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殿下？”绿泠不禁蹙了蹙眉，在千金台的时候不是约定好等洛青阳问剑结束之后再说此事吗？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你把头抬起来。”绿泠直觉认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王府在永安王府一定有自己的眼线，也就一定知道目前永安王府只有绿泠一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请她到府叙事，不像他的作风。
毕竟如果绿泠出了任何差池，整个永安王府都会与之为敌。
那么白王此举究竟又是何意呢？
直到面前这侍卫把头抬起来，绿泠脑海中才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莫非这是萧羽的人？
既然白王府在永安王府有眼线，那么赤王府也必定不例外。
只是这未免也太张狂了些，当永安王府的人都是傻子么？
绿泠计上心头，却暂不发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逗逗这小侍卫。
“你家殿下上次说事成之后要送给我三十万两黄金，都准备好了？”
“三、三十万两黄金？”侍卫哪里想象得到这个数字究竟是多少，结结巴巴回道：“准、准备好了。”
“十间铺子和十座庄子也都挑选出来了？”
“应、应该吧。”
“应该？”绿泠冷笑一声道：“赤王殿下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未免太令人瞧不起。”
那侍卫还沉浸在三十万两黄金与十间铺子十座庄子带来的震撼之中，全然没有察觉绿泠已然偷换了主语。
“赤王殿下言而有信，定不会让仙人失望。”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赤王派来的人了？”
侍卫：“……”
天启皇族有豢养死士的先例，所谓死士，是指挑选一批孤儿从小培养进行残酷训练，还要强行进行洗脑灌输思想，让他们成为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无论什么事都愿意肝脑涂地去做的杀人机器。
这名侍卫显然就是一名死士，当自己身份暴露的一刻竟从衣领间取出一粒毒药，眼看就要吞下，一道凌厉银光一闪而过，绿泠只用一根银针便封住了他的穴道。
“萧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为他死？”
死士只是被封住了璇玑穴，还可以说话，但他却缄口不言。
“既然不是好处，那便是以你最在意之人的性命相要挟，可你觉得萧羽那种人，真的会留下后患吗？”
死士死死咬紧牙关，看来也并非是这个原因。
绿泠轻轻一笑，道：“那就更简单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无论萧羽给你下了怎样的毒，我都能解。”
果然，死士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微变。
“若我没猜错，你家王爷应该是以你自己的命为胁迫，逼你为他效力，将我成功骗到府外吧。他这般轻贱你，视你为草芥，你还要与他为伍，助纣为虐吗！”
印象中，绿泠从未用如此语气跟谁说过话，笃定，从容，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死士终于幡然醒悟：“求仙人救我。”
“自然。”绿泠将他扶起来，细细把脉后发现他中的乃是一种奇毒，每一次服用后都会在当日傍晚发作，若一刻钟内不能服下解药，就会化成血水而亡。
绿泠不由得悲悯地看他一眼。早就知道萧羽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如此丧心病狂。
“这是解药，你每日服三次，七日后便可将体内余毒全部清除。”
死士眼眶含泪：“多谢仙人，但为何有红黑两种颜色？”
绿泠没有回答，死士狠了狠心，将两粒药丸全部咽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绿泠才开口道：“黑色是解药，红色是我给你下的另一种毒药。”
死士：“……”
绿泠放开他的手，缓缓站起身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这毒最多就是让你有点难受。”
才出狼穴，又如虎口，死士精神有些恍惚：“如、如何难受？”
绿泠无奈叹了口气，她原本是不想说的：“服下此毒后，三日才会发作，一开始你会感觉到如同被放在热火上炙烤的烧灼感，紧接着是仿佛掉进冰窖折胶堕指的严寒感，最后是好似被千万只蚂蚁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爬过的毛骨悚然感。”
死士：“……”
当萧瑟搀扶司空千落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一个脸生的侍卫仓惶逃离。
萧瑟神色紧绷，不由分说拦住了他。
“你们回来了。”绿泠声音紧跟着响起，看到浑身是血的千落不禁一怔：“怎么回事！”
萧瑟道：“千落为了替我拖延时间取剑，受了重伤。”
“先把她扶进去吧。”
“好。”萧瑟点点头，又看向被吓到呆若木鸡的侍卫，问：“萧羽的人？”
“是，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绿泠说着递给侍卫一个眼色：“记住你要做的事情。”
待回到房间后，萧瑟忍不住追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萧羽想要用这侍卫诱我踏入他的圈套，那我便让他自食其果。对了，你怎么拿回来这么多剑，剑阁都要被你搬空了吧。”绿泠看着堆了满地的宝剑，不禁唏嘘：“雷无桀不是落明轩，也不是无双，并不是剑多就可以提升实力的。”
“我知道。”萧瑟挑了挑眉道：“谁说我是给他准备的了？”
约定的三日之后终于到来，地点依然是在整个天启最令人瞩目的千金台。
“天启，萧瑟，前来问剑。”
“怎么是永安王？”
“那个红衣少侠呢，莫不是临阵脱逃做了缩头乌龟？”
“哎，要换了我我也不来，来了就是白白送死，诶诶你们快看，永安王居然带来了九把剑！难道是想以数量取胜？”
众说纷纭间，萧瑟面不改色地用手轻轻拂过剑身，顷刻间，九把剑皆微微地颤抖起来，成一字阵势排开。
谢宣道：“原来是裂国剑法，只是不知道永安王殿下练到了何种境界，可否与当年的琅琊王相比较？”
裂国乃是北离开国皇帝萧毅所创的剑法，是世间最重杀伐的剑法，裂国一出，山河动荡。
“该死！”原本还在看戏的萧羽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琅琊王叔竟然偏心到这个地步，独独将此剑法传给了老六！”
洛青阳却笑了笑：“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重新看到萧氏皇族夺得天下之剑法，来吧！”
“去往知何处，空将一剑行！”萧瑟毫不犹豫地拔剑像洛青阳袭去，剑风凛冽，比之棍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青阳也不干示弱，每一剑都阴狠鬼魅。
“再来！”萧瑟凌空而起，足尖在九柄剑上一一踏过，他竟在短短时间内完全驾驭了九把名剑！
洛青阳冷笑道：“不错，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的少年天才，只是想要赢我，破风怕是不够。”
“那我就让你看看这条惊龙。”
此时的萧瑟已然没有了平日里那股恹恹神态，金羁络骏马，锦带横龙泉，此刻的他浑身充满傲然之意。
少年应如是。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谢宣从前只见过琅琊王的破风，如今终于见到惊龙，不禁感叹道：“我已不再年少，可永远有人年少，江湖，是少年人的江湖。”
一条金龙在空中盘旋过后，萧瑟道：“我已出惊龙，还想见见先生的国殇。”
“如你所愿。”洛青阳垂首，眼神如刃：“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这是《九歌》中的一篇，若要全部念完，只怕是还要等个一时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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