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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络绎不绝于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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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忠信心头一凛。


    这一夜的忙碌,千丝万缕之中,似乎确实有人在指引着他,寻到以为的这个真相。


    王忠信陡然想到昨夜那宫女,恨不得直接了断了她,咚地磕下头去道:“殿下,臣惭愧,臣再去查。”


    赵玄亦却道:“陛下染病的消息,虽然一直瞒着,但他多日未临朝,这也不过是未曾捅破的窗户纸。遇到这样的事,有人急着撇清干系,到处泼别人的脏水,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些日子他看了许多关于疫症的医书,昨夜又将太医正仔仔细细盘剥了一遍。


    疫症一说,正因其传播无所察觉,无孔不入,方才可怕。


    便是没有衣裳,这紫禁城里千千万万这样多的人,防也是防不住的。


    “孤昨夜让你去查,固然是想找到这染病的源头,但这不是孤唯一的目的。”


    王忠信一愣。


    却见太子殿下衣摆微动,已是转身往回走了。


    “陛下如今重病,总要少些杀戮为他老人家积福。”


    “辛者库管事既已杖毙,其余经你审问的想必也吃了苦头,也便罢了,只是那司衣库,寻些借口,先将那几个相关宫人打发了。其余人等过些时日,再行处置。”


    “是。”


    。


    “咚!”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浑厚缠绵,连绵悠长,却如响在耳边,震得大地都抖了起来。


    苏秋雨从梦中惊醒,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她摇了摇迷蒙的意识,四顾看去,这屋内黑黢黢的,远处的炭盆里只剩丁点微弱的火星。


    屋内冷得吓人,寒风从窗户缝里丝丝缕缕地透进来。


    “咚!”又一声响起。


    屋内的其他两人也被吓醒过来。


    惊惧的目光在黑暗里,被炭火照着闪着幽暗的光。


    其中一人怯怯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大半夜的好生吓人。”


    “像是钟声,大半夜的好好地敲什么钟?”另一人迷迷糊糊地道。


    这钟声在寂静的长夜传出很远,冲上云霄一般。


    苏秋雨没有接话,她微闭了眼睛,屏住呼吸在心中默数。


    “四十一,四十二。。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九十九下数完,那沉闷的钟声真的停了下来。


    九十九声,是帝王丧钟。


    当此之时,她才发现自己背上已全都是汗,冷得入骨。


    钟声停了,却余音缭缭,,在紫禁城的高墙间左冲右突,连绵不绝。


    几人竖起耳朵,听到外头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苏秋雨伸手拉过帘子,窗户纸上雾蒙蒙地什么也瞧不见。


    她手下微微用力,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立时一股寒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裹挟着外头大片的雪花吹了进来。


    “下雪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尖细的宫人声音,伴着刺耳的铜锣,如鬼哭夜啸。


    “圣上驭龙宾天!”


    “圣上驭龙宾天!”


    那声音由远及近,在整个紫禁城上空回荡,直钻人心。


    此刻司衣库的一间小小寝室里,云娥哭丧着脸道:“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听说陛下驾崩是要拉着宫人陪葬的,我们不会被拉着陪葬吧。”


    屋内的海棠忍不住骂道:“瞎嚎什么!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面,便是陪葬也自有那些贵主们排着队,还轮不着你这个低贱的东西。”


    听到低贱的东西,云娥一骨碌翻身坐起道:“我们如今同在司衣库当差,犯不着动不动的骂人低贱。”


    转头她想要拉着苏秋雨一起帮忙,却瞧见黑暗里的苏秋雨,死死拉着窗帘,雪光打在她的脸上,似乎有晶莹的水珠。


    云娥一愣,忍不住道:“秋雨你怎么好像哭了?”


    苏秋雨微缩了头,玉色的肌肤莹白如雪,隐约可见纤细的脖颈脆弱可怜。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更是低低道:“是吗?或许是被冷风吹的。”


    海棠最见不得她哭哭啼啼的模样,翻了个白眼骂道:“当真是个没用的,整天就知道哭!凝霜姑姑是怎么看上了你将你从辛者库给调过来了。”


    说着一股冷风裹进了她的被窝,又忍不住叫道:“还不快将窗帘拉起来,没瞧见冷风已经灌进来了,要冻死了!”


    苏秋雨也不反驳,伸手将窗户拉起,屋内瞬间暗了暗。


    云娥是与苏秋雨一道从辛者库来的,此刻见苏秋雨被骂,不忿地道:“这屋里统共就一个火盆,每日里都被你拉到自个床头去,你还嫌冷。”


    海棠一咕噜坐了起来,厉声道:“没有尊卑的东西!如何与我说话的!等天明我去禀了姑姑,将你们这两个不懂规矩的辛者库贱奴全都撵回去!”


    听威胁要被撵回去,云娥到底熄了火,只是瘪着嘴满脸不甘。


    突然啪地一声,门被人大力地推开,一大股寒风裹着雪粒子涌了进来。


    激得三人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门口站着几个人,凝霜姑姑立在前头,手中提着盏惨白的宫灯,也不进屋,只如幽灵一般站在门口的风雪里厉声道:“快,立刻起身,不许说话!”


    方说完就一脸冰寒地走了。


    隔壁传来叫其他人起身的声音。


    凝霜姑姑亲自来叫起,三人到底不敢耽搁,慌忙哆哆嗦嗦地收拾衣裳起身。


    出去前,苏秋雨瞧了眼屋角的沙漏,丑时末,正是鸡鸣时分,天还未亮。


    天未亮,却要变了。


    刚入冬,又下了第一场雪,天冷得仿佛要将人的血都冻住一般。


    一群人冒着雪行到半路,瞧见正房里黑洞洞没有点烛,只有几盏惨白的宫灯在屋檐下摇摇曳曳。


    仔细去看,才发现周围全是人,却静悄悄地,只听得到雪落的声音。


    好在殿内生了丁点炭,猩红的炭火偶或噼啪作响。


    只是炭盆实在太小,那微弱的热气只在上头转了一圈就烟消云散。


    底下站着的众人皆缩着脖子,被那钟声和太监的叫声镇住了心神,又从热被窝里爬出来,愈发浑身发冷,忍不住牙齿咯咯地打颤。


    苏秋雨个子不高,站在人群后头,只隐约瞧见上首站着许多个管事,这些管事此刻恭敬地侍立在一侧,中间却站着个大腹便便的大太监。


    两个月前,她从浣衣坊来了这司衣库。


    如今上头站的管事们大多不认识,却知道那中间那胖太监大概便是广储司总管,沈梦。


    是这广储司只手遮天的人物。


    这沈梦瞧来似乎有五十来岁,生得腰粗膀圆,身上紧身的衣服绷出一圈圈的肥肉,让人瞧了生怕那衣裳撑不住给裂开了。


    偏偏他一双眼睛又生得不大,被满脸的肥肉挤得只剩条细缝。


    苏秋雨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还能瞧见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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