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第零实验室拆分后,超自然管理机构数年后跟着解体，重组成了除魔协会，不再对三大实验室拥有上下级的管理权，专注于构建人类对神秘的武装力量——当然,实验室需要除魔协会的维护与帮助,所以名义上除魔协会与三大实验室同级，实际上协会对实验室有不小的干涉权。”
段燃顿了顿,继续介绍,“第一实验室在美国,第二实验室在中国，第三实验室在新欧洲,各拿了一块十环石板。”
闻离晓想起之前说过的信息：“‘光辉’之前就在第三实验室？”
段燃点点头,眉头依然紧锁：“就算‘上帝’秘密从第三实验室里夺走了‘光辉’,也没必要在这里平白复制一个第三实验室的基地。”
闻离晓走到一个柜台前面,看到柜台上的咖啡尚且带着袅袅热气,微微抬了抬眉。
他在附近转了转，在地上捡起了一柄枪，摸了摸管口：“温热的。”
意味着不久之前才用过。
闻离晓转了转枪,走到段燃身边。
段燃正在大厅的休息区,左右手各拿着一柄匕首和一柄枪：“这里的凶器真不少。”
而且个个都像才用过不久。
闻离晓淡淡地道：“像一群能复活的人突然得到某个提示，迅速自杀返回复活点。”
他们第一次得知欧洲的人们具有“复活”的能力时，被大胡子带着人攻击，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很多人直接选择了自杀。
他们自杀之后，没有流血，更没有留下尸体，化为破碎的光返回了星灵层。
看着只留下各种凶器的空荡荡的实验室,闻离晓不禁脑补起了相似的场景——研究员、工作人员等本来各司其职，忽然在不久前接到了什么信息，同时用最近能拿到的工具自杀。
有枪的用枪、没枪的用匕首，什么都没有的安静等别人自杀之后，借用对方的工具继续自杀。
如果这个场景是真实的，那之前在这里的所有人必然也是“上帝”操纵的npc，并得到了他们即将进门的消息，才要立刻消失。
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一定要自杀消失？
如果是为了掩盖第三实验室的存在，连墙壁上挂着的牌子都没摘；如果是为了掩饰“上帝”对这里的掌控，那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除非这里的某些人不能被他们看到。
闻离晓看了段燃一眼。
段燃显然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表情紧绷，在原地徘徊了两步，看向了闻离晓：“小闻，你能让听风找秦老说一下这件事么？要秦老立刻上报，这件事非常重要！”
闻离晓扬了扬眉：“我已经让听风去了。别忘了我也是除魔协会的一员。”
段燃一怔，凝重的神情稍稍放缓：“谢谢。”
闻离晓在大厅里走了两步，正打算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忽然眉头微微一皱：“不对。”
段燃转过头来：“什么？”
“孤独之神说的是欧洲有两个不在‘上帝’掌控中的人类聚集地，其中一个就是这里——也就是说，这里的人类至少存在一部分不是‘上帝’的傀儡。”
但这里的人好像都可以通过自杀的方式彻底消失。
是还有活着的人类、还是说……那种整体化作信息流返回星灵层的能力不是“上帝”傀儡的专属？
借助“上帝”的力量，其他人也能这样做？
闻离晓闭上眼睛，脚下的触手扎入了地板。
很快，黑色的光泛起，黄金的神纹推开，如海浪一般推开。
几分钟后，闻离晓睁开眼睛，摇摇头：“没有活人留下。”
段燃也想到了这一点，表情倒是稍微好了点：“看起来不是最坏的结果。”
至少说明新欧洲的第三实验室里的人不全是“上帝”的npc。
霍德尔没考虑这么多，在一扇电子门前转悠了半天，身体虚化又实体化，尝试了几次才叫道：“这门我居然进不去？”
段燃走了过去，解释道：“实验室的门都有针对邪神的门禁。”
霍德尔悻悻地嘀咕：“他怎么能随便入侵？”
闻离晓轻哼一声——那当然，也不看看他是谁。
段燃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伸出手掌，虚按在门禁上。
门禁“滴”了一声，指示灯从红转绿，缓缓打开。
霍德尔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有权限？”
段燃唇角勾了勾，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闻离晓平静地迈步，走在了前面：“进去看了再说。”
