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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绝美世家女(11)

作者:花榆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冬猎一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终于传到了皇帝耳中,周沉兴带着姜望舒走了出来,长跪不起的老者颤巍巍抬头,目光飞快地扫过了皇帝身边容貌清绝的妃子,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看向了皇帝,再次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劝谏着:


    “陛下,冬日乃是休养生息时节,我国气候严寒,本就物产不丰,冬日里应该多给万物活命的机会,这样来年开春,万物才能更好萌生,若是冬日大肆杀生,恐有伤天和,此外冬猎实在劳民伤财……”


    王太傅慷慨激昂地列举了一系列冬猎的不妥,最后重重一拜,再次陈述了自己的请求——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谁知,头顶忽然传来了皇帝懒懒的声音:“就这些?”


    就这些?王太傅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换上了亲近的语气:


    “老臣,当然,还是更加担心陛下的安危,陛下,冬日猎场多有积雪,路况不明,恐有危险,老臣实在担心陛下的安危,您乃是万金之躯,一国之主,北国容不得陛下有半分闪失啊。”


    “原来太傅是在担心朕的安危啊……既然如此……”


    皇帝拉长了声音,忽然弯下了腰,猛地凑近了王太傅:“那朕就不去了吧。”


    果然,在这一瞬间,老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瞳孔猛缩了一下,虽然他很快掩饰好了情绪,还是被皇帝捕捉到了,他满意地退后一步,又出尔反尔笑着:


    “算了,朕毕竟是皇帝,君无戏言,太傅的关心,朕心领了。”


    “陛下……”


    王太傅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刚刚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只是,面上依然要做出一副誓死谏言的忠臣模样,絮絮叨叨说着令人神烦的话语,果然,很快就激怒了眼前没有耐性的小皇帝,对方暴躁地一甩袖子,大声呵斥:


    “大胆!王太傅你不要仗着是朕的太傅,便倚老卖老!冬猎一事不必再提,朕已有决断,若是还不速速退下,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王太傅当然不会退去,不仅没退还老泪纵横地向前跪行几步,十足的大忠臣模样,果然,小皇帝彻底被激怒了,王太傅看着口不择言,面色潮红,神情激怒的皇帝,心想着,这便够了,于是适时地摇晃了一下,准备晕倒,谁知,眼前的皇帝忽然一挥衣袖:


    “好你个王余,竟然当众敢忤逆朕!来人!给朕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什么?!王太傅惊骇地瞬间抬头,怎么就突然跳转到二十大板上了?按照流程不应该是他晕倒后被皇帝送回府吗?!准备晕倒的王余彻底精神了,他双目不敢置信地看向小皇帝,而面色苍白的皇帝,拿着手帕掩着口鼻,咳嗽了几声,目露狰狞,笑容冷漠地可怕。


    “给朕打!”


    “不,陛下您不能——”


    王太傅还未说完,便被几个侍卫拉到了一旁,捂住了口鼻,与此同时,皇帝叫人送来了两张椅子,将身后一直走神的少女按在了椅子上,兴致勃勃地看向少女:


    “爱妃想必还没有见过行刑的场景吧,今日便一起与朕观刑,好好见识一番。”


    说着,在王太傅一声声的哀嚎中,在一声声木板到肉的闷响声中,皇帝开始细细为她描绘杖刑的细节。


    “你瞧,那木板有五尺长两斤重,一下打下去,皮肉发红,两下下去便热痛无比,等到第十下时,皮肉表面还是完好的,肉的内里却已经被打得绽开,二十下保管他坐不得躺不得,血肉模糊,整个过程宛如捶打一块猪肉,若是足足打上一百下,那人肉骨头,也能打得如同膏泥一般酥软,一戳,裤子都兜不住呢,那个场面才叫刺激,啧啧啧,可惜啊……”


    皇帝兴致勃勃地详细描绘着杖刑行刑的画面,伴随着他的描述,王太傅一声声宛如杀猪般的惨叫,丝丝血迹顺着中衣渗出,场面可怕极了。


    连身侧早就见过不少杖刑的宫女太监们都听得心惊肉跳,面露惧色,若是换作一个正常的后宫妃子,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在此,恐怕是要尖叫连连,害怕地昏厥过去,毕竟,哪有拉着后宫妃子欣赏杖刑的道理?


