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绊》 第1章 梧桐影外的锦官城 九月的成都，暑气未消，空气里还弥漫着火锅和串串香的余韵，混杂着七中林荫道上樟树浓郁的清香。七中林荫，这座以严苛著称的百年名校，此刻正被新生报到的喧嚣和老生回归的熟稔交织填满。 邗述叼着半根没点燃的烟，斜倚在操场边的栏杆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黑色的连帽衫。他眯着眼，看着不远处公告栏前人头攒动的景象，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述哥，找着分班表了！” 原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瓶刚买的冰镇可乐，“咱俩又同班！还有，你猜我看见谁了？许大学霸，跟咱们一个班，还是同桌！” 邗述挑眉，叼着的烟动了动：“许屿？呵，那可真是‘幸运’。” 他嗤笑一声，接过原宿递来的可乐，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才压下了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 许屿，这个名字在七中几乎等同于“传奇”。永远的年级第一，永远的冷静自持，永远的……让人看不顺眼。至少在邗述看来是这样。明明每次考试分数都咬得那么紧，就差那么一两分，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只会聚焦在那个永远云淡风轻的许屿身上。更气人的是，这家伙不仅学习好，长得还一副清冷禁欲的优等生模样，引得不少女生偷偷递情书，其中就包括那个被众星捧月的校花林洛。 说起林洛，她此刻正站在许屿身边，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似乎在请教什么问题。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白皙的脸上，确实好看得像幅画。 “哟，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粘人林洛身上了。” 邗述拍了拍原宿的后脑勺。 原宿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校花嘛，述哥你不也看呢？说起来，林洛好像跟许屿走得挺近的，他俩小学就是同学吧？” “关我屁事。” 邗述语气不爽，将喝完的可乐瓶精准地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响，引来周围几个人的侧目。他毫不在意，迈开长腿，“走了，去教室占位置，别让许大学霸把最好的风水宝地给占了。” 原宿连忙跟上：“述哥，教室座位是按身高排的……” “那也得去看看！” 高一（3）班的教室在教学楼三楼最东边。邗述和原宿赶到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果然，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两个位置已经被人占了。许屿正坐在靠里的位置，脊背挺直，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高等数学》，看得专注。他的同桌位置还空着。 邗述没说话，径直走过去，“砰”地一声将书包甩在许屿旁边的空桌上，震得许屿手边的笔都跳了一下。 许屿缓缓抬起头，黑眸平静无波地扫过邗述，薄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秋日霜露：“邗同学，这里有人了。” “谁啊？” 邗述挑眉，一屁股坐下，身体向后一靠，椅子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怎么没看见？还是说，许大学霸的同桌位置，得提前预约？” “我和林洛约好了。” 许屿合上书本，目光直视着邗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洛？” 邗述嗤笑，“她愿意坐这儿，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 他转头冲刚走进教室的林洛扬了扬下巴，“喂，林洛，这边有人了，找别的地方吧。” 林洛愣了一下，看了看邗述，又看了看许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和许屿确实约好了一起坐，方便讨论问题，但邗述这态度，明显是故意找茬。 “邗述，你别这样。” 林洛小声劝道。 “我哪样了？” 邗述摊摊手，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跟我们班的‘万年老二’体验一下同桌的乐趣，不行吗？许大学霸，不介意吧？” 他特意加重了“万年老二”几个字。 许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站起身，对林洛说：“没关系，你坐我前面吧。” 说完，他重新坐下，翻开书，仿佛身边的邗述只是一团空气。 邗述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更气了。他就是看不惯许屿这副对什么都无所谓、高高在上的姿态。 “许大学霸，这么用功啊？刚开学就看高数，准备提前保送清华北大？” 邗述用胳膊肘碰了碰许屿的胳膊。 许屿没理他，连眼皮都没抬。 “喂，跟你说话呢！” 邗述不依不饶，“是不是怕我超过你，所以赶紧偷偷补课啊？也是，毕竟每次都险胜，压力肯定很大吧？” 许屿终于有了反应，他侧过头，眼神冷了几分：“邗述，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挑衅我，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或许，下次你能不只差我一分。” “你！” 邗述被噎了一下，脸颊瞬间涨红。他最恨的就是许屿这种明明在嘲讽人，却还一副一本正经、为你好的样子。 “怎么？我说错了？” 许屿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上次期末，数学149对148，语文135对134，英语……” “够了！” 邗述猛地一拍桌子，周围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许屿，你少得意！这次月考，我一定超过你！” 许屿淡淡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声音轻飘飘的，却清晰地传入邗述耳中：“拭目以待。不过，我劝你先把校服穿好，校规第一条，着装整齐。” 邗述低头看了看自己敞开的外套，又看了看许屿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校服，气得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原宿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连忙拉了拉邗述的衣角：“述哥，算了算了，开学第一天，别跟他一般见识。” 邗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知道许屿说的是事实，校规确实有这一条。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瞪了许屿后脑勺一眼，也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许屿那张清冷又欠揍的脸。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教室里的影子拉得很长。邗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余光瞥见许屿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字迹工整漂亮，像印刷体一样。他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道复杂的物理题的解题步骤。 “切，这么简单的题还用写这么详细？” 邗述嘴硬道。 许屿头也不抬：“总比某些人连题目都看不懂强。” “谁说我看不懂！” 邗述立刻反驳，“我只是觉得这种方法太麻烦了，换个思路更快！” 说着，他拿起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起来。 许屿这次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邗述写了一会儿，突然卡住了，笔尖在纸上顿住。他偷偷瞥了一眼许屿的笔记本，发现自己的思路果然走进了死胡同。 “看什么看！” 察觉到他的目光，邗述恼羞成怒地吼道。 许屿收回目光，平静地说：“第三步，受力分析错了。摩擦力的方向应该是……” “不用你教！” 邗述打断他，却还是下意识地按照许屿说的改了过来。果然，后面的步骤一下子就顺畅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邗述将笔一扔，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只是刚才不小心看错了。” 许屿没拆穿他，只是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夕阳透过窗户，恰好落在许屿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长长的睫毛。邗述看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随即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是成都特有的、错落有致的青瓦屋顶，远处的锦江水波光粼粼，隐约能看到廊桥的剪影。空气里似乎又飘来了熟悉的火锅香气，混杂着少年们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阳光的味道。 邗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心里骂了一句“真是疯了”，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想：许屿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怎么可能！许屿就是个自大、冷漠、讨人嫌的学霸！他邗述，这辈子都不可能对这种人有什么好印象！ 然而，命运的齿轮，往往就是在这样不经意的瞬间，悄然开始了转动。锦官城的夏天还未完全过去，而属于许屿和邗述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他们不知道，这段始于互怼的同桌情谊，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缠绕出怎样复杂而深刻的羁绊，经历怎样的甜蜜与伤痛，最终在时光的洪流中，沉淀为彼此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夏绊。 第2章 晚自习的蝉鸣与错题本 七中林荫的晚自习铃声刚落，教室里的嘈杂就被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取代。窗外的樟树影影绰绰，蝉鸣不知疲倦地此起彼伏，混着远处巷子里飘来的冰粉凉糕甜香，把成都的秋夜衬得格外绵长。 邗述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数学卷子皱紧眉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一道压轴题卡了他快半小时，草稿纸上画满了杂乱的线条，却连个突破口都没找到。他余光瞥见旁边的许屿已经写完了卷子，正低头翻看错题本，那本错题本字迹工整，分类清晰，看得邗述心里更堵了。 “许大学霸，做题这么快，是怕写慢了掉价？” 邗述用胳膊肘怼了怼许屿的胳膊，语气带着惯有的挑衅。 许屿没抬头，指尖夹着的红笔在错题本上圈画着，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总比某些人对着一道题耗半小时，还写得一塌糊涂强。” “谁写得一塌糊涂了！” 邗述瞬间炸毛，猛地坐直身体，卷子被带得掀起一角，“我只是在找最优解，不像某些人，只会按部就班地套公式！” “最优解？” 许屿终于抬眼，黑眸扫过他的草稿纸，薄唇轻启，“第一步就错了，后面再优也是白费功夫。邗述，你的逻辑思维，跟你说话一样没重点。” “你他妈才没重点！” 邗述的脸瞬间涨红，像只炸毛的小猫，爪子都快伸到许屿面前了，“有本事你别光说风凉话，给我讲讲这题怎么解！” 许屿挑眉，没动，只是淡淡地说：“凭什么？” “你！” 邗述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瞪着许屿的眼神像是要喷火，可偏偏自己是真的不会，硬撑了几秒，还是泄了气，语气软了点却依旧嘴硬，“……就当是学霸扶贫，拯救一下即将被数学打倒的同学不行？” 周围几个同学偷偷看过来，原宿坐在斜前方，转头冲邗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别跟许屿硬碰硬，可邗述假装没看见。 许屿沉默了两秒，伸手拿过他的卷子和草稿纸。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翻卷子的动作都带着一种清冷的规整感。邗述盯着他的手，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耳朵悄悄发烫，连忙移开目光，假装看窗外的树影。 “这里，辅助线画错了。” 许屿的红笔在卷子上点了一下，声音依旧清冷，“题目里给的是菱形对角线，不是矩形，你混淆了性质。” 邗述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许屿的手腕，一股淡淡的雪松味飘进鼻腔，和他身上的皂角味完全不同。他愣了一下，连忙往后缩了缩，嘴硬道：“我知道，我就是故意试试这个思路行不行！” “哦？” 许屿抬眼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试错也需要基本常识，邗述，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他低下头，开始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红笔的字迹利落干脆，步骤清晰明了。邗述看着他笔下的公式和推导过程，心里不得不承认，许屿讲题确实比老师还容易懂，可嘴上就是不服软：“切，这么简单的思路，我早就想到了，就是懒得写。” 许屿写完最后一步，把草稿纸推回给他，没接他的话，只是说：“自己对照着改，下次再错，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谁要浪费你时间了！” 邗述抓起草稿纸，低头假装认真看，耳朵却越来越烫。他偷偷用余光看许屿，发现对方已经重新低头看错题本了，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居然……有点好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邗述猛地掐灭了。他摇了摇头，心里骂自己疯了，许屿这种高冷又毒舌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时，林洛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讲台走下来，经过他们座位时，停下脚步，轻声问：“许屿，这道题我也不太会，等会儿你能给我讲讲吗？” 许屿抬头，语气比对邗述温和了些许：“可以，你先把错题标出来，下自习后说。” “好，谢谢。” 林洛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好感，转身走开了。 邗述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阴阳怪气地说：“许大学霸就是受欢迎，校花亲自上门请教，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至少她知道不懂就问，态度比某些人好。” 许屿头也不抬地回怼。 “我态度怎么了！” 邗述又炸毛了，拍了一下桌子，引来老师的目光，他连忙低下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对着林洛就温和，对着我就句句带刺，许屿，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是。” 许屿毫不犹豫地承认，抬起眼，黑眸直视着他，“看你炸毛的样子，很有趣。” 邗述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许屿会否认，或者说些更毒的话，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他看着许屿眼底那点毫不掩饰的戏谑，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瞬间炸得更厉害了，伸手就想去拍许屿的胳膊：“许屿你找死！” 