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药之中用的都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药草。
如果徐辉祖真的打算救治徐增寿的话，断然不会用这种普通百姓都嫌弃的药物。
另外，徐增寿喉间的淤青，也证明了喂药之人丝毫手上没有怜悯。
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如此之重。
显然是没有打算要留着徐增寿的性命。
徐辉祖这个哥哥，还真是大义灭亲的足够彻底。
如此一来，自己即便是救了徐增寿，在徐辉祖的手中，徐增寿能够活下来吗？
思及至此，朱烨重重的叹了口气：“回燕王，王爷妻弟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无法恢复如初。”
“我现在能做的，也不过只是吊住他的性命，让他不至于年少英逝。”
“只不过，虽然留出王爷妻弟的一条性命，可是长年累月躺在这床榻之上，无知无感，对其也是一种折磨。”
“还请王爷王妃作出决断，到底是要让他这般非人一样的活着，还是让他结束痛苦。”
“在下听从王爷和王妃的决定。”
朱烨看着朱棣，眼中的意味深长，也只有朱棣能够察觉。
知道守着徐辉祖，朱烨是有话不能说。
所以朱棣只能暂且将想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徐妙云却是听到了朱烨的话顿时又哭出声来：“吴王殿下……我知道你医术了得，求求你，救救增寿。”
“他还年轻，他才那么小……”
“你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更不能让他一辈子就这么在床上了却残生。”
“吴王殿下，我徐妙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弟弟增寿。”
徐妙云哭的不能自己，几乎飞一般跪倒了朱烨的脚下。
什么尊严，什么面子，什么身份，都不如她弟弟的命重要。
“姐姐。”徐妙锦在一旁也是眼泪婆娑，强忍着泪，想要将徐妙云拽起来。
“王妃，不是我不救，实在是能力仅限于此，真的没有办法。”
“还请王爷和王妃……早日做出决断。”
“以我拙见，我觉得徐公子，未必愿意这般苟活于世。”
“如果王妃真的心疼弟弟，倒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在感受不到痛苦的情况下，安然离开。”
朱烨这话，立马便迎来了徐妙锦劈头盖脸的一耳光。
“庸医！我不许你这么诅咒我哥哥。”
“你若是不会看便不看，什么破医术，竟然来这招摇撞骗。”
“你难道看不着我姐姐都已经这般伤心了吗，为何还要火上浇油。”
徐妙锦怒气冲冲的冲着朱烨愤恨道。
朱烨虽然挨了一巴掌，可是徐妙锦到底也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一巴掌也没有打得多重，倒也不痛。
可是朱烨倒是第一次看到徐家这个四小姐。
眼前的徐妙锦生得六分像是徐妙云，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看年龄也不过与自己旗鼓相当，只不过这蛮横的性子，倒是一点也不像是徐妙云。
的确，徐增寿有救，但是朱烨却不能这么救。
要想救徐增寿，必须把人带出徐府。
手中那颗假死药，捏了捏，脸上的火辣让他有些不想把药交出去了。
“妙锦，不得无礼。”徐妙云一张脸惨白，却也不敢放任自己妹妹这般放肆。
因为心系徐增寿，往日里的理智全无，此时的她并没有领会到朱烨意思。
不过，朱烨说的或许也是对的。
与其让徐增寿这般苟活于世……倒不如结束他的痛苦。
自己不能因为自己对徐增寿这个弟弟的不舍，就让他这么痛苦的活一辈子。
眼中的明亮逐渐暗淡，徐妙云的眼中如同死灰一般。
朱烨不忍，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看了朱棣一眼。
“此事慎重，我们还需要仔细商讨，还望殿下稍等片刻。”
朱棣上前握住了徐妙云的手，心疼万分。
虽然不知道朱烨到底要怎么做，可是既然朱烨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朱棣无形之中，便信任了朱烨。
“好，我就在这里，王爷和王妃尽可商讨之后，再来知予我一声。”
朱烨点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瞟了徐妙锦一眼，又在对方回瞪回来的时候及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几人散的倒是很快，也正好腾出空闲来让朱烨仔细查看徐增寿的状态。
如今他可以控制分离人体之中的毒素。
所以对于徐增寿脑部的瘀血自然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可以利用气息的运转，冲开徐增寿脑部堵塞血脉的血块。
只不过……
朱烨默默的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看向徐增寿：“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呀。”
“不过，还好你有个好姐姐。”
躺在床上的徐增寿似乎有所感应一般，手指微弱的抽动了一下。
这明显的动作，朱烨自然发觉。
徐增寿竟然有知觉，那么想来只要能够让徐增寿苏醒，便可以恢复如常了。
心中多了几分底气，朱烨更是趴在徐增寿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心嘀咕了几句。
等到朱棣夫妻去而复返，便也已经带来了几个人商讨的决定。
徐妙云眼眶通红，而徐妙锦则在徐妙云的身边泣不成声。
到底年纪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倒是也能够理解。
反观徐辉祖，虽然脸上一脸的悲戚，可是那眼底却带着一抹解脱。
如今徐妙云和朱棣已经人在京中，插翅难逃。
徐增寿这个败兵之将，自然没有了留下的意义。
为了他们徐家的英明，徐增寿一死，也算是告慰那些随他出军死在北平的英灵了。
朱烨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自然也明白了这些人的抉择。
“考虑好了？”
朱烨缓缓的冲着徐妙云问道。
这里到底是徐家，还得徐妙云说了算。
“还请吴王殿下，能够让我弟弟走的……没有痛苦一些。”
徐妙云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放心，他……不会有痛苦的。”
朱烨冲着徐妙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丹药，送入了徐增寿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