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血泊中的两人，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阿豹顿时瞪大眼睛说道：“少爷的意思是……这两个人，他们，他们都是北辰的手下？”
“他们是为了守住北辰的秘密，所以才死去的？”
阿力等人也都忙看向沈炼。
沈炼缓步向窗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道：“当线索与证据指向这一点后，无论他们的指向如何让人震惊，它就是真相。”
“北辰所住的那个房间，根本就没有给他逃窜的机会，而一楼大厅，他也没有去过，更没机会从大门走出去。”
“可他又确实消失了，所以……他是怎么消失的?”
“这世上不会有人能够凭空消失的，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北辰，也是一样！”
“所以，他肯定是通过某种方式离开了。”
“而客栈里没有密道，没有机关，所以想要引人耳目，不被其他人发现的方式，就只有这么一个房间里可以做得到！”
沈炼走到窗边，双手用力一推，直接将窗户给推开了。
外面的清风吹拂进来，将整個房间里的燥热一扫而尽。
沈炼看向窗外，说道：“唯有这里，有少人的巷子，有无人的后院可以离去。”
“而北辰这么谨慎的人，他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这个房间……”
“很明显，就是北辰给自己留的后路！”
“他故意这样自己的心腹租下了这里，作为自己的后路，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便可以迅速从这里离开！”
“而为了不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知晓他从这里离去的事情，所以他的两个心腹，只能继续留在这里，拖延时间，让我们无法及时知晓北辰是从这里离开的。”
“从而给北辰的撤离提供最大的机会。”
“而当北辰真正安全离开后，他们的价值也就没有了，所以他们怕泄露关于北辰和北斗会的秘密，便用了这样的方式，以死来让自己永远不能泄密。”
“这是他们对北辰的忠诚，所以本官刚刚才说，真是两个忠心耿耿的人。”
众人听到沈炼的话，心里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总之……很复杂。
北辰的狡猾难缠。
这两人舍命的忠诚……
让他们也不知道是该恨这两人，让他们丧失了最佳的追捕北辰的机会。
还是该敬佩，至少……忠心的人，总归还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沈炼摆了下手，说道：“阿豹，让人给他们两个收尸吧，抛开阵营不谈，能够不惧生死的忠心，还是值得给他们安葬的。”
阿豹连忙点头：“是，我明白了。”
沈炼目光向窗外看去，便见这扇窗户对着的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子……
巷子不算大，连接的都是附近一些宅邸的后门。
而后门，通常都是下人偶尔出门会走的地方。
这个时代，下人的自由度很低。
所以，巷子里的人极少，有时一天都未必有一个人走过。
而巷子的另一头，便直接和热闹的大路相连。
所以若是能进入巷子里，然后改头换面，伪装一番，混入人群中，便是神仙也无法在近百万人的长安城里，找到这个狡猾的狐狸。
沈炼又走到另一扇窗前，推开窗户，便见窗外是客栈的后院。
后院平常是小二、厨子这些人居住的地方。
忙碌的时候，后院基本上是也没有人的。
后院还有一个后门，后门出去了，就是一条热闹的大路。
所以，无论从哪走，只要事先无人关注这里，就不会被人发现。
再加上这两人留在这里，连褚遂良都给骗了，根本没有人注意过这里的房间，也自然就失去了追捕的最佳机会。
所以，现在北辰，现在已然是泥龙入海，很难找到了。
不过，北辰虽然逃了。
可他留下的线索，却是无法磨灭的。
而这，也将成为沈炼对北辰出手最大的依仗。
“以前我没办法，对你一无所知，可现在……你已经在我脑海里有了形象了。”
“北辰，你觉得，你真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清风徐徐，吹动柳枝摇曳。
沈炼从窗外收回了视线，脸上并没有任何因为北辰逃离而有的失望和羞恼。
有的只是平静淡然。
就仿佛北辰的最终逃离，对沈炼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沈炼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走吧，既然北辰已经逃了，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
言罢，他便平静的迈步出了房间。
褚遂良追了上去，忍不住说道：“沈统领就不在意吗？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抓到北辰了。”
沈炼闻言，轻笑了一声。
他整个人都十分潇洒率性，笑着说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凡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做到，要么没做到。”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只差一点的余地。”
“别说只差一点，就算本官已经抓到北辰的手臂了，可北辰自己狠心将手臂给砍了下来，然后逃了……那样，也还是没有改变他逃了的结果，最终也仍是没有做到。”
“故此，没做到就是没做到，本官从来不想什么差一点和不差一点的事情。”
“因为事实已经摆在那里，想的再多，除了给自己留下哀婉叹息之外，还有什么？”
沈炼说的是简单明了。
任何事，在他那里，只有两个结果。
做到，没做到！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第三种结果和情绪。
所以失望，后悔之类的心情，在秦文远那里，是绝对不存在的。
因为沈炼从来不会庸人自扰。
他只会思考下一个目标，这次没做到，下次做到就好了。
而不会去因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做到而悔恨。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是最为没用的。
所以，他才能这般潇洒淡然。
给褚遂良的感觉，就仿佛是看破了这沧桑的尘世一般，让褚遂良只觉得敬佩不已。
毕竟褚遂良自己，就做不到秦文远这般。
在褚遂良看来，这已然是那种世外高人才能有的想法了。
而他，是没有的。
乱世纷纷，看的透彻者，能有几人？
沈炼就这样，没有一丝迟疑的走出了客栈，说道：“将人马都撤回吧，不必继续守着客栈了，影响客栈的生意，也让百姓们徒增紧张。”
他看向褚遂良，说道：“褚先生，接下来你就正式进入大理寺任职吧。”
“经过这次的事情，陛下和满朝文武，也都已经知道了你的本事了，也会感激伱做出的这些。”
“所以你在大理寺的路也算是铺开了，以后再办案时，他们就算只看这次的恩情，都会配合你的，你不用担心如本官一开始那般，会遇到侯君集那种毫不配合的人。”
褚遂良闻言，心中一动。
他双眼微微瞪大，整个人知道现在才知道，沈炼之所以用这个考核他，不仅是要看看他真正的本事，也是在为他搭桥铺路！
毕竟褚遂良是前朝官员！
也毕竟褚遂良之前一直都没有进入核心圈子。
所以褚遂良贸然加入核心圈子，还担任那么重要的少卿一职，难免会引起他人的不满。
可经过今日之事，他们绝对不会再对褚遂良不满。
所以，褚遂良以后的路，会走的很顺！
至少，会比当时的沈炼要更加顺畅。
而这一切，都是沈炼的谋算。
沈炼在不知不觉间，就为褚遂良解决了这些麻烦！
一石二鸟！
精彩至极！
这一刻，褚遂良才知道沈炼真正的可怕之处。
于无声无息间，就掌控一切。
这种能力，当真是可怕！
而同样的，褚遂良对沈炼，也更加的敬佩和尊敬。
沈炼对他的苦心，他很聪明，都能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旋即重重向沈炼一拜，说道：“下官，谢沈统领！”
“以后下官定以沈统领马首是瞻，只要沈统领之吩咐，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下官都会做到！”
“若是有违此誓言，天打雷劈！”
褚遂良目光坚定，直接立下了誓言。
而沈炼，只是扶起褚遂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眼眸深邃，宛若有星辰闪耀。
这一刻，沈炼嘴角才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