许屿反应很快，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心微凉，力道不重却很稳，邗述的手腕被他攥着，像被冰了一下，瞬间僵住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情绪。邗述的脸涨得通红，心跳莫名加速，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气急败坏地说：“放开我！许大学霸，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你想干什么？” 许屿的指尖似乎不经意地蹭了一下他的手腕内侧，然后松开了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别乱动，老师在看你。” 邗述连忙收回手，假装整理卷子，耳朵却烫得能煎鸡蛋。他不敢再看许屿，心里乱糟糟的，刚才被攥住手腕的地方，像是留着许屿的温度，怎么也散不去。 晚自习快结束时，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户上，混着蝉鸣，多了几分缠绵的意味。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邗述收拾好书包，发现许屿还在低头写着什么，忍不住问：“下雨了，你不带伞？” 许屿头也不抬：“带了。” “哦。” 邗述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走，站在座位旁犹豫了一下，“刚才……谢了。”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说完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屿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下次做题认真点，别总等着别人教。” 他起身拿起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黑色的伞，“走了。” 邗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踢了踢桌子腿，也抓起书包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原宿拦住了。 “邗述，下雨了，你带伞没？” 原宿举着一把伞，问道。 “没带。” 邗述随口说。 “那跟我一起走？我送你到公交站。” 原宿说。 邗述刚想答应，就看到前面的许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像是在犹豫什么。邗述心里一动，突然说：“不用了，我等会儿有人送。” 原宿愣了一下：“啊？谁啊？” 邗述没解释，冲他摆了摆手，径直朝着许屿的方向走去。许屿已经转回头，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放慢了些。 邗述快步跟上，和他并肩走在走廊里，雨声越来越清晰。“许大学霸，伞挺大的，不介意带我一程吧？” 他语气依旧带着点别扭的挑衅，却没了之前的敌意。 许屿没说话，只是将伞往他这边递了递，黑色的伞面遮住了两人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溅起细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雪松味。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校门口，邗述的家在东边，许屿在西边，是相反的方向。 “到这儿就行了，谢了。” 邗述停下脚步，想从伞下走出去。 许屿却拉住了他的胳膊，动作很轻，语气依旧清冷：“雨太大，送你到路口。” 邗述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看着许屿清冷的侧脸，没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雨夜的街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一串水花。邗述偷偷看了许屿一眼，发现他的肩膀湿了一片，显然是把伞大部分都让给了自己。 “喂，你伞往自己那边挪挪，别感冒了。” 邗述别扭地说。 许屿没动：“没事。” “谁管你有事没事！” 邗述炸毛似的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感冒了别传染给我，影响我学习，到时候考不过你，还以为我放水了。” 许屿转头看他，黑眸里似乎染上了点雨夜的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放心，就算你不感冒，也考不过我。” “你！” 邗述又被噎住了，瞪着他，却没真的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到了路口，雨小了些。邗述停下脚步：“行了，就到这儿吧，许大学霸，再见。” “嗯。” 许屿应了一声，看着他，“路上小心。” 邗述“哦”了一声，转身跑进雨里，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许屿还站在原地，黑色的伞在雨夜中格外显眼，他的身影清冷而挺拔，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邗述的心跳瞬间加速，连忙转过头，飞快地跑远了，耳朵烫得能烧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乱糟糟的，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甜。 许屿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像只慌慌张张的小猫，眼底的清冷渐渐融化，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收起伞，转身走进雨里，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成都的雨夜，蝉鸣渐歇，雨丝缠绵，而属于两个少年的心事，也像这雨后的青草地，悄悄冒芽，带着青涩又炙热的温度。 第3章 桂花甜香与一分之差 月考成绩张贴在公告栏前的那一刻，七中林荫的走廊瞬间炸开了锅。红底黑字的排名单上，许屿的名字依旧稳稳霸占榜首，而紧随其后的，还是邗述——只不过，两人的总分差距，依旧是刺眼的一分。 邗述盯着那张排名单，手指几乎要嵌进掌心，脸颊涨得通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小猫。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甚至熬夜刷了许屿的错题本（当然是趁许屿不注意偷偷翻的），结果还是差了一分，又一次被压在第二的位置上。 “邗述，又差一分啊。” 原宿站在他旁边，看着排名叹了口气，“许屿也太厉害了吧，每次都卡得这么准。” “闭嘴！” 邗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冲得很，“什么叫卡得准？他就是运气好！下次我肯定超过他！”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运气？邗述，你考不过别人，就只会找这种借口？” 邗述猛地回头，果然看到许屿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习题册，黑眸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许大学霸，你是不是特意来耀武扬威的？” 邗述瞬间炸毛，几步冲到许屿面前，仰头瞪着他，“不就多一分吗？得意什么！下次我一定把你拉下来！” “下次？” 许屿挑眉，往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许屿身上依旧是清冽的雪松味，而邗述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甜香，像是刚吃了他最爱的桂花小蛋糕。“从初中到现在，你说过多少次下次了？邗述，你是不是对‘超过我’有什么误解？” “我没有！” 邗述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伸手想去推许屿的肩膀，“你少看不起人！” 许屿反应极快，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和上次一样，他的手心微凉，力道不重却牢牢锁住了邗述的动作。邗述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反而因为用力，身体往前倾了倾，几乎要贴到许屿身上。 走廊里人来人往，不少同学都在偷偷看他们。邗述的脸瞬间更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放开我！许屿，你放开！” 邗述的声音都带上了点奶气的暴躁，像只炸毛却没什么杀伤力的小猫。 许屿没放，反而微微低头，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磁性：“怎么？又想动手？邗述，你除了炸毛，还会做点别的吗？” 他的呼吸拂过邗述的耳廓，带着清冽的气息，让邗述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漏了一拍，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能清晰地看到许屿浓密的睫毛，闻到他身上雪松味中混杂的、极淡的墨香，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 “我……我才没有！” 邗述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小了点，却依旧嘴硬，“是你先惹我的！快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哦？你想怎么不客气？” 许屿的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眼底的清冷渐渐融化，染上了点温柔的戏谑。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插了进来：“许屿，邗述，你们在干什么呀？” 林洛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走过来，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她看到两人紧握的手腕，以及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眼神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看到林洛，邗述像是被踩了油门的炮仗，瞬间炸得更厉害了。他猛地用力，挣脱了许屿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瞪着许屿的眼神像是要喷火：“许大学霸，算你狠！下次月考，我一定让你好看！” 说完，他又狠狠瞪了林洛一眼，转身就往教室跑，脚步快得像在逃。原宿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许屿看着他仓促跑开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淡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似乎还残留着邗述手腕的温度。 “许屿，你和邗述……是不是闹矛盾了？” 林洛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这是我妈妈做的桂花小蛋糕，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甜的，给你。” 许屿的目光落在纸袋上，那是邗述最爱的口味。他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不用了，谢谢。我不喜欢吃甜的。” 林洛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失落：“哦，是吗？我还以为……” “他喜欢。” 许屿打断她，目光看向邗述跑开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邗述喜欢吃桂花味的小蛋糕，还喜欢喝牛奶。” 林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心里却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她和许屿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记得这些细节，而邗述，明明和他总是针锋相对，他却记得这么清楚。 教室里，邗述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原宿坐在他旁边，递过来一瓶牛奶：“邗述，喝点牛奶消消气。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吗？” 邗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接过牛奶，“啪”地一声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牛奶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心里的烦躁，可一想到刚才和许屿的近距离接触，以及林洛出现时的场景，他的脸又红了。 “真是气死我了！许屿那个家伙，就是故意的！” 邗述把牛奶瓶往桌子上一放，瓶身晃了晃，差点倒了。 “其实……我觉得许屿好像也没有恶意。” 原宿小心翼翼地说，“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好像也不是嘲讽，反而有点……温柔？” “温柔？” 邗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瞬间炸毛，“原宿，你是不是瞎了？他那叫温柔？他那叫欠揍！还有，你没看到林洛吗？他俩肯定有问题！” 他越说越气，心里像堵了一团火。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气又一次输给了许屿，还是气许屿对林洛的温和，抑或是气刚才和许屿近距离接触时，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跳。 放学铃声响起，邗述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就看到许屿站在走廊尽头等他。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让他清冷的气质柔和了些。 邗述的脚步顿了一下，想转身就走，却被许屿叫住了：“邗述，等一下。” 邗述没停，脚步更快了。 许屿快步追了上来，拦住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盒，递到他面前：“给你。” 邗述挑眉，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东西？你想下毒？” “你觉得我像这么无聊？” 许屿的嘴角抽了抽，语气无奈，“桂花小蛋糕，你喜欢的口味。刚才林洛给我的，我不吃甜的。” 邗述的目光落在纸盒上，那是他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的包装，香味透过纸盒飘出来，勾得他肚子都叫了一声。他咽了咽口水，却依旧嘴硬：“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料！” “随便你。” 许屿也不勉强，把纸盒放在旁边的窗台上，“不吃算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邗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台上的小蛋糕，心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桂花甜香战胜了傲娇，他飞快地拿起纸盒，塞进书包里，然后跑着追了上去。 “许大学霸，等等我！” 邗述跑到他身边，语气依旧别扭，“这个蛋糕，我就当是你给我赔罪的！谁让你今天惹我生气了！” 许屿没说话，只是脚步放慢了些，和他并肩走着。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到楼梯口。邗述偷偷打开纸盒，拿出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桂花的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甜而不腻，是他最爱的味道。他一边吃，一边偷偷看许屿，发现对方正看着前方，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喂，许大学霸，” 邗述含糊不清地说，“下次月考，我一定超过你！” 许屿转头看他，眼底带着温柔的戏谑：“好，我等着。不过，邗述，你上次把牛奶撒到我衣服上，还没赔我呢。” “啊？” 