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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三十一 生辰礼

作者:江余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十月廿一,仪德宫。


    今日宜纳采,谢景娣麻木地听着贤妃絮絮叨叨地讲着诸多事宜。


    明年二月初八,宜嫁娶,宜入宅,酉时戌时皆是吉时,当真是个好日子。


    出降之日已定,待到那日她会离开皇宫,住入安乐公主府。


    安乐,封号也是极好的。


    纳采次日驸马会入宫觐见,皇帝会宴请任家子弟。原本该是太后宴请任家女眷,只是本朝并无太后,这件事落在了皇后头上。


    “你有没有在听!”贤妃皱着眉质问。


    谢景娣回过神,点头称是:“阿姨,我都记住了。”


    能不记住吗?贤妃自从得了圣旨,日日耳提面命,谢景娣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谢景娣!”贤妃明显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下一刻就要开口教训她了。


    谢景娣却突然笑了,笑得很平和温柔:“阿姨别误会,女儿不是那个意思。是今日父皇召见我时特意说了,让我去看看公主府,我怕晚了不好。”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贤妃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好压下怒气。


    贤妃自然知道谢景娣不喜欢这个驸马,只是总归都要嫁人,不如嫁给有用之人,也不枉这些年养谢景娣成人。


    等到她的景原登上帝位,便让他封谢景娣为长公主,到时候谢景娣自然就明白好处了。


    长公主这个头衔哪个公主不想要?可惜她看陛下是不会封谢景娣为长公主的,要封也是封谢景娇这个嫡女,要么便是谢景姝,总归不会是谢景娣。


    ————


    北凰阁。


    “悬钟、鼓、磬、铎、鞀,以待四方之士,曰:‘教寡人以道者,击鼓;谕以义者,击钟,告以事者,振铎;语以忧者,击磬;有狱讼者,摇。’此之谓揭器求言。”


    谢景姝念完,轻抚纸张,抬头对先生笑道:“这书,确实适合启蒙。”


    “这书你便拿回去,放这儿可不好,最好直接放在宁嫔娘娘床头。”


    毕竟这可不是公主该读的书,可谢景姝偏偏想读,纪见鹿偏偏乐见其成。


    说到底一本书而已,凭什么她不能读?


    走出北凰阁时,她才发现长姐来了。


    “这天寒地冻的,长姐怎么不进来?若是染了风寒怎么办?“她拉过长姐的手,冰凉凉的,得暖暖才好。


    “我原本是要直接进去的,不过见你正在读书,不该扰你,就出来了。”长姐展颜一笑,“正听到你说启蒙什么的,还奇怪你怎么看这些。”


    毕竟谢景姝四岁时就跟着荣贵妃娘娘学写字了,七岁时便跟着纪见鹿开始学琴了,现在看启蒙也太奇怪了。


    “是本讲古代名人轶事的书罢了,也就是快下学了,打发时间放松些,想着拿回去过几年还能给弟弟看。”谢景姝将书翻开,那书看不见书名,但隐约可以看到有些图画,确实像是给孩子看的。


    确实是本启蒙的书,却并不是给弟弟带的,这本《帝鉴》也绝非只是讲故事,而是教人如何为君。


    “原来如此。”长姐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说道:“今日纳采。”


    “我听闻了。”


    她说不出一句恭喜,却也不能再说丧气话。


    “我前几天学着画马,已有些成色。过些时日带来给你看。”谢景娣提起了让自己开心的事。


    “那一言为定,我还等着哪天长姐给我画幅画像,到时候定珍而藏之。”


    “那我定要精进画技,免得小姝失望。我还要出宫,便不多说了。”


    “待我离开皇宫,望小姝多来公主府。”


    ”好。”


    回到临华宫,谢景姝拿着书坐下,却听见绯言长叹一口气。


    “绯言为何叹气?”


    “我看大公主……安乐公主,便担忧起以后了。”


    “安乐公主其实已满二十,皇上要为她赐婚也是常事,可安乐公主并不开心。二公主也已有十五,公主您再过几年也及笄了,我实在不希望您嫁给不喜欢的人。”


    谢景嫦走进来,听见绯言的担忧,宽慰道:“别担心,一切都未定,不到那天哪说的准?”