    这不是欣赏,这是惩罚啊。


    然而,作为被惩罚的对象,皇帝描述的全程,少女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刑场,脸上充满了好奇、惊讶、恍然,唯独没有周沉兴想要看到的害怕,甚至还拉着他的衣袖,央求他再说一些。


    啧——


    周沉兴见此,突然失去了兴趣,他挥了挥衣袖,让宫人送走了已经昏厥的王太傅。


    哗啦——一盆凉水泼到了石板地面上,丝丝血迹很快便被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清梧宫内,高大的梧桐树在风里摇摇曳曳,冬日里,树上仅剩的半黄不绿的树叶稀稀落落地随着树枝晃动拍打着寒风,一片树叶终于经不住风的压抑,脱离了树枝,在空中乘着风打着旋儿飘落了下来,落在了一只金丝黑色龙靴前,被主人一声脆响踩了个稀碎。


    “朕倒是没想到,朕的爱妃竟然还是个女中豪杰,你难道不怕吗?”


    周沉兴看着回到宫殿后又开始指挥着宫女玩乐起来,把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的美丽少女,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正站在梧桐树下,要宫人架起一个秋千的姜望舒终于有功夫搭理周沉兴,她回眸,眼底清澈又奇怪:“你好奇怪哦,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冷风一吹,男人喉间又闪过一丝痒意,苍白又俊美得可怕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有些恶意的笑容:


    “他们都害怕朕,你看,王太傅是多么忠心的一个臣子,为了朕的安危,不顾生命危险劝谏,朕却让他受此大辱,朕连如此忠心的大臣都不顾,谁不怕朕随时会发疯杀了他们呢?难道爱妃你就不怕朕也会杀了你吗?”


    伴随着皇帝的言语,身侧一众侍从哗啦啦跪倒在地,脸色苍白的可怕,而在这一众跪倒的宫人中,唯一伫立着的少女便显得格外显眼了。


    只见她眨了眨眼,长而翘的睫毛在阳光下染上了淡淡金粉,微微颤动间仿若蝴蝶振翅,轻盈动人,而那微启的朱唇中,并没有如皇帝周沉兴所想,会是说一些大道理,又或者故作不在意地表示相信他。


    容貌漂亮地不似人间客的少女只是再一次地,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他,微微歪头,声音清澈:“嗯……你很怕死吗?需要我陪着你睡觉吗?”


    姜望舒的原生世界,是一个战国时代,在她年幼时,因为王宫子嗣众多,她的母妃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歌姬,小时候的姜望舒美貌不显,整日里穿得脏兮兮的,再加上天生几分愚笨,她是生活在王宫的最底层的公主,是最不受重视的孩童。


    整日里与宫仆混在一起,她见过一个王宫最奢华的模样,也见过一个王宫最黑暗可怕的一角,那些死于各种宫刑之下的宫仆数不胜数,就连她的母妃也是因为冲撞了一个高位夫人,受杖刑而死的。


    若是每一个她都去害怕,恐怕早就疯掉了,所以,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望舒的痴傻不通人事又何尝不是上天对她的一种保护。


    只是,有时候,她单纯的又是另一种残忍的可怕。


    周沉兴自然不会知道姜望舒的过去,他只是第一次,忽然发觉到了眼前女子除了美貌之外的东西,以前他只把她看作一个美丽的玩物,甚至为了不受这份极致美貌的影响,故意不去细看她的面庞,只是,这一刻,男人终于低下眼眸来,细细地描摹着着张令世间失色的容颜。


    看着那每一寸都美丽得令人目眩神移的容貌,他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异样,那异样快的令周沉兴都未曾察觉,便又陷入枯寂。


    良久后,跪倒在地的宫人们,忽然听到了皇帝从胸膛中震颤而出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极了!爱妃你可要一直陪着朕啊,不然,哪天朕觉得无聊了,或许会杀人玩玩呢。”


    说完,皇帝甩袖而去,次日,一道圣旨震惊了后宫,贵妃娘娘竟是被降为了才人!


