詹事府下辖的典用监。
顾名思义，典用监就是执掌东宫内府供给段匹宝货等物的。
太子虽被幽禁东宫，只是限制他不能同百官交流，不能参与政务，在其他方面上并未受到禁锢，幽禁东宫的皇家侍卫也只是封禁了东宫外围，内部运转并未受到影响。
进入东宫时，齐家的车马虽受到了严密的盘查，但有内侍省的条子，所以并未被阻拦，珍娘就这般很顺利的混进了典用监所在的东三所。
齐家的车队是从东便门入的东宫，拉货的车排了四五辆，都停在东三所外的通道里，留下一个看货的伙计，珍娘他们都被内使请去了门房休息。
依着往常的经验，货品要经过挑选、定帐、交割、卸货，一套手续走下来，顺利的话也要耽误半日功夫，这点时间足够珍娘做点什么。
“外边的事都是大人物们操心的。我们只听上封的话就行。”
“我是才分到东宫的，刚半年。”
今日在东三所门口值班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内使，长得很秀气，很活泼的性子，齐家的侍从们便逗着他闲磕牙。
珍娘扮作男装的模样，不声不响的坐在侍从堆里，等着合适的时机出现。
坐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果然听见有人问：“小公公，这里可有茅厕，着实有些内急。”
小内使笑呵呵的，
“茅厕不在这边，得穿过那边院子。”
那人刚要出门，却又听小内使说：“小哥先等等，那边院子住着许多内院的姐姐，还是不要乱跑的好，万一走错路了，平白生出事端。还是我领你去吧。”
说完他出门去，不一会儿功夫回来了，领了另外一个小内使。
他交代那人帮他守一下门，便带着先前那人去找茅厕。
珍娘静等着两人离开了一会儿，装着同样内急的样子，离开了门房。
“我也去一下茅厕，正好去追他们。”
她自然不会去追小内使，而是顺着刚才小内使的话，直奔那个住了内院侍女的院子。
又一炷香后，珍娘换上偷来的宫装，磕晕了一个从膳房端了点心送去内宫的小宫女，顺利溜进了内宫。
和皇宫比，东宫算不上大，可要找一个人也并不容易，尤其是对这里不熟悉的情况下。
珍娘捧着点心，沿着内使们使用的廊道朝后三所方向走，路上不停的观察。
最先路过的是文华殿，殿门紧闭，门口除了站岗的侍卫并无有人的迹象，这里原该是太子同僚属商谈国事的地方，如今太子幽禁，这里倒冷寂了。
转过文华殿后是文源殿，虽然没有文华殿那般雄伟，但人气却旺，最重要的是从她这边角度看过去，偶有内使从殿里进出。
单从名字判断，这里该是太子的起居室或者书房，珍娘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现下正好刚过巳时，太子在文渊殿里的可能性极大。
珍娘端着手里的点心盘子，左右看了看，她进来这些时间，并未见到有人留意她。
她整了整衣裙，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方向朝文渊殿门口走去。
“站住！”
不出意外，当她走进文渊殿门口时，被站在门口的内使拦住了。
“你是哪里的宫女，可有何事？”
“回禀内官，奴婢是奉侧妃娘娘的令，来给殿下送点心的。娘娘说这几日殿下读书辛苦，膳房新出的点心不错，让奴婢送些来。”
珍娘学着其它宫人的模样，恭谨的回答。
内使上下扫了她几眼，仍旧怀疑：
“你叫什么名字，咋家怎没见过你？”
珍娘心跳如雷，努力平稳住自己的语调，尽量用自然的语气回答：
“回内官，奴婢叫素枝，半年前才拨进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另一名内使从殿里走了出来，他年岁比刚刚说话的要大上许多，两鬓的头发已经染上了银丝，说话的声音也苍老些：
他站在殿门口，问：“何人在这处喧哗？”
拦住珍娘的那名内使忙躬身回答：“回大监，侧妃娘娘派来的宫女，给殿下送点心的。”
那大监扬了扬手里的拂尘，垂着眼眸扫过珍娘，
“你且回去吧，殿下说了，今日要读些书，别叫人扰了他。”
珍娘心头一紧，若是这么走了，不是白来这一趟吗，密信就在她袖袋里，只隔了这一扇门便能交到正主手里……
心神念转间，珍娘只能斗胆试一试。
只见她浅浅的福了一礼，提着嗓子道：“是，素枝遵命。”
说完她便端着点心盘子，一步一步向后倒退，心里不停地哀求：停下来，停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终于在她要转身时，那大监突然喊住她：
“你说你叫什么？”
珍娘立即停下身形，回答道：“回大监，奴婢素枝。”
素枝、文元，这是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