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榆中城外,某个营帐内。
已经卸甲的秦明,正赤裸着上身,皱眉坐在一张软榻上。
而他的身后,则跪坐着两名女孩。
她们分别是面罩轻纱的百里芷,以及俏皮学生兼小红娘,绿萝。
此时,百里芷一边泪眼婆娑地查看秦明身上的伤势,一边叮嘱身旁的绿萝,动作尽量轻柔些。
正在给秦明抹药的绿萝,看着秦明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眼眸里同样泛着泪花。
绿萝紧抿着嘴唇,犹豫了好半天,才忍不住开口说道:
“山长,您率领亲卫离开营地后,我家先生坐立难安,一直在大帐外等您,差点就变成望夫石了。”
秦明微微点头,将百里芷的纤纤玉手,握在手里,柔声道:
“抱歉啊!害你担心了。”
百里芷眼含泪水,轻轻摇头。
半晌之后,
绿萝上药完毕,帮秦明穿戴好之后,她朝秦明施了个万福,便告辞离开了。
营帐内,顿时就只剩下秦明和百里芷两人。
秦明伸手轻轻环住,百里芷的纤细腰肢,将她搂进怀里。
随即,他抬起右手轻轻的擦拭着,百里芷眼角的泪痕,柔声安慰道:
“芷儿,以你的医术,肯定能看出,我身上这些淤青,只是皮外伤。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比起士卒们的刀伤箭伤,要轻多了。”
“所以啊,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过个一两天就好了。”
百里芷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右手捂着胸口,哽咽道:
“奴家知道,可奴家的心好疼。”
秦明心里一暖。
为了缓解气氛,也为了不让百里芷总想着他的外伤。
秦明嘿嘿一笑,抬起百里芷的下巴,一脸严肃的说道:
“心口疼可不是小事,得重视。要不,郎君帮你揉揉?”
百里芷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那张白皙透亮的俏脸,瞬间便火红一片。
她捂着滚烫的小脸,娇羞道:
“秦郎,你好坏!又戏弄奴家。”
秦明见状紧了紧手里的纤细腰肢,哈哈一笑。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了子鼠的声音。
“公子,尉迟公子来了。”
百里芷闻言神色一慌,立马跳了起来,站到软榻边上。
“请尉迟公子进来。”
“喏。”
不多时,身穿明光铠的尉迟宝琳,便大步走进营帐。
“秦兄啊秦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若非大总管亲口所言,为兄都不知道,秦兄居然如此神勇。”
秦明站起身,苦笑道:
“尉迟兄过誉了。”
“那些蛮子在遇上我们时,已经被右武卫和左骁卫杀破了胆,成了惊弓之鸟。”
“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获胜。”
“实不相瞒,秦某只是想带亲卫过去捡捡漏,杀些漏网之鱼。”
“若非当时形势所迫,我还真不敢和那群蛮子正面交锋。”
“所以神勇二字,秦某愧不敢当。”
尉迟宝琳闻言不由的摆了摆手,说道:
“诶,秦兄太过自谦了。”
“为兄都听说了,你率领一百五十名亲卫,不仅杀穿了,由吐谷浑左将军慕容盛率领的百余骑,而且你们还无一人身死,甚至连重伤的都不多。”
“你是不知道,现在你和你的银甲亲卫已经成为军中美谈了。”
秦明愣了一下,皱眉问道:
“那些蛮子里,有吐谷浑的将军?”
尉迟宝琳兴奋的点了点头,道:
“是啊,这些都是从那些俘虏口中得知的。”
“而且,你还没进过榆中城,不知道那个慕容盛到底有多该死。”
说到这里,尉迟宝琳面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惜,慕容盛被你们当场斩杀了。如若不然,定要让他尝尽世间所有酷刑,最后再将他五马分尸。”
秦明闻言疑惑道:
“这个叫慕容盛的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他?”
尉迟宝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恨意更浓了几分。
沉默半晌,尉迟宝琳才叹道:
“哎,一会儿进了城,你就知道了。”
“对了,秦兄,你赶紧收拾一下,随为兄入城,大总管有事找你商议。”
秦明闻言眉头皱了皱。
一刻钟后,
当秦明骑马越过城门,进入榆中城之后,一下子便明白,尉迟宝琳那句话的意思了。
[这哪里还是人间啊!简直就是地狱啊!]
此时,太阳西斜,夕阳下的榆中城,恶臭盈天,苍蝇遍地。
随处可见,满脸麻木的士卒,不断从街道两边的院子里,往外搬运出百姓的尸体,然后再丢入街道上的火堆中。
那些尸体,无论男女,各个都是衣不蔽体。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
毕竟史书上,草原人没少干屠城的事,秦明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但,可怖的是,好些女子的尸体,残破不全.....。
想到入城时,在城脚下那一堆累累白骨。
秦明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抱着马脖子就吐了起来。
“这群畜生!全该下地狱!”
尉迟宝琳轻拍秦明的后背,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从俘虏那里得知,慕容盛的部落是羯族苗裔。”
“三百多年前,西晋被匈奴灭国,胡人南下开始开始大肆屠戮汉人。”
“羯族就是其中一支,他们打仗从来不带粮草,专门掳掠我汉家女子充作.....”
“再后来,后赵大将冉闵发布了杀胡令,羯族才因此被灭族。”
“说起来秦兄此战能灭杀羯族主将,当居首功。待此战传回长安,秦兄定能受百姓爱戴。”
秦明抱着马脖子,吐了好半天,直到吐无可吐,才直起了身子。
听了尉迟宝琳的讲述,秦明才知道,世上还有比岛国人,更加恶心的种族。
秦明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一句话,他喃喃道:
“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尉迟宝琳闻言打了哆嗦,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左右。
随即,扯了扯秦明的袖子,说道:
“秦兄,这种话咱们兄弟间,私底下说说就好。可莫要让旁人听了去,不然会惹来非议的。”
秦明沉着脸,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