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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 51 章

作者:纸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春枝有刺》全本免费阅读


    这话反教狄若云不好意思起来。


    她不喜欢心里藏事,秦霁上次找过她后,回家才试探一两句就被发现端倪,祖父知道后让把秦霁带回去。


    狄若云很不情愿,却不得不听。知晓秦霁过两天还会来杏和堂取药,虽然自己人在杏和堂等着,但真见到她时,仍摆不出好脸色。


    在杏和堂后边的小药房里,先是用药粉迷晕了秦霁身边寸步不离的侍女,转头又被告知屋外还有两个暗卫跟着。


    狄若云本就烦她,还受其拖累爬了一遍后院墙边的狗洞,对秦霁的不满愈发强烈。因而带着她穿街走巷时有意往人挤的地方走。


    西平街的酒楼选在挨着戏楼的好地段,路边行经的人本就不少,又因着楼前的搭作材占了道,这一段路便越见拥挤。


    秦霁被她远远落在后边。


    狄若云走到了这条街的拐弯处才停下来等她,谁知一回头,见到的是歪斜了一半的搭作材,还有急忙折身往那下面走的秦霁。


    人在危急时的选择不会作假,她是真心要救那个孩子,连自己都不顾了。


    祖父既要见她,或许真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缘由。


    狄若云这回仔细看了看秦霁的笑,并不像她想的那般虚假。


    就是……有一点好看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她把视线垂到地上,一眼就看见了秦霁被木刺刮的破破烂烂的裙摆。


    “你真没伤着?我家不远了,歇一歇也不耽误。”


    秦霁道:“无事,我能走的。”


    这话不是硬撑,她还算走运,刚刚抱起那孩子趴倒在搭作材底下,那一片角落还算有个支撑,并未有掉下的木桩直接砸在她身上。


    再便是路边才喊了自己一声的许霖,他来得快,没叫她被压的喘不过气。


    两个人眼看就要走出脚下这条窄巷,一辆毡青布顶的马车从另边赶来,不偏不倚停在巷口,挡住了她们去路。


    架马车的是个穿着褐衣的中年男子,蓄了两丛胡须,他朝巷子里看过来,目光在秦霁身上停留了一瞬,继而转向狄若云。


    “小云,上来,早就看见你们了。”


    狄若云拉着秦霁过去,边走边解释,“这是我——”


    她说到一半掩起嘴,“咳咳,他叫穆青,我们快上去吧。”


    秦霁点点头,主动忽略她的异样之处。


    上马车时,秦霁侧首看向这个男子,


    近了看,这人并非她以为的那般年纪大,眉眼分明是年轻人的模样,偏要蓄上一把显老的胡子,实在违和。


    这人迎着她的视线,颔首一笑,“秦姑娘。”


    秦霁没有闲心去惊讶,回之一笑,“麻烦你了。”


    上了马车,心稍稍安定下来,秦霁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裙上的尘垢和勾丝裂口。


    她意识到自己如今是何样子,脸上一阵发窘。抬手估摸着将发髻重新捋好,继而又理裙子,拍去灰尘,左右拉拉挡挡,掩去上面的破洞。


    忙来忙去,总算打理的没那么狼狈,末了抬起手臂,才发现衣袖上还有一个不小的洞。


    秦霁脸色颓下去的同时,狄若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忌着两人的表面关系,她托着腮的手半挡在脸上,将明目张胆的笑掩饰成偷笑。


    马车弯弯绕绕折了好几条巷子,周边的人声越来越少,最终在狄府大门前停下。


    这座宅邸地处偏僻,却宽阔非常,周围风景亦与这青瓦白墙融成了一体。


    秦霁深深地看了一眼,踏进去时,心绪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平静。


    她跟着狄若云进了内院,二门的小厮见有生人,先一步进去回禀。


    少顷,一个圆脸侍童往这边走了过来,“小姐,老太爷说您上次做的那副膏贴效果尚好,今日若是有空,给他多制几副。”


    狄若云走得痛快,直接把后面的穆青也给拉走了。


    那侍童又转向秦霁,辞色不改,微微笑道:“这位客人,请随我来。”


    他引着秦霁穿过了曲池水榭,在一座攒尖顶圆亭的石阶边上止步,抬手对秦霁略一作拱,沿着来时的路退了回去。


    圆亭里,一个穿着锦衣的老者正对着一本棋谱在摆棋盘,他的背已经微微躬了起来,动作却不见慢。


    良久,他将最后一枚棋子摆上,对秦霁道:“过来吧,底下热。”


    秦霁这才进了亭中,立在这位老者的对面,才发现他已是眉须皆白,满面刀镌的风霜岁月痕迹。


    狄莫行撩起半垂的眼皮,打量了秦霁一遍,末了一笑,“甫之的女儿原也这么大了。”


    秦霁颔首,稍提裙摆,屈膝对着这位老者跪了下来。


    “小女秦霁,替家父拜过老先生。”


    她说完这几个字便缄了口,只俯身拜下,连叩三次,替父亲行了最为郑重的见师礼。


    原本不该如此,从冬至夏,秦霁备了很多话。


    自别后经年,家父心中亏欠万千,恐只言片语徒增烦扰,久未致问……云云云云。


    然而,真正到了父亲的老师面前,看见他已经微浊的瞳仁,寂寥里隐现出一抹慈祥,迎着这样的目光,秦霁只觉那些言辞太过单薄。


    既然他肯见自己,有些话其实不必赘述。


    面前这个小姑娘瞧着板瘦的身形,衣装亦不算体面。然而她的肩背始终笔直挺着,一行一拜非似娇花,反有着清松瘦竹的气度。


    狄莫行恍惚从她身上看见了曾经那个青年,他当日也是如此拜下。


    “先生,荣名利禄虽千万人向往之,却非我之道。”


    这便是父女了。若云亦是如此,像极了他父亲。


    “起来吧。”狄莫行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待秦霁坐下后,他问道:“可见过这局?”


    秦霁垂眸看过去,“在爹爹书房见过。”


    狄莫行闻言叹了一口气。


    这是十五年前,他逼着秦甫之下的一盘棋。


    嘉庆二十年,史书上值得浓墨铺写的一个灾年,内忧外患在下半年接连而至。


    西南边关两族戎狄联手来犯,南边多地灾患不断,土地欠收,处处都是民不聊生


    那年,狄默初任浙省巡抚,属下五州皆遇蝗灾,颗粒无收,开仓赈灾亦是杯水车薪,顾此失彼。恰秦甫之正任邻省知府,江省未遇灾荒,粮仓足余,不少人都在往那边逃难。


    多年旧友的情分在此,料想从邻省借粮过来不该是难事。然而狄默去了多封书信,得到的只是难为二字。


    浙省多年的积弊全在狄默接手后,因着这场十年难遇的蝗灾全盘暴露出来,十余万生民变为饿殍,天子大怒,便怒在了狄默身上。


    狄莫行在出事之前亲自寻过秦甫之一回,拿出了恩师的名义压着,仍旧未能拿出这粮。


    自此师生缘断,难再续上.


    秦甫之在秦霁面前下过这盘棋,这一切,她都知道。


    棋盘上,黑子来势汹汹,包围之意甚是明显。秦霁执白,循着记忆里父亲落子的地方,另取了一处地方落下。先前大批的白子却无路可退,已是废了。


    狄莫行皱眉,甫之的女儿倒也会下一手臭棋。


    秦霁抬起头,双手置于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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