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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明牌

作者:饭在锅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看赵四婆娘这副神态,伍大队长立马就明白了,这是真有事儿瞒着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四婆子,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敢再扯谎,你信不信我回头罚你家赵麻子再多上两年河工!”


    要不说还是伍大队长了解这些屯子里的社员呢。


    这赵四婆子最擅长偷奸耍滑那一套,但她也是有软肋的,她的软肋就是自己的小儿子赵麻子。


    只要拿赵麻子说事儿,对这个赵四婆子,伍大队长几乎是一拿捏一个准。


    如果伍大队长说要罚她自己去上河工,赵四婆子可能还不会怎么在意,毕竟她也一大把年纪了,去上河工或者开荒地,她完全可以赖在原地磨洋工,难不成还会有人真把她打死不成?


    但换成是她儿子赵麻子,那就不行了,她嫁进赵家这么多年,就只生了这一个儿子,能不疼宠溺爱吗?


    赵国胜是丈夫前面老婆生的,她这些年非打即骂各种压榨磋磨,只要赵国胜稍微有一点不听话,她就敢给他扣不孝顺的大帽子,逼得赵国胜那一大家子不得不任由她搓圆捏扁。


    但对自己的小儿子,她就舍不得动一根汗毛,也见不得这个儿子吃半点苦头,可以说,赵麻子之所以会长成如今靠山屯人憎狗嫌的毒瘤,赵四婆子功不可没。


    不过赵四婆子可没觉得她是在害自己的儿子,不管这屯子里谁说她家小儿子坏话她都会冲出来极力维护,甚至不惜跟人争吵打架。


    反正在她这个亲妈滤镜下,她儿子永远是最棒最优秀的,哪怕赵麻子干出多少腌臜事儿,在赵四婆子看来也都是别人撺掇带坏的,都是别人的错,跟她儿子无关!


    所以这会儿伍永兵一说要给赵四麻子加罚两年,赵四婆子就急了,立马老老实实把她背后偷偷干的事儿给倒豆子一样给倒了出来。


    “就是半年多前,母牛刚揣上崽那会儿,有段时间我忙着给我儿子相看对象,给……给母牛吃的料草不够,然后母牛就开始生病,又是拉肚子又是吃不下饭,趴在牛棚里面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怕要是母牛出了事儿,队里怪罪下来,这个活我就干不成了,所以,所以我就去找了马屎坡那边的窑婆子帮忙打听,看这个事儿怎么弄。”


    “窑婆子不知道找了谁,说是给我弄来了一个土方子,能增加母牛食欲,还能让小牛犊长得结实,我就混在草料里面给母牛试了试,没想到那母牛还挺喜欢吃的,之前那发病的情况很明显都减轻了。”


    “所以这半年,只要母牛出现不吃草料的情况,我就会去窑婆子那儿弄点那个土方子来喂一喂,大概用了有四五副药的样子。”


    “我不知道叶知青说的什么牛犊太大难产的事儿,是不是跟这个土方子有关系,但真的就只是一点增加食欲的药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赵四婆子的这番话,让叶青不由得眼皮一跳。


    什么土方子,能让母牛增强食欲,可偏偏母牛在生产的时候身形明


    显消瘦,说明母牛孕期根本没长多少肉,营养都往小牛犊那儿去了。


    这听着就不对劲儿,她立马就着急追问道:


    “这个土方子的具体成分您知道吗?或者您手里有没有那个窑婆子开的那张方子,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赵四婆子摇了摇头:


    “她没写方子给我,是配好药碾碎成粉末后拿给我的,就一个黄纸包包着,一次往草料里面加一点,你要看方子肯定是没有的。”


    叶青顿觉失望。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母牛难产的问题症结,就出在这个所谓的提升食欲的土方子上!


    但没有具体的方子,搞不清楚成分,就有点难办了,母牛到底吃了什么,总不能靠猜测来下定论。


    “不过我家里还剩下了一小半包药,叶知青你如果要看的话,我可以去拿过来。”


    赵四婆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这话顿时让叶青眼前一亮,急切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您赶紧去取了来我看看!”


