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都拿走了哦。”
白发少年笑嘻嘻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 眼睛却是向旁边站立的男人方向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道极其强烈的视线落到了花理奈的身上。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睛，那双苍蓝色的眼眸即使被墨镜遮掩, 依旧能看到些许犀利的目光透过来。
被他这么一看, 花理奈突然有些心虚。
刚刚被小悟抱住的时候, 她都没想到自己认识的悟竟然跟着过来了！！
而且五条悟平时都很少做这样的举动, 被他整个抱住的时候，花理奈忽然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安心感。
尽管已经成为成熟而又英俊的男人, 但身边的这个“五条悟”却始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只有她认识的悟，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想撒娇就撒娇，想抱住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抱住。
所以被小悟埋头在肩膀蹭了蹭，像是在确认她身上有没有染上其他人的气息时，花理奈心里一软。
可恶！！
这是什么可爱的小猫猫啊！！！
小悟真的好可爱！！！
想想刚见到大悟就差点被教训了一顿, 然后又被光速改良的无下限术式拒绝, 花理奈忍不住吸了吸气。
还是自己认识的悟最好了！！！
虽然眼前这只超大只的五条悟也很好看，但这是有脾气的猫猫, 连摸都不给摸TVT
花理奈已经毫不犹豫地想要跟着自己认识的小悟走了。
然而五条悟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花理奈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
那目光平静如波，眼底却好像藏着什么深沉的情绪，犹如潜伏在海底的巨大怪物，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吞噬得无影无踪。
花理奈不禁看了看他之前拿着的仙贝。
“你还要吗？”
刚刚她走过来的时候，明明听到他和伏黑惠说自己一点也不想吃东西，顺便鄙视了一下她去买蛋糕的幼稚行为呢。
五条悟还没说话，花理奈身旁的小悟就说：“这是你送给我的！”
他超小气地说：“我才不给他！”
说完了, 再次抱住花理奈，在她耳边可怜兮兮地撒娇：“你都不知道我在两个城市转来转去有多累！”
“而且来这边之后我都没有睡好！！”
五条悟眯着眼睛，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两个。
竟然真的是另一个自己。
他眼里的敌意也太明显了吧？这是担心自己会对她做些什么吗？
突然看到年轻了很多的自己，而且还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五条悟心里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明明不应该生气的。
都已经成为大人了，自己经历的事不知道比对方多了多少倍，不应该因为这点小小的问题就斤斤计较。
可看到对方充满占有欲地抱住少女，眼睛还对自己眨了眨，像是在炫耀的时候，五条悟不禁冷冷地哼了一声。
“怎么不要。”
他态度强势地伸出手，正环住少女的腰，把手放在她背后的小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连忙放开少女，把她和仙贝都藏到了自己身后。
五条悟的手也恰好在这时伸了过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指停留在了小悟的眼睛前方。
修长有力的手指离那双苍蓝色的眼眸很近很近，几乎只剩下了一指的距离——然后被无形的力量给挡住了。
无下限术式。
意识到对方有着跟自己一样的术式，五条悟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咒力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他的动作带着难以掩饰的攻击性，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六眼是五条悟的标志的时候，他这个动作更像是要把小悟毁掉。
从小悟身后探出头的花理奈一惊。
哪怕是之前对她出手的时候，五条悟都没有这么危险的感觉，就好像真的被激怒了一样，她连忙拉了拉小悟的衣服。
“要不我们跑吧？”她在小悟耳边轻声说。
五条悟看起来好可怕啊！！
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就算是被花理奈挑衅的时候，他也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根本没怎么动真格，现在这种感觉，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和小悟打起来，而且是会出全力的那种。
就好像真的把小悟打败了，他会毫不留手，直接就把人杀掉。
这也太奇怪了！！
五条悟明明不是这样的。
看旁边伏黑惠的表情就知道，他以前也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小悟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安抚似的攥住了花理奈的手，他微微抬起眼，望着对面比自己高大些许的男人。
“……变成不识趣的大人了呢。”他用一种微妙又带着挑衅的语气说。
她问他还要不要仙贝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已经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自己了，五条悟不认为自己的情商有低到那种地步——至少不会低到连她的真实意图都看不清。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不都是应该顺水推舟说不要了吗？
