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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作者:复惊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快三点时江曾一行人才抵达酒店,临市夜间的气温堪比哈尔滨,冻得让人瑟瑟发抖,小张猛吸一口鼻涕,将身份证掏出来给前台登记,一面看着季漪漪:“漪漪,头等舱睡着怎么样?”


    睡一觉下来,季漪漪的精神要比他们好一点,黑眼圈都没有这么重,听到这话,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睡得很舒服?


    没了。


    小张继续说 : “前年去大连出差,客户公司给我搞了一个头等舱,那躺着是真舒服,空姐也是真漂亮,就是空调有点冷,在发一条毯子就好了。”


    “呵,把你给委屈了。”江曾冷不丁插道声音进来,转头看向季漪漪,“身份证拿来一下。”


    季漪漪赶紧递给他。


    小张摸着头:“其实对我而言,不管是头等舱还是经济舱,过程都一样,就像这家酒店,普通的单间只要两百九,而顶级豪华套房就得上几千,不都是睡觉的地方,我觉得都一样哈哈哈。”


    这么幽默的话,让在场三人都极默契地沉默几秒,前台小姐秉着上班工作要认真的态度,迅速开好房间,将身份证跟房卡一同递给他们。


    江曾接过,低头看了眼房卡,感觉不太对劲,“我记得,我们定的不是这间房,你会不会搞错了。”


    前台小姐标准的服务式微笑:“没有搞错,是那位叫季漪漪的女士订的。”


    季漪漪一脸困惑:“我没有啊。”


    前台小姐解释说:“是这样的,半小时前,一位先生打电话过来,帮你的房间改成了总统套房。”


    空气再次沉默三秒。


    三秒后,江曾面无表情把她那张总统套房的房卡给她,前台小姐为季漪漪指了路:“你好,总统套房的电梯在那边,直走就能看见。”


    小张拿着自己那张只要二百九的房卡,淌露出羡慕的眼光:“其实,应该也挺不一样的。”


    江曾:“……”


    *


    以前,季漪漪在嘉宜那个公司的时候,就总听说同事去哪里出差,得准备好几套漂亮衣服,说那个城市现在的季节正好可以穿裙子去逛街,还能顺便帮同事带出差战利品,但真的轮到她时,她真不是这么想的,每一天都很忙,跑上跑下,走完这个资料又去准备下一份,终于到三天后,跟合作方在青花宴吃完最后一顿饭,这场战争才勉强结束。


    局散了,小张搀扶起喝了不少的江曾,“漪漪,帮他拿一下衣服,这人平时看起来也没多少肉,扛起来怎么这么重。”


    小张也喝了不少酒,只是还能走路,这会儿还得带一个人,显得有点艰难。对方一直在不停地劝她酒,却一杯也没有进她肚子里,全被江曾跟小张挡了、


    季漪漪拿上自己的包,有点不是滋味,想主动上前:“我帮你吧。”


    小张腾出一只手,把自己的包给她:“不用,没几个路,你叫个车。”


    季漪漪叫好车,三人在饭店外面的花坛坐着等,小张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找见手机,让季漪漪递过他的包,往里翻了翻,还是没有。


    季漪漪:“怎么了?”


    “那个漪漪,”小张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有点无语自己,“我的手机落洗手池了,你能帮我去找一下吗。”


    季漪漪说好,又折回饭店。过程并没有很费劲,手机没有人拿,还放在原本的位置。


    本来拿了手机就打算回去的,男厕所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大腹便便,身材微胖,本来就不怎么大的洗手池,顿时拥挤不少,季漪漪从镜子看向那个男人的脸,呆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他。


    旁边还有一个美女在冲手上的洗手液,腿上套了黑色的丝袜跟包臀裙,李溢水的眼神从下往上,猥琐扫至她的胸部,嘴角那抹□□的笑,引起她的生理不适。


    几乎下一秒,季漪漪就想到那些差点被他欺负的噩梦。


    曾经,在办公室他是否也时刻在用这样的眼神在打量她,预谋好她所有的弱点,然后把她的路堵死,让她束手就擒。


    想到这些,季漪漪忍不住颤栗起来。她听见那个女人用英文骂了他,大概意思是死流氓之类的语句,李溢水冷呵了声,甩了甩水,走出去,经过季漪漪时,他只仅仅扫了她一眼,没发现她死死握紧的拳。


    出去的时候,车刚好过来,季漪漪把手机递还给小张,路边卷过的风弄乱她的头发。她坐前面副驾驶,看着前方路况,一阵失神。


    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小张。


    季漪漪恍惚回神:“啊,怎么了。”


    小张指了指她电话:“你电话在响。”


    季漪漪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岑舟打过来的电话,她点了接听,放到耳边,“喂。”


    岑舟言简意赅:“在哪儿?”


    季漪漪看了眼外面的路灯,花瓣状的,是这个城市的市花:“刚结束,在回去的路上。”


    她的声音听起来厌厌的,尤其是从电波里传出来,岑舟把电脑放到一旁,走到窗边:“怎么了,听着好像不开心?”


