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妇人顿时哗然,齐齐转头望向蒋红花。
蒋红花脸色煞白如纸,神情惊惶不安。
“你与方兴冈早已相识,连你先前租住的屋子,也是方兴冈替你安排的,当初,你死活要与盘大牛离婚,并非是受不了暴力,而是想与方兴冈双宿双栖!”金迎说。
她先前买下宣家小院隔壁的李家院子,想着将宣家小院扩大些,如今别县日渐繁荣,堂堂县令的府邸也该气派些,她便寻着那房牙子谈过户的事,偶然得知此事,更加证实了她心中的怀疑。
尽管蒋红花与方兴冈早有奸情,也难以证明,蒋红花是杀害方兴冈的凶手,不过,此事足以见得蒋红花并非良善之辈,有杀害方兴冈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蒋红花婚内出轨,私德有亏,令人唾弃。县衙办案才不会遭到太多民声阻碍。
“也许……方兴冈是个好人,暗中帮助红花……”一个妇人底气不足地为蒋红花辩解,其他的人纷纷点头。
她们不愿信自己帮错了人。
红花明明那么可怜!
“试问各位,方兴冈之体格比盘大牛如何?”
“比盘大牛壮。”
“方兴冈之面貌比盘大牛又如何?”
“……”一众妇人面面相觑,不知金迎如此发问有何意。
金迎盯着几乎站不住的蒋红花,讽刺一笑,“方兴冈是齐家的打手,体格比盘大牛壮,面貌比盘大牛凶恶,你既然曾受盘大牛殴打,怎会容许这样一个男人轻易进入你的家里,为你挑水、劈柴?更何况,在唯一的女儿死后三月不到,便与方兴冈成亲!”
此言犹如利爪,直接扒开蒋红花的伪装。
身子摇晃两下,蒋红花失去力气一般,忽然扑跪在地上。
好心妇人们细想金迎的话,将心比心,若是她们曾差点被丈夫打死,离婚之后,莫说一辈子不再成亲,起码不会这样快接纳别的男人,更何况是在痛失女儿不久!
先前护着蒋红花,出于同情与正义,如今得知真相,众人心生愤怒,纷纷站到金迎与宣润这一边,气冲冲地瞪着蒋红花。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你对不起自己的男人,竟还有脸上官府离婚,你这事传出去,往后再有离婚的姐妹,都要受你所累,被人当是心怀不轨!”
“蒋氏!你实在太可恶!”
“……”
蒋红花不管旁人辱骂,将脸贴在地上,汩汩流着眼泪,张开的嘴发出痛苦的哀嚎,黏黏的口涎和着眼泪鼻涕一并滴落在尘埃里。
宣润一直观察着蒋红花的反应,他知道,金迎的猛药下对了,尤其是那句——
唯一的女儿死后三月不到,蒋红花便与方兴冈成亲!
蒋红花的哭嚎看来并非出于苟且被公布于众的羞耻、愤怒以及害怕,而更像是在悔恨。
她因何而悔恨?
宣润心中怀疑不断放大。
“蒋红花,事到如今,你若仍不肯将真相说明,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女儿?”他厉声呵斥。
蒋红花忽然僵住身子,犹如死狗趴在地上,样子可怜至极。妇人们不忍看,纷纷别过脸去。
“盈盈,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盈盈……”宣润眉眼一冷,招手,候在左右的两名小吏立即上前将蒋红花挟住。
好心妇人们纷纷让到一旁,看着蒋红花被押走。
走出宝鸭巷,金迎抓去宣润的手,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走,回家上药。”
宣润将手抽回去,冷声道:“不必了。”
金迎气不打一处来,单手叉着纤细腰肢,“宣润!”
宣润脸色缓和些许,“今日谢你帮忙,县衙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瞪着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金迎只觉心里闷住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格外难受。
他谢她的话没有让她好受,他的疏离反倒使她不悦。
她是谁都帮的么?
哼!
金迎折身往家里走,一面走一面想,宣润为案子的事焦头烂额,她暂且不说感情的事令他心乱,等到案子告破,她再好好与他说,他也能好好听她说。
蒋红花住进县衙大狱当晚,便招认了,是她杀的方兴冈。她杀方兴冈时,便已不打算活了,谁知,被盘大牛撞见,盘大牛“扇”方兴冈耳光,并非实在打人,而是想将被砸破头后昏迷的方兴冈唤醒。
武侯铺来人押了盘大牛,所有人都认为是盘大牛杀人,她便心存侥幸想将自己犯下的罪推到盘大牛身上。
至于她为何要杀方兴冈——
“他不是人!他竟然连盈盈都碰!”蒋红花嘶声哭诉。
厅堂里,魏长明疑惑不解地问宣润,“方兴冈怎会与乔怀辛搅合到一起?杀害盘盈盈的凶手到底是乔怀辛还是方兴冈?”
“杀人的是乔怀辛,指使乔怀辛杀人的是方兴冈。”
“方兴冈为何要指使乔怀辛杀人?乔怀辛又为何会听从他的话?”
宣润脸色愈发冷凝,“走。”
说罢,他已往厅堂外而去。
魏长明不明所以,仍旧紧随其后,问宣润:“去何处?”
恰巧这时,金迎匆匆而来,远远见着宣润,立马眼睛一亮,逼近,“宣郎,齐弘有问题。”
今日,宣润曾帮过的那对年轻夫妇进城报喜,他夫妻二人有了孩子,金迎恭喜他们一番,正说着话 小奶娃饿了、哇哇大哭,他的母亲羞涩一笑,金迎引她到房中喂奶,见着那对丰满浑圆的胸脯,不禁想起少女失踪案的少女们皆有一个特征——
“被害的少女是否都是双乳发达?”
“没错!而且,那些被害人的尸身胸上都有淤青!”魏长明急忙说。
金迎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看向宣润,低声说:“先前别县商盟大会,我听商人们议论,说那齐弘还没断奶,还在家中养了乳母……”
“嗯,去齐家。”宣润说。
宣润带着官差、小吏去到齐家,并未寻着齐弘,齐白长料想儿子又惹了事,气得直拍大腿,斟酌片刻,将宣润拉到角落里求情。
宣润严肃以对,丝毫不留情面:“齐公,倘若令郎果真害人性命,即便是罗刺史来也袒护不得!”
说罢,他转身挥手,带着官差、小吏离开齐家府邸,往齐弘的私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