    赵四婆子转身就要往家里去,伍永兵生怕这老婆子又搞什么骚操作,回头把家里剩的那包药给故意销毁了,干脆就跟着赵四婆子一块儿上家里去取东西。


    十来分钟后,两人回来了,伍永兵把一个黄纸包递给了叶青。


    叶青赶紧打开纸包查看。


    这一看,就让叶青皱紧了眉。


    只见这药包里面是一堆用乱七八糟的中药材碾碎混合在一块儿的药沫子,看起来黑乎乎的,一拆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就扑鼻而来,根本无法辩清楚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但如果是正常的中药,为什么要搞成粉末?关键是这里面还掺杂着一些气味特别大的劣质中药材,这根本不像是正经土方子,反倒像是为了掩盖其中的什么特殊成分,故意弄成这样,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儿。


    叶青把那粉末捏起来闻了闻,冲鼻的气味儿让她无法辨别里头具体都涵盖了哪些成分,她试探着捻了一点点粉末放到舌尖舔了舔。


    这一尝味儿,叶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立马抬起头来,表情严肃地看着伍永兵:


    “叔,想办法跟镇上派出所联系一下,或者是去找公社赖书记一趟,这个药可能有大问题!”


    伍永兵顿时愣住了。


    他本来也跟赵四婆子的想法差不多,以为就是一包土方子而已,能有多大事儿?可现在看叶青一脸凝重,根本不是在同他开玩笑的样子,这让伍永兵心下不由得一个激灵,立马就意识到不太对劲。


    “什么找派出所?就一个土方子而已,多大点事儿,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上纲上线的吗?你这个城里知青怎么能这样啊,你真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


    伍永兵那边还没表态呢,赵四婆子率先急了。


    她没想到叶青竟然准备报警!警察一来,她放野猪崽出来顶撞了母牛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她要是受到牵连,


    说不定就得进去坐牢!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四婆媳怎么可能淡定?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就要把刚刚拿出来的那个药包从叶青手里抢过去毁了!


    但叶青一个异能者,反应能力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老婆子吗?


    她一看赵四婆子冲上来,立马就敏捷地侧身闪出去好几步远。


    同时手里的银针飞速射出,一针就把那张牙舞爪的老婆子给扎得当场腿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伍永兵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看过《蓟城日报》上那篇关于叶青在火车上见义勇为抓捕歹徒的报道,但只看过文字,没看到具体的现场情况,到底还是有些失真,很难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但就在刚刚,叶青那一根针飞出去,轻而易举地就让撒泼发疯的赵四婆子丧失了战斗力,这一幕如此真实地发生在伍永兵面前,带给伍永兵的视觉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一刻,伍永兵才真正深刻意识到,那位蓟城日报的记者写的新闻稿,根本没有任何夸大其实的成分,甚至很可能还有点委婉了。


    这叶青,简直就是屯子里这帮蛮不讲理的老太婆的克星啊!


    但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该死地竟然让伍永兵觉得还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见伍永兵一直盯着她看,叶青耸了耸肩,解释了一句:


    “没拿她怎么样,就只是扎了她的麻穴,暂时让她的一条大腿处于麻痹状态,不能走路而已,最多半小时就没事儿了。”


    伍永兵看着那边按着那条大腿骂骂咧咧逐渐气得发癫的赵四婆子,心下实在是想笑,面上却还故作镇定:


    “我一会儿就让伍聪骑车去公社,你说这个药有问题,找赖书记做什么?”


    叶青认真叮嘱道:


    “那您把这包药,分成两份,咱们屯子里自己留一份,另一份让伍聪同志送去公社,让赖书记想办法找相关单位,把这包药的成分检测分析一下!”


    说着,叶青看了那边赵四婆子一眼,压低声音对伍永兵补了一句,


    “我怀疑,这里面可能不止有激素成分,还掺杂了罂粟粉!”


    伍永兵听了叶青这话,表情有些茫然,显然他也没多少文化,根本不知道叶青提到的那个什么罂粟粉是什么东西。


    叶青只好换个更直白点的词:


    “就是大烟,鸦片!”


