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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意外

作者:一只芰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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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谢致没说到哪里相见,殿下今晚要去哪里呢?”素珠问。


    江琅摆摆手,她让素珠取出她那套寻常姑娘家的衣裳,等天色一分分暗下来,街上行人渐少的时候,江琅才独自一人绕道从角门离开。


    天色向晚,福瑞巷内落针可闻,脚步声随微弱的风声回荡在幽静的小巷。


    江琅疾步向前走着,心中却俶尔间闪出一个藏在心间数日的念头。


    谢致太聪明,也太危险。


    她确实早就有开店的想法,也确实是想开在青州,这个想法她没同任何人说过,连素珠都是在许知谦离京之后才知道,谢致却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这样精明的人物游离于她和江放之间,就像一把没有刀柄的利刃。


    谁都想用他,谁都握不住他。


    这也是她前三次都拒绝谢致投诚的原因,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孤注一掷。却不能拿江让,素珠,许知谦,还有这些誓死追随她的人的性命去做赌。


    可谢致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威逼也好,利诱也好。


    他不肯放过许知谦,就是对江琅无声的威胁。


    江琅不能把谢致推给江放,让他成为江放的助力,也更不能轻易用谢致,稍有不慎,她只会被这把无柄的利刃反伤。


    谢致总是笑着,可他的笑意永远是那样不及眼底,那样温柔的表面背后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就像一块常年被遗弃在积雪中,没有温度的玉石。


    防他又要用他,江琅想着想着,不觉间就到了许宅门外。


    落满灰尘的黑色大门显得陈旧灰暗,只有铜环上稍显明亮,倒映着月色微微的光芒。


    一棵长势甚好的石榴树冲破满院的荒凉,苍翠的叶子满载生机,总能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院子并不是无人之地,总有人在悉心打理呵护院内的一切。


    门是从里面关上的,江琅轻叩铜环,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摩擦声,谢致的轻缓温柔声音如期而至。


    “殿下来晚了。”


    江琅闪身走进院内,木门再次合上,江琅在院内看了一圈,发现谢致搬了两张椅子,就放在石榴树下。


    屋内的木桌也被他搬了出来,上面摆了棋盘,江琅随口说道:“公主府来这里可不顺路,我还要躲着不被人撞到,自然要费些时间。”


    谢致走到石桌边,手掌向上指着对面的石桌。


    “月色难得,不可辜负,殿下可愿手谈一局?”


    不是有话要说吗?


    江琅望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眼月色,估摸着时间还早,不到锦衣卫巡街的时候,便从容落座。


    她十二岁才被皇帝从冷宫接出来,如今不过五年的时间,旁人都只当她不过学些礼仪规矩,旁的都是略懂皮毛,只为不给皇家丢丑而已。


    可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江琅从小就开始学了。


    她母亲也是大家闺秀,精通棋艺,颇通诗书,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一段时间,并不是一味知道玩乐,该学的东西并没落下什么。


    只是她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三天两头的生病,她母亲也没有把功课抓太紧。


    她最初爱琴,母亲就攒着钱给她买了一把琵琶,到她再大些,母亲原打算教她习字,可她偏缠着母亲教她下棋。


    她和母亲在冷宫中日子虽然艰苦,但却满含温情,她和母亲都没想过还有一天能迈出冷宫的大门。


    江琅原本打算着到九岁再去习字也不迟,可她却不曾想到,母亲去的那样突然,她离开冷宫的时候,弹琵琶和棋艺都不差,唯独这手字拿不出手。


    二人对坐着,谢致抬眸望着她的神色,指节状似无意地在桌角磕了两下,江琅循声看过来,谢致轻笑道:“殿下想什么呢?”


    江琅拾起棋子:“不是下棋么?自然想着怎么能赢谢大人了。”


    谢致垂眸望着棋局,他所执的这一方局势并不算好。


    “殿下总爱说假话,倒显得咱们之间疏远了。”


    谢致沉思片刻,落下一子:“不如让我猜猜看,殿下定是在想程长宴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吏部。”


    江琅也不反驳,笑道:“真金白银花出去了,好歹也要有个交代。”


    谢致不明所以地笑笑,没再说话,二人各怀心思,并没把所有注意都放在棋局上。


    这局棋下得并不久,谢致凝望着棋局,须臾,他抬手将棋子收回,摇头笑道:“输了。旁人都说殿下不精通这些,竟也是假的,殿下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呢?”


    江琅一笑带过:“哪有什么假不假的?谢大人分心了,不然此刻应当仍旧输赢未定。”


    谢致眉梢含笑,自顾自地说:“不过来日方长,正如今日的棋局,我同殿下都这样熟了,那些外人不得知的事情,我慢慢也是能知道的,只是要殿下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才行。”


    江琅瞥他一眼,没接话,反问:“谢大人要我来,就是同我说这些的吗?”


    谢致站起身,他手臂撑着石榴树,斜倚在树干,神情在疏影下晦暗不清。


    江琅收着棋子,听他缓缓说:“自然不是,殿下难得来一趟,我怎么说也该给殿下交个底不是?”


    “永王安排的那位吏部郎中上任第三日,收了江州一名商贾三万两的银票,要替富商儿子在彭城谋个官职,正撞在了陈阁老手中,现下已经革职查办,程长宴可以准备回吏部了。”


    江琅动作一顿,望向谢致时稍显惊讶:“三万两?”


    谢致眼含笑意,他点头。


    江琅狐疑地扫视谢致:“这是谢大人的手笔?”


    谢致眼角微扬:“殿下觉得呢?”


    “你有三万两?”江琅倏地笑起来,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又重复道,“三万两,谢大人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吧?”


    “自然。”谢致停顿片刻,笑道,“是没有的。”


    “那如你所说,是这个吏部郎中时运不济,主动送上门来了?”


    “时运不济倒算不上,他那只能算恶有恶报,不是吗?”


    “正是呢。”江琅站起身,走向谢致,笑道,“那程长宴的回吏部的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


    程长宴从前在吏部官居正五品,如今在户部只是个六品官员。


    他为官多年,若论资排辈也该轮到他,阁老最恨党同伐异,程长宴正是阁老眼中被排挤,郁郁不得志的纯良官员。


    这次永王联同沈次辅往吏部塞人,陈阁老本就是强忍怒火,如今这人又贪墨,阁老昨日雷厉风行拿人下狱,是要严办此事。


    陈阁老在朝五十余年,门生众多,一双儿子都为国殉职,深得皇上倚重,平日里顾忌着皇上和永王,并不同沈令多争执。


    可若阁老铁了心,永王和沈令不敢同阁老硬碰硬。


    “是板上钉钉。”谢致道。


    “未必吧,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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