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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金缕衣(二)

作者:一袖桃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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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闻声回头,还未看清来人就已抚裙跪下。


    那侍女也跟在后头跪着,“禀大人,奴婢是刘尚书夫人的家仆,因前几日夫人托连云坊掌柜做了件衣裳,今日特地送来给夫人赴宴添色。”


    那人沉吟了一会,“抬起头来。”


    沈荠抬头,正巧看到站在面前的一身峥嵘盔甲,那人满脸沟壑皱纹与实际年纪不太相符,满是边关风霜的痕迹。


    这是驻守边关的谢君堂将军……


    想当年,谢氏一族扶先帝夺嫡上位,推了嫡女入宫封为皇后,一时风头无俩。长姐母仪天下,外甥贵为太子,为消先帝疑心,谢君堂便自请下放兵权,赴边关染满身风霜。


    但再回汴京,却是皇后与太子接连陨落,倒教人阴阳两隔,让人扼腕长叹。


    “倒是不俗,去吧,切不可随意走动,免得惹祸上身。”


    沈荠松口气,站起身,随着侍女沿着一道鹅卵石铺的小路向后院走去。


    虽是冬日里,一方春池倒是有几尾红鲤游弋,煞是喜庆。青苔阶绿,一路上乱花渐欲迷人眼。摄政王吩咐不许铺张,因着宫里大丧,也不许添红点绿,一切从简。


    冬宴盛大,先帝最忌有人借此结党营私,不过每年都是摄政王府于年前举办,为的是为宫里除夕迎新岁试菜彩排,请的都是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尤其是求仕途的末等官,挤破了脑袋也要借此机会一睹摄政王风采,为来日飞黄腾达铺路。


    能不能入得了叶亭贞的眼,还得另说。


    后院宽敞,又修了个戏台,此时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沈荠不谙此道,听不懂唱的哪些词。唱戏声与说话声交织着,熙熙攘攘。她捧着包袱皮,毕恭毕敬的穿梭于莺莺燕燕中,一时衣裳上沾了不少胭脂水粉香气。


    “夫人,沈姑娘带到。”


    沈荠瞥着处于官眷中心正被莺燕环绕的刘夫人,她一身长春色狐裘,内里是桃夭曳地裙,头上珠翠点缀,端的一副雍容华贵,在众官眷素衣白服面前,很是出挑。


    这就是了,如今是什么时节,还敢如此穿戴,怕不是在打摄政王的耳刮子。


    刘夫人平日借着夫家的权势跋扈惯了,为人泼辣,没人敢在这时候触霉头,沈荠也不多事,将包袱交给她身后的侍女,就双手交叠在一侧静候。


    “甚好,沈姑娘就先在一旁候着吧,也好瞧个热闹,毕竟这个热闹也不是谁都能凑上的。”


    刘夫人只是淡淡一瞥包袱,不是太在意的模样,或许她没想在宴席穿上这件衣裳,只是图一时新鲜,让沈荠赶制不出来出个丑罢了。


    其中有不少官眷都得过沈荠制衣的好处,毕竟前些时日一衣难求,有人下千金之数,都不曾等到沈荠松口。


    这刘夫人未免太猖狂了些。


    沈荠也不恼,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多谢刘夫人。”


    言罢,立在一旁静静欣赏着景致。


    也有夫人见此,凑到一起,带着几分鄙夷。“王爷可下了口谕,国丧期间,众人皆着素衣,再不济颜色也要淡雅些,她可倒好,显摆那身粉红,别人说是风韵犹存,我却道是狐媚子转世!”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真切切传入沈荠耳中。


    她们这些人惯会拜高踩低,平日里能和你说些家长里短,明日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借着园中梅花的树影遮掩,沈荠仔细观察了一下周遭,官眷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品茗说着体己话。倒是没看到刘姨娘的身影,今日这场戏若是没了她,倒是演不下去了。


