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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滑行的地点随机难料,甚至有可能回到战乱时代,连安全都无法保障。老师们经过不懈努力,终于计算出下一次时空落点,她一得到结果就赶来找人。
无希抓着少年的手臂反复确认。看清地面映出两道影子,心中的重担终于落地。
幸好没事。没有受伤,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颤抖的双手逐渐松开,她忍下想要抱住他的冲动,垂首抵着少年的肩膀。
“你去哪里了……”
喑哑声线扎的他心中一片酸涩。
枣紧紧抱住她,一遍又一遍低声重复着。“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
跨越万难来到这里,将他从深渊拉出来。明明离得这么近,他却完全没能察觉到她的不安与害怕。
“这么久以来,一直没和你道谢。”
“谢谢你能来找我。”
摇曳的话语带着赤诚决意,吹开长久盘踞的阴翳。炙热的感情燃尽禁锢身心的荆棘藤蔓,心跳错乱,无可抑制地悸动不止。
“有你在,我才没被痛苦压垮。有你在,我才能背负起罪责走到今天,拥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力量与命运。”
“能和你相遇,真的太好了。”
夕阳沉入地平线,消失前徒然喷发出炽烈色彩,燃烧的云霞横亘在夜空中。
那光芒刺的她疼痛不已,几乎无法忍住眼泪。
“但是……我没能帮上忙,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
“我听到了!”
肩上传来湿意,少年打断哽咽的话语,双手不自觉用力。
“你一直在替我祈求平安吧,我能感觉到。或许因此我才能重伤之下活下来。”
“在医院的时候也是,我知道有人握着我的手。”
医院……?等等,无希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推开他。
“你不是在昏迷中吗,怎么知道的?”
不好,气氛太好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枣顶着审视的目光虚张声势。“我早醒了,因为伤得太重还不能控制身体!”
还不是某些人不肯白天过来,天天晚上来看他,害他只能装睡!
当事人一脸坚定,眼中没有一丝动摇,仿佛事实真是如此。无希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半信半疑接受。
心情平复下来她才发觉两人离得太近,回想起刚刚的拥抱,浑身发烫。
什么时候有这种动不动就抱人的习惯了……看在劫后余生的份上,她暂时就不计较了。
温热的手掌覆上脸颊,枣抬手抹去她眼角泪珠。“爱哭鬼。”
这家伙真是!要不是因为担心他,才不会难以控制情绪。无希后退半步避开他的手,撇开脸不理他。
生气的动作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将来自过去的纸条藏进口袋里,就这么静静注视她。
夜风吹拂,广袤草地静得只剩枝叶攒动的沙响。时不时有小动物路过,好奇地围着两人转。
沉默的氛围过于尴尬,无希悄悄转回去一点距离,细小的动作正巧被捕捉到。厚脸皮的家伙根本无动于衷,感到不自在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颇有气势地回头与他对视,不到两秒就败下阵来。
明明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她竟有种错觉,那张脸的神色比往常柔和几分。
为了掩饰心慌,无希快速思考对策,终于找出一个能够扳回一局的理由。
“你的感谢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吗!”她卯足劲强调。
“当然不是。”枣好整以暇望着她,“那你想怎样?”
他俯身凑近,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者说——你想我怎样报答你?”
怎样、报答。
什么都能答应吗?
最后一丝霞光沉在他眼底,黑夜未临,却仿佛有万千星辰落入赤色中。耳边尽是心跳的声音,压抑太久的感情在胸口来回撞击,快要冲破束缚。
我想。
“我想……”
『干脆趁这个机会说出来,可是他自己说要报答的哦。』
无希背过手掐了一把小臂,顿时清醒不少。默默移开目光,她对着空气提要求:“我想吃最贵的晚饭。”
……
在得到确切答案前,他确实有过那么点期待,能从她口中听到不一样的话。结果还是这样。
“知道了,随你点行了吧。”枣无奈应声。
“这么不情愿,一开始就别说啊!”