把段燃超在身后，闻离晓的唇边无声弯起：这次他比段燃更快了。
……
作为除魔协会最受重视的苏醒者，段燃过去来过第三实验室几次。但因为第三实验室研究的方向和苏醒者们关系不大，所以对第三实验室并不熟悉。
闻离晓问：“第三实验室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自然邪神与神秘学，以及相关的所有领域。”段燃回答，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熟悉的便签本，“就这种便携式法阵、除魔协会里的除魔辟邪功能等等，都是第三实验室的成果。”
这些都是除魔协会普通成员应对神秘事件的重要依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苏醒者，也不是每个苏醒者都像段燃一样对申请使用权来者不拒。
闻离晓皱了皱眉。
难怪段燃表情这么凝重。
要是第三实验室很早之前就被“上帝”控制，那整个除魔协会里的装备可能全都隐藏着巨大隐患。
但比起这些，闻离晓更疑惑的是另一边的问题：“上帝”为什么要在欧洲这里设置一个第三实验室？
按照最差的猜测——“上帝”已经将新欧洲的人全部侵蚀、第三实验室沦为这位号称最巅峰邪神的傀儡，那在新欧洲的基地已经足够伪装了，这个实验室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这里是“启示”中的那个“本来就存在的地方”吗？
如果是的话……段燃中的诅咒毒的样本是不是在这里？但那样本不是被地母神藏起来的么？
闻离晓忽然拉住正在调查线索的段燃：“过来。”
段燃不明所以地凑过来。
闻离晓伸出手，伸向段燃的脑袋。
段燃虽然不知道闻离晓要干什么，但还是配合地低下头。随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微微刺痛。
闻离晓收回手，看着指尖上鲜红的血滴。
一个小巧的法阵在血滴下呈现，快速包裹住血滴，变成了一个罗盘的形状。
指针转悠了几圈，指向了某个方向。
闻离晓拉上段燃：“先找样本。”
段燃明白过了，内心顿时有些暖烘烘的：他的小朋友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
段燃有第三实验室的出入权限，很快就打开一道道门，跟着罗盘来到了目标点。
这个位置在实验室偏下层的位置，标注的文字翻译成中文是“自然邪神样本室”。
一进入自然邪神样本室，闻离晓就感受到空中驳杂的神秘波动，像有十七八个不同权柄的邪神都在这里打过卡一样混乱。
样本室里是一排排宛如医院太平间一样的拉柜，每一个拉柜上都笼罩着厚厚的封印，像生怕里面的东西会跑出来一样。
到了这里，罗盘就已经没用了。
拉柜上有标签，值得庆幸的是有三种语言标注，其中就有中文。
闻离晓顺着拉柜上的标签看了下来：“火之神的火种”、“风之神的羽翼”、“黑暗之神的槲寄生”……
黑暗之神本尊吃惊地看了过来：“哈？我？”
祂直接打破封印，把写着祂名字的拉柜拉开，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柄熟悉的槲寄生匕首。
“我什么时候丢的？”霍德尔困惑地把匕首拿出来，左右看了看，略微思考，还是放了回去，“还不知道被改造成什么样了，我不要了。”
“看来这里的样本都是自然邪神的一部分。能够让这些零件保持着原来的解构、不还原成原始的神秘，第三实验室还有几分独到之处。”闻离晓先夸了几句，才看了眼霍德尔，“原来你是自然邪神。”
霍德尔翻了个白眼：“那当然，我有一丝一毫人造的痕迹吗？”
实际上，闻离晓认为被“上帝”拘禁在欧洲的所有邪神都是祂按照不同地区的神话创造的，目的就是陪祂玩超大型的神灵过家家游戏。
从这个概念来说，黑暗之神确实不是人造邪神，而应该称之为神造邪神。
闻离晓目光扫过一个标签，本来没留意，忽然反应过来，又倒回来：“‘爱欲之神的香气’……爱欲之神？”
他记得这个名字应该是高等邪神同盟的“七贤者”成员。
段燃同样觉得疑惑：“高等邪神同盟里还有自然邪神？还是第三实验室搞错了？”
“看看就知道了。”闻离晓放出触手，拉开了拉柜。
里面粉红色的香气氤氲了出来。
黑暗之神脸色一变，瞬间后退：“有毒？”
闻离晓不避不闪地被香气笼罩，很快将香气吸收得干干净净。
段燃的心提了起来，吞吞吐吐地关心道：“这可是爱欲之神的神秘，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虽然这里也没有床……”