    这回伍永兵听懂了,罂粟粉是啥他完全没那个概念,但一提起大烟鸦片,他立马就变了脸色。


    伍永兵的眼神里露出了震惊和惶恐之色,拿着那包黄色药沫子的手都不由得抖了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管辖的屯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东西?!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伍永兵二话没说转身就跑,甚至都没敢再提让自己儿子去干这事儿,他自己回家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吭哧吭哧就往红旗公社那边赶。


    开玩笑,这要真像叶青说的,里面含了那什么鸦片成分,这问题可就大


    了去了,光是公社那边怕是都管不了这么大的案子,得赶紧往上面汇报。


    伍永兵一走,赵四婆子立马就气势嚣张起来,一边怒骂一边命令叶青赶紧把她腿上的针拔了。


    叶青来到了赵四婆子面前,蹲下身来看着赵四婆子。


    她脸上笑嘻嘻的,但笑意一点都没达眼底:


    “赵大娘是吧,我这人其实真的很好说话的,只要不犯到我的头上来,我一般不会对人动粗。”


    “但谁要是真惹到我了,我也不会跟任何人客气,你之前为了给我使绊子,敢偷偷把野猪放出来害我,这事儿已经触到我的底线了。”


    “你要是懂事呢,就最好是当着全屯子的面,老老实实把你害母牛难产的事儿说了,当众认错,求得大队的社员们原谅。”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顶多,就是让你回头出点什么意外,平地摔上一跤,摔个粉碎性骨折,或者是半身不遂之类的,到时候下半辈子,你就在床上度过吧,省得再跑出来祸害人了。”


    赵四婆子气得脸色铁青,一脸怨毒地瞪着叶青:


    “你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这儿是靠山屯,你一个外来的丫头片子,哪里来的勇气敢威胁我?你信不信我回头就能找人把你弄死?”


    叶青立马就哈哈大笑起来:


    “弄死我?哎哟我好怕哦,咱俩要不要比比,看看是你找的人弄死我比较快,还是我的银针更快?”


    “想弄死我的人,都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你要是想做下一个,就只管放马过来!”


    说着,叶青捏着一根银针,在赵四婆子的跟前晃了晃,冷声道,


    “识相点的,就按照我说的,当众道歉检讨,如果村里人不满意,大队干部们怎么罚你就怎么认,不然,你就等着出意外吧!”


    “我能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留就让你彻底成为废人,瘫在床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却还得留着这条命如同蛆虫一样赖活着,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来试试!”


    “就像你家赵麻子,上次为了害人家孟知青,不惜跳到鸭子河里面去,我不也没直接弄死他,还给他留了一条命嘛。”


    这话一出,赵四婆子骂骂咧咧的话顿时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叶青:


    “我儿子上次掉河里差点淹死,是,是你干的?”


    叶青笑得那叫一个嚣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儿子不是自己跳下河,然后被水草缠住腿上不来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青嘴上否认着,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分明一副“就是我干的,有本事你来打我啊”的模样。


    赵四婆子快要气疯了: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娼妇,老娘弄死你你信不信!”


    叶青笑了笑,手里银光一闪,那根把玩的细针就已经飞入这老婆子体内。


    下一秒,这老婆子就痛得在草地上打滚,浑身都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刚刚还一副刁蛮


    跋扈的姿态,这会儿却痛得脸色煞白,面容都狰狞扭曲起来,只能跪在叶青脚边不断痛哭求饶。


    叶青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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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就说了,我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你变成废人,现在你信不信了?”


    赵四婆子点头如捣蒜:


    “信信信。”


    叶青又问:“那我刚刚说了,要求你当着全屯子人的面公开道歉,认罪自首,你怎么说?”


    赵四婆子立马道:


    “晚上,今晚上我就去自首,大队要怎么罚我都成!”


    这还差不多!


    叶青勉强满意,蹲下身来把这老婆子身上的那两根银针拔了出来: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真要把我惹毛了,我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银针一拔,痛感顿消,赵四婆子浑身瘫软在地上,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她眼神惊恐畏惧地看着面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整个人瑟瑟发抖,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再没了前面那不可一世的嚣张。


    叶青都懒得再跟这老婆子纠缠,站起身就准备走人:


    “赶紧滚吧,以后记着,可千万别来招惹我,我这人不喜欢对人动粗,但非要送上门来找打,那我也不介意给你松动松动筋骨!”


