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水灾

    随着亮明身份，辛柚一行人顺利进城。</p>白云县要比陵县小一些，这么一支队伍只有县衙最适合安置。知县姓赵，领着衙门上下忙里忙外，唯恐怠慢了这些大人物。</p>雨不大不小，下了两天都不见停。辛柚站在廊下，望着无边无际的雨幕发呆。</p>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p>贺清宵在她身边站定，也望进雨幕里：“辛待诏是不是觉得无聊了？”</p>不用再掩饰身份，“大哥”、“二弟”的称呼自然就没有了。</p>“是有些无聊，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动身。”辛柚没有侧头看停在身边的男人。</p>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她太多秘密，随着相处越久，她在他面前会有一种放松的懒散。</p>“就当休息了。”贺清宵看着她弧线流畅的侧颜，语调清缓。</p>是秀气少年的样子，可投进他眼里的却是少女明媚鲜妍的模样。</p>细雨斜斜飞进来，有一部分打在辛柚衣袍上。她并不在意，冲贺清宵笑笑：“贺大人说得是，就当休息了。”</p>明明是在重复他的话，可被这双盛着浅浅笑意的眸子看着，贺清宵就觉得有些不自在。</p>“要不要下棋？”他问。</p>二人被安排入住的是相邻的两间客房，棋具是现成的。一局棋还没下完，就听到隐隐喧哗声。</p>声音被雨声遮掩不少，对自幼习武的两个人来说却听得分明。</p>辛柚捏着棋子的手一顿，把棋子往罐中一丢，站起身来。</p>“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贺大人，我们去看看吧。”</p>贺清宵也起身，顺手拿起放在门边的竹伞。</p>二人匆匆赶过去，就见赵知县神色凝重，正披上蓑衣往外走。</p>“赵知县，发生什么事了吗？”贺清宵问。</p>“有个村子地势低，被水淹了，下官带人去看看。”</p>自打进了五月，这种情况断断续续遇到好多次了，赵知县虽担忧，却并不慌乱。</p>“赵知县，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辛柚定定看着赵知县，拢在袖中的手用力攥紧。</p>赵知县闻言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雨都没停，路也难走，辛公子与贺大人还是在衙中好好休息吧。”</p>其他人不说，这位辛公子要是有个闪失，那他可承担不起。</p>“这两天一直休息。我们随赵知县同去，也许还能帮上忙。”贺清宵开口道。</p>赵知县见负责保护辛公子的人都这么说了，没再拒绝。</p>一行人乘车出行，走到一半改为步行，赶到那个村子。</p>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避到地势高的地方，望着那片错落房舍唉声叹息。</p>“贼老天见不得人好，这雨下个不停，积水都灌进屋子里了，糟蹋了多少东西啊！”</p>“唉，人没事就好。”</p>“父母官来了！”</p>很快村民们把赵知县一行人围住，争相说着难处。</p>辛柚默默眺望，发现这个村子的情况比她以为的要好不少。</p>听到被水淹，她以为是水冲垮了村庄那般，实际上是积水灌入屋中，财物有损失，人没事。</p>辛柚收回视线，看向被村民围住的赵知县。</p>她要跟着来，想着能帮忙是一部分，再就是为了救赵知县。</p>如果没有外力改变，赵知县这一走，就没能再回去。</p>这两日看下来，赵知县或许能力不算突出，却是个爱护百姓的，值得一救。</p>“此处地势低，乡亲们可先去投奔亲友，若没有亲友投奔的就暂时进城住进安置所，等雨水过去再回来。至于财物损失，官府会先记录，过后酌情补贴……”</p>村民们在赵知县的安抚下冷静下来，纷纷道：“积水用不了多久就退了，我们去上河村住几日就是。”</p>这一片比较近的村子有两个，一个叫上河村，地势高；一个叫下河村，地势低。</p>村名朴实直白，原本是一个村子分出来的，几乎家家沾亲带故。</p>赵知县带了不少衙役过来，见村民们达成了一致，吩咐衙役帮着村民搬运杂物。</p>去上河村的路上，赵知县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对贺清宵道：“等会儿下官打算去河堤看看，贺大人先送辛公子回去吧。”</p>“先去了上河村再说吧——”</p>贺清宵话没说完，就见赵知县整个人往下一沉，而后被辛柚一把拽了过去。</p>“大老爷没事吧！”</p>突然的变故把跟来的衙役吓了一跳。</p>里长突然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这是那个水坑！”</p>村民也吓得不轻。</p>这水坑的水面与积水的路面平了，浑浊不清。县老爷要是掉进去，就是淹不死也要吃大苦头啊！</p>里长连连向赵知县作揖赔不是。</p>赵知县摆摆手让里长别往心里去，盯着险些掉下去的地方一阵后怕。</p>这要是掉进去，至少去掉半条命！</p>“多谢辛公子援手，救了下官性命。”赵知县反应过来后，向辛柚道谢。</p>雨还在下，虽然小了，却也恼人。辛柚抬手按了按有些歪的斗笠：“举手之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去上河村吧。”</p>赵知县感激点点头，高喊一声：“提醒乡亲们注意脚下，孩子能抱着都抱着。”</p>上河村离下河村不远，哪怕是淌水而行，用了不到两刻钟也到了。</p>这边的里长早就接到了信，两位里长沟通几句，呼喝着安置起村民。场面闹闹腾腾却有条不紊。</p>辛柚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p>洪水滚滚而来，夹杂着树枝杂物，由远及近卷走一切，吞没一切。</p>她的眼睛每扫过一人，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在洪流中挣扎起伏的痛苦表情。</p>一个，两个，三个……</p>眼睛传来剧痛，辛柚抬手捂眼，却没有停下猜测：离村子不远就是白江，是决堤了吗？</p>“烦人啊，雨又大了。”</p>辛柚捂着眼睛时，不知哪个村民的抱怨飘入耳中。</p>随后是贺清宵的声音：“眼睛不舒服吗？”</p>辛柚放下手，瞳孔一缩。</p>画面里，贺大人拉住赵知县，手臂被枝条划破。赵知县神情急切，要往一个方向走的样子。</p>那个方向——</p>辛柚面色大变，反应过来。</p>席卷村落的洪水就发生在他们离开不久后！</p>情急之下，辛柚一把抓住贺清宵手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