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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78-巳予告白

作者:四颗樱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见清明三月三》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句话,是很有重量的。


    姜衡太熟悉巳予,也太了解沈清明,他们曾是最亲密的朋友,最懂怎么戳对方心窝子。


    可惜,人心隔肚皮,再自恃了如指掌,终究只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爱也好,恨也罢,巳予没想过追究沈清明那几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甚至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姜衡,你还记得第一次历法大会么?”


    第一次历法大会,那可真是......往前倒腾不知道多少年,久到姜衡都记不清具体是在哪朝哪代哪一年,身边坐的都是些什么人,自己说过什么话,历法又是因何震怒,最后又是谁平息了这场干戈。


    不止姜衡会回忆往昔,巳予也会,虽然记忆犹如一块缝缝补补的破布,她不吝拿出来显摆:“我记得,当时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说了一句国泰民安,历法就生了气。”


    “国泰民安......”历法重复着,似乎认为这句话很讽刺,镜子里的身影动了一下,拨珠脆响,他的声音既嘲弄又愤怒,“三月倒春寒,一场冻雨秦岭以南寸步难行寸草不生。五月水灾,南岭一脉大雨顶头下了两月有余几乎颗粒无收。六月酷暑,中原大地干旱,百姓不耐暑热,地里同样犹如荒漠......国泰民安,要是真国泰民安,也用不着我不舍昼夜观察天地变化,更不必有在座各位劳心劳力。”


    历法大会,并不是每年都会有,通常都是历法算出流年不利,才会紧急把分散各处的节神召回商讨应对之策。


    说起来,那大约是节神们第一次第一次见到历法,说见到并不严谨,应该说听到,因为自始至终,巳予都只从那面顶天立地的镜子里,看到一团白色的虚影,他怀里抱着一把算盘,打坐一般盘坐在其中,用很慢的语速,细数天道的罪过。


    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成分,他们是天然的死对头,一个算计天机,一个生出变数,你争我斗,不死不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历法以节神破局,天道再杀历法措手不及,节神只能眼睁睁看天灾酿成人祸而无能为力。


    历法震怒,诸节神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沈清明打破死一般的寂静,他说:“是我等办事不力。”


    竟是认错,上巳撩眼看坐在她右侧的沈清明,要是旁的人,定然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放在他身上,又合情合理,他从来激流中涌进,逆流而上。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上巳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多在他身上停留一些时候,看他的目光除了赏识,还多了些旁的难以言说的东西。


    历法闻言,那一尊影子竟然难得往前挪进半步,虽然仍然模糊着,却隐约能看清轮廓,神是没有具象的容貌的,他以任何形式存在,却也有一成不变的最具代表的证明他独一无二的特点,于是上巳还是试图竭力看清他与众不同的那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僭越。


    历法洞悉一切,于是在那怔忪间,他堪堪抬了一下眸子,尽管那么模糊,巳予还是感到来四面八方的注视。


    沈清明眸光一动,不知怎么想的,轻轻拿指尖勾了一下上巳。


    她倏然回神,才摆脱毛骨悚然地被死亡凝视的感觉。


    沈清明在暗中帮她。


    那心冷的神,竟然也会多管闲事,上巳忽然对沈清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历法淡漠的目光从诸节身上匆匆逡巡而过,又重新落回沈清明身上,他似乎在斟酌用词,再开口时,先前的愠怒烟消云散,“不是尔等之错。”


    不是要大发雷霆,为何倏然转圜?众神忽然发觉,历法偏爱沈清明。


    当历法说完这一句时,偌大的摘星山再次响起算珠撞在一起的脆响,半晌,他提笔写下几个字,镜中蓦地显出“天道酬勤,人心所向”。


    天行健,君子以厚德载物,地势坤,君子以自强不息,历法指点,深意盎然,而他与天道的对抗也在那个时候初露苗头。


    “我何尝不是早看出历法处心积虑想做什么,又怎会不知道,我也好,沈清明也罢,又或者是历法诸神,都只是历法为达到目的的工具而已,可那又如何?”


    姜衡微怔,却没接话。


    巳予冲沈清明微微一笑,发自内心地愉悦展露在脸上,他听见巳予说:“我逐渐想起很多事,想起跟花朝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也想起驱邪祓禊生而为神的使命,可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深以为憾。”


    于沈清明而言,情窦初开是上巳,情至所终也该是她,他长情,却奈何嘴笨,还经常口是心非,或许在那段他自以为尽己所能的日子里,并没有让上巳感到真正的快乐。


    很多时候,不光是人,连神明也会轮入“我已经给你我所能给的最好的了”的自我感动中,而那份“最好”也许并不是她想要的。


    沈清明正反思着,巳予的声音跟房檐上的铃铛声撞在一起,那么好听,“我始终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哪一刻对沈清明动心,可是刚刚,我想起来了,在历法大会上,沈清明在众神沉默时激流勇进,我只是多看了一眼,心跳便按捺不住,我想,这大约就叫做怦然心动。”


    “......”沈清明万万没想会听到这样一番自白,从前无论他怎么纠缠追问,上巳都不肯说,就算说了,也只是含糊其辞,用“我也记不清”来推辞。


    这远比沈清明以为地早太多,远比他发觉自己的目光总是下意识追逐她早了太久,他只恨自己从前瞎了眼睛,竟然没有早点发现。


    他多情地喊:“软软。”


    “你闭嘴,”巳予转头对忘乎所以的人浇上一盆冷水。


    那人性子一点儿也不软。


    “姜衡,你大约不明白,是我先看上沈清明的,尽管后来我用尽心机,让他注意到我,在意我,当着诸神求爱,但的的确确,是我先喜欢他的。”


    姜衡:“......”


    当着佛祖的面,巳予一股脑坦白:“但在那之前,我默默喜欢了他很多年,你说,让我问问,他有没有恨过我。姜衡,你不懂,爱与恨,从来都不是孤立而存的。有多爱,就会有多恨。在他误会我背叛抛弃一走了之的情况下,他恨我,不是也说明,他爱我爱得要死?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或者你以为,我会因此跟沈清明反目交恶大打出手,还是说,你——”


    她转头看了一眼林花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步一步靠近,在一掌的距离前停下,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骨说:“你出门之前没照过镜子么?”


    “姜衡,你该去找神医看看眼睛了,她演技这么差,你竟然还会上当。”巳予抬眸对姜衡道。


    林花朝镇定得很,巳予抬手抽出她发间的点翠步摇,说:“要装成别人的样子也得好好下功夫,花朝最喜欢这些飞禽走兽,又怎么会用点翠的首饰。”


    步摇掷地,细小的珍珠骨碌碌滚了一地,林花朝却不认,只说:“哥哥说阿巳失忆看来不假,从前对沈清明上心也就罢了,怎的我死了,连我的喜好也忘了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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