闻离晓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当然是分解吸收掉的，能有什么事。”
段燃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闻离晓回味了一下爱欲之神神秘的味道：“祂的权柄应该是生物最基础的，确实是自然邪神。”
段燃掩饰性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后有些吃惊地道：“这里的人胆子真大啊，这都有？”
闻离晓目光看过去，在单独的一面墙上看到了标签的内容：“上帝的头发。”
他挑了挑眉，走到了这个柜子前面：“他们还能弄到‘上帝’的头发？”
段燃摸着下巴：“除非那位自己给的。”
闻离晓想了想，放出触手，没有触碰封印，反而无声无息地融了进去。
封闭的拉柜内，果然有一缕金灿灿的发丝，散发着与欧洲各处一模一样的神秘气息。
来都来了，触手灵活地抽走了一根，吞了下去。
闻离晓忽然一个踉跄，扶住了段燃的肩膀。
段燃吓了一跳，眸中赤红亮起，手指警惕地护在闻离晓身前：“出什么事了？”
“没事。”闻离晓晃了晃脑袋，停顿了一会，才道，“‘上帝’本尊的酒味好浓。”
消化这点神秘对他而言没什么难度，只是没想到酒味的“上帝”消化之后居然能发挥酒的作用，他一时没防备，差点醉了。
这具身体的酒力很差啊……闻离晓心想，要是换了他自己的身体，这点酒味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双温热的手贴在他的额头，替他轻轻揉起了太阳穴。
闻离晓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全身都松缓了下来。
段燃笑着又揉了两下，才指了指第二个柜子：“样本是不是在这里面？”
柜子上的标签是“地母神的残骸”。
闻离晓从这个名字中品出了些信息：“‘残骸’，说明这个样本是第三实验室在地中海讨伐战之后才收集到的。”
他伸出触手，直接拉开了拉柜。
馥郁的甜香从柜子中涌了出来，包含着小麦与奶蜜的香甜与醇厚。
整个拉柜中是一汪澄澈的奶白色液体，宛如母亲的乳汁；液体中间静静漂浮这一个手指大的瓶子，瓶中是漆黑的液体。
这些乳液看似平静，但在闻离晓的眼中，它们牢牢地保护着那个瓶子，无论任何人想要取走瓶子，这些香醇的乳液都会让对方感受到大地权柄的威能。
当然，这对闻离晓而言毫无用处。他毫不客气地伸出触手，将所有的液体吸收得干干净净，并做出了评价：“比‘神之手’的味道要纯粹。”
段燃若有所思地拿起那个装满漆黑液体的瓶子：“如果这就是毒的样本，那这些神秘应该是地母神在开战之前就分离出去的，还没有因为陨落而变得腐朽扭曲。”
闻离晓目光同样落在那个瓶子上：“确定就是毒的样本？”
瓶子中的黑色液体一直在不停地翻腾，气泡从瓶底上升，一直到瓶口破碎。每一个气泡里都有一张嘶吼的人脸，看起来无比恐怖。
“不确定。”段燃将瓶子抛了抛，“但大概率是。”
段燃的语调里带着微微的疑惑——他本以为这个样本会藏在地中海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找到，没想到这么轻易、在走过上帝结界的路上就找到了？
“第三实验室这么巧挖到了地母神藏匿毒的位置？”闻离晓可不信神秘事件中会有如此重大的巧合，“八成是‘上帝’给予了指引。”
段燃晃了晃瓶子：“我也这么想。全知全能的‘上帝’知道地母神的一举一动倒不意外。”
“祂这么做的目的，和高等邪神同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高等邪神同盟希望阻止地母神的复活，而‘上帝’希望阻止地母神借助毒诅咒抢走你的天赋。地母神要是带着‘弑神者’复活，首当其冲的就是‘上帝’。”闻离晓笃定地道，“地母神将毒的样本单独放置、还没有将这部分记忆遗传给忒弥斯，想必是有其他的准备。”
段燃明白过来，无声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能平安活这一年半，居然有这么多人在背后出力。”
“他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你活下去。”闻离晓提醒了他一句，转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拉柜，“就是不知道第三实验室收集这么多自然邪神的神秘干什么。”
“对邪神神秘的解析能够带来神秘学上的进步。”段燃顿了顿，“但像收集图鉴一样把所有邪神都集齐确实怪了点。”