以小悟对自己的了解，至少应该是这样的，就算不爽，也顶多调侃另一个自己几句，竟然对女孩子撒娇要点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么不识趣，非要来打扰他们。
小悟望着对面的男人，同样的无下限术式，同样的一双眼睛，就连脸上的神情都跟自己十足的相似。
眼神幽深，眼底藏着隐晦的敌意。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终究不是自己。
小悟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这紧张到了极点的氛围中，他对另一个自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对方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五条悟瞳孔微颤，仿佛真的在那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的心思，他的挑衅与嘲讽。
凝视眼前锐气逼人又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会儿，他的视线忽然瞥到了在他身后的少女。
那双金眸隐隐带着担忧，还有一丝丝之前从未有过的、对自己的疏远。
五条悟忽然收回了手。
“只是想让你明白什么是礼貌而已。”他淡淡地说，“不要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
“可是这本来就是我的诶。”
小悟微微睁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他：“你不会是觉得，你先看到了就是你的吧。”
而且就连看到，也是他先看到的哦。
小悟仿佛更清透一些的蓝眸笑意盈盈地望着对面的男人，然而自从刚才的出手之后，对方好像又回到了平静而深沉的状态，对他的挑衅丝毫不为所动。
明明就超在意的。
干嘛要装出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呢。
小悟目光直直地望着他，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像是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撕破他的假面，让他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一定超好看的。
也一定——超——恐怖。
看到小悟脸上恶劣的笑容，花理奈忍不住捂脸。
够了啊！！！
人家都不计较了，他这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连忙双手捧住小悟的脑袋，把他的脸别到另一边，然后向对面英俊的男人说道：“他就是这样的，你别在意……”
认识的五条悟在她面前很少用墨镜遮住眼睛，大约是知道花理奈喜欢他的眼睛，他向来都是大大方方，甚至还经常带着恶趣味地凑过来，故意让花理奈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吃东西这方面也很挑剔，就算是甜食，除了喜欢的口味之外他也不吃其他的。
哪怕没有年龄的差距在，小悟和五条悟的对比也是如此的明显。
但花理奈这么对五条悟说，并不是在嫌弃自己认识的这个年龄更小的五条悟。
而是完完全全的偏袒。
完完全全的维护与包容。
她看似在代替小悟向他道歉，实则早已站在了和小悟同一边。
对她来说，更成熟更理性的那个“五条悟”，才是真正的外人。
她在潜意识里，已经划出了一道界限，把他拦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这是曾经对五条悟来说，无比期待，也无比需要的一道界限。
就应该这样分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她认识的五条悟，她也不应该对他这么亲密，这么放任。
五条悟墨镜下面的目光闪了闪，瞥了一眼被她转过脑袋看向一边，神色有些不满的小悟，笑了笑说：“没关系。”
“是我的问题。”他主动说道，“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就想试试他有多厉害。”
花理奈：“哦……”
其实不太相信，都知道小悟也有无下限术式了，还要对他出手，不就等于看到人家套了个龟壳还要去凑人家吗？五条悟不像是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人。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对小悟出手？
他们以前连见都没见过吧？
花理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对方目光望向她前方的小悟，目光里既没有敌意，也没有刚才那一瞬间冒出来的攻击性，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打量，仿佛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带着最简单的好奇。
没有任何问题。
花理奈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对方给她的感觉太不妙了，她都有点担心戳穿他的话，他会恼羞成怒，把她和小悟两个人都揍一顿。
不是没有可能啊！！！
明明都当老师了！！还以为真的成了成熟理性的大人了呢！！！
结果超级糟糕的！！！
谁会一见面就对另一个自己动手啊！！
花理奈：“我们还是先去看惠的姐姐吧！”
既然打不起来，那她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u=
她把剩下的石榴果冻交给伏黑惠，又把钱包还给对方，小悟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说：“怎么找人家小孩子要钱。”