    一直到看着叶青走远了,赵四婆子才终于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落荒而逃。


    叶青笑盈盈往回走,准备回家去弄麻辣兔头和冷吃兔丁,结果才经过水车磨坊,就看到磨坊门口,顾卫东嘴里叼着一根草靠在门框上,正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


    叶青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猪圈那边的草滩一眼,不确定刚刚她教训赵四婆子那一出,被顾卫东看见了多少。


    “你来舂米?怎么不让杨大志顾卫北他们来,你伤还没好利索,不能拎重物。”


    叶青隐约听到里面水碓磨子碾压粮食的咔擦声,忍不住提醒道。


    “大志拎过来的,一会儿碾完他再来取,我闲得无聊,上河滩来转转。”


    水车磨坊离猪圈那边并不远,但顾卫东没问叶青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反而是忽然提起了别的事儿:


    “我有个战友是鲁东的,他家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大药房当长工,专门负责古法熬制阿胶;还有个战友是陕北的,他老家盛产红枣,他自家的院子里就种有枣树,你如果要的话,我就去找他们,看能不能请他们家里人帮忙给捎一些过来……”


    叶青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好端端的顾卫东怎么就说道这事儿上了。


    正要拒绝呢,忽然她脑子里一闪,想起了昨晚上她在顾家跟顾婶子的对话。


    那会儿顾婶子舍不得她那些新棉花拿来做褥子,说要把顾卫东盖过的旧军被给她垫炕,她为了拒绝顾婶子的提议,就随口说了句自己气血不足的话作为借口。


    原身确实是气血亏空,早些年在叶家吃了太多苦,所以身体底子很差,


    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但这事儿对叶青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麻烦事,她这段时间每天都会用一点点异能进行梳理,逐步在修复这具亏损的身体,估计最多三两月应该就能将体质提升至最佳状态了。


    所以她昨天也就是对顾婶子随口提了那么一嘴,但其实心里面压根没把这个气血不足的问题当回事。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是真没想到,顾卫东居然会专门为了这事儿来找她,还主动提出可以给她弄来阿胶和大枣。


    这着实是让叶青感到意外。


    她本来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又给咽了回去,想了想后,她点点头道:


    “那就麻烦你了,你帮我问问,看看这些东西要多少钱,我到时候把钱补给你!”


    顾卫东想起叶青上缴那些金叶子和手表的时候那个肉疼的表情,猜测这小姑娘手里头怕是根本没多少钱,于是他直接道:


    “不用,就当是我支付给你的医药费了,不是说要给我药浴针灸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在家休养一个月就要归队,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尽快给我安排吧。”


    叶青一愣,看着顾卫东没说话。


    顾卫东挑了挑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叶青回了一句,转身就往屯子里走,


    “等我这几天抽空进山去采到需要用的药材,就可以开始。”


    穿越前她都是三十加的年纪了,早就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顾卫东以为这样挑衅,就能让她乱了阵脚?切,她叶青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个长得高点身材好点的男人嘛,上辈子她什么样的优质小鲜肉没见过!


    叶青撇了撇嘴,边往村尾走,边腹诽着,绝对不承认这会儿耳后根隐隐发热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回家就开始生火,很快麻辣兔头和冷吃兔丁就喷香出锅,把屋里正在默默纳鞋底的老太太都给引过来了。


    “青丫头你这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也太香了!”


    叶青嘿嘿一笑,赶紧夹了一块兔肉塞进邹阿婆嘴里。


    老太太年纪大了,平时吃得并不算重口,但这一道兔肉,还是很轻易就俘获了她的味蕾。


    “哎哟,这个可真好吃,是兔肉吧?原来兔肉还能这么弄呢,赶明儿屯子里进山打猎,可得让振兴他们帮忙多打几只兔子回来做这个!”


    叶青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就亮了:


    “屯子里每年都会组织进山打猎吗?一般是什么时候啊?”


