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逾白,喜欢林清倚的江逾白。
第一次有人跟我说,小孩已经很棒了。
一开始我觉得她像个小孩子,一看到她,我就能想象到,不久后要出生的那个小生命,会不会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她是我意料之外的意外,她闯入了我灰暗的世界,没有言说,只是默默的走了进来。
我喜欢看她笑,但是我发现,她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散发出一股孤独的气味。
和我很像。
运动会领奖的那一天,她站在我面前,穿了一身白色的旗袍。
旗袍勾勒着她优越的曲线,我看到有的男生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她,她太美,我想将她藏起来,可我不能。
我站在颁奖台上,而她站在台前,抬头看着我笑,就好像自己得了奖。也许是她的那份快乐感染了我,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拿奖,是可以很开心的。
上一次这么开心,都记不起是多久以前了。
她总是在我满身疲惫的时候,不经意间出现在我身边。
我偶尔听到她说:“今天老柳又拖堂了,怎么会有人拖堂拖到食堂快关门啊……孩子要饿死了……”
她说:“数学老师说话像空气烫嘴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赶时间去投胎!”
她说:“化学老师讲课都把自己讲懵了,我怎么听得懂嘛!”
她说:“为了学好数学,最近掉的头发都变多了,呜呜我的蛋白质!”
她还说:“最近都没怎么见到小白鱼,他又瘦了,瘦的跟没饭吃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饥荒了!”
小白鱼?叫江逾白的小白鱼?
有了联系方式以后,也没有联系过。有一次周日,她给我打了电话。那天我在学校,后来我才看到未接来电。
于是下一个周末,我给她打了回去。
她接了,她说她带了电话手表,那天雨下得很大,她想提醒我收衣服。但是,我感觉这不是她原本想说的话。
每次去上课,听见风吹动竹叶“沙沙”的响,我都会想起她说的那场雨。
她说,文艺周的时候有表演,希望我去捧场。
我去了,她们的表演被分在了星空广场的那个场地,又被排到很晚。
我听见报幕词里,出现了“江”、“鱼”、“白”。江逾白。
她们的舞蹈一开场,星空广场的人就多了。
有一段是她一个人在表演,只有开学那一天开过的喷泉,突然喷水,浇湿了站在喷泉周围的那一圈人,她笑了。
和这一段舞蹈不太搭,她一下子就从勾人心弦的狐狸,变回蠢萌的小白兔。
我听见其他人的尖叫,我应该为她骄傲,可是突然有些不爽。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很想靠近她,她像一缕微光,照进了我的世界。
艺术节结束以后,就是第二次月考了。
考试期间我在去考场的路上看到她好几次。考试结束以后,她给了我一个本子,说让我回去再看。
已经十一月了,她穿了件粉色的羽绒服,很称她。要是能早一点遇到她就好了。
考试结束后放了两天假,我看了日记本,她的笑也在我脑海中回荡了两天。
她记录了,从遇到我以后,发生的事。真的,好可爱。林清倚,我好像明白我对你的情感了。
就连我父母都说,我最近有些奇怪。
“不要胡思乱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就算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也不用你带着。”父亲的话一下子就让我清醒过来。
我这样灰暗的人,真的值得她喜欢吗?
我没有吃完那顿饭,回了房间。熬夜看完了那本日记,并且每一张都拍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想回绝你的心意,可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我回了学校,连着两天等她下晚自习,终究是等到了她。
她说,老柳规定以后十一点才能下晚自习了,所以她们下自习很晚。
看着她的眼睛,我原本准备的话都被抛之脑后了。
最终,我决定说谎。
“你是不是拿错了,这是日记本……”我忐忑的说着。
如果我再优秀一点,再努力一点,也许他们就不会觉得我不务正业。我也就……配得上你的喜欢了吧。
我拙劣的演技,处处都是破绽,可是她相信了。
我看到她低头,是失望了吧。她说:“那应该是我拿错了吧,我想给你的是这一本。”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笑,可是红了眼,“本来是想把一些开心的事分享给你……但是……拿错了啊……”她哽咽了一下,问我:“所以,你看了我的日记了吗?”