花理奈心里突地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把头转向了五条悟那边：“你不会破产了吧？”
花理奈眼前一黑：“…………”
“你闭嘴吧！！！！！”
她赶紧捂住小悟的嘴，顺便抓住他的脑袋晃了晃，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大只的五条悟是物理攻击性很强，这家伙就是语言攻击很强了吧，就那么看不顺眼对方吗！！！
花理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男人，对方似乎对小悟的话并不在意，反而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没破产。”他说。
花理奈：……
可以不用解释的，感觉被她捂住嘴的小悟都开始挣扎了，很想拉开她的手说点什么，她连忙说：“不准说话！”
被她捂住嘴的小悟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花理奈就当他答应下来了，这才放开了他。
“这是惠给我的报酬。”她对小悟说，“我们打算去看看能不能救他的姐姐。”
自从她提出吞噬咒力的想法之后，伏黑惠身上的气息就隐隐带着不安的感觉，似乎是觉得无法报答她，还在病房里就有些踌躇地望着她。
伏黑津美纪之前昏迷了一个多月，五条悟也动用自己的力量找人来看过，然而无论谁来都是束手无策，也许对花理奈来说，她提出的只是一个可能，对伏黑惠却是实实在在的希望。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报花理奈，对他来说，花理奈只是他一个多小时以前认识的人而已，所以花理奈才问他有没有钱帮忙买蛋糕。
她从来没有说那是报酬，但在她说完之后，伏黑惠确实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而伏黑惠从来没有想过她去买蛋糕也有自己的原因，只是以为她在跟五条悟赌气而已。
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发愣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这时被她松开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白发少年似乎笑得很开心，连腰都微微弯了下去，他的脸颊从少女离开的手心蹭过，看起来就像是悄悄亲了一下少女的手掌。
温热的气息拂过掌心，少女似乎被他吓到了，片刻后用力捧住了他的脸。
年轻而帅气的脸颊被挤出了一丝肉感，少女的手指穿过脸颊旁银白的碎发，她用双手把他的脸抬起来，明明前一刻还带着能把人逼退的锐意，此刻在她的手掌之下，却染上了些许乱糟糟又可爱的感觉。
少女捧着他的脸用力晃了晃。
“给我正经一点啊！！”她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地说，“说正事呢，笑什么笑！！！”
——明明就不是这个而气急败坏的吧。
少年那张和五条悟极其相似的脸上自然也是极其相似的不正经表情，然而伏黑惠莫名的觉得，少女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对他不满的。
伏黑惠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男人。
有着相同面容的成熟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把手收在兜里，神色如常地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那是五条悟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就好像没什么事能够难倒他，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然而不知是否是医院的原因，在冷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的时候，伏黑惠从他脸上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他看到了。
用六眼，什么都看到了。
大约是伏黑惠的眼神太过专注，大步走在医院里的男人忽然停下来想，唇角扬起了一丝笑容：“惠在看什么？不会真觉得老师我破产了吧？”
他的笑容带着一如既往的威胁，就好像在说真的敢回答是的话，你就要倒霉了哦。
伏黑惠赶紧摇了摇头。
“什么老师？！”
这时后面的少年忽然窜上来，用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目光文望着五条悟：“你竟然当老师了？？”
看着他跑上前还不忘攥住少女的手，拉着她一起，五条悟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少女之前说过的话。
他问她和惠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少女说，没你好行了吧？
是吗？
他们之前的关系真有那么好吗？
看起来是很好的。
好到无论到了哪里，他都想要带着她一起。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一瞬，又很快收了回来。
“老师怎么了？”他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问，“难道不好吗？”
“……”
小悟的目光有些怜悯：“……堕落的大人。”
五条悟脚步一顿。
小悟的举动多少带了几分故意挑衅的意味，就如同被人侵入领地的野兽一般，哪怕只凭本能也想要击退面前的入侵者。
明明他自己才是入侵的那个，是他闯入了五条悟的世界。
五条悟不由得说道：“反正没你幸运，行了吧？”
看着也是上高专的年纪了，竟然什么也没遇到，在几个城市之间辗转就会喊累，买不到想要的蛋糕就能跟人撒娇。
小悟微微瞪大了眼睛。
五条悟只是心里想着少女说的话，就随口说出了跟她差不多的句式，却好像带着意料之外的杀伤力，让年轻的另一个自己一下子就愣住了。
