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
惩戒所的环境比悬吊区那边要好一些。
至少，查尔斯给乔恩安排的单人牢房，空间足够大。
虽然连张床都没有，但乔恩也不是计较那些的人。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待的那叫一个舒坦呐。
一连四五天，灯塔方面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乔恩自己也没闲着，重新捡起了波纹气功。
练。
我疯狂地练！
波纹气功就是这点好。
不管什么时候, 都可以从零开始。
和几天前相比，他的体质明显增强了不少。
“呼~”
长长吐出口气，乔恩结束了一个周天的修炼。
盘膝坐在地上。
他寻思着，冷处理应该要结束了。
接下来，他应该会受到摩根城主的召见，去谈一些较为私密的事情......
比如，灯塔的未来！
不过乔恩却没有料到，来找他的并不是摩根城主, 而是光影教会会首查尔斯。
查尔斯邀请乔恩与他共进晚餐。
乔恩愉快地答应了。
在教会会首专属的华丽房间, 两人隔着一条长桌遥遥对望。
铃铛轻响。
系着白围裙的大厨有条不紊地端上今晚的菜品
——菲力牛排、蔬菜沙拉以及白面包。
“吃吧。”查尔斯笑笑，然后极为优雅的拿起了刀叉，“我来为你示范。”
嚯。
这是瞧不起谁呢？
乔恩懒得理会，直接用手抓起温度刚刚好的牛排，就像个原始人一样撕扯起来。
查尔斯一愣。
眼底浮现出隐藏极深的蔑视。
就算有些见识，终究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尘民罢了......
他端起红酒杯。
“别急，这里有的是食物。”
乔恩一阵猛嚼，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穷文富武。
身体没有能量，就连波纹气功也无法顺利修行。
食补就完事了。
查尔斯见乔恩不理他，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很好地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开口道：“摩根城主这几天没空召见你。
因为他在考虑下一任城主的人选。”
闻言，乔恩动作一顿。
思索几秒。
他扬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是考虑，而是已经确定了吧。”
查尔斯瞳孔猛缩，“你.....你是怎么......？”
“这还用想么，我的会首大人, 情况不是明摆着的吗？
摩根城主确定了下一任城主的人选。
而下一任城主并不是你。
当然。
在你心里，下一任城主应该是你。
所以你想要行动，想要借助一些外力。
于是你想起了我，想起了被关在惩戒所里的尘民4396。”
情况并不难猜，智商稍微高过100就可以猜到。
乔恩舔舔手指，直勾勾地盯着查尔斯，就像在盯着另一块鲜美多汁的牛排。
“说说吧，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查尔斯十指交叉放于桌上，“这意思是......你愿意帮我？”
“为什么不呢？”乔恩身子微微前倾，“那天，我几乎见到了所有灯塔高层，通过观察，我觉得只有你才最适合胜任灯塔城主的位置。”
真会说话！
查尔斯的所有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是基因天生有劣势的尘民，但这份见识确实是灯塔独一份，比那个老糊涂城主强多了！
“没错，既然如此，我就不瞒你了, 我想当城主。
4396, 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沉吟片刻。
乔恩问了句，“我可以先了解下摩根城主选择了谁担任下一任城主吗？”
“猎荒者指挥官马克。”查尔斯一字一句道。
“他？”乔恩摇摇头, “那家伙或许是个好人，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猎荒队长，但他不适合当城主，太天真也太软弱了。”
对对对！
这想法和查尔斯不谋而合。
他看这个尘民越来越顺眼了。
查尔斯再次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吧？”
“当然是政变夺权。”
乔恩想也不想地开口，“摩根城主不让你继任，你就逼他让你继任不就好了，反正你掌控着光影教会，权力极大。
只要让摩根城主咽气。灯塔上谁还能阻止你？”
好狠！
不过我喜欢~
查尔斯微微一笑，“但你就没有想过，摩根城主身边的维克多将军和镜南等人......”
