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啊。”
端饭的女人抬起满是伤痕的脸，笑容狰狞。
“你们不是最爱吃饭吗？”
“快吃啊！”
“吃啊！”
“滚开！”老太婆疯了一样的挥舞拐杖，打翻了饭碗。
米饭散落满地，变成了生米。
灶房里伤痕累累的女人不见了。
老太婆浑身颤抖，难闻的黄色液体顺着裤脚流下。
她是村里的神婆，凭借着凶狠的手段，杀死过不少鬼魂。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老了，能力大不如前。
这些鬼魂反过来，杀她来了。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布满褶皱的嘴里叨念着，老太婆踉跄的跑回屋子里，拉开供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鞭子。
柳条制作的鞭子，有打鬼驱邪之用。
她的那块红布条也是因为被柳条水浸泡过，才有了打鬼的作用。
这支柳条鞭的效果，是红布条的十倍。
寻常的鬼魂，一鞭子打下来，就灰飞烟灭了。
老手握紧柳条鞭，老太婆的心里安稳了些。
“来啊！”
“你们这些贱皮子！”
“还想翻天了？”
“看我不打死你们！”
她虚张声势的对着空气甩了下柳条鞭。
呯！
房门突然关上。
祖宗牌位全部倒下。
屋内变得更加昏暗。
老太婆握着柳条鞭，紧张的望向四周。
老眼昏花之间，她看到屋里密密麻麻站满了女孩。
每个女孩蓬头垢面，浑身伤痕累累，脚腕上还绑着红布条。
“吃饭了。”
女孩们端起手里的碗。
每个碗里都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吃饭了。”
“吃啊。”
“快吃啊！”
“你不是最喜欢吃饭吗？”
“吃！”
“快吃！”
狰狞的女孩们不不靠近，将老太婆团团包围。
“我打死你们！”
老太婆疯狂的挥舞柳条鞭。
但下一刻，鞭子变成了纸做的，轻轻飘飘的半点作用都没有。
老太婆嘴唇哆嗦，无法相信。
布满伤痕的女孩们已经挤到了她的面前，抓起一颗人头塞进她的嘴里。
“吃！”
“吃！”
“快吃！”
一颗颗人头全被塞进老太婆的嘴里，她腮帮子高高鼓起来，喉咙里噎不下去，只能呜呜着。
浑浊的眼泪布满老脸。
那些人头，都是她儿子的头。
她亲口吃了自己的儿子。
“呜呜呜......”
老太婆痛苦的倒在地上，心如刀剐。
“这滋味好受吗？”
良久，门重新打开。
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冷冷的俯瞰着他。
老太婆恍惚的抬起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顿时一颤。
儿子没死？
四周的女孩消失了。
“太好了，儿子没有死！”
可是。
“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叫你走吗......”
嘴里塞满东西，说不出半个字，老太婆快急疯了。
“妈！”
老农跑过来，扶起自己的母亲。
“妈，都是儿子不好，儿子不该撇下你一个人走啊。”
“走，走......”
老太婆用力的推着儿子。
“妈，我们走不了了......”老农低下头。
“走不了？”老太婆愣住。
“我们一个都走不了。”老农的脸忽然扭曲起来，变成一个满是伤痕的女孩，女孩咧开嘴，发出尖锐的笑声。
“一个都走不了！”
“一个，都走不了！咯咯咯......”
老太婆的心恐惧到了极点，头皮差点四分五裂，甚至不敢看女孩狰狞的脸，害怕的闭上眼睛......
“妈！妈！”
老农冲进院子里，扔掉响起，推开紧闭的房门。
“妈，你咋了？”
老太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老农抱起母亲。
“妈，醒醒啊。”
老太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儿子的脸，吓的一激灵，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慌乱的在屋里摸索，终于找到柳条鞭。
“妈？”
儿子上来，却被啪啪的打了几鞭子，脸上火辣辣的疼。
“妈，你，咋了？是我啊，振山！”
“贱皮子！我才不上你的当！”老太婆发了狠的挥舞鞭子，老农被打的没办法，一把将鞭子夺过来。
“妈，你再看看，是我啊。”
老太婆看到了儿子脸上的血，半信半疑。
“我不是叫你走吗，你回来干啥？”
“刚才走的急，忘了拿存折。”老农急道，“外面没钱，啥也干不了啊！”
“钱？你就是回来拿钱的？”
老太婆的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你说的，那些钱都是给我攒着买房子娶媳妇的。我这个年纪，说不定还能生。”老农的口气理所应当。
“哦，对，还得给咱老朱家留根......”
老太婆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来到床边，从枕头里摸到一个存折。
打开看看后，她转身交给儿子。
“拿了就快走......”
存折刚到儿子手上。
咔嚓一声。
他的头突然掉落下来，咕噜噜的滚到她的脚边。
“跑不了。”
“一个都跑不了，哈哈哈哈哈！”
头颅疯狂大笑。
老太婆真的要疯了，她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大叫着冲向墙壁，想一头撞死，却被无数双冰冷的手推了回来。
是那些伤痕累累的女孩们。
几十双仇恨的眼睛，怨毒的盯着她。
即使她们什么也不说，老太婆也害怕到了极点。
“滚开！滚开！”
老太婆缩在墙角抱着脑袋。
“妈！”
又有人推开门跑了进来。
“妈，我走的急，忘了拿存折了。”
老农在屋子里到处张望，很快发现墙角的母亲。
“妈，你咋坐在这？地上凉，快起来。”
老农伸手去搀扶老太婆，却被她拼命的打开，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妈，你咋了？”
老农吃惊的看着母亲。
“是我啊，振山，你睁开眼好好看看。”
老太婆不敢看他，只是嘴里一个劲的嚷嚷着滚。
“妈，我知道你为我好，要我快点走，但你也得把钱给我啊。没钱我那啥买房买媳妇？那啥给老朱家留后？”
老农抓着母亲的手。
“存折在哪？”
“滚！滚！”
老太婆疯的更加厉害，一双老眼布满红血丝，满嘴的香灰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妈？！”
老农被母亲的样子吓到了，咬了咬牙，自己在屋里翻找起来。
时间不等人。
太阳一点点下沉，天就快黑了。
老农终于在地上捡到存折，拍了拍，看清上面的数字后，面露喜色。
“妈，我先走了。”
他顾不上疯癫的母亲，朝外跑去。
呯。
房门猛的自己合上。
老农战战兢兢的回头，看到床上坐着一个苍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