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是我救了你，警察小姐
郁江抵达港口的时候，漆黑的港口只有两道车灯交相辉映，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郁江认出那分别是贝尔摩德和茱蒂的车，不过他没有插手的意思，目标明确地要求莱姆把车开到集装箱存放区。
“雪莉～”
“雪莉～”
“雪莉～”
莱姆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嘴里一直喊着宫野志保的代号。
郁江不胜其烦，冷声道：“要找雪莉你应该去那边。”
他指向贝尔摩德所在的方向。
“雪莉是贝尔摩德的猎物，我对同事的猎物不感兴趣。”莱姆酸奶酒勾唇，“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想救雪莉吧？她是叛徒，而叛徒就应该迎接死亡。”
郁江并不怀疑这番话，因为组织里都是疯子，阴晴不定是常态，像宫野姐妹这么单纯的才是异类——不，现在连宫野姐妹都被同化了。
当初那个连劫车匪徒的性命都要多管闲事的少女，在成为研究课项目负责人后，经手的死亡案例不胜其数。她的姐姐也脱胎换骨，从训练营的残酷竞争中手染鲜血，脱颖而出。
他不怀疑莱姆酸奶酒想让雪莉送死，他质疑的是：“贝尔摩德可不一定会让雪莉死。你知道的，相比于死亡，更残酷的惩罚是被迫睁着眼睛失去一切。”
“这就是你当初对雪莉伸以援手的理由吗？担心贝尔摩德违背组织的命令？”
郁江奇怪道：“我什么时候说雪莉是我放走的？”
他从未想过要救那个女孩。
这么多年来让他生出“营救”念头的女性只有两个——塔季雅娜和宫本由美。
前者死在了尚未成熟的青年面前，而后者，则是他今晚的目标。
“好吧。”莱姆耸耸肩，也不知道信没信，“那我就去给贝尔摩德找麻烦了。”
郁江没有理会身后人的离去，他对着集装箱的锁扣连开三枪，接着推开了门。
宫本由美瑟缩在集装箱的角落，听到枪声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外面的月光顺着开启的门洒进内部，照射在宫本由美身上，她闭了闭眼睛，流下生理性泪水。
待她终于适应月光，睁开眼睛时，郁江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青年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色病服——他从实验室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脸色苍白得可怕，一点血色都没有。
明明她是等待营救的“公主”，郁江是披着月色向她走来的“勇士”，可宫本由美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丹也，你生病了？”
她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地一眼认出了郁江——尽管郁江早已卸掉易容，此时他用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而非宫本由美更加熟悉的那张脸。
因为宫本由美知道，此时此刻会披着月色来救她的，只有她的丹也君。
“没有，我带你离开。”勇士没有问为什么，他俯下身，为他的公主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绳索。
但没多久，勇士的脸色骤然阴沉。
他在宫本由美的脚边看到了一颗炸弹！
炸弹和宫本由美的脚连在一起，贸然打开就会引爆炸弹。
组织出品的炸弹都有一行类似的编码，这颗炸弹也是如此。
卡尔瓦多斯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宫本由美困在这里，哪怕中途有人发现，碍于炸弹也不敢做什么，只要贝尔摩德那边忙完，卡尔瓦多斯随时都能取走宫本由美的性命。
以郁江的立场，他应当赞赏卡尔瓦多斯的谨慎，但现在他实在没有那种心情。
宫本由美偷偷地看了郁江一眼，悄声问：“这个炸弹是不是很复杂？没关系，交给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察就好了。”
郁江表情看不出喜怒：“你就这么信任警察？”
“那当然了。”宫本由美理所当然道，“我就是警察，怎么可能不相信我的同事们呢？丹也你也是，要对警视厅的能力多点信心啊！”
“好。”郁江应和着宫本由美的话，手底下动作不停，宫本由美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炸弹的显示屏就熄灭了，
“可现在是我救了你，警察小姐。”他微微抬眼，平静地注视着宫本由美。
那双如大海一般深沉广阔的眼眸中，蕴含宫本由美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是，直到这时宫本由美才发现，原来她刚才也是有点害怕的。
她害怕自己等不到丹也，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明明当初说好要带她看烟花的，如果到头来是自己失了约就太糟糕了。
这种害怕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宫本由美想，她这次好像是真的一头栽了下去——义无反顾的，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她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哪怕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确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
她已经等了三年了，再多等几年又怎样呢？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也都有不与外人分享秘密的权利，她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丹也愿意对她坦诚相待的那一天。
“所以，一直都是你，对吗？”宫本由美喃喃自语。
“什么？”郁江没听清。
“没什么。”宫本由美仰起头，连上早已褪去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只剩下永远纯粹热烈的笑容，“我们快点出去吧，警察应该就要到了。”
一直都是你。
不管是最初电影院外偶遇的人，还是夜晚公寓门口碰到的杀手，还有那天小巷中替她……杀了那么多不良的人，他们都是你。
这样就够了。
郁江把宫本由美扶了起来，问她：“受伤了吗？”
“没有。”在男人如炬的目光中，宫本由美心虚地改了口，“呃，有一点点蹭破了皮，不是很严重，回去涂点酒精就可以了。”
郁江在心中叹气，正要说点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蹲了太长时间的缘故，他眼前一黑，趔趄地朝地上摔去。
宫本由美连忙抓住他：“丹也！丹也你没事吧？”
郁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借着她的力缓缓站直身体。
刚摆脱透支的后遗症，来不及休息就赶往港口，郁江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有多差。但他不能松懈，这里很危险，他至少要把宫本由美平安地送出去。
不能……不能再让塔季雅娜的悲剧在宫本由美身上重演。
“砰——”
不知道港口贝尔摩德和茱蒂之间发生了什么，狙击枪的巨响就算在集装箱这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郁江捡起被他丢到一边的炸弹，另一只手牵住宫本由美，强硬道：“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