话没说完，就被乔恩开口打断。
“他们完全不足为虑。
维克多，典型的军人，谁是老大听谁的。
镜南，或许很聪明，但她没有野心，斗不过你的。”
“你能看出我有野心？”查尔斯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你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了，我的会首大人。”乔恩抿抿嘴角，“我们可以合作，不过前提是，你要答应当上城主之后，帮我改善尘民的生活困境。”
“这个......”
查尔斯思索几秒，点点头，“没有问题。”
“非常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乔恩举起酒杯，向查尔斯遥遥示意。
见状，查尔斯也向乔恩举杯示意。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
等乔恩重新被带回惩戒所。
查尔斯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沉默半晌。
他冷笑出声。
“等我当上城主，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没错。
他打算利用乔恩。
因为他觉得乔恩是个聪明人，但又没那么聪明。
他完全可以杀了老城主，然后嫁祸给这个尘民。
呵呵。
尘民。
试问，民众们会相信尘民的话，还是会相信他这个光影教会会首的话？
答案显而易见。
如此一来，既达到了目的，也找到了背锅的人选。
可谓一石二鸟。
另一边。
乔恩脸上的表情和查尔斯差不多。
“那家伙应该在考虑怎么除掉我了。”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查尔斯的野心几乎都写在脸上了，只有摩根城主和马克这些老实人看不到而已。
作为旁观者，他可以清楚地捕捉到这位光影教会会首的心思。
别闹了。
和这种人合作，最后只会反噬自己。
不。
‘合作’这个词不太妥帖。
他们，仅仅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
......
又过了几天。
乔恩终于等来了摩根城主的召见。
和上一次相比，这个老人的气色明显灰败了不少。
“城主大人。”乔恩打了声招呼。
‘大人’两个字在他口中就像阿猫阿狗一样随意。
摩根城主也不在意。
“4396......”
刚开口，乔恩就打断了对方，“如果可以的话，叫我乔恩或者乔乔。”
“你给自己起了名字？”
乔恩反问，“不行吗？”
摩根城主沉默半天，道：“可以，你有资格为自己取一个名字。
那么，乔恩，我有些事想要咨询你。”
好家伙，真把我当顾问了。
乔恩心里默默吐槽，但却没有拒绝，“说吧。”
“你说灯塔制度管理有问题，尤其是我制定的‘三大法则’，更是漏洞百出，对吗？”
“对啊。”
乔恩点点头，“你这么搞迟早是要完的。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我就不啰嗦了，单单消灭家庭形式，想要存天理灭人欲......”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唉，你知道弹簧吗？被压的越狠，反弹的力道也就越大。
不是今天不是明天，迟早有一天压抑的情感会得到爆发！
你们这个塔呀，哦不，我们这个塔呀，迟早得完。”
摩根城主沉默良久，“也许你是对的。
但谁知道呢？
我必须要保证现有人口的情况和谐下稳定！”
注意，他用的词是“稳定”。
而不是发展，因为在现在这样的背景下，发展已经成为了奢望，能保持住现状，已经是烧高香了。
老人很保守，甚至可以说保守的过分了。
乔恩不想和他细谈这个问题，改口道：“听说下一任城主，你选了马克。”
“你知道了？查尔斯告诉你的！”摩根城主眼神一缩。
但他却没有否认。
“马克队长不适合当城主，他脑子不行。”乔恩开口道：“要不你换一个人吧。”
什么时候轮到尘民来对城主继任人选指手画脚了？
摩根城主气急反笑，“他不行，你觉得谁可以？”
“查尔斯可以，我也可以。”乔恩理所当然道。
“暂且不提查尔斯，怎么，你想当城主？”摩根城主笑容依旧。
乔恩肯定道：“如果是我来当城主的话，至少比你要强。”
无知者无畏。
摩根城主摇摇头。
“很多情况和你想象的根本不一样，比如，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人压制自己的感情。
是为了避免吸引噬极兽！
强烈的情感冲突，会让灯塔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吸引力。”
乔恩想了想。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灯塔是在世界各地来回飞行的，就算吸引了噬极兽，他们也上不来。”
“目前还没有发现可以飞行的噬极兽，但是万一呢，我不能拿整个灯塔的安全去做赌注！”摩根城主淡淡道。
所以说，这破塔迟早要完。
乔恩有些头疼。
他承认，之前自己是有些想当然了。
不过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摩根城主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话锋一转，“4396，你很有见识，比一些上民还要优秀。
我想给你上民的身份，让你当城主顾问，你意下如何？”
来了！
糖衣炮弹还是来了。
如果乔恩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他或许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
但他不是。
“摩根城主，既然生命法则把我划分为了尘民，那我就是尘民的一份子。”
屠龙秘术上说，‘永远不要背叛自己的阶级！’
乔恩想的无比通彻
——老子不当二五仔
摩根城主遗憾的摇摇头。
就在这时，镜南闯进来，“城主大人。马克队长擅闯晨曦大厅，现在正在和光影教会的教徒们对峙！”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好悬没把老头子气过去，
“马克他为什么......”