邗述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初中时的事——他喝牛奶时不小心滑倒，把一整盒牛奶都撒在了许屿的校服上，那件白色的校服被染得一塌糊涂。他的脸瞬间红了，嘴硬道：“那……那是意外！大不了我赔你一件新的！” “不用。” 许屿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下次考得比我好，就算扯平了。” 邗述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心里甜甜的，又有点酸酸的，像吃了太多桂花小蛋糕。他低下头，继续吃着蛋糕，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成都的夕阳温暖而绵长，将两个少年的身影紧紧地连在一起。矛盾未消，暧昧渐生，而那该死的一分之差，似乎也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羁绊。 第4章 图书馆的沉默与雨夜 七中林荫的图书馆藏在香樟林深处，落地窗外爬着青藤，阳光透过叶片缝隙筛进来，在书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邗述趴在靠窗的桌子上，面前摊着数学题，手里却捏着一盒没开封的牛奶，眼神发怔。 许屿坐在他对面，指尖划过书页的动作很轻，没发出一点声响。他瞥见邗述的状态，眉头微蹙，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邗述，你再盯着牛奶盒看，它能自己解开这道题？” 邗述回神，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像往常一样炸毛，只是没精打采地拧开牛奶：“要你管。” 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里的烦躁——早上出门前，爸妈又吵架了，摔东西的声音刺耳，最后那句“离婚”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许屿没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错题本推到他面前，红笔标注的重点清晰明了。邗述瞥了一眼，想起初中那次牛奶撒衣的事。 也是这样一个晴天，他抱着牛奶跑着去赶早读，在走廊拐角和许屿撞了个满怀。白色牛奶盒摔在地上，冰凉的液体顺着许屿的校服往下淌，在胸前洇出一大片湿痕。他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许屿却只是皱了皱眉，没骂他，只是平静地说：“下次慢点。” 后来他想赔新校服，许屿却摆摆手说不用，那件带着奶渍的校服，他好像还穿了好几次。 “想什么？” 许屿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邗述猛地回神，脸颊发烫，嘴硬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许大学霸的错题本，也没多厉害。” 他伸手去翻本子，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许屿的手，两人同时一顿。 许屿的手微凉，触感转瞬即逝，却让邗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飞快收回手，假装看题目，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许屿也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书，耳根悄悄泛起薄红。 图书馆里静得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合着窗外的蝉鸣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邗述看着错题本上工整的字迹，又偷偷看许屿，他的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心里那点因为家庭琐事升起的烦躁，居然悄悄淡了些。 “这道题，你上次也错了。” 许屿突然开口，指着一道物理题，“受力分析还是不仔细，跟你当年摔牛奶一样，毛手毛脚。” “谁毛手毛脚了！” 邗述瞬间炸毛，音量没控制住，引来管理员的目光。他连忙压低声音，脸涨得通红，“那是意外！意外懂吗？” “嗯，意外。” 许屿点头，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所以做题也别那么急，跟喝牛奶一样，慢点。” 邗述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却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低头看着题目，按照许屿说的慢慢分析，果然找到了思路。两人偶尔低声讨论几句，语气没了往常的针锋相对，多了些默契的平和。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阴沉下来，没多久就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图书馆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邗述收拾书包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消息：“述述，我和你爸离婚了，手续已经办好了，你跟我过，今晚就搬去新家。” 短短一句话，让邗述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耳边的雨声仿佛变得格外刺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许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皱眉问：“怎么了？” 邗述摇摇头，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收起手机，抓起书包就往外面跑。雨水很大，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没带伞，任由雨水浇在身上，脚步踉跄地往前走。 许屿拿着伞追了出来，快步赶上他，将伞举到他头顶：“邗述，下雨了，别跑。” “不用你管！” 邗述猛地推开他，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许屿，你走开！” 他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伤的小猫，倔强地仰着头，却没能阻止眼泪掉下来，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许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一紧，之前的清冷瞬间消失，语气放软了些：“出什么事了？跟我说。” “我爸妈离婚了……” 邗述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崩溃大哭起来，“他们不要我了……” 他一直以为爸妈的争吵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真的走到了离婚这一步，那种被抛弃的恐慌感，瞬间将他淹没。 许屿站在他身边，撑着伞，将他完全护在伞下。雨水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安静地陪着。等邗述的哭声小了些，他才蹲下身，递过去一张纸巾，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他们没有不要你，只是不在一起生活了，你还有妈妈。” 邗述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和脸上的雨水，哽咽着说：“可是……家没了。” “家还在，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许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送你回去。” 邗述没拒绝，任由许屿扶着他站起来。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夜的街道上。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形成一道小小的屏障，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邗述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偶尔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许屿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伞往他那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身子几乎全湿了。 到了邗述家楼下，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浑身湿透的邗述，心疼地皱起眉：“述述，怎么淋成这样？” “阿姨您好。” 许屿礼貌地打招呼。 邗述妈妈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他是邗述的同桌，连忙道谢：“谢谢你送述述回来，快进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不用了阿姨，我该回去了。” 许屿摇摇头，将伞递给邗述，“这个你拿着。” “你怎么办？” 邗述抬头看他，眼睛还是红红的。 “我家离得近，跑回去就行。” 许屿笑了笑，这是邗述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明显，清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像冰雪消融。 说完，他转身跑进雨里，很快就消失在雨夜中。邗述握着那把还带着许屿体温的伞，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搬去新家的第一个夜晚，邗述躺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雨还在下，他想起爸妈的争吵，想起许屿在雨里陪着他的样子，想起图书馆里指尖相触的瞬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抱着枕头，像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床上，无声地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许屿发来的消息：“睡了吗？牛奶喝了吗？记得擦干头发，别感冒了。” 邗述看着那条消息，心里暖暖的，回复道：“还没，伞还你。” “不用，送你了。” 许屿很快回复，“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邗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很久，最后只打出两个字：“谢谢。” 放下手机，邗述的心里平静了些。他知道，就算家变了，就算爸妈离婚了，他也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许屿，那个高冷毒舌，却在他最崩溃的时候，给了他一丝温暖的人。 成都的雨夜依旧缠绵，而两个少年的心，在这场雨里，靠得越来越近，带着青涩的温柔，也藏着无法言说的酸涩。 第5章 桂花甜与牛奶温 成都的雨下了整整三天，直到周四早上才终于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七中林荫的香樟树上，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空气里满是湿润的草木清香，还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桂花甜。 邗述走进教室时，早读铃声刚响。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天没睡好。搬家后的日子过得有些混乱，妈妈忙着适应新工作，家里的琐事大多要自己打理，加上心里的郁结还没完全散开，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蔫蔫的劲儿，像只没精打采的小猫，连往日的炸毛都少了几分。 刚走到座位旁，就看到桌肚里放着一盒东西。邗述愣了一下，弯腰拿出来，是他常吃的那家甜品店的桂花小蛋糕，包装得干干净净，上面还贴了一张便签，字迹清冷工整，是许屿的字：“早餐，别空腹。”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邗述抬头看向许屿，对方正低头看着英语书，脊背挺得笔直，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大学霸，你这是在收买我？” 邗述把小蛋糕放在桌上，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别扭，却没了往日的尖锐。 许屿没抬头，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清冷依旧，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不吃就扔了。” “扔了多浪费。” 邗述立刻拆开包装，拿起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桂花的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甜而不腻，带着熟悉的温度，像是瞬间驱散了心里的几分阴霾。他一边吃，一边偷偷看许屿，发现对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早读课上，邗述有些走神，手里转着笔，眼神飘向窗外。许屿瞥见他的状态，悄悄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放在他手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邗述回神，看向手边的牛奶，是他喜欢的那个牌子，还带着温度，显然是特意热过的。他心里一暖，抬头看向许屿，对方已经重新看向课本，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谢谢。” 邗述小声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许屿没回应，只是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示意他认真早读。邗述拧开牛奶瓶盖，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也暖了心。他低头看着课本，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几天，许屿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给他带桂花小蛋糕，每天早上都会递来一瓶温热的牛奶，晚上晚自习时，会把错题本悄悄推到他面前，遇到他不懂的题，也会耐着性子讲解，不再像以前那样句句带刺。 他的关心，沉默而坚定，像春雨润物细无声，一点点抚平了邗述心里的伤口。邗述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许屿是在照顾他。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既温暖，又有些慌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在悄悄滋长。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邗述没像往常一样和原宿他们去打球，而是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发呆。原宿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邗述，怎么不去打球？还在想你爸妈的事？” 邗述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 “累就多休息休息。” 原宿在他身边坐下，“其实我觉得，许屿对你挺好的。这几天总给你带小蛋糕和牛奶，还帮你讲题，以前他可没对谁这么好过。” 邗述的脸颊微微发烫，嘴硬道：“他那是闲的，说不定是想让我快点恢复状态，好继续跟他比成绩。”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必要这么费心吧？” 原宿挠了挠头，“我觉得他好像对你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邗述瞬间炸毛，“他就是个高冷毒舌的学霸，能对我有什么不一样？” 原宿被他吼得愣了一下，没敢再说话。