看到他的目光从虚假的怜悯，到真心实意的触动，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五条悟面带嘲笑地看着他：“老子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小悟：“…………”
他忍不住转头问花理奈：“我可以在这里动手吗？”
想杀人的心都快有了。
从来都没想过竟然会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嘲讽，他现在好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讨厌！！！
在看到那个比自己更成熟，看起来也更稳重的自己那一瞬间，他就直觉不喜欢，心里有个声音仿佛在疯狂叫嚣着要把他赶走。
——因为那时候，他正弯腰在少女的甜品袋子里找吃的。
那是五条悟自己最常做的事情，只要是用甜品当做借口，她从来就不会拒绝。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接近她，不会担心会引起她的怀疑，更不用担心会被她讨厌。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另一个人也那么做……
看着对面的男人，小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相对来说更成熟、看起来也更靠谱的成年版五条悟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目光，无所顾忌地走向了病房。
然而一旁的伏黑惠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他这一天是不是经历得太多了，不然他为什么能听到五条老师自称老子啊！！！
这也太中一了吧！！！
老师你还记得你介绍旁边的少女的时候，一脸笑哈哈地嘲笑人家是中一少女吗？
花理奈对小悟说：“等出去了我们就动手！！”
这个大号的五条悟也太气人了吧！！！
刚刚听到他说话的刹那，她真情实感地代入了！！！觉得这个世界的五条悟很惨，一点也没有她认识的小悟幸福！！！
然后就受到了五条悟无情的嘲讽。
哪怕他嘲笑的是小悟，对花理奈来说也是成倍地受到了伤害。
怎么能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小悟：“好好好，咱们救完人就动手。”
在另一个自己说完的时候，小悟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要遭，这绝对是把他的话全都听进去了啊！！
平时听个故事都超有代入感的，何况是面对熟悉的人了，小悟本能地觉得要糟，没想到另一个自己那么不了解她，自己就掐断了自己的后路。
看着少女脸上超凶的表情，小悟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会你先出手，用咒力吞掉他的无下限术式。”
“没问题！！”
他们在这边大声密谋，五条悟完全不在意，拉开了伏黑津美纪的病房门。
看起来正值花季的少女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机，身后正在说话的少年少女一下子停了下来。
五条悟回头，问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白发少年：“你来还是我来？”
不知这句话是否有比较的意思，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询问，白发少年看了他一眼，哼了哼说：“我看看。”
他当真一点也不介意，大大咧咧就走到了病床前，他的神情也是五条悟极其熟悉的，桀骜不驯又极度自信的表情。
曾经五条悟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看到同样的表情。
还被夏油杰吐槽过，哪怕是刷牙洗脸的时候，都是一脸老子无敌的模样，好像能打一百个咒灵。
那时候五条悟是怎么说的呢？
什么一百？至少一千个吧？
如果是现在的这位少年，在金眸少女的注视下，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说一万个吧？
五条悟略微走了会神，忽然听到病床前的白发少年说：“是没有激活的术式，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总不能把她的脑子剖开来看吧。”
白发少年说话声的语气很平常，听到这话的伏黑惠却忍不住有些紧张。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说：“可以先试试，我把硝子叫过来。”
既然没激活，操控术式的人也不在这里——刚才在来的路上，五条悟就把医院里的所有人都看过了，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咒术师。
那小心一点吞噬应该没问题。
把硝子叫过来也算是一种保障，伏黑惠心里放松下来，忍不住舒了口气。
花理奈好奇地问：“硝子还在高专？”
在他们那边硝子原本也是要留在高专的，然而结界被她掌控之后，受伤的咒术师越来越少了，她在高专闲着没事，早就跑出去和冥冥一起赚钱去了。
这也是一开始花理奈没打算去高专找硝子而是找夜蛾正道的原因。
“在的。”五条悟简短地回了一句，拿起手机走出病房打电话去了。
似乎在另一个世界，硝子有着更好的选择？
他一边拨号一边听到病房内传来少女的声音：“真的一点也不一样呢。”
“是吗？”另一个自己不太在意地说，“有什么关系，你关心那么多干嘛。”
他好像有些不爽，又教育少女说：“你能不能不要乱代入！那根本不是我！！”
“可他很帅诶！”少女故意逗他似的说。
“我也很帅啊！！！”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凑近了少女，用有些任性又撒娇的语气说，“他再帅他能给你碰吗？能给你像现在这样摸摸头吗？”
花理奈：qaq
看着眼前满脸不服气的小悟，花理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的头发意外的很软，又有韧性，摸起来手感很好，而且明明是和另一个五条悟差不多的身高，却没有他的那种强势到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小悟望着她的眼神也清透又柔软，让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在人接近的时候，就会躺下顺势露出柔软肚皮的猫猫。
