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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私逃出宫

作者:留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晚来天欲雪》全本免费阅读


    昨日雨后的空气里湿润的草木味道,散在今晨阳光下蒸腾起的雾气里。


    瑶池宫昨夜也算是大兴土木,砖土与木板之间偶有抖落的尘埃,也被雾气托着。


    这里的空气厚重、浑浊、像是承载着所有负面情绪。


    今日的阳光很好,风透不过高高的砖墙,有些不合时宜的燥热。


    我半躺在庭院的藤椅上,行动受限,只能发呆。


    鸳鸯莲瓣纹嵌宝金盘里装着坚果,我拿了一颗捏在手里。


    “娘娘。”


    流筝适时捧着一碗药走过来,她眼下乌青,想来是昨夜没能安睡的缘故。她靠近时,冷冽的空气里多了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味道。


    我接过来,顺手把剥好的果仁递给她:“这回炒的有些发苦。”


    她丢进嘴里,嘟囔道:“娘娘爱吃甜,下回让他们……”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把药碗搁在案上,站起身抽出帕子擦手,“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


    “娘娘又……”她下意识就开口,旋即蹙起眉头,双手攀在脖子上,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扶住她的身体,那双眼睛里的恐惧无措尽数被我捕捉,我却没什么不忍。下过雨的天,总是要更冷一些,我打了个寒噤。


    一双手替我扶住了流筝的身体,温热的披风也落在了我的肩上。


    “周闻安。”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抱起流筝就往屋子里走,我紧随其后。


    虽然这宫里没有旁人,但我还是掩好了门窗。就这一会儿功夫,周闻安就给流筝换了脸,也未等我开口,将人皮面具也贴在了我脸上。


    他的呼吸一向平和,今日却有些短促。


    “你身体好些了么?”我闭着眼睛,只好扶着桌子坐下,“那蛊虫是不是很难捉。”


    “不难。”他淡淡开口。


    “温姑娘给蛊虫祛毒尚且都费了一段时间,你和我说不难?”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在说谎,他总是喜欢报喜不报忧。


    可他却坚持地重复了一遍:“不难。”


    他的指尖在我脸颊上顿了顿,应该是摸到了我眼下的那道疤,我刚想反驳他,他又接着说道:“我是苗疆人。”


    当旁人同你诉衷肠道过去的时候,我最擅长做的就是当一个倾听者。


    “我是被族长献祭出去的,从出生起,我就是长公主的药人。”


    “幼时被豢养在深宫地下,见得最多的东西就是蛊虫。长公主性子急躁,起初总是养不成功,两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养出了一只皿蛊。皿蛊不会致命,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不好受。”


    他停顿了一下,将我额角的碎发拢上去,替我贴好了半边脸,


    “中蛊解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来就习惯了。再之后祈将军被斩首,长公主那时候养出一只噬心蛊,那是唯一一只没用在我身上的蛊。长公主爱慕祈将军,更恨陛下派她远嫁和亲,一怒之下就想将蛊种在陛下身上,最后阴差阳错,种给了皇长子殿下。”


    我的心平稳如常,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这些也算是谢晚的旧事,我的那颗心也算是他的心跳。


    “长公主即将远嫁金梧,不方便带着我,她将我偷偷运出去,藏在永安镇上。想要等时机成熟,再将我运到金梧。我就是在那时候,遇见了老爷。”


    那时候,因祁序川谋逆案牵扯出几桩官员渎职贪墨的案子,父亲是曾在永安镇上逗留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可算替我贴好了,我睁开眼睛的同时,他已经转过身去。


    “我还有一个姐姐,她随长公主送亲的队伍,一同到了金梧。”


    “周雩卿,是我姐姐。”


    ——


    “姑娘,又出宫去啊。”五大三粗的汉子笑眯着眼睛,腰间是黑棕色的牛皮腰带,上挂着一块腰牌。


    “曲阿哥,你别笑话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环顾了四周,这才凑到他耳边,“昨夜出门的急,少拿了件东西,这不得赶快补上,否则怕是以后生意都做不成了。好阿哥,这回你七我三,行不?”


    汉子迟疑了半刻,也轻声回道:“瑶池宫的那位被王上禁足,我可就再帮姑娘这一回啊。”


    “多谢阿哥。”我笑着接话,没再纠缠。


    深秋梧桐,树影阳光交错,我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正值晌午,街市不算热闹,即便是这样,我也有些不太记得路。酒家大红镶白边的酒旗高高而立,转角处停着一辆马车,悬挂着赤金色的镂空铃铛,长长的橙黄色的流苏络子也在风中摇曳。


    一名侍从掀开车帘,示意我过去。


    我没有任何转身就跑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还没等我坐稳,冷冽的男声就传过来。


    “为何出宫?”


    我自出宫到这里,也就两刻钟的功夫,他就得来消息,还真是厉害。


    “我的身份怕是被发现了。”我也不含糊,拎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


    高鹤言看着我,玄色衣袍衬得他雍容华贵,他的眼眸像是裹挟着高山雪水,清冷如同淙淙细流。


    “敏敏。”


    我迟疑了一会儿才敢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高鹤言身上的雪松香味道,更昭示着他心思深沉。


    他好像没在看我。


    但就算我此刻装的再像,心里也忍不住打起鼓来。


    “公子,时辰到了。”


    他像是走神刚被唤醒一样,慢吞吞地把袖子从我手里拽了出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走吧,赵姑娘。”


    ……


    我不忐忑了。


    我开始尴尬了。


    从狭窄的巷口几经周折绕到后门,顺着露天的木制绕楼阶梯爬上二楼。每一阶都悬挂着球形金属铃铛,每走一步,响成一片。


    二楼梯旁站着一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他拱背作揖,上前带路。


    屋门上垂着一道与地面齐平的细密珠帘,阳光下泛着如水般的光泽。


    高鹤言微微侧身,竟是让我先进。我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就扎进了帘子里。


    香炉缭乱青烟,如雾气氤氲,层层叠叠。粉晶琉璃屏风后,婀娜身影若隐若现。


    身后脚步声渐近,冷冽的雪松气味一道传来,我识趣地躬身问候:“东家。”


    高鹤言在我身侧站定,如冬日青松傲然。我与他没打过几次照面,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黑风崖上,他在赫连喻时剑下保了我一命。他目光此时却落在我身上,语气轻柔,暗含不容忽视的警告:“高某人还得求赵姑娘手下留情,别伤了敏敏。”


    我讪笑两声,忙往旁侧挪了两步。


    “两日后,闲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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