邗述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同学，心里却乱糟糟的。原宿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他不得不承认，许屿对他，确实和对别人不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邗述，原宿，你们在这里啊。” 邗述抬头，看到林洛拿着两瓶冰牛奶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头发扎成马尾，显得格外清爽。 “林洛，你怎么来了？” 原宿问道。 “我刚去小卖部买水，看到你们在这里，就过来打个招呼。” 林洛走到邗述面前，把一瓶冰牛奶递给他，“邗述，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你最近好像不太舒服，喝点冰牛奶凉快一下，心情也会好点。” 邗述看着她递过来的牛奶，心里有些别扭。他不喜欢喝冰牛奶，更喜欢喝温热的，而且，他现在心里装着的，全是许屿每天早上递给他的温热牛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不渴。” 林洛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是吗？那好吧。” “许屿呢？没跟你一起？” 原宿随口问道。 “他在那边看书呢。” 林洛指了指操场另一边的香樟树下，许屿正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专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画面安静而美好。 林洛的目光落在许屿身上，带着明显的好感：“许屿真的很爱学习，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看书。” 邗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许屿坐在长椅上，身影清瘦挺拔。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窜起一股莫名的火气，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放在一旁的书包：“我先走了。” “哎，邗述，还没下课呢！” 原宿喊道。 邗述没回头，径直朝着许屿的方向走去。林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 “许大学霸，这么用功，连体育课都在看书？” 邗述走到许屿面前，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挑衅，却没什么杀伤力。 许屿抬起头，看到是他，合上书本，眉头微蹙：“怎么回来了？不上课了？” “累了，不想上。” 邗述在他身边坐下，抢过他手里的书，翻看了几页，“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物理竞赛题。” 许屿没抢回去，只是看着他，“心情不好？” “没有。” 邗述嘴硬，却没敢看他的眼睛，“就是觉得无聊。” 许屿没拆穿他，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盒，递给他：“刚买的，桂花小蛋糕，还是热的。” 邗述的眼睛亮了一下，接过纸盒，拆开包装，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温热的小蛋糕在舌尖化开，桂花的甜香混合着奶香，瞬间驱散了心里的那点烦躁。他一边吃，一边偷偷看许屿，发现对方正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看什么看？” 邗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发烫，“许大学霸，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不然怎么总给我带小蛋糕和牛奶？” 他本来是随口调侃，没想到许屿的眼神认真了起来，黑眸深深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而清晰：“如果是呢？” 邗述的动作瞬间僵住，嘴里的小蛋糕差点咽不下去。他猛地抬头看向许屿，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猫：“你……你说什么？” 许屿没再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远处的操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清冷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邗述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直跳。他看着许屿的侧脸，心里乱糟糟的，既有惊喜，又有慌乱，还有一丝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嘴，想问问许屿是不是在开玩笑，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林洛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笑着对许屿说：“许屿，喝口水吧，看了这么久的书，休息一下。” 许屿转过头，接过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看到这一幕，邗述心里的那点喜悦瞬间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醋意。他猛地站起身，把手里的纸盒往许屿怀里一塞：“我吃饱了，先走了！” “邗述！” 许屿喊住他。 邗述没停，脚步飞快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像只炸毛的小猫，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心慌意乱的地方。 许屿看着他仓促跑开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淡了些，眉头微蹙。林洛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说：“许屿，你是不是喜欢邗述？” 许屿愣了一下，随即坦然地点了点头：“是。” 林洛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却还是强颜欢笑：“我就知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祝你幸福，许屿。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许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愧疚，却也松了口气。他拿起那个装着桂花小蛋糕的纸盒，起身朝着邗述跑开的方向追去。 教学楼的楼梯间里，邗述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许屿的话，还有林洛和许屿的互动，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不知道自己对许屿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看到许屿对别人好，他会吃醋；看到许屿关心他，他会开心；想到许屿可能喜欢他，他会心慌意乱。 “邗述。” 许屿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邗述猛地抬头，看到许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个纸盒，眼神认真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来了？” 邗述的声音有些结巴。 许屿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黑眸深深地看着他：“刚才的话，我不是在开玩笑。” 邗述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涨红，像只熟透的苹果。他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邗述。” 许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从初中那次你把牛奶撒在我身上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看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猫，其实内心很柔软。我喜欢看你为了超过我而努力的样子，喜欢看你吃桂花小蛋糕时满足的样子，喜欢看你炸毛时可爱的样子。” 邗述的耳朵烫得能煎鸡蛋，心里像被灌满了桂花蜜，甜得发腻，却又格外让人欢喜。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没准备好，” 许屿继续说，“也知道你家里出了点事，心情不太好。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了，等你愿意接受我。在这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像现在这样。” 邗述慢慢转过头，看向许屿。他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光，眼底的认真和温柔，让他无法抗拒。他看着许屿的脸，看着他清冷的眉眼，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心里的那点犹豫和慌乱，渐渐被一种温暖的情绪取代。 “我……” 邗述张了张嘴，声音带着点哽咽，“我爸妈离婚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 许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心微凉，力道却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邗述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扑进许屿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像只找到了依靠的小猫，放声大哭起来。许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缓缓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地安抚着他。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许屿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楼梯间里很安静，只有邗述的哭声，还有许屿温柔的安抚声。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晕。 不知哭了多久，邗述的哭声渐渐小了些。他抬起头，看着许屿的脸，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许大学霸，” 他哽咽着说，“我……我好像也喜欢你。” 许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是邗述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清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像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真的？” 许屿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邗述点点头，脸颊通红，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嗯。不过，我还没完全想好，你以后不能欺负我，还要每天给我带桂花小蛋糕和温热的牛奶。” “好。” 许屿毫不犹豫地答应，“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带你去吃遍成都所有好吃的桂花小蛋糕，每天提醒你喝牛奶。” 他轻轻擦去邗述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邗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暖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放学铃声响起时，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阳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许大学霸，” 邗述突然说，“初中那次，把牛奶撒在你身上，对不起。” “没关系。” 许屿笑了笑，“还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认识你。” 邗述的脸颊发烫，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炸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沿着香樟道慢慢走着，偶尔说几句话，气氛温馨而暧昧。路过那家甜品店时，许屿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他走进店里，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桂花小蛋糕。“给你，路上吃。” 邗述接过盒子，心里甜甜的，却还是嘴硬道：“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慢慢吃，不够我再给你买。” 许屿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便利店时，许屿又进去买了一瓶温热的牛奶，递到邗述手里：“喝了，对身体好。” 邗述接过牛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也暖了心。他偷偷看了一眼许屿，发现对方正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许大学霸，” 邗述的声音很小，“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许屿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愿意，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邗述的心跳瞬间加速，脸颊涨红，却还是点了点头：“嗯。” 许屿的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邗述的手。两人的手指交握，他的手心微凉，邗述的手心却很烫。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两人都有些慌乱，却又舍不得松开。 他们手牵着手，走在成都的街道上。阳光温暖，微风不燥，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和牛奶的醇香。远处的锦江水波光粼粼，廊桥的剪影在夕阳下格外温柔。 邗述看着身边的许屿，看着他清冷却温柔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知道，就算家变了，就算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困难，只要有许屿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慢慢往前走，走向夕阳深处，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那些曾经的矛盾和隔阂，那些曾经的伤痛和迷茫，都在这一刻，被桂花的甜香和牛奶的温热，悄悄治愈。 而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像成都春天的嫩芽，在阳光和雨露的滋润下，正悄悄地茁壮成长，带着青涩的温柔，也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第6章 香樟影里的暗涌 成都的秋意渐渐浓了，七中林荫道上的香樟树落了满地碎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邗述刚踏进教室，就看见自己的桌肚里躺着一瓶温热的牛奶，旁边还放着一小盒桂花小蛋糕——不用想，肯定是许屿放的。 