    “姐姐!”谢景姝上前拉着姐姐坐下,继续说道,“长姐难过并非只因为此事,更因为她身后没有可以支撑她走下去的人,但我现在站在她身后。而我身后有很多人,足以我面对一切。”


    “贤妃如此对自己的女儿,当真让人寒心。”谢景嫦摇头叹息。


    ————


    腊月十八。


    “唉。”绯言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谢景姝拍拍绯言的手,笑着问道:“绯言你怎么就开始唉声叹气了,怎么说今天也是我生辰,高兴些。”


    “陛下便是要去祭祀,怎么能将公主的生辰宴往后推,这可不吉利啊,便是要推也要往前推才行。”绯言眉头紧皱,自古以来这生辰最好当天过,实在不行便往前推,往后推延可是大忌。


    “今日三九可是祭祀的好日子,明日十九,宜会亲友,不正适合办宴?”谢景姝安抚着绯言,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公主,还是先进去吧,您这风寒才好一点儿,该歇着的。”绯言担忧不已,公主前两日得了风寒,也就公主身体好,这才两三日就好多了。


    “好好好,反正我原也不信什么吉不吉利的,更何况父皇明日为我庆生,可今日才是我真正生辰,两天都过生辰岂不美哉。”


    绯言点点头,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也是,说起来今日给公主送贺礼的也不少,公主别待在院子里了,不如进殿里面去看看?”


    正说着,临华宫的门便被叩响了,一个小太监被张侍卫“拎”了进来。


    原来这小太监在临华宫门口探头探脑,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你是哪一宫的人?”谢景姝立在那小太监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解释:“公主我不是坏人啊!这……那霍公子命我送贺礼给公主。”


    “霍公子?不知你说的是何人?”谢景姝不解地问,似乎很是疑惑。


    “是霍行烁,霍家三郎。”


    “你不是说笑吧?先不说我与他没见过几面,他私下给我送贺礼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听说他早就已经离开京城了,还能托你送贺礼?若是真要送,让霍家明日生辰宴一起送来就好,这心意我领了。”


    几句话完全撇清了她与霍行烁的关系。


    霍行烁是谁?不熟。


    “公主,这……”小太监着急了起来,结结巴巴说不清话。


    “你收了东西?”


    “是,是。”


    谢景姝舒展了眉头:“罢了,我也不为难你,将东西留下吧,别说出去,你走吧。绯言,你拿去放起来。”


    小太监连忙点头,将礼盒递给绯言,退了出去。


    四公主这气势也太吓人了。


    谢景姝走进正殿中,坐在阿娘旁边,打开了礼盒。


    曲惜雁瞟了一眼贺礼,拿过了那一串珠子,笑道:“他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这是首饰?怎么这么灰土土的?”绯言疑惑地打量着那似是项链的东西。


    “……暗器?”谢景姝犹疑地说道。


    “我还以为就是珠子呢。”


    曲惜雁把玩着这串珠子,开口解释:“这珠子有毒的,以巧力弹发的后果可不是说着玩的。”


    谢景姝又拿起一串奇形怪状的手链,那手链上串的手上闪闪发光的薄片。


    “这薄片,类似香料,很容易沾在人身上散发气味。他这送的都是什么?”曲惜雁皱了眉。


    绯言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不确定地说道:“额,可能是以为公主在宫中危机重重,用来做埋伏暗杀的吧……”


    谢景姝扶额无语,半晌才说:“他就庆幸没被发现,不然这往宫中送这些东西,够治他的罪,连累霍家的了。”


    “小霍这是比我还粗心大意。”曲惜雁将项链递还给谢景姝,示意她收起来。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如他父兄一般沉稳些。”谢景姝拿过珠串,“不过这手链还是挺好看的,只不过我也不好带着。倒是适合放到暖炉里面,这样就闻不到炭味了。”


    “应该没被发现,公主放心吧。”


    走在回寝殿的路上,绯言犹犹豫豫地说道:“说起来,我也为公主备了生辰礼。”


    “真的?拿来我看看!”谢景姝眼睛一亮。


    绯言面带羞赧:“只是,只是不入流,也不贵重……”


    “绯言,我什么时候是那种人了?让我看看,心意最重要。”


    “是珠花,我自己亲手做的,只望公主不要嫌弃。”绯言从袖中取出珠花,是桃花的模样。


    “桃花珠花?很美。”谢景姝接过珠花,摩挲着,“明日我戴着去生辰宴。”


    “这怎么行?公主生辰宴怎么能戴着这样的珠花去?”绯言顿时着急起来,她虽然听了很高兴,可这珠花怎么配得上公主?


    “并无不可,戴着舒服好看就好,要那么贵重做什么?我还嫌别的珠花重呢。”


    谢景姝心里没那么多想法,对于别人的心意,从不觉得什么配不配得上的。


    “谢过公主!”


    “哪有你送我贺礼还跟我道谢的?”


    “我这样的贺礼,公主愿意收就好了,公主还要戴上……”


    “好啦好啦,你要真觉得送的不好,便为明日好好准备,明日你也穿好看些,当作为我庆生。我真的喜欢这珠花。待到明年开春,便可以簪桃花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御花园摘桃花。”


    谢景姝拉着绯言走在屋檐下,将珠花戴在发上。


    “是我想太多,便是再普通的珠花戴在公主头上也像无价之宝。”绯言看着那珠花笑了起来。


    “绯言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好了好了,天色也晚了,回去休息,我可不想顶着风寒过生辰。”


    她期待明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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