走了几步见请客的人仍跟在后面慢悠悠移动,无希心急地去拉他手臂,让他加快速度。时间不早,从牧场去餐厅有一段距离,得快点过去。
少年藏在口袋里的手猝不及防被她拉到外面。制服袖口微微翻卷,手腕上的链条在余晖中闪闪发光。
完全不敢想的猜测一闪而过,她急忙松手,转身催促掩饰慌张。“去晚就吃不到了。”
枣没察觉到异样,只当她急切,配合地加快步伐。
两人走后,树林边缘的草丛里探出几颗脑袋。
“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能跑那么快。”卷发放下手中用于伪装的树枝,发出感叹。“一得出计算结果就冲了出去。”
“话说,都这样了还没交往啊?”过来帮忙的学长指着渐渐走远的两人,满脸疑惑。“真的假的?”
“据当事人说还是普通同学关系,对吧?”
卷发看向旁边的人,橙发女孩也跟着点了点头。
“能抱在一起的同学?”三年级的学长着实不太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这是什么新的流行吗?以后是不是还要说亲过嘴的普通朋友啊……”
两位后辈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默契地一致点头。
好像确实像他俩能做出来的事!
学长简直无语,怀疑校规更新后是不是加了不准早恋的条例。这年头谈个恋爱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秀恩爱的到处都是,这死不认账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
无希满脑都是刚才看见的东西,不知不觉走错路都没意识到。幸亏可靠的同伴及时提醒。
她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腕,又迅速收回视线。现下天太暗,根本看不清楚。
“怎么了?”
一路心神不宁的样子,还差点走错路。
为避免暴露想法,她只能一边找话题一边悄悄观察。
“说起来,你到底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回到了以前的秋月镇。”枣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抛出惊闻。“还见到了小时候的你。”
……!
小时候的她?无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她满眼质疑。
“怎么会。”枣望着月色缓缓讲述经历:“以前的你小小的、垮着脸,一副饿惨的模样。所以我就请她吃了好多东西。”
听着还正常,无希刚松口气,下一句差点让她原地把自己绊倒。
“真头疼啊。”长长的尾音带着揶揄意味,枣边走边感慨。“一直抱着我不撒手,喊着最喜欢大哥哥了。”
“你别太离谱!怎么可能啊!”她当即反驳。
小时候的她还处于失语状态,根本说不出话,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就算能说……也绝不可能说这种话!他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信。
“到底发生什么了!快点讲清楚!”
他还在可惜居然完全不信,见她一副不说出真相不罢休的样子,只能和盘托出。
“我告诉她来自未来,小家伙好奇地问我将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就告诉她,你将来会吃成一个大胖子。然后她哇得一下哭了。”
无希被雷得愣在原地,久久才消化完听到的话。这个也很离谱,但她隐约又觉得像他能做出的事。
头顶传来压抑的笑声,可恶的家伙站在阶梯尽头笑个不停。她瞬间意识到被耍,这家伙总是一本正经地骗人!
“你真是够了——!”
她气冲冲追上去,打定主意要狠狠宰他一顿。
整顿晚饭在插科打诨中度过,到最后也没问出回到过去后发生的事,唯一确定的只有他手上戴着的东西。
餐厅灯光明亮,链条上串着的三颗黑色结晶清晰可见,四叶草的形状和她做出来的爱丽丝石一模一样。
那是她缝在疯帽匠演出服上的结晶。
叶子少了一片,应该是演出那天影响了灯掉落的位置。
他发现了。
带在身上,是作为护身符,还是……有别的意义。
思绪一片混乱,无希不经意间又把床底的箱子拖了出来。扔在箱底的相框一段时间未动,玻璃表面尘埃散落,嵌在花蕊中的红色却依然闪耀。
淡淡的温度攀附指尖,婉转蔓延,逐渐渗透至四肢百骸。
傍晚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从未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般坦诚的话语。不计代价、毫无保留,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