    季漪漪靠着头,张口想说,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怎么说,她说自己不是“季漪漪”,是个假冒的,真实身份其实只是嘉宜市某家小公司的职员,常年被上市欺压,同事打击,是个混得差到不能在差的被领养女?


    不可能的,不会有人相信的。


    耳边的声音继续响起,“怎么不说话?”


    季漪漪只能捂住脸来延缓疲惫,无声笑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啊。”


    “语气。”


    “语气?”


    “嗯,你心情好的时候,语气是上扬的,不开心是低低的。”


    季漪漪有些微微震惊,她已经很努力在掩饰了,他是怎么听出来的。


    “你这都能知道?”


    岑舟嫌眼镜带着碍事,把它摘下随意扔到桌上:“说吧,怎么了?”


    季漪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天,头有些疼,故意转移问,“我好像听到你那边在下雨,是下雨了吗?”


    闻言,岑舟往外面瞟了一眼,还真是,他没注意到:“是下雨了,梧州这几天都在下雨。不过这两天的雨没有你走的那天大。”


    “你呢,那边下雨吗?”


    季漪漪:“没有,这里天气还蛮好的,就是晚上会有一点冷。”


    哪是冷,到了晚上完全跟冰窖似的。


    岑舟突然问:“方便视频吗?”


    季漪漪没由来的一股热风,冲上脸颊,她不由坐直身子,“方便。”


    话音刚落,岑舟那边就挂掉了电话,过了十几秒,他的视频打了进来。


    头一次,季漪漪因为一个视频,点绿色接听键的时候,手有点发抖。很快,视频接通。


    两人的脸出现在同个屏幕上,岑舟那边的背景很敞亮,背后是吧台,相比他那边,她这边就有点暗了,正好可以掩饰她的些许不好意思,“怎么突然要打电话。”


    岑舟在走,镜头也随着晃动,他的下颌对着她的脸,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胡渣,“昨天去老宅学了道菜,不太会,想让你教教我。”


    季漪漪莫名舒了口气:“什么菜?”


    岑舟扫了眼冰箱里的食材,大多都很齐全,随手挑了两个新鲜的土豆出来:“炒土豆丝?”


    正想大展身手的季漪漪:“………”


    季漪漪不确认问:“单纯的炒土豆丝?”


    岑舟一脸正经点头:“嗯。”


    “……”


    行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做到一道炒土豆丝也是很厉害了。


    导航提示目的地快到了,季漪漪问:“皮削了吗?”


    “没有。”


    “那你先把土豆丝切好吧,我到酒店了,等会儿打给你?”


    男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


    “那别挂了,我听着声。”


    季漪漪乖乖“哦”了声,进入酒店大厅,她本想跟小张一起送江曾过去,被他拒绝了,他说,“大晚上的,你男朋友听着呢,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季漪漪这才作罢。


    想到岑舟可能不会这么快,她回到房间,先去洗了个澡,披着湿发出来时,她听到手机里的菜刀声,动静大得让人以为在剁肉。


    季漪漪拿了条干毛巾擦头发,拿起手机问:“你在干嘛啊,怎么这么大动静。”


    男人拿着手机,调转摄像头,转向自己的战绩,语气无辜:“切土豆丝。”


    “……”


    季漪漪定睛一看,差点没忍住。这哪是切土豆丝,这是在剁土豆块吧,她扶额仰天看,无奈又好笑,这下真不敢把厨房交给他,“今晚别做了吧,我回来现场教你吧,我怕你把厨房给炸了。”


    男人没有异议,说罢就扔了刀:“可以。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到梧州应该差不多六点左右。”


    “把你航班信息发给我,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啊,但你别给我升舱了啊,又是头等舱又是套房,同事都要嫉妒了。”


    岑舟笑笑:“好。”


    看到她还湿着的头发,岑舟催她先去吹干头发再聊。等季漪漪吹完头发,弄完脸上的工作,已经快九点半了。


    季漪漪侧躺在床上,跟岑舟闲聊,没有具体说聊什么,东扯一句西扯一下,一个小时就这么被荒废过去了。


    但季漪漪居然不困。


    注意着点的岑舟,问她:“是不是困了?”


    季漪漪打了个哈欠:“还好吧 。”


    岑舟:“睡吧,明早上发你一个地址,吃完饭过去,有一个惊喜给你。”


    “惊喜?”听到有惊喜,季漪漪的瞌睡走了大半,反而还精神了许多,“什么惊喜啊?”


    男人怎么肯告诉她,只是说:“去了就知道了。”


    见追问不到,季漪漪只能作罢,“好吧。”


    重新趴回枕头上,季漪漪把面前的头发撩到一边,看着屏幕里的男人,这一刻,突然想告诉他一件事。


    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岑舟倾耳侧听:“什么?”


    季漪漪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原本的名字不叫漪漪,而是一一。”


    “不是风乍起涟漪的漪,是唯一的一。”


    是她还没有被领养,在孤儿院从小被叫到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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