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 第202章 得到“玉髓残片” 老者的法杖在冰面上顿出清脆的响声,带着谢君豪往王宫方向疾行。冰雕林立的街道上,雪缘国的百姓正往王宫涌去,皮裘下摆扫过冰面,扬起细碎的冰碴,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 “怎么回事?”谢君豪拉住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她的貂皮帽子上沾着霜花,嘴唇冻得发紫。 “是冰螭!”妇人的声音发颤,“祭坛的封印松动了,冰螭在宫里咆哮,国主进去镇压,到现在没出来!” 谢君豪心头一沉。他在天山时听凌霜说过,冰螭是雪缘国世代守护的神兽,却也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全靠冰魄玉髓的灵力镇压。若封印松动,别说雪缘国,连极北的冰川都会崩塌。 转过街角,王宫的冰制塔楼已然可见。这座宫殿比外围的建筑更宏伟,冰砖上镶嵌着无数冰晶,阳光折射下,仿佛整个宫殿都在流动。但此刻,塔顶的冰晶正在剥落,碎成星屑般的光点,王宫深处传来沉闷的低吼,像是巨兽在冰层下喘息,震得脚下的冰面微微发颤。 “快!打开宫门!”老者对着守宫的卫兵喊道,法杖顶端的冰钻亮起蓝光,宫门的冰锁应声消融。 踏入王宫庭院,谢君豪才看清,祭坛的方向正冒着白气,那是冰螭的寒气与地热冲撞的结果。十几名祭司模样的人围着祭坛,手里的法杖结成光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光网边缘已开始碎裂。 “国主!”老者嘶声喊道。 祭坛中央,一个身着冰纹王袍的中年男子正半跪在地,双手按在祭坛的冰面,试图用自身灵力加固封印。但他的脸色已冻得发青,王袍的下摆结着薄冰,显然已快支撑不住。而在他面前,一道冰蓝色的巨影正在扭曲——那便是冰螭,蛇身龙首,鳞片如碎冰般锋利,一双竖瞳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每一次呼吸都喷出能冻结空气的寒气。 “是你!”冰螭的声音像是冰棱摩擦,目光突然转向刚踏入庭院的谢君豪,“带着外界的气息……和三十年前那个女人一样!” 谢君豪瞬间明白,它说的“那个女人”,定是当年取走冰魄玉髓残片的天山剑派前辈。他握紧腰间的长剑,剑鞘上的雪纹在寒气中泛起微光:“我不是来抢玉髓的,是来帮忙的!” “帮忙?”冰螭狂笑起来,震得祭坛上的冰砖噼啪作响,“你们外界人只会破坏!当年她拿走残片,让封印弱了三成,如今气候变暖,冰川消融,封印彻底撑不住了……这都是你们的错!” 它猛地甩动长尾,一道冰柱朝谢君豪射来。谢君豪侧身避开,冰柱砸在身后的冰墙上,碎成漫天冰针。他趁机冲向祭坛,长剑出鞘,剑尖凝聚起内力,划向冰螭的七寸——这是他在江湖中学的搏命招式,却在触碰到冰螭鳞片的瞬间被弹开,虎口震得发麻。 “没用的!”冰螭又是一声咆哮,祭坛的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国主闷哼一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 老者急得法杖乱颤:“玉髓!只有完整的冰魄玉髓能镇住它!可国主不开祭坛深处的石门,谁也拿不到!” 谢君豪看向半跪的国主,他的眼神已开始涣散,却仍死死按着冰面。“国主!”谢君豪大喊,“玉髓在哪?我去拿!” 国主艰难地抬起头,指了指祭坛中央的一块凹槽:“转……转动玉座……” 谢君豪立刻冲向祭坛中央的冰制玉座,这玉座雕成冰螭盘绕的模样,与冰螭本体几乎一模一样。他依言转动玉座,只听“咔哒”一声,祭坛边缘的一块冰砖缓缓滑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冰洞,洞里隐隐透出柔和的蓝光。 “是玉髓!”老者喜道,“快拿出来!” 谢君豪正要探身去取,冰螭却察觉到了,猛地转身,龙首撞向冰洞,想要将玉髓彻底碾碎。千钧一发之际,国主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的王印掷向冰螭——那王印是用万年玄冰制成,撞上冰螭的龙首,竟让它痛呼一声,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谢君豪已抓起冰洞里的玉髓。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通体透明,却流淌着冰蓝色的光,触手温润,丝毫没有冰的寒意,反而带着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冰魄玉髓!”冰螭的声音里带着贪婪与恐惧,“还给我!那是我的力量本源!” 谢君豪握紧玉髓,忽然想起沈玦的话:“武学的最高境界,不是杀人,是护人。”他没有将玉髓据为己有,反而转身将它按向祭坛的凹槽。 谢君豪摇了摇头,看着手中残留的玉髓微光:“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倒是你们,冰螭虽被镇压,但气候变暖是真,总住在冰屋里不是长久之计。” 国主苦笑:“我们也想过南迁,可雪缘国的人世代依赖冰川,没想过要离开这里。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生死对决 冰螭祭坛位于王宫的最深处,是一座巨大的冰洞。洞顶悬挂着无数冰锥,地面铺满了白色的兽骨,中央矗立着一座祭坛,祭坛上放着一块巨大的蓝色晶体——正是完整的“冰魄玉髓”。 沈玦正站在祭坛前,手持一把匕首,正在割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入玉髓之中。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内力。 “沈玦!”