他们说话间，霍德尔已经看完了全部拉柜上的标签，垂头丧气地道：“真的没有光明之神。”
闻离晓早知如此，没有搭理他，只看向了这面墙上最后一个柜子。
连“上帝”和“地母神”的神秘都有，那三柱神的最后一位“深海之主”呢？
段燃念道：“‘深海之主的骨头’。”
闻离晓挑了挑眉，同样简单粗暴地直接拉开了拉柜。
柜子中一块接近有一位成年人这么高大的骨片，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和另外两柱神的神秘不同，“深海之主的骨头”上几乎没有任何神秘存在，像随着时光的流逝消散得干干净净。
闻离晓的触手绕着这块大骨头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值得下嘴的地方。
“看来第三实验室用‘深海之主’的神秘做过实验。”段燃拍了拍骨头，“可惜我们没空慢慢调查这里，不然说不定能找到相关的实验报告。”
闻离晓对吃不到“深海之主”的神秘稍微有些失望。附身到人类身上之后，他第一次吃到的神秘就是这位海神的眷族，对那清爽美味的口感记忆犹新，可惜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
段燃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回头让协会分析一下，这是什么品种的骨头。”
闻离晓目光在所有拉柜上转了一圈，思忖了几秒钟要不要把这些小零食都吃掉。
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除了三柱神之外，其他的小邪神不值得下口；三柱神里他也吃掉了地母神的残骸，上帝的头发虽然还没吃完，但因为有醉酒的可能，闻离晓担心耽误事。
再说，这些头发没准是“上帝”故意留在这里的，万一吃了没消化、被打上标记，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闻离晓很快做出决定：“找出口吧。”
段燃回头看了眼第三实验室，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如果有时间仔细调查的话，说不定能找到点端倪。”
闻离晓想了想：“我可以留下一条触手，回头再定位过来。”
……
另一处标着“第三实验室”的建筑门口，忽然凭空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两位女士。一位短发、干练，一位漂亮如洋娃娃，只是各自戴着一只眼罩。
很快，建筑里就走出来几个人，迎面笑着用英语道：“总会长，您怎么突然亲自来了？”
待简微微一笑，寒暄了几句，很快进入了正题：“是这样，我收到消息，据说‘上帝’的眷者混入了第三实验室，所以我紧急过来，怕第三实验室遭到邪神的破坏。”
那人吃了一惊：“那位的眷者？您认真的？”
“并不确定。但在这种事上，小心总没有错。”
那人连连点头，但很快脸上又露出为难的表情：“那我通知所有研究员暂停研究，请总会长检查。”
待简露出笑容：“实验室的研究项目都是人类未来的基石，不用这样麻烦，只要放开法阵，让芙若娅‘看’一遍就可以。”
她身边洋娃娃少女抬起头，表情依然冷漠，像和其他人不在一个世界里。
那人连连点头：“这是个好办法，总会长，请。”
见第三实验室的人并没有任何抗拒，待简和芙若娅对视一眼，表面上纹丝不动，含笑迈入了大楼。
……
“宏大视野”芙若娅检查的过程中，待简一直在和第三实验室的总负责人闲聊，时不时地提问一些问题。
索斯特主任小心地回答，目光偶尔会飘过待简身后的某个苏醒者。
这位苏醒者的天赋名叫“真心话大冒险”，正面使用就能让人永远不说谎。
过了一会，芙若娅放下右手，对着待简身后的其他成员摇了摇头。
与芙若娅共享视野的待简早已看得清清楚楚，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看来是我的消息来源有误，这是好事。抱歉，打扰第三实验室的诸位了。”
第三实验室的索斯特主任连忙道：“除魔协会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危，怎么会打扰？协会给第三实验室许多援助，我们一直对协会心存感激……总会长既然来了，顺便可以看一下最近一年第三实验室的成果。”
待简细细地看完，满意又惊喜：“这些东西装备上，协会的基层成员安全性又多了几分。”
