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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作者:闫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离开永福宫后,周瑾行去看许太后。


    秦嬷嬷走进屋内,压低声音道:“娘娘,圣上走了。”


    郑惠妃默默放下碗盏,悬挂的心稍稍落下。


    方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人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


    良药苦口利于病。


    那碗预防风寒的汤饮最后还是被她饮下了,她还得跟他周旋很长一阵子呢,自要好好保住身子。


    秦嬷嬷似有牢骚要发,嘀咕道:“老奴打听过了,据说皇庄要种三千多亩的白叠子供淑妃娘娘观赏。


    “那么多白叠子,得耗多少钱银,圣上竟然也允了,纵容成这般,简直不成体统。”


    郑惠妃缓缓坐到榻上,“圣上偏宠温淑妃人尽皆知,侍寝,共乘,出入,皆要带她,你同我说这些,有何意义?”


    秦嬷嬷被噎了噎,说不出话来。


    郑惠妃淡淡道:“人家好歹是一国之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得心的人,若连这点喜好的权利都没有,还做什么君主?”


    秦嬷嬷沉默不语。


    郑惠妃疲惫道:“我乏了,等会儿太子过来,让他自行温习功课。”


    秦嬷嬷应是。


    去往寿安宫的周瑾行面色略微古怪,昨晚他翻看近几月寿安宫周边的来往人员,郑惠妃来的次数是要比以往多一些。


    郑惠妃以前曾是许太后安插进来的,知道他的忌讳,理应避嫌。


    这些年她也确实安分守己,就算有打理六宫之权,也毫不骄纵,处事素来低调,叫人挑不出错处。


    这是他把太子养在她手里的根本原因。


    与寿安宫那边频繁接触,不免让他生出疑窦。


    此刻寿安宫的许太后躺在榻上,钟嬷嬷刚喂完药。


    室内烧着炭盆,暖洋洋的,许太后嫌药味重,钟嬷嬷开窗透气。


    外头的冷冽从缝隙钻进来,一下子把药味冲淡不少。


    没过多时,宫婢来报,说皇帝来探望了。


    许太后疲乏道:“让他进来罢。”


    周瑾行撩袍进寝殿,向许太后行了一礼,关切问道:“阿娘可好些了?”


    许太后道:“扎了银针,用了些药,比前两日好多了。”


    周瑾行坐到凳子上,看她气色不佳,说道:“天气愈发寒冷,阿娘可要注意着些,莫要再受寒,恐病情反复。”


    许太后“嗯”了一声。


    母子叙着家常,哪怕相互间早有隔阂,仍旧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


    似想起了什么,许太后忽然说道:“七郎的事哀家原不该多嘴,只是郑惠妃心中有怨怼,你还是多顾虑着些。”


    周瑾行沉默。


    许太后继续道:“自打温淑妃进宫后,七郎对她甚是偏宠,想来那孩子的脾性是合你心意的。


    “我这个老太婆原不该多管闲事,不过后宫的女郎总容易争风吃醋。


    “郑惠


    妃虽识大局,到底是女儿家,难免有点小家子气。回数多了,就往哀家这儿跑,倾诉七郎对她的冷落。


    “哀家年事已高,管不了这许多,七郎自己也该有分寸。”


    这番话巧妙地解释了为何郑惠妃频繁来寿安宫接触的原因。


    周瑾行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道:“儿知道了。”


    许太后咳嗽两声,“后日的宫宴哀家就不去凑热闹了,拖着病体总是没什么精神,省得扫你们的兴。”


    周瑾行:“那阿娘多加休养。”


    许太后点头,又问道:“我听郑惠妃说你打算在皇庄种数千亩白叠子用作观赏,可当真?”


    周瑾行应道:“儿打算试一试用白叠子做纱线纺织。”


    听到这话,许太后愣了愣,诧异道:“白叠子可是金贵东西,用它来织布,岂不比丝绸还昂贵?”


    周瑾行摇头,“可以育种,只要种子廉价,种得多,自然就寻常了。”


    许太后轻轻的“哦”了一声,试探问:“这法子可是温淑妃想出来的?”


