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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 26 章

作者:澄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嫁乱臣(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


    “庄与行你……很缺钱吗?”楚照槿仰面望着高大的朱楼,匾额金光闪闪,富贵到显得俗气。


    光线刺目,人声鼎沸,朱楼的每一扇槅窗和门罅都挤出热闹的气息。


    乐声缓缓流出,清脆的响声如坠玉盘,清脆胜珠。


    却不光是琵琶音,数以千计的骰子在人们手中飞舞,骰盆落下,一锤定音,黄白之物如雨挥洒。


    短短刹那,有人财富傍身,亦有人散尽家财。


    这里是长安城内最大的赌场。


    一男一女锦衣华服,身侧拴着一匹良驹,站在这样的地方太过显眼。


    “不缺。”庄衍怀的指尖扫过门口桌上放置的一排面具,随意挑了个好看的出来,又在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上顿住。


    趁小娘子不注意,他把那张丑恶的面具扣在她的脸上,长眉微挑,噗嗤笑出声来。


    楚照槿皱了皱眉,意识到他在捉弄自己,想把那张面具扯下来:“凭什么就你要戴好看的。”


    庄衍怀的手掌张开,轻轻松松就盖住了她的整张脸。


    凶狠丑陋的面具上顶着两个娇俏的双髻,朱钗在头上晃来晃去,颇有些好笑。


    他侧过头去压了压唇角,正色道:“不想让人认出来就好好戴上,没时间了。”


    楚照槿无奈,只能接受这张又丑又重的面具。


    这张面具丑就丑些,胜在遮挡掩饰。


    她对自己倾国容色的认知十分清晰,任由五官稍稍露出来一点儿,这上天赏饭吃的长相有时或成了负担,让她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行吧,就这个。”


    有什么法子呢,有舍亦有得。


    “带我来这儿干嘛,没想到你真是多才多艺,连赌钱都会,夫君多才多艺,让夫人我很是惭愧啊。”她啧啧摇头,一句话的语气拐八百个弯,恨不能把庄衍怀作践死。


    庄衍怀轻飘飘道:“带你看看真正的死人。”


    话音一落,楚照槿尚在分辨这句话的意思,手腕被庄衍怀径直拉走,隐入那一片花天酒地。


    这些地方的金银是从泥潭里淘出来的,此处的家财万贯者不少有,但明眼人打眼一看就知晓,这对年轻的夫妇不是同他们一样的淘金人。


    他们侧目一瞥,仿佛已经看到了不远处那座巍峨宫殿的金顶。


    没有秩序,只谈金钱欲望,话该不该说,他们这些人很是清楚。


    这里是长安城却又不属于长安城。


    皇帝的手不必伸到他们这儿来,他们的话不必递到皇帝的耳边去。


    “押大!”


    片刻后,他们的视线零零散散又回归到那片熟悉的赌桌,吆五喝六的声音响起来,他们在此只供奉着那一桌的金银。


    新的一轮赌局开始了。


    -


    若说楚照槿方才见识的是奢靡华贵的天宫,现如今看到的便是昏暗腐败的地府。


    他们来到了地下。


    庄衍怀带着她落座:“你知道长安城坊市的数量有多少吗?”


    楚照槿不假思索:“一百零八坊,星罗棋布,举世闻名。”


    “这是地面上的。”庄衍怀望向那片人头攒动的深黑,中间凹陷的巨大空洞没有一丝光亮,人安坐在空洞边的数层的环形廊檐下,共同注视着那片深渊。


    他说,“这里是第一百零九坊,幽冥坊。”


    赌场是幽冥坊的入口,赌输的人和要死的鬼没有差别,欠的钱还不上,他们唯有来到幽冥的所在地,用自己的命来抵债。


    穹顶顿时洒下一束光柱,耀眼的光芒突然刺入黑暗,深渊霎时见底,接着,人声像是沸水,层层迭起。


    它并非真的是深渊,对于赌输的鬼来说,这里是擂台,是刑场,是牢笼;


    对于赢家来说,他们带着不同的面具,高居在深渊之上,静静俯瞰,若在云端,这里还是他们最熟悉的赌场。


    下注更多,风险更大,回报更有趣味。


    楚照槿来过赌场,但从未来过这样的赌场。


    人性完全泯灭,极度的奢华之下藏着极度的冷漠。


    斗兽场的地面上布满黑褐色的杂乱图腾,她清晰辨认后,发现那不是图腾,而是干涸的鲜血,无数血肉成为了地面的一部分。


    人身和野兽的残肢高高堆叠在墙角,都是尸体和垃圾,人和野兽失去了边界。


    手心在微微发冷,寒意不断往四肢百骸蔓延,她的脚底有些站不住。


    她不懂庄衍怀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她刚才还以为他是真的有心带自己出来玩儿。


    是为了吓她,让她看到真正残酷的长安?


    那他成功了,这里比长安城地底的牢狱更冷,是真正存在于人间的幽冥之地。


    “庄与行,我要回去。”楚照槿靠习惯伸手,想去拉一拉身边那人的袖子。


    如果是平时,他的嘴角会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笑她胆小,她骂几句,庄衍怀再坏再狠,还是会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袖,带她回去。


    她抓空了,身边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转过身去,座椅空荡荡。


    两人的隔间内,除了楚照槿,早就没有旁的人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楚照槿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有半晌地呆滞后,像台上的其他人一样,缓缓移向那个深渊般的斗兽场。


    场下余留了两个铁门,一眼望不到里,铁栅栏落下,内部是没有边际的黑暗。


    所有人屏息凝神,极度安静的刹那,一扇铁门内传出响彻天地的嘶吼,黑暗中浮动着一面巨影,巨影的头飞快撞过去,在铁栅栏上留下巨大的凹陷。


    那是栖息在北燕的棕熊,足足有一面墙那么高,稍微抬起熊掌就可以拍死一个人,张张嘴就能咬下人和其他野兽的头颅。


    另一边,沉重的铁链摩擦着地面,黑暗深处闪烁着一点皎白色的微光,像是清澈的水波在墙面上浮动。


    光线愈来愈亮,直到吞噬了铁栅栏周围的黑暗。


    颀长的身影立于一片皎白,衣衫破旧,他依然是斗兽场里卑微的囚徒。


    他的背挺得很直,凶恶丑陋的面具之下,狭长的凤眸抬起,朝着看台的某个方向扬起唇角。


    楚照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她知道自己不能叫住他。


    这里有千百双凝视的眼睛,她颤抖着双腿起身,握住身前的凭栏,紧盯着那个铁栏后的身影。


    庄与行,他是真的想去死。


    “开始下注!”


    “押熊!押熊!”


    “这有什么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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