他弯腰把东西拿出来，指尖碰到牛奶盒时，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抬头看向许屿，对方正低头翻着英语书，侧脸在晨光里透着清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邗述咬了咬唇，心里有点甜，嘴上却不饶人，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许屿的胳膊：“许大学霸，你这是想用钱收买我，让我下次考试故意让着你？” 许屿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他，黑眸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邗述，你先能考过我再说。还有，这蛋糕是楼下甜品店买多了，扔了可惜。” “切，谁信你。” 邗述撇撇嘴，拆开蛋糕盒，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味道。他偷偷用余光瞥许屿，发现对方虽然看着书，嘴角却悄悄勾了一下，看得邗述脸颊莫名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吃蛋糕，掩饰自己的慌乱。 上课铃响后，数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宣布要进行随堂测试。邗述瞬间坐直身体，眼神里透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儿——上次月考差了一分，这次随堂测，他一定要赢过许屿。 卷子发下来，邗述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大部分题目都是他复习过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偶尔遇到难题，皱着眉思考片刻，余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许屿。对方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所有题目都难不倒他。 “哼，装模作样。” 邗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收回目光，更加专注地做题。 随堂测结束后，老师把卷子收上去，让大家自由讨论。邗述刚想跟许屿对答案，就被原宿拉着讨论最后一道大题。原宿挠着头，一脸困惑：“邗述，最后那道题的辅助线到底怎么画啊？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邗述刚要开口，就听见许屿的声音传来：“连接AC，利用菱形的对角线性质，再结合全等三角形判定定理。” 他说话时没抬头，手里还在整理刚才的草稿纸，语气平淡，却精准地指出了解题关键。 原宿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许屿，谢了啊！” 邗述看着许屿，心里有点不服气：“许大学霸，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么跟他讲？说不定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许屿抬眼看向他，黑眸里带着点戏谑：“哦？那你说说，更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邗述张了张嘴，刚才光顾着不服气，压根没多想其他方法，此刻被问住，脸颊瞬间涨红，像只炸毛的小猫：“我……我还没整理好思路！等我想出来，肯定比你的方法简单！” “好，我等着。” 许屿笑了笑，没再逗他，转而拿起自己的草稿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似乎在整理解题步骤。 邗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有点别扭，却又忍不住凑过去看。许屿的草稿纸跟他的不一样，上面的步骤清晰工整，每一步都标注得很详细，连辅助线的画法都用红笔标了出来。邗述越看越觉得佩服，却还是嘴硬：“也就一般般吧，跟我的思路差不多。” 许屿没拆穿他，只是把草稿纸往他那边推了推：“没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邗述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别过脸，假装看窗外：“谁要问你，我自己能想明白。” 话虽这么说，他的指尖却忍不住碰了碰那张草稿纸，心里暖暖的。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邗述本来想跟原宿去打球，却被许屿叫住：“邗述，跟我来一下。” “干嘛？” 邗述挑眉，心里有点疑惑，却还是跟着许屿走到了操场角落的香樟树下。 香樟树下很安静，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许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他：“这里面是我整理的数学错题，还有一些解题技巧，你拿去看看，对你有帮助。” 邗述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工整漂亮，每道错题下面都标注了错误原因和正确思路，还有一些易错点的提醒。他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却还是嘴硬：“许大学霸，你该不会是怕我下次超过你，故意用错题本收买我吧？” “你想多了。” 许屿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只是觉得，跟你竞争，比跟其他人竞争有意思。” 邗述的脸颊发烫，不敢看他的眼睛，假装翻看笔记本：“哼，算你有眼光。不过，这错题本我借了，看完就还你，可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不用谢。” 许屿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还有，明天早上别迟到，楼下甜品店的桂花小蛋糕，去晚了就没了。” 邗述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邗述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出门，走到楼下的甜品店，果然还有最后一盒桂花小蛋糕。他买了两盒，一盒自己吃，另一盒……是给许屿的。 走进教室，许屿已经到了，正坐在座位上背单词。邗述犹豫了一下，把其中一盒小蛋糕放在许屿的桌肚里，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下，拿出课本开始早读。 许屿背单词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到桌肚里的小蛋糕，侧过头看向邗述，眼神里带着点惊讶。邗述没敢看他，耳朵却悄悄红了，声音有点不自然：“看什么看？昨天你给我带了，今天我不过是还你人情，别多想。” “嗯，知道了。” 许屿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拿起小蛋糕，拆开包装，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桂花的甜香在口腔里散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甜。 早读课结束后，林洛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教室，看到邗述和许屿桌肚里的小蛋糕，笑着说：“你们俩都喜欢吃这家的桂花小蛋糕啊？我上次买了一次，觉得有点太甜了。” 邗述听到林洛的话，心里莫名有点紧张，连忙解释：“我……我就是偶尔吃一次，许屿是帮别人带的。” 许屿看了他一眼，没拆穿他，只是点了点头：“嗯，帮同学带的。” 林洛没多想，笑了笑，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邗述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刚才为什么要解释？明明只是正常的分享，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许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别想太多，上课了。” 邗述抬起头，看到老师走进教室，连忙收回思绪，认真听讲。只是这节课，他的注意力总是不太集中，偶尔会想起刚才林洛的话，想起自己紧张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着，有点痒，又有点甜。 周末的时候，原宿约邗述去锦里玩，说最近锦里有民俗活动，很热闹。邗述本来想答应，却想起许屿之前说过，周末要去图书馆整理物理竞赛的资料。他犹豫了一下，跟原宿说：“我周末要去图书馆复习，下次再跟你一起去。” 挂了电话，邗述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给许屿发了条消息：“周末去图书馆，需要帮忙整理资料吗？” 没过多久，许屿回复了：“可以，周六早上九点，图书馆门口见。” 看到回复，邗述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忙回复：“好。” 周六早上，邗述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图书馆门口。许屿已经到了，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搭配牛仔裤，少了平时校服的清冷，多了几分少年的清爽。他看到邗述，点了点头：“来了。” “嗯，许大学霸，你还挺准时。” 邗述嘴硬道，心里却有点开心。 两人走进图书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许屿从书包里拿出物理竞赛的资料，开始整理。邗述坐在他旁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定理，心里有点发怵——物理竞赛的难度比平时的课程难多了，他平时很少接触这些。 “看不懂？” 许屿注意到他的表情，抬头问道。 邗述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嗯，这些公式好多都没见过。” 许屿没说话，拿起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关键公式，耐心地给邗述讲解：“这个是洛伦兹力公式，主要用于带电粒子在磁场中的运动；这个是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用来计算感应电动势……” 他讲解时很认真，语气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偶尔会停下来，问邗述有没有听懂。 邗述认真地听着，偶尔点头，偶尔提出疑问。许屿总能耐心地解答，直到他听懂为止。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和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气氛温馨而暧昧。 整理完资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走出图书馆，肚子都有点饿了。邗述看着路边的小吃摊，眼睛亮了一下：“许大学霸，要不要去吃碗担担面？我知道附近有家店，味道超正宗。” 许屿点点头：“好。” 两人走进那家担担面店，店里人不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邗述熟练地点了两碗担担面，还特意跟老板说多放辣。许屿看着他，眉头微蹙：“少吃点辣，对胃不好。” “我就喜欢吃辣，你管我。” 邗述嘴硬道，心里却有点暖暖的——许屿居然记得他胃不好的事。 担担面很快就端上来了，红油裹着面条，撒上花生碎和葱花，香气扑鼻。邗述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辣得他直吸气，却越吃越上瘾。许屿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水杯，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水。” 邗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缓解了嘴里的辣味。他看着许屿，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嘴角沾了一点红油，看起来有点反差萌。邗述忍不住笑了：“许大学霸，你嘴角有红油。” 许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去擦，却没擦干净。邗述犹豫了一下，拿起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用这个擦，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手，帮许屿擦了擦嘴角。 指尖碰到许屿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一下。许屿的皮肤很凉，邗述的指尖却很烫，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邗述连忙收回手，脸颊涨红，假装继续吃面：“我……我就是怕你擦不干净。” 许屿看着他，眼底带着点温柔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 吃完担担面，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泛黄，风吹过，落叶飘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偶尔有卖糖画的小贩经过，糖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带着童年的味道。 “许大学霸，你小时候吃过糖画吗？” 邗述突然问道。 许屿点点头：“吃过，我妈妈以前经常带我去买。” “那你最喜欢什么图案的？” 邗述好奇地问。 “龙。” 许屿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回忆的味道，“小时候觉得龙的图案最威风。” 邗述笑了：“没想到许大学霸小时候还这么幼稚。我小时候最喜欢凤凰的图案，觉得特别好看。” “嗯，是挺好看的。” 许屿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温柔，“下次遇到卖糖画的，给你买一个凤凰的。” 邗述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发烫，连忙别过脸：“谁要你买，我自己会买。” 两人继续往前走，偶尔聊几句小时候的事，偶尔沉默地走着，气氛很舒服。邗述看着身边的许屿，心里有点恍惚——以前，他总觉得许屿是高高在上的学霸，是他的竞争对手，可现在，他觉得许屿其实也没那么高冷，甚至还有点温柔。 走到公交站，邗述要坐的公交车来了。他停下脚步，看向许屿：“我先走了，错题本我看完会还给你。” “嗯，路上小心。” 许屿点点头，看着他，“记得喝牛奶，别熬夜。” “知道了，啰嗦。” 邗述嘴上说着，心里却暖暖的。他踏上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窗户看向许屿。对方还站在公交站，看着公交车离开的方向，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柔。 邗述看着他的身影，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拿出手机，给许屿发了条消息：“许大学霸，今天谢谢你的错题本，还有担担面。” 没过多久，许屿回复了：“不客气，下次随堂测，希望你能赢过我。” 邗述看着回复，笑着回复：“放心，我肯定会赢的！” 公交车慢慢驶远，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邗述靠在椅背上，心里像被灌满了桂花蜜，甜丝丝的。他知道，自己对许屿的感情，已经悄悄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竞争对手，而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只是，这份情愫还藏在心底，像香樟树下的嫩芽，悄悄生长，带着青涩的温柔，也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期待。他不知道这份感情会走向何方，只知道，和许屿在一起的时光，很开心，也很温暖。 第7章 杏芽 成都的十一月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七中林荫道上的香樟叶被风卷着落在地面，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弥漫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讲台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提醒着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这场被年级主任称为“高三前最后一次实战演练”的考试，让整个高一都笼罩在紧绷的氛围里。 