    周瑾行:“对,儿觉得似乎可行,便由着她了。”


    许太后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脑袋瓜是要比郑惠妃聪慧许多。”


    之后二人又说了一阵子,周瑾行才离去。


    室内清静下来。


    许太后望着炭盆,不禁有些失望。


    她那好大儿,瞧着精气神儿似乎还不错,看来郑惠妃那把刀不太中用。


    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什么影儿。


    许太后缓缓闭目,百无聊赖地掐捻珠,日子委实太漫长。


    走出寿安宫的周瑾行忽地顿身,回头看了一眼。


    秋风萧瑟,红墙绿瓦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死气沉沉。


    想起方才许太后说起郑惠妃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值得推敲。


    见他似在神思,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


    周瑾行回过神儿,“回了。”


    步辇早就侯在一旁,周瑾行由黄内侍扶着坐上去,待他坐稳后,八名内侍起身将其抬回乾政殿。


    待到宫宴的头一天,属于长春宫的年例由内务局派发过来。


    有金锭两枚,白银二十枚,以及各色锦缎共计数十匹,还有兽皮两件。


    宫里头的器物禁止外流,但钱银不一样。


    温颜掂了掂那两枚金锭,沉甸甸的。


    这些钱银用作购买棉花种子足够了。


    她欢喜地看呈上来的布匹,花色多数都偏鲜艳,毕竟她年轻。


    采青是陪嫁来的体己人,温颜挑了一匹布给她裁衣。


    因着是婢女,不能越级,只能用次些的缎子,但也体体面面的。


    还有程嬷嬷和小安子各选了一匹赏赐。


    明日就是宫宴,每回遇到这种大型场合,程嬷嬷就会花费心思把她收拾得光鲜靓丽。


    翌日一早她就被催促起来梳洗。


    温颜睡眼惺忪,作为一名起床困难户,早起真的需要勇气。


    采青给她洗了把冷水脸,她才稍稍清醒了些。


    用完早食,一干人等麻利地打理她的行头。


    圆髻被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偏稳重,颇显端方。


    白色里衣外是加绒的杏色交领衫子,外罩鲜亮的团花纹橙色短褙子,下半身则是破裙,裙内穿了保暖的长裤。


    短褙子布料厚重挺括,内里夹绒,极具保暖效果。


    温颜生得白净,抢眼的橙色衬得气色极佳。她站在衣冠镜前,再次折服于程嬷嬷的审美。


    采青取来御寒的牙色斗篷,程嬷嬷给她披上。


    室外冷,需斗篷防风,到了室内就可脱去,因为有炭盆取暖。


    像宫里头的主子们都有地龙供暖,用煤炭作原料供应整个冬天。


    但要在入冬才开始供应,因为这个时代的煤炭极其昂贵,一个冬天就会烧掉不少钱银开销。


    这会儿才到深秋,若是觉着冷,多数都是烧的炭。


    迎春殿的李娴妃过来同她一起去保和殿,相比之下,李娴妃则打扮得素净得多。


    看到温颜那模样,李娴妃毫不吝啬夸赞道:“淑妃妹妹当真水灵。”


    温颜打趣道:“姐姐可莫要哄我。”


    李娴妃拉着她的手打量,“这身极好。”


    稍后小安子来催,“两位娘娘该动身了,可莫要误了时辰。”


    二人这才起身。


    此刻保和殿那边已经来了不少人。


    见到玉阳夫妻,宁国公杨忠怀多少有些尴尬,特地避开他们。


    在场的皆是京中有爵位的权贵,相互间热络笑谈。


    郑惠妃携太子而来,人们纷纷同母子行礼,她一如往常端的是贤妻良母的形象。


    那时人们都觉得她日后多半会成为正宫娘娘,故而对她的态度颇为敬重。


    太子周渊是从齐王府过继来的,对那房人自然要亲近些,与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


    温颜她们过来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玉阳朝她招手,她携李娴妃一道过去。


    妇人们聚到一起唠嗑。


    另一边的郑惠妃瞥了她们两眼,李娴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跟长春宫来往,也真是奇了。


