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昭宁进宫向皇后请安，提起这件事，皇后赞她做得对，“若是你路过徐家亲眼见着楚淑宁遭罪却无动于衷，你父皇定然不大舒坦，如此刚刚好。”
昭宁问：“那么周母妃呢？这些天有没有闹腾？”
皇后根本不在乎，“她这辈子，什么时候不闹腾？”
昭宁也明白，周婕妤孑然一身也就罢了，既然有儿有女，就绝对不会放弃为他们挣前程。公主们的前程，到了头，也不过就是招个好驸马，安稳富贵地过完余生，儿子就不一样，来日若大皇兄登基，她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可要尽数吐在自己与母后身上。
“母后，如果父皇想要立长立长……”
皇后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你父皇的心思非旁人能左右，只好尽人事，听天命。”
昭宁拿起旁边的茶盏，低头应“是”，又听皇后道：“好在你父皇是真心疼爱你，为你择了沈轻晏，将来不论是什么情形，只要他坐镇铁面司，就无人敢对你不敬。”
然而昭宁心里想，人到底是贪心的，她不仅仅想要自己不被为难，更想要母后能颐养天年。
等到皇帝来玉宸宫，昭宁请过安后就上前撒娇，问父皇为什么要为难自己的夫君。
皇帝还像她小时那样，刮了刮她的鼻子，“是沈轻晏让你来问的？”
昭宁摇头，“才不是，沈轻晏性情傲着呢，才不愿儿臣为他求情，但儿臣想，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惹恼父皇的事，才会连差事都领不着。沈轻晏固然可恶，但毕竟尚且年轻，难免气盛，父皇就看在他是为女儿出头的份上，宽恕他吧。”
皇帝笑着看向皇后：“怪道民间常有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昭宁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夫婿，朕与你要被放在一边了。”
皇后亦笑，“怎么会，这孩子有事只想找父皇。”
皇帝道：“朕知道沈轻晏为护着昭宁才不管不顾，但朕也希望他明白一个道理，天家威严不容有失，本来能关上宫门处理的家事，生生被他闹到如此地步，将来他若做了铁面司尊使，岂不还要翻了天了。你回去也同他说说，太刚易折，这其中的分寸如何拿捏，他还得好好地学一学。”
昭宁连连点头应声，亲手给皇帝奉了小厨房才做出来的点心，笑言，“果然还是父皇最疼儿臣，就说这些道理，父皇愿意教，已经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了，回去后儿臣就要和沈轻晏说道说道。”
这么多年，皇帝添了不少新宠，可真正让他舒心的地方还是这玉宸宫，妻子和女儿，才真正像是无话不谈的家人。
自然，周婕妤那么多年有“宠冠六宫”的名号，也非等闲之辈，昭宁离宫之时，就听说周婕妤发了高热，怕是性命不保，迷迷糊糊之间，只说想见陛下一眼。
皇帝踌躇片刻，到底还是去了。
回府的路上，昭宁忍不住道：“母后这么多年为父皇打理六宫，换不来父皇对其他女子狠一下心，不过在周婕妤看来，她为父皇付出也很多，同样没换来一个后位和稳稳当当的未来，说到底还是父皇……”
碧琴劝着，“公主慎言，可千万不要给皇后娘娘带去麻烦。”
“我知道，不过是当着你和绯月的面才敢说两句。”昭宁叹口气，“之前还想着沈轻晏想纳妾也不要紧，现在看来，我未必能如母后一般将这些妾室照顾得妥妥当当，那些好好的姑娘，又凭什么得自降身份来我这府里与他人争夺那些虚无缥缈的宠爱。”
有了这么个念头，昭宁憋不住，回去后就往书房找人，看到沈轻晏还坐在那榆树下手执一卷书，像一幅亘古不变的画，莫名心安了好些。
她很不客气地坐过去，很不客气地示意沈轻晏给自己倒茶，然后说：“我左思右想，这辈子，你还是不要纳妾了。”
沈轻晏不意她说出这种话，挑了挑眉。
“纳了妾，我不知该如何同她们相处，到头来她们生的孩子还要背上个庶出的名头，何苦来。”昭宁解释完又说：“你也别觉得遗憾，这满京城里，我猜没几个姑娘愿意给你做妾的。”
沈轻晏侧了侧身，“问剑。”
问剑本来守在外头，闻言赶紧进来。
沈轻晏问：“前些时候铁面司一众人去风味楼用饭，发生了什么，你讲给公主听听。”
问剑脸现为难，“这，公子，这怎么好讲……”
沈轻晏一记眼风，他不敢再啰嗦，立刻正经了起来，“公主，那日才进风味楼的门，里头就出来个姑娘，差点撞到我们公子身上，好在公子身形一动，避在一旁，那姑娘带着个丫鬟，瞧着也是大家闺秀，满面通红细声细气地向公子致歉，还说要请公子用饭。”
昭宁赶忙问：“这么小题大做，瞧上你们公子了？”
问剑得意得紧，“可不是么，我们公子即便已经成婚，也还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不晓得多少人巴望着能攀上关系，那天除了这位姑娘，还有个唱曲儿的姑娘，也一直往公子身边凑，还给公子倒酒，送去嘴边呢！”
昭宁笑眯眯地看向沈轻晏，“你们铁面司的人在一处，玩儿得挺不羁啊。那姑娘唱曲儿好听么？”
“大概还成，许多人叫好。”沈轻晏很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们伏案许久，难免想松快松快，不过我很少同他们一起吃喝，那天也是略坐坐就走了。”
“略坐坐，也能让人把酒送到嘴边？”
沈轻晏有些奇怪的得意感，只是轻轻一咳掩饰住，“你放心，我避开了，一则我不喝酒，二则……她不是你。”
问剑就差给自家公子比一个大拇指，这恰到好处而又情意绵绵的话，是个女子都要神魂颠倒！
然而昭宁高高兴兴起身，风风火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招呼，“碧琴绯月，快快让人传话，马车不用卸了，咱们今天去风味楼，听说那里有美人唱曲儿，还会把酒送到嘴边喂给你喝！”
碧琴甚是惊讶，绯月的声音则遥遥传来，“喂酒？这可是比宫里头服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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