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曲芜在苏明月的拉扯下，跟着肖路渊来到了医院。她趁着苏明月跟到病房去看时转身去了一楼卫生间。
站在医院的林荫道下，她垂着眼眸盯着脚尖，眉心很是纠结。
说内心话，她其实是想去看看祝舒的，可是她又在衡量如果去看了算不算背刺曾经受委屈的自己。
她就那样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就算祝舒带给她的伤害很深刻，但在生命的天平上，她还是选择原谅祝舒。
“看你这样子，是要上去装圣母白莲花了！”
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寒冬腊月的风割裂着曲芜的心脏！
她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这么不敢回头看我吗？还是说你怕我啊。”
身后的人还在咄咄逼人，曲芜深吸口气转身，冷冷问了句有什么事？
李可挑了挑眉双手环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白莲花而已。”
曲芜呵笑一声，深深盯了她半会，“李可，这么做的意思在哪里？你以为我会生气到对你做出什么事来吗？”
“意思在于我能看你的两副面孔。”李可笑着往前，贴在她耳间又道：“我以为那天游哥会把你怎么样的，可那废物竟然就那样放过了你！”
闻言，曲芜身子僵直，她抬眼看着李可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唇，“那天是你告诉游哥我在附近的？”
李可笑笑，朝她眨了下右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答对了！
曲芜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将当天的事捋了一遍。有个恐怖的想法直冲脑顶，“祝舒跳楼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李可继续浅笑，没有回答。拍着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走了。
曲芜仿佛被人钉在原地，脚步半步都迈不出来。她不愿意把人想得太恶，更何况是一个高中生，但李可那令人发麻的笑不得不让她多想。
祝舒的病房里放了很多鲜花，一推开门就有股淡淡的香味。
病床上，祝舒躺在那，身上带着各种仪器。她的脸很白呼吸也很微弱，这个模样就像上次曲芜见到奶奶病危时那个样子。
莫名的，曲芜的心口酸了酸。那种酸，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祝舒原本会有很灿烂的一生的。
“芜芜，你怎么进来了！”一看到她，苏明月立马过来拉她往外走。
曲芜没动，按着右手的痛点来转移心口的痛。
见拉不动她，苏明月只好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她父母在厕所，你先出去。”
闻言，曲芜立马懂了为什么肖路渊站走廊尽头抽烟了。
“小苏啊，是舒舒的同学来了吗？”舒母端着水果走了出来，舒父紧随其后。
四人面面相对，气氛有些胶着。
“曲芜同学啊，坐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舒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苏明月猛然看过去，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听学校里面的人说，这对夫妻早上才在校门口堵过芜芜。
曲芜也没想到这样，局促地往凳子边靠。
两夫妻对眼几眼，把自己做的糊涂事解释了一遍。
原来两人没想过闹去警察局，只希望校方给个调查说明。但在情绪不稳的时候听了一个自称祝舒朋友的话，再加上家里比较困难，所以稀里糊涂就去了县警察局。
今早去曲芜学校闹，也是那个人出的主意。
“所以今天你大伯母叫人把我们带到警察局的时候，我一下就清醒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个说法，并不是要讹你们的钱！”
说到最后，祝母声嘶力竭，眼泪如河川径流。
闻言，曲芜和苏明月都默然了下来。
祝母扯出纸巾擦了擦泪，盯着床上的祝舒又道：“若是舒舒不蛮横无理，事情发展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曲芜同学，对不起啊！”
断断续续道歉，祝父母站起来朝着曲芜弯了弯腰。
曲家妈妈说得对，作为父母，他们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去找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算账，实在是欠妥的。
曲芜沉默地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若是当初在南城一中也是这种局面，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木然地从病房里面出来，两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脸色吓人。
肖路渊带着两人回曲家，期间在一家奶茶店坐了下来。
“我有一个怀疑人选，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可…”不等苏明月说完，曲芜道出了名字。
苏明月嘴角微微颤抖，好半天才说了个是。
“我今天在医院碰见她了，我问她祝舒跳楼的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她那种笑令我发寒。”
一句话，三个人都汗毛竖立。饶是苏明月这么能说的人也被怔得不会说话来。
“若是这一切都是李可所做，那她真的是坏到极致了…”
打火机的声音刺耳，说这句话的主人声音也是冷得令人窒息。
曲芜偏头看去，看到了苏傅月的身影。
“哥…”
没有平常的怒怼，苏明月一把钻进了苏傅月的胸膛。
苏傅月揉了揉她的头，目光直停留在侧了他一眼的曲芜身上。曲芜靠在椅子上空洞地盯着天空，身若无骨，了无生息。
她应该很累，若不然眼里不会半点光都没有。
“下课后为什么不直接回家！”气喘吁吁的声音夹杂着怒意，曲凌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曲芜就将那双雾蒙蒙的双眼转了过来，“二哥…”
她唤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听到她软弱无力的声音，曲凌胸口压抑的气一下没了，他三步并作一步冲到了她面前低低问道：“怎么了？受欺负了？”
曲芜摇头，清清楚楚感觉到了心间湿润。
她的二哥永远都这么好！永远都能在她不安无措的时候出现！
“二哥，抱…”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几个字，但是她知道，只要有曲凌在她才是活的、才是有灵魂、有着落的人。
与她而言，曲凌就是她落水时唯一想拉住能拉住的游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