    待到巳时末,乾政殿的周瑾行才过来,一袭正红圆领袍,两肩及前胸均绣有金丝龙纹。


    腰束九环带,脚蹬六合靴,头戴幞头,端方雅重。


    他极少穿红,原本气质沉稳端肃,一身正红上身,好似端方不可亵渎的老干部。


    有点古板禁欲系的味道。


    温颜还挺喜欢这款的,因为老干部不可侵犯的外表下有一颗闷骚得五颜六色的心。


    【哇哦,今天老板也太帅了叭,笔芯!】


    【那小腰哟,啧啧!】


    听到她色眯眯心声的周瑾行无比嫌弃。


    狂徒!


    人们纷纷行跪拜礼。


    周瑾行走到上首的桌案前跪坐(),道了声平身。


    众人陆续起身。


    小太子坐到他的下方?()?[(),旁边则是郑惠妃。


    温颜同李娴妃共坐一方。


    食案两人一组,双膝跪地,有支踵做支撑垫在屁股下,不会腿麻。


    人们按品阶依次入坐,从亲王公主排序下去,直到最后的伯爵。


    周瑾行同端王闲聊了几句。


    其实像这样的宫宴最是无趣,李娴妃一年到头都凑不了两回。


    莫约正午时分,宫婢陆续传菜,共计十六道菜品,有冷盘,热菜,炖汤和甜品。


    最先呈上来的是冷盘,有三道,分别是卤鹅拼盘、拌鲜藕和鱼冻。


    每组食案旁都有宫婢伺候布菜,若是想饮酒,七八种供应。


    李娴妃觉得梅子酒还不错,温颜则对桂花酒有兴趣。


    宴席上人们纷纷感谢天子赏赐。


    那气氛就跟公司年会差不多,大家都去跟领导吹牛皮拍马屁,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令温颜窒息。


    不一会儿热菜上桌,有六道,烧鹿肉、酒蒸鲋鱼、五珍脍、蒸螃蟹、炙羊肉和油泼兔。


    这时候到了赏舞的环节,无非都是传统的宫廷舞蹈,中规中矩。


    温颜光顾着胡吃海塞,对酒蒸鲋鱼兴致浓厚。


    待舞蹈退下后,人们举杯相祝,盼着来年风调雨顺。


    李娴妃拍了拍她的手,提醒该端酒盏了。


    温颜只得端起酒盏敷衍。


    第二场是舞剑表演。


    温颜后知后觉意识到现代流传的酒桌文化,咱们老祖宗正在进行啊!


    坐在正上首的周瑾行原本以为会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结果并没有,反常的安静如鸡。


    瞥了一眼那女人,胡吃海塞,很符合她的作风。


    宴席上的公卿们相互敬酒,就跟同事之间溜须拍马差不多,简称应酬。


    温颜总算明白为何李娴妃兴趣缺缺了。


    她一年到头只有在中秋、年例、元宵之类的时候才会出席,其余都是懒得出来应付,因为无趣。


    炖汤上来时,许多人已经酒过三巡。


    莼菜银鱼羹鲜美至极,清炖乌鸡汤也变得平庸,冬瓜虾丸清淡抢眼,是李娴妃的偏爱。


    温颜见她喜欢,把自己的那份塞给她用。


    二人正低声讨论今日的菜品时,不知何时一位喝上头的男人忽地小声呜咽起来。


    温颜:“???”


    李娴妃:“???”


    两人止住话题,视线同时朝对面望去。


    只见诚意伯满脸通红,显然喝了不少酒,正跟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用袖子拭泪,委屈极了。


    他的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坐在上首的周瑾行诧异问道:“诚意伯这是怎么了?”