    一夜之间,从后宫首位降至底层,曾经属于她的清梧宫连带着无数御赐的金银珠宝全部都被封存了起来。


    这位南国来的公主提着一个小包袱,被赶到了最偏远最不受重视,住着无数被遗忘的妃子的冷宫。


    从单人奢华大寝宫到集体简陋通铺,独得圣宠的贵妃到低级才人,这落差不可谓不大,换作任何一个正常妃子,遇到这么大的变故,都要歇斯底里。


    而后宫里众多妃子听说此事后,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好奇贵妃做了什么事才落得如此下场,竟然一夜之间失去一切,还被打入了冷宫!


    “那落西宫,乃是整个皇宫最西边,离陛下居所简直隔了一整个皇宫,一但住进了那里,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面见圣颜,所以后来才渐渐变成了冷宫,住一些被皇上厌弃的妃子,要知道现现如今落西宫里还住了不少先皇的妃子呢,如今新皇继位,那冷宫里的弃妃还整日幻想着先皇能见她们一面,重新宠爱她们呢,里面啊,住的全是疯子,我们的贵妃娘娘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竟然被陛下打入了冷宫,以本宫来看,贵妃娘娘这辈子是完了。”


    锦绣宫内,一众妃子嘲笑着。


    “可是……那又如何?即使没了贵妃,陛下也不会宠幸我等的。”


    又一位妃子弱弱出声,顿时,众人一静。


    与此同时,受到整个后宫瞩目的姜望舒,终于在清梧宫宫人泪汪汪的依依不舍中,来到了传说中的冷宫。


    冷宫果然名不虚传,唯一能跟着姜望舒的小侍女云从,看到冷宫外荒草丛生,斑驳的墙壁,眼泪瞬间就要落下来了。


    “娘娘,这里未免也太荒凉了吧,您怎能住在这么糟糕的地方?”


    只见眼前的冷宫占地不小,说是冷宫,其实可以看做一个小小的宫殿群,高大广阔的围墙后至少有三座宫殿,又兼不少小殿,不然也无法容纳历代被厌弃的妃子。


    从那已经褪色的红墙琉璃瓦中,依稀可以想像到,曾经这座宫殿初成时的辉煌,只是此时,辉煌不在,剩下的只有被岁月摧残得失去了颜色的朱墙,墙角墙皮一块块脱落,裸露出的砖块缝隙里甚至已经长出了一簇簇的野草,野花。


    云从找了一个棍子,替娘娘打着前面的野草,通向宫门的那条小道勉强能过人,可也生出不少野草,可见来这里的人有多么稀少,恐怕负责送饭的太监都常常忘了来此。


    终于,云从踩出了一条像样的路,来到了宫门前,红色的木门裂开了一条大缝,透过缝隙,一股被岁月遗忘的陈旧冷风吹了出来,云从只是用手碰了碰门上的锁链子,锈死的锁竟然脆声断裂了,木门嘎吱一声,缓缓开了。


    冷宫里的风瞬间吹得云从打了一个喷嚏,等她睁眼仔细看门后场景时,那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因为门后的场景更加荒凉清冷。


    “娘娘,这里也太差了,您如何能住这般地方……”


    云从下意识地转头,她红着眼眶,揪心不已,然后,便看到了刚刚还跟在身后的小娘娘,此时正蹲在宫墙根上,手里已经摘下了一把细绒绒的白色小野花,举起花来,正对着自己笑:


    “云从,云从,你快看,好可爱的小花呀。”


    看着娘娘脸上纯真的笑容,云从愣住了,少女手中小小的野花在风中摇曳,细绒绒,雪白又可爱,正如拿花的主人,永远的充满生机,忽然之间,云从心底的那股伤感恐慌被吹散了。


    “嗯!娘娘,云从懂了,无论在哪里,您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娘娘的,陛下总有一天一定会来接娘娘的!”


    毕竟娘娘生得如此美貌,世间有哪个男人舍得放弃呢?更不用说前日里,陛下对娘娘的宠爱可是肉眼可见地深到了骨子里!


    所以陛下突然把娘娘打入冷宫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


    少女歪了歪头,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就在云从欲要开口时,忽然,一阵冷风从冷宫那洞开的大门里传来,一个咿咿呀呀的声音顺着冷风靠近了——


    “陛下,是陛下来看臣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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