花理奈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脑袋，把他银白的碎发蹭得乱糟糟的。
小悟哼了哼，有些不满意却没有躲开。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刷地一下开了，五条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门框离他头顶只有一小段的距离，幽暗而深沉的气息随着他的出现瞬间铺面而来。
仿佛把门外的世界全部都染黑了，仅仅只是看到他站在那里，就让花理奈呼吸一滞，有些透不过气来。
更何况——他的视线还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亲亲热热地揉着小悟的脑袋，就在他视线望过来的一瞬间，花理奈的手指仿佛被冻住一样，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她手指僵了僵，几乎立刻就想把手放下来，然而小悟同样望着她的目光，又让她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
放下来也不是，继续留在上面更不是，花理奈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有种想要跳窗逃走的冲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嘛！！！
花理奈赶紧看向一旁的伏黑惠，伏黑惠还在担心自己的姐姐，但抬起头来的瞬间，也感受到了这仿佛暗流般的气氛。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门外的五条悟。
五条悟捏着手机，不知道是否因为那只手机在他的掌中显得格外小巧，他的动作竟然有种格外用力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把那只手机给捏爆。
然后他说：“我去接硝子，正好她在附近。”
说完，他又像刚才打开门那样，刷地把门合上了。
然而室内怪异的气氛还是许久没有散去。
小悟看了看紧闭的门扉，又看了看表情好似有些后悔的花理奈：“你没有做什么吧？”
“没有！！！”花理奈赶紧说，她真的没有！！！
另一个五条悟的气场那么强，她就算眼睛瞎了，她也不可能把他当成自己认识的五条悟啊啊啊啊！
她只是普普通通地发表了一番想要拯救世界的感言而已。
等等——
花理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穿越，所以才对另一个悟说了那么中一爆表的话……
另一个五条悟不会把她的话都说出来吧？？？
说出来的话，那她不是社死了？？？？
不要啊！！！！
花理奈：“我先出去一下！！！”
花理奈飞快溜了，她得赶紧去找另一个五条悟，让他删除记忆。
之前的中一少女绝对不是她！！！
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啊啊啊！！！
而在另一边，五条悟却是直接从窗户跳了下来。
伏黑津美纪的病房在住院区，这边的楼层普遍都不是很高，而且也没什么人，就算他从三楼跳下来，也不会有人看到，就算看到了，说不定也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说到底，这只是因为他没耐心了而已。
为什么要待在那样的病房里，听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少年少女们无聊的对话呢。
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脑子里那些另一个自己和少女相处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五条悟看着手机里家入硝子发来的定位，脚步一转，走向了之前少女进入的那家甜品店。
[家入硝子：我快到了]
[五条悟：先买个点心]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你少吃两口会死啊！！！！]
[家入硝子：关心一下你未来的学生啊！！！]
根本不知道五条悟这边发生了什么，以为五条悟是故意的，家入硝子一下子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五条悟：不会。
少吃甜食当然不会死。
吃不到想要的口味也不会死。
只不过……
“抱歉，我们所有的毛豆制品都卖完了呢。”
年轻的店员一脸歉意地说着，大约是他的神情太过可怖，对方越发有小心翼翼的感觉了。
“如果您想要清爽一些的口味，还可以试试我们的青提蛋糕，还有柠檬海盐芝士，也是这边卖得很好的人气产品，很多人都喜欢……”
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出差，习惯了在各个城市里寻找能够买到甜食的店铺。
并不是每一家店都能买到自己想要的口味的。
也并不是每一家店都能把甜食做得好吃的。
这本来没有什么。
这真的没有什么。
可在提着店员递过来的青提蛋糕，熟练地刷卡，走出店铺的时候，看着外面那块印着毛豆奶油蛋糕的宣传广告，五条悟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也没有买到……”
他没由来地这么说了一句。
今天也没有买到喜欢的口味。
今天也在各个城市之间转来转去，完全没有停歇。
也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可这么说的话，不就完全和另一个自己撒娇式的抱怨重叠了吗？
听他说话的人也不在这里。
根本就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摸着他的脑袋，也没有人给他温暖的拥抱。
少女的出现似乎代表着夏季的最后一点热度，在她离开的时候，那点令人心口发烫的温度也随之退却，彻底消失不见。
秋季微冷的风从身旁吹过。
带来了无尽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