    诚意伯现年已经三十七岁了,一个


    ()    大老爷们在宫宴上伤心抹泪,人们还以为他感动天子款待呢。


    这不,周瑾行不问还好,一问诚意伯更伤心了,甚至哀恸呜咽起来。


    有人替他打圆场,因为去年他家老子病故,兴许是思念之故。


    不曾想诚意伯忽地起身出列,跪到地上道:“臣心中憋屈,还请陛下替臣做主啊!”


    见此举动,周瑾行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


    上回去宁国公府,王驸马上吊请他做主,这会儿诚意伯又来了,肯定又是一堆狗屁事!


    周瑾行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好好的公司年会,搞什么幺蛾子?!


    朕是公司领导,不是你们的家务清官啊!


    周瑾行忍着咆哮的冲动,硬着头皮道:“你这是怎么了,心中有何冤屈?”


    诚意伯一把鼻涕一把泪,恨声道:“臣的孩子……被偷走了!”


    此话一出,满坐皆惊!


    温颜嗅到了瓜的味道,方才还觉得宫宴无趣,现在跟打鸡血似的目光灼灼。


    一个伯爵府居然丢了孩子,委实令人匪夷所思,连周瑾行都好奇不已,问道:“此话怎讲?”


    诚意伯借着酒劲发疯,忽然跪直了身子,缓缓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在场的众人。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那指头最后对准了端王世子周瑾封,也就是周天子的堂兄。


    众人:“???”


    周瑾封:“???”


    诚意伯看着他,冷不防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骂骂咧咧道:“世子啊,我诚意伯还得感谢你替我白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呐!”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把众人炸得外焦里嫩。


    端王世子周瑾封性子烈,是个暴脾气的,顿时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怒目道:“你这小儿莫不是马尿喝多了!”


    诚意伯拍手称快,指着他道:“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他状似疯癫,把在场的吃瓜群众钓得跟翘嘴一样,全都伸长脖子目不转睛。


    坐在自家老子旁边的周睿一下子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因为诚意伯指着他道:“诸位且仔细看看,这位小子生的模样像不像世子的种啊?”


    周睿:“???”


    他手里握着筷子,一脸懵逼。


    不是,你们大人吃瓜,关我屁事啊!


    年轻的周睿面对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那简直跟红外线扫描似的,令他一下子涨红了脸,窘迫得像只被拔光毛的鹌鹑。


    所有人都盯着父子打量。


    【欸?鼻子不太像嗳?】


    【别说,好像跟世子真有点不一样。】


    【卧槽,这瓜这么劲爆啊,今天赚到了!】


    【所以他们到底是不是父子?难道端王世子喜当爹?】


    这不,端王一把年纪了委实坐不住,因为周睿是自家好大儿的嫡长子,日后也是要承爵的。


    事关宗室血脉,端王一脸懵逼地站起身,走到好大儿和大孙子跟前,扳过他俩的脸对比。


    周瑾封受不了自家老爹的举动,懊恼道:“爹!”


    周睿也无地自容,尴尬得差点哭了,“太公!”


    端王吼道:“闭嘴!”


    父子噤声,怕惹恼他挨巴掌。


    端王仔细打量了许久,才看向诚意伯,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浑小子,莫要来挑拨离间!


    “我瞅着大孙子跟我周家人极像,跟你沈家有什么关系?!”


    诚意伯哈哈大笑起来,拍自己的脸道:“端王莫要老眼昏花,你仔细瞅瞅那小子跟我的模样!”


    于是端王又对比大孙子跟诚意伯。


    别说,还真有点神似。


    养了二十年的大孙子,忽然成了隔壁老王家的,端王有些受不了。


    在坐的吃瓜群众们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懵逼。


    【真是奇了,那小子好端端的冒出两个爹,简直闻所未闻!】


    【我的个娘,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诚意伯怕是疯了吧!】


    【我要是端王世子,估计得刨沈家的祖坟了!】


    【这也太缺德了,端王居然还没原地爆炸!】


    当时人们的好奇心被彻底吊起来,些许人的视线纷纷落到周瑾封身边的世子妃刘氏身上。


    刘氏一脸发僵,心中忍不住吐槽:


    【哎哟,你们这群人有病是吧,全都瞅我干啥?!】


    【我刘氏又不是那孩子的亲娘,我就是个继母!继母!】


    【这瓜太劲爆了,让我缓缓。】


    【等等,倘若子焕是沈家的种,那我儿不就能顺位承爵了?】


    【哎哟我的个亲娘,惊喜来得太突然,我不能笑,我得稳住,得稳住!】


    刘氏嘴角抽搐,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甚至比在坐的其他人还兴奋。


    因为这是自家男人跟前妻之间的八卦!