“没有……”说的我有些底气不足。“我翻了一下,发现是日记,就没有再看了……”
说完我才发觉……这句话真像掩饰……
“那就好……”她的声音低低的,我好怕她哭。
她一哭,我所有的防线都会崩溃,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像一道微光,温暖了我。
我好想,抓住她的手,可是……
我,配不上这样的爱,配不上这样阳光可爱的女孩子……
走到分叉路口,她走了,头埋的很低……对不起……
怜悯众生心软的神明,应该有更好更优秀的人与她相配,而不是我这样……阴冷灰暗的人。
江逾白回到寝室,不安的打开了那个本子,映入眼帘的是林清倚娟秀的字体。
真是个小朋友,随手写的,都写得那么板正。
这是个记录趣事的本子,第一页里赫然写着:老柳走到教室,发现没带卷子,让物理课代表跑去一班拿卷子。
物理课代表跑下去了,而后老柳就在投影仪下面找到了卷子,全班哄然大笑。
等物理课代表气喘吁吁的从五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到五楼跟老柳说一班没有试卷的时候,老柳举起卷子,说:“你没找到是正常的,我找到了。”
物理课代表脸色都变了,看他回位置的样子,几乎把:迟早揍一顿老柳,写在了脸上。
江逾白笑了,小姑娘是真的很可爱,可是……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这个本子,江逾白随身携带者,它是这段煎熬日子里,江逾白唯一的欢乐。
许诺的预产期,是十二月。
江逾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有了新的孩子,有他没他都一样吧。
一时间,充满了焦虑。
开心的是,每次见面,江逾白都能看到小姑娘跟他打招呼,问他穿那么少冷不冷,跟他说物理好难,说他笑起来好看,让他多笑……
林清倚,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如果可以,我想悄悄的喜欢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喜欢。
有一天林清倚在食堂买牛奶,刚打开冰柜,把牛奶拿出来,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少喝冷的,你受不了。”
林清倚回头,看见江逾白正盯着自己。
“没事,我回去拿热水泡热了再喝,水浴加热嘛。”
江逾白没有表情,只是开口问道:“林清倚,我们是朋友吗?”
林清倚愣了一下,笑了,“当然啦。”
“嗯。”江逾白转身走了。
当林清倚付完款从超市出来的时候,看见江逾白站在门口。
林清倚好奇的回头看了看,这后面……也没有他兄弟啊……
“我在等你。”江逾白走到林清倚面前,塞给她一把大白兔奶糖。
“为什么,要给我糖啊。”
“你说,喜欢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江逾白没有过多的解释,看着眼前的女孩笑了,他也跟着笑。
“谢谢啦~我都不怎么吃甜的了,吃甜的会牙疼。”林清倚笑,她只是在本子里随手画了一只兔子,抱怨学校没有大白兔奶糖卖。
“去看医生了没有。”江逾白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小时候太喜欢吃糖了,吃出了蛀牙,没事的。”林清倚看着他,歪了歪头,“你怎么不笑了,笑起来很好看的!要多笑啊。”
江逾白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笑了。
“这才对嘛,月月还在等我,我先走啦,拜拜~”
林清倚开开心心的跑到林斯月身边。
“你跑什么啊,再多聊两句。”林斯月笑着看她,“看你这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看着林清倚远去,江逾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她说,好看。
最近发生了点奇怪的事,作为方旭哲的同桌兼室友,何安阳发现,江逾白最近格外的喜欢笑。
本来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性格,突然发现,他动不动就笑,还真让人不习惯。
写物理写到崩溃,何安阳一回头,江逾白在笑。
何安阳忍不住说:“大哥,你最近能不能动不动就笑,写个物理作业笑得阴森森的,还以为你得了失心疯。”
“你也可以看着物理试卷笑。”江逾白收敛了笑意,什么叫,笑得阴森森的
“这么变态的卷子,你看看全班除了你谁在笑,我看了都想哭!”何安阳叫嚣着。
“哭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何安阳:……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看着物理试卷都能笑出来的,是正常人吗?
天气渐渐转凉,12月14日,江逾白多了一个弟弟。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江逾白的心情很复杂,看了看手边的本子……
是夜,江逾白站在四楼门口等林清倚,看见小姑娘一蹦一跳的下楼,郁闷消了大半。
林清倚看见江逾白很惊讶。
“我来把本子还给你。”
今天是周六,可以不用穿校服,江逾白穿了一身黑,好似要把自己融入夜色之中。
“怎么了?”林清倚接过了本子,站在他面前。原本和林清倚一起下楼的林斯月笑着离开了。
“没事,走吧。”江逾白和林清倚并肩走着。
什么也没说,可是这样,也很让人满足。
“我有东西要给你。”走到一楼空旷的地方,林清倚打破了沉默。
江逾白看到,林清倚从书包里拿出一条酒红色的围巾,凑近他,踮起了脚尖。而后她说:“你弯一下腰,我够不着。”
江逾白听话的弯下了腰。
给他带好围巾,林清倚往后退了几步,“你穿得太少了,会冷。”
“谢谢。”这一刻,江逾白忽然觉得,哪怕家里人不在乎他,也没有关系。“等我洗好了还你。”
“这是送给你的……”林清倚小声的说。
“我不能收……”
江逾白想把围巾拿下来,就听见小姑娘说:“那你扔了吧,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我……”江逾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我好像,惹她不开心了。
“江逾白。”林清倚很严肃的问他:“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
“那就收着。”
江逾白沉默了。
走到分叉路口,林清倚突然回头对他说:“我的生日是一月一日,你会来吗?”
“会。”
林清倚笑了,“好。不准再还给我了,要多穿一点。”说完林清倚就走了。
江逾白捏紧了围巾。
林清倚,谢谢你,温暖了我的冬天。
回到寝室江逾白才发现,这条围巾,是小姑娘亲手织的。
看着围巾上有些歪扭的针脚,江逾白笑了。
没想到,这一天,自己也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