“是冉冰要执行繁育任务。”镜南低头解释了一句。
“他们两个竟然？！”
摩根城主一个激灵。
他想起了刚才乔恩的话。
‘存天理灭人欲’
这事儿就像是弹簧，压的越深，反弹的力度也就越大。
而现在，反弹来了。
他心底的下任城主，猎荒者指挥官马克居然公开违反了灯塔法律。
“总之......先把人控制住吧。”摩根城主捏的捏眉心。
乔恩扯扯嘴角。
虽然之前他就看出来了，队长马克和副官冉冰之间貌似有那么一点苗头，但是他没有想到。马克竟然敢公开违抗灯塔命令。
看出来了。
这个城主，他是不想干。
......
......
查尔斯正发愁没机会搞事呢，马克这就把把柄送到了他手里。
不出意外的，在城主房间，乔恩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查尔斯。
如实汇报完事情的经过，他笑笑，“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有不少律教士受伤，但并未对后续的繁育任务造成影响。”
摩根城主气得一拍桌子，“简直胡闹！”
说着，他猛烈的咳起来。
乔恩和查尔斯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偏过头。
查尔斯快步走上来，从兜里掏出一支药剂。
“父亲，请您注意身体。”
父亲？！
乔恩眨眨眼睛，没想到摩根城主和查尔斯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查尔斯接着道：“不少上民都亲眼看见马克闯进晨曦大厅，这件事恐怕瞒不住了，以目前的形式，私下处理反而不妥。
如果能召开廷议。
这样既能够给马克一个当众申辩的机会，也能给民众一个交代。”
马克，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你是不是除了长个子完全不长别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查尔斯的追求和自己冲突，乔恩倒是挺愿意支持他当城主的。
“那就这样，召开廷议！”
摩根城主冷冷道。
半小时后。
鼻青脸肿的马克被两个律教士压着送进来了。
“犯人马克已经带到。”
马克沉默不语。
查尔斯轻咳一声，虚情假意的求情道：“城主大人，马克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误，罚一些奉献点就可以了。”
你瞧瞧，这好人的人设先立住了。
好手段啊，查尔斯兄弟。
乔恩暗自竖起大拇指。
维克多将军背手道：“马克擅自帮尘民更换心脏，破坏繁育任务，都是妨碍基因优化的重罪！”
“按律法说，这些确实是重罪。”查尔斯继续了自己的超神发挥，“可马克队长不是普通上民，他是为灯塔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猎荒者指挥官，还是即将继位的城主，难道他的事不应该特事特办吗？”
“那他更应该以身作则。”维克多将军果然中计。
查尔斯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照你这么说，那就是要处死马克队长了？将军，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处死了马克队长，你下去采集物资？
或者，你来当下一任城主？！”
“你！”
维克多这种纯粹的军人怎么可能会是查尔斯的对手，三言两语就破防了。
“今时不同往日，下面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猎荒者指挥官了。据我所知，猎荒者的人员储备已经捉襟见肘......”
这时，乔恩突然举起手，插话道：“那个，我能说两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