    并且这个前妻还跟沈家的诚意伯扯上了关系,并且前妻姓俞,是靖安伯家的嫡次女。


    靖安伯也坐不住了,一大把年纪目光炯炯盯着周睿打量。


    这其中的渊源老儿心知肚明。


    他们俞家跟沈家交情甚笃,次女俞氏原本跟沈志舟订了娃娃亲。


    双方长辈都满意这桩亲事,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


    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端王世子棒打鸳鸯,强拆了这桩姻缘,把俞氏给强娶进府。


    当时两家恼恨不已,但碍于人家是亲王,那时候政局又不稳,便没把事情闹大。


    哪曾想时隔至今,居然爆出这么大一个瓜来,委实叫人招架不住。


    那俞氏嫁入端王府后,仅仅只过了四五年便病故了,当时只产下周睿一个孩子来,也就是世子的嫡长。


    以后世子承了自家老子的爵位,周睿就是下一位世子,结果爆出他血脉有瑕,


    情况就尴尬了。


    俞氏去得早(),她是周睿生母?()?[(),是唯一能证明他血脉的人。


    可是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瓜忽然在今日爆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不,诚意伯把对世子周瑾封的恨意全都在今日宣泄出来,从袖袋里取出俞氏在病中留下的遗书。


    “此乃梅娘留下的凭证,请诸位公卿见证评理。


    “当年世子强拆我沈志舟姻缘,如今结下这般苦果,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那封遗书被呈递到周瑾行手里,他皱着眉头看信上字迹,简直辣眼睛。


    “靖安伯,这是你家闺女的遗书,你自个儿辨认,可是她的字迹?”


    黄内侍把遗书送到靖安伯手里,他二话没说,抓起就往嘴里塞。


    众人哗然!


    【卧槽!靖安伯威武!】


    【老匹夫不要命了吧?!】


    一旁的黄内侍被他麻利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周瑾行看着老家伙硬生生把信纸吞入腹中,表情短暂的茫然。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到了诚意伯身上。


    现在俞氏的遗书已经被她家老子生吞了,总不能剖腹取出来验证。


    诚意伯抽了抽嘴角。


    他想过很多种撕毁遗书的情形,肯定都是端王那边撕,绝对没料到会是靖安伯生吞!


    世子周瑾封快慰大笑起来,抚掌道:“诚意伯你还有什么污蔑的法子,只管使出来。”


    诚意伯冷哼,无比淡定地从袖袋里抽出一张方帕。


    那帕子顿时让周瑾封坐不住了,刚刚吞信纸的靖安伯不由得露出破防的表情。


    信纸他能消化掉,可是方帕他消化不了啊!


    老儿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摔杯盏道:“沈志舟你有完没完?!


    “我家梅娘的清誉,岂能被你败坏?!”


    面对他的质问,诚意伯情天恨海,咬牙切齿道:“当年梅娘嫁入端王府,仅仅四年多就病故了,那时她才二十出头啊!


    “靖安伯,我唤你一声爹!


    “梅娘可是你的亲闺女,她在端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头有没有数?!”


    靖安伯嘴角抽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诚意伯愤怒道:“子焕是我沈志舟的种,我凭什么不把他讨回来?!”


    在场的众人看着三方拉扯,血压跟着起伏。


    温颜:【妈哟,强取豪夺,珠胎暗结,情天恨海,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已经被钓成翘嘴的周瑾行:“……”


    朕是瓜田里的猹,谁都别拦着朕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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