邗述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数学卷子皱紧眉头，草稿纸上画满了杂乱的辅助线，最后一道解析几何题却还是没找到突破口。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余光瞥见旁边的许屿已经写完了卷子，正低头整理错题本，那本蓝色封皮的错题本上，红笔标注的重点清晰得像印刷体，看得邗述心里更堵了。 “许大学霸，你写题能不能慢点？”邗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许屿的胳膊，语气带着惯有的不服气，“搞得好像我们跟你不是一个水平似的。” 许屿翻错题本的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他，黑眸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邗述，你要是把抱怨的时间用在做题上，这道题早就解出来了。”他说着，伸手拿过邗述的草稿纸，指尖在那团乱线里点了点，“这里，椭圆的焦点坐标算错了，后面的推导全错。” 邗述的脸颊瞬间涨红，像只被戳中痛处的炸毛小猫，伸手就要抢回草稿纸：“我知道！我就是刚才走神了！” “走神？”许屿挑眉，没松手，反而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红笔，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起来，“期中考试要是走神，你就等着再差我一分。”红笔的字迹利落干脆，寥寥几笔就标出了关键步骤，邗述看着那清晰的推导过程，心里不得不承认许屿讲题比老师还透彻，可嘴上就是不服软：“切，这种题我就是没认真看，真考试的时候肯定不会错。” 许屿没拆穿他，只是把草稿纸推回给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数学题型归纳》，翻到解析几何那一页递过去：“这里有类似的题型，晚上回去看看，明天早上我考你。” 邗述接过书，指尖碰到书页时，能感受到许屿残留的温度，心里莫名有点发烫。他低头翻了两页，小声嘀咕：“谁要你考我，我自己会看。”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把书小心地放进了书包里。 放学铃声响起时，原宿背着书包凑过来：“邗述，周末去不去打球？听说学校旁边新开了个篮球场，场地超棒。” 邗述刚想答应，就想起许屿早上说的要去图书馆整理复习资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去了，我周末要去图书馆复习，期中要超过许屿。” 原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啊，你这股劲要是能一直保持，说不定真能超过他。那我跟别人约了，下周再一起打。” 原宿走后，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许屿收拾好书包，转头看向还在慢吞吞整理东西的邗述：“不是要超过我？还不走？” 邗述动作一顿，连忙抓起书包跟上：“走就走，谁怕谁。”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邗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许屿身边靠了靠——许屿比他高小半头，走在旁边像个天然的挡风板。许屿察觉到他的动作，脚步微微放慢，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过去：“戴上，别感冒了影响复习。” 那是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上面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许屿身上的味道一样。邗述看着那条围巾，心里有点慌，却还是嘴硬：“谁要戴你的围巾，我不冷。” “是吗？”许屿挑眉，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邗述瑟缩了一下，“耳朵都冻红了，还说不冷。”他没给邗述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围巾绕在了邗述脖子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很多次。 邗述的脸颊瞬间发烫，围巾的温度裹着雪松味绕在脖子上，暖得他心里都发颤。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许大学霸，你别总动手动脚的，别人看到该误会了。” “误会什么？”许屿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误会我们俩一起复习？很正常。” 邗述没再说话，只是快步往前走，耳朵却一直红到了耳根。 周末的图书馆格外安静，早上九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子上，在演算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邗述把许屿给的《数学题型归纳》摊开，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用笔尖戳戳许屿的胳膊，小声问：“许大学霸，这个辅助线为什么要这么画？” 许屿每次都会停下手里的事，耐心地给他讲解，偶尔会拿过他的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推导，指尖偶尔会碰到邗述的手，两人都会瞬间僵住，然后飞快地移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中午的时候，邗述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妈，怎么了？” “杏芽，吃饭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我今天炖了你喜欢的萝卜排骨汤，要是没吃饭就回家来，或者我给你送到图书馆去？” 邗述的小名叫杏芽，是妈妈取的，说他小时候像刚冒芽的杏树，看着蔫蔫的，其实特别有韧劲。只有妈妈和家里人会这么叫他，每次听到这个小名，邗述都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用了妈，我在图书馆跟同学一起复习，等会儿跟他一起去吃就行。”邗述看了一眼旁边的许屿，声音放得更轻，“你自己吃吧，不用惦记我。” “跟哪个同学啊？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许屿吗？”妈妈笑着问，“那孩子看着挺稳重的，你们一起复习我放心。记得多吃点，别总想着省钱，不够了跟妈说。” “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邗述有点不好意思，“挂了啊，我继续复习了。” 挂了电话，许屿抬头看他：“阿姨？” “嗯，我妈让我回家吃饭，我说跟你一起吃。”邗述挠了挠头，“等会儿我们去吃什么啊？我知道附近有家抄手店，味道超正宗，红油抄手特别香。” “好，听你的。”许屿点点头，把手里的物理竞赛题合上，“先把这道题看完，然后去吃。” 两人吃完抄手回到图书馆时，外面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邗述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雨景，有点走神——他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下雨的时候会给他炖排骨汤，然后坐在旁边看他写作业，那时候的家虽然小，却特别温暖。 “又走神？”许屿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递过来一块桂花糖，“吃块糖，提提神。” 邗述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瞬间驱散了心里的那点低落。他看着许屿，突然问：“许大学霸，你妈妈对你要求是不是特别严啊？” 许屿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还好，她希望我能考上好大学。” 邗述没再追问，他能感觉到许屿不想多说，就像许屿从来不会追问他家里的事一样。两人之间好像有了一种默契，只聊学习，只聊当下，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和情绪，都藏在递过去的牛奶、分享的小蛋糕和耐心讲解的题目里。 傍晚的时候，图书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屿看了一眼时间，对邗述说：“晚上要不要留在这里熬夜复习？我带了台灯，这里安静，效率高。” 邗述眼睛亮了一下，他早就想试试在图书馆熬夜复习了，只是以前没人陪，自己一个人有点不敢。他用力点头：“好啊！不过我得跟我妈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他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跟许屿一起啊？那我放心，记得多穿点衣服，晚上冷，饿了就买点吃的，别委屈自己。”后面还加了个笑脸的表情。 邗述看着妈妈的消息，心里暖暖的——妈妈从来不会像别的家长那样逼他学习，也不会干涉他的朋友，总是无条件地支持他，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晚上八点，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复习的学生。许屿把带来的台灯打开，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两人面前的桌子，把外面的黑暗和雨声都隔绝在外。邗述趴在桌子上，做着英语阅读题，偶尔会抬头看一眼许屿，对方正低头看着物理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大学霸，你说我们这次期中能考多少分啊？”邗述突然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许屿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不知道，不过我肯定比你高。” “你能不能不这么自信？”邗述炸毛了，伸手去抢他手里的书，“我这次肯定能超过你！” 许屿没躲，任由他抢走书，反而笑着说：“好啊，我等着。不过你现在要是不做题，别说超过我，能不能进前五十都不一定。” 邗述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把书还给他，乖乖地低头做题。只是这一次，他的心跳却有点乱，刚才抢书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许屿的手，对方的手心微凉，却让他的指尖瞬间发烫，连带着脸颊都热了起来。 晚上十点，图书馆要闭馆了，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许大学霸，你家在哪边？我送你回去吧。”邗述问，心里有点舍不得分开——跟许屿一起复习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做题，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不用，我家离得近，你家远，我送你回去。”许屿摇摇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邗述身上，“晚上冷，别感冒了。” 那件外套上还带着许屿的温度和雪松味，裹在身上特别暖和。邗述想把外套还给他，却被许屿按住了：“穿着，我不冷。”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偶尔会有晚归的车辆驶过，车灯短暂地照亮他们的身影，然后又陷入黑暗。邗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许大学霸，谢谢你啊，今天跟我一起复习。” “谢我什么？”许屿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我也是为了自己复习，顺便带你而已。” “谁要你带！”邗述炸毛了，却没真的生气，反而觉得心里甜甜的，“我自己也能复习好。” “嗯，你厉害。”许屿顺着他的话，语气里带着点纵容。 到了邗述家楼下，妈妈已经在窗户边等着了，看到邗述和许屿，连忙打开窗户挥手：“杏芽，许屿，快上来喝杯热水！” “不用了阿姨，我该回去了。”许屿抬头笑着说，“邗述已经到了，您放心吧。” “那好吧，路上小心啊，下次有空来家里吃饭。”妈妈热情地说。 “好，谢谢阿姨。”许屿点点头，又对邗述说，“上去吧，记得把今天的错题再看一遍，明天早上我检查。” “知道了，啰嗦。”邗述嘴上说着，心里却暖暖的，“你路上也小心。” 许屿转身离开，邗述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上楼。 回到家，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等他，桌子上放着一碗温热的牛奶和一块桂花小蛋糕。“刚热的牛奶，快喝了，暖暖身子。”妈妈把牛奶递给他，“今天跟许屿复习得怎么样？没吵架吧？” “谁跟他吵架了。”邗述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他心里发颤，“我们就是一起做题，他还帮我讲题了。” “那就好，许屿这孩子看着就靠谱，你们俩一起学习，互相督促，挺好的。”妈妈笑着说，“对了，下周你外婆生日，我们回外婆家吃饭，你要不要跟许屿一起去？外婆家那边有个古镇，挺好玩的。” 邗述的脸颊瞬间发烫，连忙摇头：“不用了妈，我跟他就是同学，带他去外婆家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就是一起吃个饭，玩一玩。”妈妈没多想，“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妈帮你说。” “别别别，我自己说就行。”邗述连忙阻止，心里却有点慌——他还没准备好把许屿介绍给家里人，虽然妈妈很开明，可他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晚上躺在床上，邗述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今天跟许屿一起复习的画面——许屿耐心讲题的样子，递给他桂花糖的样子，把外套披在他身上的样子，还有路灯下两人并肩走的样子。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上面还残留着许屿的味道，心里甜甜的，像吃了很多桂花小蛋糕。 他拿起手机，给许屿发了条消息：“许大学霸，今天谢谢你的外套和围巾，明天还给你。” 没过多久，许屿回复了：“不用急，你先穿着，等不冷了再还我。早点睡，别熬夜，明天还要复习。” 邗述看着回复，嘴角忍不住上扬，回复道：“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放下手机，邗述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想着：期中一定要超过许屿，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只是他没发现，自己想超过许屿的原因，已经不只是为了争口气，更多的是想得到许屿的认可，想看到许屿为他开心的样子。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被子上，温柔而安静。邗述渐渐睡着了，梦里梦到了和许屿一起去外婆家的古镇，两人走在青石板路上，手里拿着糖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而此刻，许屿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里邗述发来的消息，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他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他和妈妈的合影，妈妈的表情很严肃，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照片放回抽屉里——他知道妈妈不会接受他和邗述走得太近，妈妈希望他能专注于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不允许有任何事情影响他。 许屿打开电脑，在文档里写下：“期中目标：超过邗述，不让妈妈担心。”可他心里却清楚，自己真正的目标，是能一直和邗述一起学习，一起走在路灯下，一起分享桂花小蛋糕和温热的牛奶。 成都的夜晚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和远处的车流声。两个少年躺在各自的床上，怀着同样的期待和不同的担忧，进入了梦乡。