    思及此,她又看向了主位,空空如也。


    王妃未至,这场冬宴后院尚无人主持,众人倒是气氛高涨,此番若是能笼络了哪位夫人,回去枕边风一吹,自家夫君官位也可更稳固了。


    沈荠想这不行,她得找个由头,这把火最好是从刘夫人烧起来。


    她眼睛巡视一番,众人此时无暇顾及一个民女,倒是一位身着月白色斗篷的夫人款款向沈荠走来。


    那人虽是穿戴素雅,可都是价值不菲之物。构思最巧的就是衣摆下方是重重叠叠的蓝染山峦,透的人如洋洋春光。


    “民女给秦夫人请安。”


    秦夫人是个妙人,搀了一把沈荠,倒叫她受宠若惊。


    “沈姑娘不必多礼,早前让侍女去连云坊定制料子,我这身子一入冬就百般不适,也不曾见过沈姑娘。想来能有如此巧手,想必也是个佳人,如今一看,沈姑娘果然如清渠芙蓉,看着清新的很。”


    沈荠面露羞涩,诚惶诚恐道,“夫人说这话就是折煞民女,民女只是做些玩意儿讨各位主子一笑罢了。您要见民女,派人吩咐一声就是,哪里还劳烦您记挂着我,不知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吴晴清是续娶,看着与沈荠年岁相差不大,生得小家碧玉模样,带着娇俏天真。沈荠依稀记得当年秦大人身居五品,在朝堂之上保持中立态度,不曾站队任何一派。


    她掩唇一笑,“如今我与沈姑娘一见如故,还请不要拘谨,我这身子老毛病了。沈姑娘是来给那家送料子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沈荠听言,心生一计。


    “不瞒夫人,前几日刘夫人托民女做了一件腊梅样式的料子,民女就送了过来。”


    得找个由头,这刘夫人是非倒霉不可。


    吴晴清一把热切地拉住沈荠的手,沈荠忙不迭抽回去,却被制止。


    “夫人真是折煞了民女,民女惶恐不安。”


    吴晴清带着几分笑颜,两个酒窝清浅,像是溢出醉人芬芳来。


    “沈姑娘不必惶恐,想必那腊梅栩栩如生,倒是应了这冬宴的景呢!”


    沈荠连称不敢,这倒叫旁人竖起耳朵听了去。


    是啊,这冬宴往年都是这老样式,体己话说多了也多了几分算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得被人抓住把柄的下场,听得累的慌。茶喝多了,这个胃连带着心一起堵的慌。


    如今有这新鲜可看,何乐不为?


    “刘夫人何不让我们众人开开眼界,看看这腊梅样式的衣裳?”


    “是啊,咱们姐妹也好一同乐一乐。”


    沈荠心里带着凉薄,面上却是恭谨。


    妇人们无非热衷于美好以及时兴的风尚,众人的附和声让刘夫人听了很是受用,她放下手中茶盏,向身后侍女摆摆手。


    “也罢,那就打开看看吧。”


    众人纷纷看着那件剪裁得当的素裙缀上几朵腊梅,形神兼备,溢出了神韵,倒与周遭的梅花相得益彰。


    “真真不错啊。”


    就连刘夫人也有些愕然,官眷们的惊叹给她长足了


    脸面,就连眼神中不觉带了几分得意。


    “哟,我道是什么好料子呢?这不是妹妹托连云坊沈掌柜做的吗?姐姐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沈荠寻找声音来源,却是一年轻女子,拥着素色斗篷自树后千娇百媚走过来。


    正是刘姨娘。


    “你在胡诌些什么?你不过是老爷从偏门抬进来的妾室,也配和我争?”


    刘夫人本就和刘姨娘面和心不和,总是话里带着刺,只等着时不时把人扎上一扎。


    这刘姨娘也不是省油的,这刘尚书就是相中她家世代为将的好处才抬其为妾室,她平日里最不屑的就是刘夫人三十许人却花枝招展的模样,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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