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这么问？”程知落攥着吹风机的手指指尖微微发白, 说话也相比较平常变得更结巴了起来。
傅予淮发现什么了吗？
不是没想过自己穿越这件事情被人发现的可能，但他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被发现了。
不过对象是傅予淮的话……好像也不令他感到意外就是了。
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他和傅予淮会真正走进彼此的心里。
而且……傅予淮指得也不一定就是这件事情, 或许只是他过度解读了。
在程知落紧张的注视下, 傅予淮终于将自己心底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那句睡梦中的“妈妈”以及温泉事件。
早上在微博看见那些关于程知落以前拍过温泉场景的戏份之后他想了很久, 直到下床迈入浴室洗澡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情。
他原本是打算等程知落自己主动将一些事情告诉他的。
可他却突然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完全拥有这个人, 想要了解他的全部、知道他的一切。
程知落对他的影响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根本不敢想象两天之后的分离，他会有多抓耳挠心。
所以他想在离开之前能与这人真正再交一次心。
本来分离就已经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了，他不想再带着遗憾回去了。
如今他们已经进展了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程知落的面前掉了眼泪，时机应当已经成熟了。
他是没什么恋爱经验, 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他——坦率是很好的催化剂。
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循着本心来做就好。
所以……他选择问出了这句试探的话。
但这毕竟是程知落的秘密，待会儿他如果有任何一点抗拒的反应他都不会再继续问下去。
他直觉这个秘密并不简单, 他如果是程知落的话也不会轻易分享给别人。
程知落听罢垂下眼睫, 将吹风机的档数降低了一档, 另一只手继续在他发间游走起来, 声音含糊地说道：“先把…头发…吹干。”
“好。”傅予淮十分听话地微低下头，配合着他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程知落这样回答是准备告诉他答案还是单纯只是个敷衍的借口, 但他都挺满意了。
程知落此时心底正百感交集, 只能借着继续吹头发的时间颅内拼命组织语言。
傅予淮真的发现了。
发现他和原来的程知落不一样了。
举的例子也都直中要害。
一个与他上辈子有关, 一个与他不是原主有关。
他确实很想念以前的亲人, 尤其是妈妈，不小心说了梦话也很正常, 就是被傅予淮听见了有些羞耻罢了。
泡温泉的事被发现倒是不怎么意外，“撒谎”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露馅的准备了，只是他没想到傅予淮发现得竟然这么快罢了。
他该怎么向傅予淮解释穿越这件事情？
如果只是单纯的穿越也就算了, 可他这是穿越进了一本书中，他要将原书中的剧情告诉傅予淮吗？
傅予淮真的不会觉得是他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都会觉得这件事情太荒诞了，自己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什么的，还他妈是书中的二十年前，书中的主角都还是小崽崽时期。
他也从未指望过其他人能够理解。
可他并不想瞒着傅予淮。
既然他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
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傅予淮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件事情也将在他们之间彻底画下句号。
反正他在那个世界已经死掉了，也回不去了，向前看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可以，将上辈子的种种经历当作是一场残缺的美梦倒也不错。
如果傅予淮相信他说的话，他也不介意多和他分享分享自己以前的故事。
终于，手下潮湿的头发渐渐变得蓬松柔软，程知落也关掉了手里的吹风机，随意勾了个凳子坐在了他的面前，低头在手机上打起了字，给傅予淮的手机发起了消息。
这副身体患有口吃，这个故事又太长，他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讲故事”了。
傅予淮低头看着程知落发来的这些文字，脸上的震惊不言而喻，可更多的却是认真和专注。
程知落说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中的二十年前，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死掉之后穿越到这具身体里的。
很荒诞，但又与所有的矛盾点都完美契合。
另一个世界的他拥有幸福的家庭，所以会在睡梦中不自觉唤一声妈妈。
另一个世界的他没有泡过温泉，所以才会与事实不符。
包括回国见程知落的第一面起，一些奇怪的点都能够完美对上。
他曾以为是程知落韬光养晦，伪装成依恋程家的样子，实则是在寻找机会彻底与程家人一刀两断。
可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他的出现，程知落根本没办法将程家掰倒，他也完全没必要在程家继续受那么多年的委屈，可他是个不确定因素，程知落不可能算到这一步的。
而且程知落说的书中的一些事情也都能完美对上，甚至一些傅家的秘密。
程知落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
简单翻看了一眼上面发送过去的几十条消息后，程知落忍着手指的疼痛又编辑了一句话。
【程知落】：你相信吗？
常年批阅各种文件的缘故，傅予淮看文字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边消化边在等程知落的下一个气泡消息，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他发过来的这四个字。
傅予淮偷偷瞅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程知落，发现他正抱着手机，已经没再继续编辑消息了。
傅予淮索性关掉了手机，直接开口问道：“那还有办法回去吗？”
程知落听罢微愣，完全没料到傅予淮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对上那双与往常一样温柔的眸子之后程知落缓缓摇了摇头，用ai文字转语音道：“我也搞不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掉了……肯定是回不去了吧。”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关于回去的问题，毕竟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走到极限了，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想着回去呢？
傅予淮却替他想到了，是因为那句睡梦中的“妈妈”吗？
傅予淮听罢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对待小崽崽那样，“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也舍不得你再离开。”
程知落只感觉心底暖暖的，眼眶热热的，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
虽然他早就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可突然有人对他说上这样一句话，他还是会忍不住动容。
“现在身体很健康，肯定能长命百岁，等回去空闲了我给你找一个口吃康复老师，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傅予淮用拇指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眼尾。
程知落发过来的那些文字里面说得叫人十分心疼，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共情能力并不差，能够体会得到那个世界的程知落的坚强与脆弱。
程知落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很想对傅予淮说一声谢谢，可谢谢在他们之间又太过生疏了。
“那本书……”傅予淮及时转移了话题，怕他眼泪真的掉下来。
他虽然很乐意哄人，可他并不希望看他掉眼泪，也不希望他继续沉浸在以前的悲伤里面。
程知落：“嗯？”
“我还想再听听更多那本书里的故事。”傅予淮挪着凳子来到他的身边。
程知落听罢思索片刻，忽地起了坏心思，笑着用ai道：“书里你找了好多情.人，厉害的嘞。”
傅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