他们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期中复习，只是他们故事的开始，未来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他们，而许屿妈妈的偏执，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第8章 考场里的眼神与巷弄里的烟火 成都的十一月总爱缠缠绵绵飘点小雨，期中考试这天也不例外。细密的雨丝打在七中林荫道的香樟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空气里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食堂飘来的包子香气，明明是紧张的考试日，却透着股烟火气的温柔。 邗述背着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是早上妈妈塞给他的，说“杏芽，吃点甜的，考试不慌”。他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散开，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紧张，指尖微微发凉。 “又在吃？”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熟悉的戏谑。邗述回头，就看见许屿背着黑色书包站在不远处，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伞沿都压得刚刚好，没让雨丝淋到肩膀。 “许大学霸，你管我吃什么。”邗述嚼着桂花糕，鼓着腮帮子像只囤粮的小仓鼠，“我妈说吃甜的考得好，你懂什么。” 许屿走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好的薄荷糖，递到他面前：“桂花糕太腻，吃块薄荷糖，清醒点。”他的指尖碰到邗述的手心，微凉的触感让邗述心里颤了一下，连忙接过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冰凉的薄荷味瞬间驱散了嘴里的甜腻，也稍微压下了点紧张。 “谢了。”邗述小声说，声音轻得像雨丝，说完就转身往考场走，耳朵悄悄红了——他才不会承认，看到许屿的那一刻，心里的紧张就少了大半。 许屿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快步跟了上去。两人的考场在同一栋楼，邗述在三楼302，许屿在四楼401，走到楼梯口时，邗述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屿：“许大学霸，这次……你可别让着我。” 许屿挑眉，黑眸里带着点认真：“我从不让人。” “那就好。”邗述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这次我肯定超过你。”说完，他转身跑上楼梯，书包带子晃悠着，像只雀跃的小鸟。 许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收回目光，转身上了四楼。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薄荷糖，是特意为邗述买的——知道他紧张的时候爱吃甜的，又怕他吃太多腻得慌，特意选了薄荷味的，能让他清醒点。 第一场考语文，铃声响起时，邗述坐在座位上，手里握着笔，心脏还是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雨还在下，香樟树的影子在玻璃上晃悠，突然想起许屿递给他薄荷糖的样子，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拿到卷子，邗述先浏览了一遍，作文题目是《温暖的瞬间》，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很多画面——妈妈炖的萝卜排骨汤、许屿递过来的牛奶、图书馆里一起熬夜复习的台灯……他咬了咬笔杆，决定写图书馆那次熬夜，写暖黄色的台灯下，许屿耐心讲题的样子，写两人指尖相触时的慌乱，写路灯下并肩走的影子……只是，他没敢写许屿的名字，只写了“同桌”。 语文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邗述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走出考场时，就看见许屿站在楼梯口等他。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显得格外耀眼。 “写得怎么样？”许屿问，声音比平时温和了点。 “还行，作文写的……写的图书馆。”邗述挠了挠头，没敢说具体写了什么，“你呢？许大学霸肯定写得很好吧。” “一般。”许屿轻描淡写，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递给他，“早上没喝牛奶，现在补上，下午考数学，别饿肚子。” 邗述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瓶身，心里暖暖的。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驱散了考试后的疲惫。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其他同学都在讨论题目，只有他们俩没说话，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有重叠的部分。 下午考数学，是邗述最紧张的科目。走进考场前，他又有点慌，手指攥着衣角，微微发抖。许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你昨天做的那几道压轴题，比我做得还好。” 邗述抬头看他，许屿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一点戏谑，只有满满的鼓励。他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数学考试开始后，邗述看着卷子，心里的紧张渐渐消失——很多题目都是他和许屿一起复习过的，尤其是最后一道压轴题，和许屿给的题型归纳里的一道题几乎一样。他拿起笔，飞快地演算起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写到最后一步时，邗述抬头看了眼时钟，还有二十分钟，他松了口气，检查了一遍卷子，确保没有错误。放下笔时，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刚好看到许屿从四楼的考场走出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许屿冲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笑意。邗述的脸颊瞬间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卷子。 数学考试结束后，邗述走出考场，许屿还在楼梯口等他。“考得怎么样？”许屿问。 “挺好的，最后一道题跟你给的题型差不多。”邗述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骄傲，“这次数学，我肯定比你高。” “哦？”许屿挑眉，“那我们拭目以待。” 接下来的几天，考试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英语、物理、化学……每一场考试前，邗述都会在楼梯口看到许屿，有时是一块薄荷糖，有时是一瓶温热的牛奶，有时只是一句“别慌”，却总能让他的紧张烟消云散。 最后一场考化学，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教学楼都沸腾了，同学们欢呼着冲出考场，压抑了几天的紧张终于释放出来。邗述走出考场，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轻松。 “邗述！”许屿的声音传来，他拿着两个书包走过来，把邗述的书包递给他，“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什么？”邗述眼睛亮了，考试结束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吃点好的。 “跟我走就知道了。”许屿笑了笑，转身往校门口走。 邗述连忙跟上，两人并肩走在香樟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惬意。走出学校，许屿带着邗述拐进一条小巷，巷子里满是小吃摊的香气，有糖油果子的甜香、蛋烘糕的奶香、串串的辣香……邗述的眼睛都看直了，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想吃什么？”许屿问，看着他像只兴奋的小猫，眼底带着点温柔。 “我要吃糖油果子！还要吃蛋烘糕！”邗述指着不远处的小吃摊，语气里满是期待。 “好。”许屿点点头，先带着他走到糖油果子摊前，买了两串刚炸好的糖油果子，金黄的果子裹着糖浆，还冒着热气。邗述接过一串，咬了一口，外脆里糯，甜而不腻，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慢点吃，别烫着。”许屿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递给他一张纸巾。 邗述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的糖浆，又跟着许屿走到蛋烘糕摊前。“老板，两个蛋烘糕，一个奶油肉松馅，一个桂花蜜馅。”许屿熟练地报出馅料，邗述愣了一下——奶油肉松是他最喜欢的，桂花蜜是许屿喜欢的，他居然记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奶油肉松馅？”邗述小声问。 “上次在图书馆，你说过。”许屿轻描淡写，好像只是随口记住的。 邗述心里暖暖的，咬了口蛋烘糕，奶油的香甜混合着肉松的咸香，在舌尖散开，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蛋烘糕。两人拿着蛋烘糕，沿着小巷慢慢走，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眼其他小吃摊，巷子里的人很多，很热闹，叫卖声、笑声、自行车的铃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走到巷子尽头，有一家卖冰粉的小店，许屿又买了两碗冰粉，加了满满的红糖和山楂碎。“考试辛苦了，吃碗冰粉解解腻。”许屿把冰粉递给他。 邗述接过冰粉，冰凉的口感滑过喉咙，驱散了刚才吃小吃的油腻。他看着许屿，突然觉得很开心——以前考试结束后，他要么一个人回家，要么跟原宿去打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人陪着吃小吃，有人记得他喜欢的口味，有人会在他紧张的时候给她递薄荷糖和牛奶。 “许大学霸，”邗述突然开口，“这次考试，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挺开心的。” 许屿抬起头，看着他，眼底带着点笑意：“为什么？” “因为……因为跟你一起复习，一起考试，感觉挺好的。”邗述小声说，脸颊有点发烫，没敢看他的眼睛，“以前我总想着超过你，现在觉得，跟你一起进步，也挺好的。” 许屿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邗述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温柔。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吃完冰粉，沿着小巷往回走，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巷子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邗述走在前面，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眼路边的小猫，许屿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走到巷口时，邗述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杏芽，考试结束了吗？妈妈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快回来吃。” “知道了妈，我马上回去。”邗述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许屿，“我妈叫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许屿点点头，看着他，“成绩出来了，记得告诉我。” “好！”邗述笑着说，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对许屿挥了挥手，“许大学霸，再见！” “再见。”许屿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回家的路上，许屿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许屿，考试结束了？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拿第一？”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 “还好，应该可以。”许屿的语气平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什么叫应该可以？”妈妈的声音瞬间拔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必须拿第一，不能有任何差错！你要是拿不了第一，怎么考清华北大？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培养？” 许屿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白，却还是耐着性子说：“妈，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是必须！”妈妈的声音带着偏执的严厉，“回家后把这次考试的题目都整理出来，我要检查，不许出去玩，听到没有？” “听到了。”许屿挂了电话，心里的暖意瞬间消失，只剩下压抑的沉重。他抬头看向天空，夕阳已经落下，只剩下淡淡的余晖，心里默默想着：邗述，要是我妈妈也像你妈妈一样开明就好了。 而此刻，邗述正哼着歌往家走，心里满是开心。他想起巷子里的糖油果子和蛋烘糕，想起许屿温柔的笑容，想起妈妈做的糖醋排骨，觉得考试后的日子格外美好。他不知道，许屿此刻正承受着妈妈的压力，也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们的，还有很多挑战。 回到家，妈妈已经把糖醋排骨端上桌了，香气扑鼻。邗述洗了洗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是家的味道。“妈，这次考试我感觉挺好的，尤其是数学，最后一道题我肯定做对了。” “那就好，不管考多少分，妈妈都开心。”妈妈笑着说，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这段时间复习辛苦了。” 邗述点点头，一边吃排骨，一边想起许屿，心里暗暗想着：成绩出来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许屿，一定要超过他，让他刮目相看。 成都的夜晚渐渐降临，巷子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温暖而柔和。两个少年坐在各自的家里，一个在享受着家的温暖和考试后的轻松，一个在承受着妈妈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担忧，却都在心里期待着成绩的公布，期待着下一次和对方并肩走在香樟道上的日子。 第9章 红榜前的一分差与车窗上的名字 成都的十一月总爱在午后飘点零星小雨，期中考试成绩公布这天也不例外。细密的雨丝打在七中林荫道的香樟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空气里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食堂飘来的饭菜香，明明是该紧张的日子，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邗述背着书包，脚步飞快地往公告栏跑，书包带子晃悠着，像只雀跃又紧张的小兽。原宿跟在他身后，一边跑一边喊：“邗述，你慢点！成绩又不会跑，急什么！” “你懂什么！”邗述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次我肯定能超过许屿！”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心却攥得紧紧的，连指尖都在微微发凉——上次月考差一分，这次期中他熬夜刷了那么多题，还跟着许屿在图书馆复习了那么久，要是再差一分，他真的要气炸了。 