    老太太笑道:“得等到腊月了吧,那会儿大雪就封山了,那些没囤够食物的动物,就会出来觅食,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进山正好就能寻得着,不然平时那些家伙躲在林子里头哪儿找得到哦。”


    叶青来了劲儿,她在各种电视还有书籍里面都见过关于在雪山里打猎的场景,但是她自己还没真正亲身体会过,所以她很想见识见识,另外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用呢,有点想学。


    不过


    眼下才九月末,这个时间屯子里主要是为了抢收的事儿,离进山打猎还远着呢。


    “再过两天就中秋了,咱这边一般都是怎么过节的啊?”叶青有点好奇地问老太太。


    邹阿婆笑道:


    “咱北大荒可比不得你们申城,尤其是屯子里,对过节这种事儿其实没那么看重,尤其是这个世界正是秋收的关键时期,各家各户都在起早贪黑地抢收粮食呢,哪里顾得上过什么节啊,能在晚上吃一顿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再配个五仁月饼,或者是一盘毛豆、花生米、山里红这些小零嘴,坐在院子里看看月亮,就已经是顶顶好的生活了。”


    叶青顿时就乐了:“那这个简单,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到时候咱们就这么过,家里猪肉还有不老少呢,一定把那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咕咚得软烂,吸饱了汤汁后,味儿足足的再出锅!”


    邹阿婆年纪大了,吃不得太硬的东西,一听叶青这么说,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正巧这个时候,顾婶子来给叶青送棉被跟褥子,听到叶青跟邹阿婆说起过中秋的事儿,立马也来了兴致:


    “哎哟,那到时候咱两家一块儿过节,小叶你第一次来咱们屯子里,光是你跟阿婆两个人过节多冷清啊,正好我家几个孩子今年都在家呢,人多凑一块儿才热闹呢!”


    邹阿婆往年就是在顾家过的中秋节,今年说要一块儿过,她肯定是没意见的,她还笑着感慨了一句:


    “自从你家卫东去部队当兵,这都已经七八年没在家里过中秋了吧,今年总算是能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了,还赶上了中秋团圆,这可真不容易啊。”


    顾婶子也跟着点头,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谁说不是呢,这回中秋节是赶上了,但过年就根本不用盼了,肯定是回不来了。”


    “唉,以前是盼着他有出息,如今看着他腿伤成那样,我又恨不得他平庸一点,就做个没啥能耐和志向的农民,一辈子就在这屯子里地里打转,平平安安的也没啥不好的。”


    叶青这段时间和顾振兴夫妻俩也逐渐熟悉了,对顾家人的感官不算差,所以对于顾婶子的这个提议,她也没有拒绝。


    她的目光落在顾婶子抱进院子的那床褥子和棉被上,满脸都是诧异和困惑:


    “婶子,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


    苗翠兰笑道:“不是给你是给谁的?不是你自己拿了棉花让我给你做的吗?昨晚上我跟你振兴叔连夜帮你把棉花给弹好了,正好小南小北回来了,我今天就没去上工,打发他俩去替我,我留在家里做饭,顺便把你要的棉被和褥子都给缝好了。”


    “咯,你自己拿去厢房铺开来试试,看看成不成。”


    叶青顿时惊喜不已:


    “这可怎么好意思,我其实没那么着急,十天半个月的能弄好就成,哪儿用得着耽误您跟振兴叔晚上睡觉的时间来给我连夜做这个?”


    苗翠兰如今看叶青是哪哪儿都喜欢,恨不得把这闺女当成自家娃疼爱,一听叶青这么说就忍不住


    笑了:


    “你没在东北待过,不晓得东北这贼老天变脸有多快,头天可能还是秋高气爽的大晴天呢,隔天一场雪就下来了,然后到处地里都冻上了,不提前把冬被准备好,那大雪一来,晚上能冻得人直接打摆子,所以你这被子真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怕是就要来不及了!”