又一轮成年人之间的互相吹捧之后，待简带着芙若娅优雅地告辞，临走之前还致了一轮歉，好像真的只是来寻找邪神眷者没找到一般。
看着除魔协会总会的那些人消失，索斯特主任的表情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重新返回实验室，开启了法阵与结界，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走进了会议室。
踏过会议室门的一瞬间，索斯特主任的全身绷起，随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叹道：“看来协会对我们已经有所怀疑了。”
其他几位研究员早已等在了会议室，一位迫不及待地道：“主任，成功瞒过去了吗？”
“只能说没有露马脚。”索斯特主任摇摇头，“以总会长的心思，恐怕不会相信。”
另一位研究员有些沮丧又有些愤怒：“是谁走漏了风声？”
“主紧急通知我们销毁远程分身，恐怕是旧欧洲的分部出了岔子。”
“那里有主盯着，谁有能力在主的眼皮底下坏事？”
索斯特主任的语气带了点深意：“主的心思不可揣测。”
几个研究员的脸色一起变了变。
良久之后，才有人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先等待主的指示。协会那边，只要总会长不明说，我们就假装一切正常。”索斯特主任敲了敲桌子，表情严肃地道，“时刻记住，我们第三实验室的目的是探索人类与邪神的共存之道，为此才去信仰主、分析主，不能忘记自己真正的使命！”
几个研究员一起肃然应声。
……
待简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她身旁的芙若娅开口，用冷冰冰的语气道：“与虎谋皮。”
“神秘侵蚀现实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人类势力中自然有各种各样的立场。”待简语调不变，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协会和实验室中有共存派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集体信仰‘上帝’。”
而“上帝”居然默许、甚至提供了帮助。
那位邪神想做什么？
想到此刻正在欧洲的段燃与闻离晓，待简慢慢陷入了沉思。
芙若娅问：“第三实验室的技术与设备，需要销毁吗？”
待简回过神，思索片刻，摇摇头：“检查一遍，没问题就照旧。”
芙若娅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赞成待简的决定，但还是听话地转身去发布命令了。
……
闻离晓站在孤岛上，看着脚下黑红色的海水拍打岸边，嗅着空气中夹杂着海盐咸味、石榴甜气的血腥味，厌恶地皱了皱眉：“混乱的神秘真难闻。”
明明“神之手”的神秘味道还可以，现在掺杂进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变得相当难吃。
段燃眺望着地中海中央那尊巨大的邪神，感叹道：“费了半天劲，总算进地中海了。”
闻离晓扫了他一眼：“不先解除诅咒？”
段燃笑眯眯地道：“暂时不用打草惊蛇。”
霍德尔捂着鼻子，厌恶地看着已经变成一片暗红的地中海：“我们怎么过去，难道要游过去？”
闻离晓道：“你不用过去。”
霍德尔一怔：“啊？”
段燃解释道：“我们请你做导游，你已经完美地把我们带到了地中海，接下来的战斗太危险，你没有必要掺和——我们打完之后，会回来带你离开欧洲。”
霍德尔脸色顿时一变，愤怒地道：“你们觉得我黑暗之神贪生怕死？！”
闻离晓道：“不，我是担心你变成我们的累赘。”
霍德尔：“……”
好吧，祂在地母神这种级别的邪神面前好像是不堪一击——但这混蛋说得也太直接了吧！
看霍德尔垂头丧气的样子，段燃忍不住笑了一声，拍拍祂的肩膀：“你找地方躲起来，回头我们来接你。”
霍德尔悻悻地“呸”了一声，又问：“那你们怎么过去？”
“找人送我们过去。”闻离晓从怀里摸出一片嫩嫩的葡萄叶片，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那片叶子上忽然燃起了火焰，很快就把正片叶子烧成了灰。
那些灰无风自动，慢慢在他们面前勾勒出大致的人形。
闻离晓的手按在了半块“严厉”上，唇角稍微一弯：“忒弥斯，新的交易，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