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红底黑字的排名单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得人眼花缭乱。邗述挤开人群，目光飞快地往上扫，很快就看到了最顶端的两个名字——许屿，总分738，年级第一；邗述，总分737，年级第二。 又是一分。 邗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刚才的兴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失落和烦躁。他盯着那张排名单，手指几乎要嵌进掌心，脸颊涨得通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小猫。 “靠！又是一分！”原宿挤到他身边，看着排名忍不住吐槽，“许屿也太离谱了吧，每次都卡得这么准，跟故意的似的！” “闭嘴！”邗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冲得很，“什么叫故意的？他就是运气好！下次我肯定超过他！”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运气？邗述，你考不过别人，就只会找这种借口？” 邗述猛地回头，果然看到许屿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练习册，黑眸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嘲讽。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几缕发丝贴在额前，却丝毫没影响他清冷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少年的清爽。 “许大学霸，你是不是特意来耀武扬威的？”邗述瞬间炸毛，几步冲到许屿面前，仰头瞪着他，“不就多一分吗？得意什么！下次我一定把你拉下来！” “下次？”许屿挑眉，往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许屿身上依旧是清冽的雪松味，而邗述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甜香，像是早上吃的桂花糕还没散味。“从初中到现在，你说过多少次下次了？邗述，你是不是对‘超过我’有什么误解？” “我没有！”邗述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伸手想去推许屿的肩膀，“你少看不起人！” 许屿反应极快，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和上次一样，他的手心微凉，力道不重却牢牢锁住了邗述的动作。邗述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反而因为用力，身体往前倾了倾，几乎要贴到许屿身上。 周围的同学都在偷偷看他们，邗述的脸瞬间更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耳朵烫得能煎鸡蛋。“放开我！许屿，你放开！”他的声音都带上了点奶气的暴躁，像只炸毛却没什么杀伤力的小猫。 “怎么？又想动手？”许屿没放，反而微微低头，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磁性，“邗述，你除了炸毛，还会做点别的吗？” 他的呼吸拂过邗述的耳廓，带着清冽的气息，让邗述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漏了一拍，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能清晰地看到许屿浓密的睫毛，闻到他身上雪松味中混杂的、极淡的墨香，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的样子，笑着打趣：“许屿，邗述，你们俩又在‘交流’学习呢？这次考得都不错，继续保持啊！” 许屿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模样：“知道了，李老师。” 邗述也连忙收回手，别过脸，假装看公告栏，耳朵却还是红得发烫。李老师看着他们，笑得更欣慰了：“你们俩这竞争劲头很好，互相督促，共同进步，咱们班的学风就靠你们带起来了！许屿还是稳，每次都是第一，邗述也不错，跟许屿的差距越来越小了，继续加油，下次争取超过他！” “谢谢李老师。”邗述小声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每次老师都这么说，可他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好像永远都跨不过那一分的坎。 李老师又叮嘱了几句，就去别的地方了。公告栏前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邗述和许屿。邗述还在盯着排名单，心里的烦躁还没散去，许屿却突然开口：“别盯着了，回去吧，下午还要上课。” “要你管。”邗述嘴硬道，却还是转身往教学楼走。许屿跟在他身后，两人并肩走在香樟道上，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有几滴雨水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带来一丝凉意。 “这次的数学压轴题，你做对了吗？”许屿突然问。 邗述愣了一下，点点头：“做对了，跟你上次给我讲的题型差不多。” “嗯，那道题你步骤写得很规范，扣了一分是因为最后计算错了一个小数点。”许屿说，语气很平静，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下次计算的时候仔细点，就能超过我了。” 邗述的心里莫名一暖，转头看向许屿，对方正看着前方，侧脸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柔和。他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最终只是小声嘀咕：“知道了，啰嗦。” 许屿没再说话，只是脚步微微放慢，和他保持着并肩的速度。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教学楼门口，邗述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递到许屿面前：“这个给你，下午可能还会下雨。” 那是一把黑色的伞，是上次许屿淋雨送他回家时用的，后来他一直没还给许屿，偷偷放在书包里，想着下次下雨的时候还给他。 许屿愣了一下，接过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谢谢。” “谁要你谢！”邗述炸毛了，转身跑进教学楼，耳朵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许屿看着他的背影，握着伞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的清冷渐渐融化，染上了点温柔的笑意。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放学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丝织成一张大网，把整个校园都笼罩在雨雾中。邗述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就看到妈妈的车停在教学楼门口。妈妈摇下车窗，笑着对他挥手：“杏芽，快上车！” “妈！”邗述高兴地跑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妈妈递给他一条干毛巾：“快擦擦，别感冒了。这次考试怎么样？” “还那样，还是第二，差许屿一分。”邗述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语气里带着点失落。 “没关系，下次继续努力就好。”妈妈笑着说，发动车子，“晚上给你做了你喜欢的萝卜排骨汤，还有桂花小蛋糕，回家就能吃了。” “谢谢妈！”邗述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才的失落瞬间被美食的期待取代。 车子缓缓驶出校园，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摆动，清除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外面的雨很大，车窗很快就蒙上了一层雾气，模糊了外面的景象。邗述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雨雾，心里莫名地想起了许屿——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伞，有没有被雨淋到，回家的路上会不会安全。 想着想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车窗的雾气上划了起来，一开始只是随便画画，后来却鬼使神差地写出了两个字——许屿。 当那两个字完整地出现在车窗上时，邗述的脸瞬间爆红，像被火烧了一样。他慌乱地用手去擦，想要把那两个字擦掉，可越擦越乱，反而让那两个字变得更明显了。 “怎么了，杏芽？”妈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邗述连忙收回手，假装看窗外，心脏却砰砰直跳，像要跳出嗓子眼。他不敢看妈妈，生怕妈妈发现他的小心思，只能死死地盯着车窗上渐渐淡去的字迹，心里又慌又乱——他怎么会写出许屿的名字？他该不会是真的对许屿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吧？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减速，邗述下意识地看向窗外，透过模糊的雨雾和没擦干净的字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许屿正撑着那把他送的黑色雨伞，站在路边等红绿灯。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依旧站得笔直，侧脸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邗述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更红了。他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却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他。直到车子驶过红绿灯，许屿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他才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有点失落。 “刚才那个是不是你同桌许屿啊？”妈妈突然开口，“我好像看到他了，这孩子下雨天怎么一个人走啊，没家长来接吗？” “嗯，是他。”邗述小声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许屿的妈妈很少来接他，每次都是他自己回家，有时候还要去上各种补习班，不像他，每次放学都能看到妈妈的车。 “这孩子也不容易，听说他妈妈对他要求特别严，每次考试都要他拿第一，不然就会生气。”妈妈叹了口气，“你以后多跟他相处，别总跟他吵架，互相帮助嘛。” 邗述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想起了上次去许屿家附近时看到的场景——许屿的妈妈站在门口，对着许屿发脾气，声音很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许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起来特别委屈。 他突然有点心疼许屿，明明已经那么优秀了，却还要承受妈妈那么大的压力。不像他，妈妈从来不会逼他考第一，只会告诉他“只要你努力了，妈妈就开心”。 车子很快就到家了，邗述刚下车，就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排骨汤香味。妈妈把书包递给她：“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嗯！”邗述点点头，跑进屋里，却没看到妈妈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点了然的笑意——刚才在车窗上看到的那两个字，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许屿撑着伞，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很大，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脸。他的裤脚已经湿透了，冰凉的雨水顺着裤管滑进鞋子里，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可他却好像没感觉到一样，脑子里全是下午邗述递给他伞时的样子——邗述的耳朵红红的，眼神躲闪，像只害羞的小猫，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逗他。 他想起了考试前邗述紧张到攥紧衣角的样子，想起了图书馆里邗述认真听他讲题的样子，想起了刚才在公告栏前邗述炸毛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许屿的笑容瞬间消失，接通电话，语气变得格外平静：“喂，妈。” “成绩出来了？多少分？是不是第一？”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 “是第一，738分。”许屿说。 “才738？”妈妈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明显的不满，“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总分要至少740分，你怎么又没达到？是不是最近又跟邗述走得太近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离他远点，别被他影响！” 许屿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色，却还是耐着性子说：“妈，这次题目比较难，738已经是最高分了，跟邗述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的问题？”妈妈的声音更生气了，“你的问题就是心思不放在学习上！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再加两个小时的补习班，周末也别休息了，我已经给你报了奥数班，必须去！” “妈，我已经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许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休息？你有什么资格休息？”妈妈的声音带着偏执的严厉，“你要是考不上清华北大，以后怎么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必须听我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许屿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挂了电话。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他抬头看向天空，雨雾朦胧，看不到一点星光，心里像被灌满了冷水，冰凉刺骨。 他想起了邗述妈妈的开明，想起了邗述脸上的笑容，心里莫名地羡慕——如果他的妈妈也能像邗述的妈妈一样，不逼他考第一，不干涉他的朋友，那该多好。 许屿深吸一口气，收起思绪，加快脚步往家走。雨还在下，可他的心里却像是有了一点微弱的光——至少，他还有邗述这个“死对头”，还有和邗述一起努力的目标，还有那些偷偷藏在心底的、关于桂花小蛋糕和温热牛奶的温暖回忆。 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下次考试，一定要考得更好，不仅是为了让妈妈满意，更是为了能和邗述站在同样的高度，能有更多的理由和他一起学习，一起走在香樟道上，一起分享那些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成都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城市的喧嚣，也冲刷着两个少年心底的秘密。一个在温暖的家里期待着桂花小蛋糕，一个在冰冷的雨夜里承受着妈妈的压力，却都在心里默默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期待着那该死的一分差能被跨越，期待着属于他们的、更加温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