    叶青确实不太了解这边的气候,听顾婶子这么说,不大好意思地抠了抠后脑勺。


    不得不说,顾家夫妻做事都很是认真细致,叶青的棉花被和褥子都弹得格外绵密松软,而且缝合的针脚也很是匀称,光是抱着都觉得格外温暖舒服。


    等铺到炕上,叶青往上面一躺,就有点舍不得起来了。


    这要是下午的时候再把这被子晒一晒,沾染上太阳的气息,那晚上睡在这样的炕上,得多美啊。


    叶青对顾婶子的手艺那叫一百个满意,高高兴兴地出去给人道谢,还不忘把她做的冷吃兔丁给装了一盘,非要塞给苗翠兰让她带回去尝尝。


    等人一走,叶青就准备开始张罗午饭,她打算炒个青菜再弄个西红柿鸡蛋汤,再搭配上米饭,中午就准备这么吃了。


    结果叶青这边才把米饭蒸上,院子外面就有人喊,叶青还以为是去公社的伍永兵回来了,赶紧跑出去,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辆熟悉的军卡,还有那位已经两面之缘的兵哥司机。


    一看到这位一头大汗满脸焦急的样子,叶青心下不由一跳,还以为是乔友清那边出什么事儿了,赶紧问道:


    “怎么了小朱同志?”


    朱金刚急切问道:


    “叶知青,我们农场那边有一头母牛难产了,听说前两天你们生产大队也遇上母牛难产,是你帮忙接生的,所以我们场长想请您过去帮忙看一看,您现在有空吗?”


    叶青一愣,没想到她给屯子里母牛接生的事儿,已经被宣传到连隔壁青山农场都知道了。


    她见过隔壁建设兵团那位赵场长,感觉人有点严肃,但是跟乔友清关系好像还挺好的样子。


    人都主动求到她这儿来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叶青都打算去看看再说。


    她冲着这位小朱司机点了点头:“请稍等一下,我得把家里老人安排一下。”


    说着,叶青就朝着隔壁喊了几声,顾婶子也在厨房忙活呢,听到叶青叫她,赶紧跑出来问怎么了。


    叶青解释了两句,又说道:


    “我不确定能不能赶得及回来吃午饭,家里菜跟米饭都准备好了,得麻烦婶子您帮忙炒一下,给阿婆盛到桌上。”


    说着,叶青就进屋把她那个兽医专用的药箱给背上,出了院子就要爬上那辆军车。


    正巧这个时候顾卫东和杨大志舂完米回来了,看到门口停着的军车,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问叶青要去哪儿。


    叶青回了一句要去隔壁农场给母牛接生,顾卫东目光不由得落在小朱司机身上,然后把手里的那一小袋碎米丢给了杨大志,径直就爬上了军卡后座。


    “我陪你一块儿


    去。”


    叶青本来想要拒绝的,但一想她对青山镇这一带确实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要是有点什么突发状况,有个人帮忙撑腰好像确实会好点,于是到嘴边的话就又给咽了回去。


    朱志刚可没想那么多,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农场里母牛难产的事儿,只要叶知青能帮忙把小牛犊顺利接生出来,去几个人都不是重点。


    更何况顾卫东那身上还穿着绿军装呢,说明这人也是军人,朱志刚对同行肯定是不排斥的,反而还天然有着好感,所以顾卫东这一上车,朱志刚就赶紧启动引擎把车往屯子外开,一边开车一边还不忘跟顾卫东闲聊:


    “哥你也是军人啊,在哪个军区还是建设兵团服役呢,您这是伤着腿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顾卫东挑能回的随便敷衍了两句,倒是反向操作,从朱志刚这儿套了不少话。


    朱志刚年纪估计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还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愣头青呢,根本不是顾卫东这老油条的对手,稀里糊涂的一路被人手拿把掐也愣是没反应过来。


    等顺利抵达隔壁农场,下车的时候,叶青眼观鼻鼻观心,没朝顾卫东那边多看一眼。


    之前她拿《亚洲雄风》试探过顾卫东,这家伙当时根本没露出任何破绽。


    但通过刚刚这家伙在车上的表现,这会儿叶青已经有九成把握,这顾卫东绝对是换了个芯子了!


    寻常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会有这么厉害严谨的话术和深沉隐晦的心机,这家伙一套又一套,完全把同龄人朱志刚给吃得死死的。


    这要不是确定顾家大儿子才二十三岁,打死叶青都不信这家伙跟朱志刚是同龄人!


    所以叶青觉得,这个顾卫东,一定跟伍月英的情况一致,也重生或者穿越了!


