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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身份

作者:一只芰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折谋》全本免费阅读


    熙阳夜幕将至,昏暗的月光闷闷地挥洒而下,陈旧的王府朱门未闭,被劲风吹打地“砰砰”作响。


    角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顶软轿趁着夜色跃入角门内,蜂腰螳臂的锦衣卫紧随其后,护卫在软轿旁,直到轿子行至一处荒凉衰败的破院,为首的人拍拍掌,轿子才被缓缓放下。


    秦榜倾身上前,低语道:“殿下,到了。”


    一双纤细的手挑开轿帘,江琅就着月色打量了一圈院内风光,一棵粗壮的柳树被拦腰砍断,院内的花草灌木都被砍的七零八落,石头纷乱地落在屋檐下,檐边的朱瓦豁了许多口子,有的甚至掉落在地上,七零八碎。


    江琅冷笑道:“我倒不信熙阳的人敢这样怠慢江放,是他自己砸的吧?”


    “正是,废永王正在里面,听说已经五日没吃没喝了。”


    五日没吃没喝,大抵就是江放被押送到熙阳旧王府,就开始闹绝食了。


    熙阳原先是国朝的京都,不过熙阳太小,东西都被群山环绕,不如瑄京这样得天独厚,前朝的时候,江琅的祖父就迁都到了瑄京。


    永王正是关在启成帝曾经住过的王府上,这其实并不合规矩,潜邸之地竟成了关押囚犯的牢狱,但启成帝执意这样,内阁也没得为这些事和启成帝再起冲突。


    旁人或许不明白,江琅在启成帝身边生活五年,曾几何时,一言一行都要揣度启成帝的心思,或许没有比她更了解启成帝心思的人。


    他的后妃,他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所谓的亲笔书信手上,同样的骗术来多了,启成帝起疑的就不再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而是要想,到底是谁在暗处操控。


    江放获罪,最直接的受益者是江逐,但启成帝仍旧让江逐主审江放的案子,那是启成帝同江逐相处太少,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这个碌碌无为的小儿子不会有这样的心机算计。


    他在疑心江琅。


    江琅朝秦榜使了个眼色,秦榜当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锁链,锦衣卫有序地分成两队,一行鱼贯而入,里面骤然传出了铁链碰撞和江放挣扎咆哮的声音。


    另一行人牢牢地把守着院门,江琅早就同看守江放的衙役们打点过,这会儿他们都去吃酒寻欢了,不过以防万一,今日这道院门谁也不能进,谁也不能看到江琅出现在华京。


    不多大会儿,秦榜从房内出来:“殿下,都妥当了。”


    里面的锦衣卫也都退出来,只有秦榜陪着江琅走进了房内。


    江放被铁链束缚住手脚,挣扎着跪在地上,方才挣扎时,在脸上撞出了一块淤青,嘴里还止不住地咒骂。


    他看到江琅来,神色显然怔了片刻,但很快,他唇角挑起讥笑,不顾铁链在他手上摩擦勒出血痕,挣挫着起身,如无数次他同江琅见面时那样,挺直了腰背,身陷囹圄,但硬生生撑起了自己的气势。


    江琅率先开口,淡声道:“我竟不知,如今是该叫你江放,废永王,还是二皇兄。”


    江放嗤笑道:“你千里迢迢偷潜而来,不过是想看我的笑话罢了,兜什么圈子,有话快说,说完就滚!”


    江琅倒不急,秦榜挪了一张椅子来,江琅缓缓坐下,手肘撑在椅背上,从容不迫地看着江放。


    “你知道你败在何处吗?”


    江放挣扎着上前两步,嘴里啐出一口血,冷笑道:“怪只怪我识人不清,没看出来谢致那狗东西竟然是你的人,才误信了他,识人不清,乃至今日!”


    江琅讽刺道:“不怪你有今日,直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愚不可及。”


    江放骤然暴怒,他用力地往前挣,铁链被拖动地“哗啦”作响,秦榜冷着神色,“唰”地一声拔刀出鞘,紧随其后的是院中锦衣卫齐刷刷地展露刀锋。


    江琅淡声道:“安分些,废永王,此一时彼一时,这可不是当日的瑄京公主府,可以由着你乱来。”


    “那又如何!你这贱人,害我至此,你谋害亲兄,上天有眼不会放过你的!”


    江琅斜睨过去,冷笑道:“若这样的也配为人兄长,那天下的手足早就断绝了。我的命怎么样你做不得主,但江放,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妄想离开熙阳王府了。”


    启成帝将江放囚禁在这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将江放给放出去。


    这绝无可能。


    只要江琅还没死,她就不会看着江放活着从这里离开。


    江琅道:“今日我来,一为尽手足之情,承蒙皇兄照顾,我和阿逐这些年过的实在精彩绝伦,若不来特意谢过皇兄,我心难平。二来,我想让你死个明白。”


    江放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拼命地挣脱着锁链,秦榜的刀锋架在他颈侧,他根本不在乎,锋利的刀刃在他颈侧划出狰狞的血口。


    “骄兵必败。你骄奢淫逸,贪图享乐,从来不顾民生死活。你苛待下属,慢待军将,青州的守备军原先就人心不齐,是你硬生生逼走了追随效力的军将和谋士。你不听谏言,断了宋天问和柳又明的忠言之路,若非如此,就是有一百个谢致,你也走不到今日。”


    江琅瞥过他颈侧的伤口,抬手示意秦榜收了刀。


    “父皇想让你在这里捱日子,终有出去的那一日。你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你何必等来了熙阳再水米不进,作这样的姿态去搏父皇的同情,你若想死,锦衣卫诏狱里就该有你的尸首了。”


    江琅突然话锋一转:“你来的早,知道废沈妃和裴语念的消息吗?”


    江放动作猛地一僵,宛若被什么狠狠击中,他僵直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江琅。


    江琅继续说:“废沈妃谋害圣躬,证据确凿,又兼一桩陈年旧案,现已在宫中畏罪自裁,就是昨天的事儿,没有人给她收尸敛棺,今日晨起,她就成了城外化人场的一抔灰。”


    江放唇齿颤抖着,他喉咙中发出呜咽悲愤的声音,随着话音的落地,双膝一软,朝着瑄京的放下跪了下去。


    “母......母妃......”


    “你和离书写的倒是周全,裴语念被裴家接了回去,不过她是你的弃妃,你在这世上活一日,她与你勾结谋反的罪名就一日洗不清。宫里传了旨意,裴语念终身不得迈出裴府,这样的旨意下来,她这辈子都没脸再见旁人了。”


    江放双眼通红,他仓皇地擦着眼泪,但很快指缝都沾满了泪水,他听着江琅的话,刹那间心中掠起了一丝茫然。


    难道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过错吗?


    可他明明......


    可他明明是想回瑄京救她们的啊!


    母妃死了,语念受他牵连,同样被囚禁在了裴府,她那样千宠万爱里长大的一个人,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族中的姐妹妯娌会怎么说她,怎么骂她?


    江放胸口一阵绞痛,他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只听江琅字字清晰:“这都是因为你。”


    江琅站起身,朝江放走进,秦榜慌忙跟上前去,却被江琅挡在身后。


    “不止如此,父皇的病情日益沉重,我和阿逐这些年的战战兢兢,沧州的血流成河,江州的哀鸿遍野额,你都脱不了干系。”


    “只要你在一日,裴语念就一步不得出,不然她就洗脱不了和你暗通书信的嫌疑,裴家是为了保她,但也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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