    伍月英是在大概一个月之前回来的,那之后她就开始性情大变,提出要跟顾卫东退婚。


    那个时候,顾卫东正好受伤住院,按照重生或者穿越的惯常定律,顾卫东最可能回来的时间节点,可能就是当日在畲山中枪然后遇到她那次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上辈子的顾卫东,不管是如何从深山获救的,都绝对不可能跟叶青有任何的交集。


    这也就意味着,她从当日出现在畲山,其实就已经是一个变数了,之后救这位大哥的种种行为,其实都没在顾卫东原本的记忆里出现过。


    所以,她根本不用试探和隐藏,因为她在顾卫东这儿,早就已经掉马了!


    叶青心下忍不住暗骂,难怪这人一直揪着她不放,甚至在面对她的试探的时候还能那么淡定呢,敢情这家伙一早就察觉到她是同类,并且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叶青甚至感觉刚刚车上那一出,都是顾卫东故意的,他如果不想掉马,完全能把自己藏得更深,但他却故意在叶青面前露出了破绽,分明就是想要摊牌。


    或许是那会儿是河滩上两人的针锋相对,让顾卫东想通了,他不想装了,想直接自爆身份,同叶青玩明牌。


    试探来试探去还要提心吊胆的,叶青也觉得累,反正都知道对方换了芯子了,还不如大家直接摊牌,这样彼此都能放下戒备,反而会轻松许多。


    不过,跟顾卫东的交锋都得先往后挪一挪,眼下叶青的重点,是帮青山农场的母牛接生。


    军卡一路开进农场后,就径直去到了养殖场那边。


    青山农场的规模巨大,除了一望无垠的种植地以外,还有专门的养殖场,占地好几亩,光是即将出栏的生猪就养了数千只,还有数百头的青壮年黄牛,大几十头待产母牛,各种山羊绵阳若干,鸡鸭鹅更是成群。


    叶青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个国营农场里面的养殖规模后,都忍不住惊叹啧啧。


    家禽家畜这么多,这个农场农产品得多丰富啊,尤其是看到小羊羔和那些家禽后,叶青眼睛都在发亮,已经在悄咪咪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


    这要是能各弄上几只幼崽回去,养到明年年中的时候就能吃上肉了,那日子得多美滋滋啊?


    不过这想法,叶青也就只敢在心里面想想。


    她可没忘记,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老百姓是不被允许随便养殖家禽家畜的,就算要养,也有各种条条框框限制,数量上品种上都有要求。


    因着这个,叶青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还是不养为好,她如今已经算是名人了,可不能因小失大,在这种事儿上让人给抓住了把柄。


    到了目的地,果然之前叶青见过一面的赵金良已经在等着了。


    一看到叶青,赵金良立马就迎了上来。


    “叶同志,麻烦你帮忙去看看,母牛已经发动好几个小时了,一直生不下来,农场里的技术员都没有办法。”


    叶青点了点头,也顾不上给赵金良介绍她身后跟着的顾卫东,拎着她那个兽医药箱就往牛棚里面钻。


    牛棚里面味儿有点重,也不怎么通风,倒是拉了一条电线点了一只白炽灯,母牛的产房,就在白炽灯照得最亮的那块区域,里面还三三两两地围着好几个人呢,看到叶青进来,也没多大反应。


    叶青看了看里面躺着,身形消瘦的母牛,又看了看那母牛圆鼓鼓的肚子,眼皮就又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


    实在是,这头母牛的孕相,跟靠山屯那头母牛的状况如出一辙。


    哪怕没上手,叶青就已经猜到,肯定是母牛肚子里的牛犊体型太大,导致母牛根本生不出来!


    见那母牛身下湿漉漉的,很明显已经破了羊水,再加上母牛蔫哒哒地趴在地上,很明显是没多少力气生产了,叶青当下就顾不上耽搁了,一撩袖子就是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围栏内,拿着银针盒子就往母牛身后凑,要像之前她给靠山屯那头母牛接生一样,先给这母牛扎上一圈银针再说。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


    就在叶青捏着银针要下扎的时候,那边一直围着的几个人才发现叶青的动作,立马就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技术员着急地冲上来厉声阻拦。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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