谢君豪冲进冰洞,大声喊道。 沈玦转过身,看到谢君豪,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君豪,你终于来了。” “你疯了吗?”谢君豪指着祭坛上的玉髓,声音颤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唤醒冰螭,让它毁灭整个世界!” “毁灭世界?”沈玦苦笑一声,“君豪,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早已腐朽不堪,只有用烈火才能将它净化。冰螭,就是我最锋利的剑!”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递给谢君豪:“你看,这是我绘制的‘天下舆图’。等我控制了冰螭,就可以用它来征服整个中原,建立一个没有奸臣、没有战乱的新王朝!” 谢君豪接过羊皮卷,只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你错了!真正的强大,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靠仁德感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清君侧’的英雄?” 沈玦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坚定:“仁德?仁德能当饭吃吗?能保护我的家人吗?君豪,你不懂我的痛苦!” “我懂!”谢君豪大声说道,“我懂你失去家人的痛苦,懂你被人误解的委屈!但这不能成为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沈玦沉默了。他看着谢君豪,又看了看祭坛上的玉髓,眼中充满了挣扎。 就在这时,冰洞外传来陆青的喊叫声:“沈大哥!冰螭要醒了!它冲破封印了!” 沈玦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来不及了!君豪,你我兄弟一场,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他挥舞着匕首,向谢君豪冲来。谢君豪也拔出长剑,迎了上去。 两人在冰洞中展开了殊死搏斗。剑光闪烁,寒气四溢,冰洞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地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君豪,放弃吧!”沈玦一边与谢君豪缠斗,一边喊道,“你已经输了!冰螭很快就会苏醒,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不!”谢君豪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挡住沈玦的攻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时,冰洞顶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只巨大的冰蓝色怪物从冰洞顶部冲了出来——正是上古妖兽冰螭! 冰螭体长数十丈,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一双眼睛如同两轮冰冷的月亮,口中喷出阵阵寒气,瞬间将周围的冰壁冻结。 “哈哈哈!成功了!”沈玦仰天长啸,“冰螭,我的王!去吧,毁灭一切!” 冰螭张开血盆大口,向谢君豪扑来。谢君豪无处可逃,只能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凌霜手持长剑,挡在了谢君豪面前。她的剑上凝聚着强大的内力,剑气如虹,直射冰螭的眼睛。 “冰螭,休得猖狂!”凌霜大喝一声,剑势不减,与冰螭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谢君豪睁开眼睛,看到凌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想得没错,凌霜有问题,她没有听过考验。 他转头看向沈玦,只见沈玦正站在冰螭的背后,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他意识到,沈玦并没有被冰螭控制,而是在利用冰螭的力量,实现自己的野心。 “沈玦!”谢君豪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向沈玦冲去。 沈玦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只见谢君豪手持长剑,向他刺来。他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君豪……为什么……”沈玦看着谢君豪,眼中充满了不解和不甘。 “因为你走错了路。”谢君豪握住剑柄,缓缓抽出长剑,“沈玦,我们是兄弟,我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玦的身体缓缓倒下,他的目光望向冰洞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雪融镇,看到了他们一起练剑的日子。 “君豪……对不起……”他轻声说道,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冰螭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变得狂暴起来。它疯狂地破坏着冰洞,试图逃离这里。 凌霜见状,知道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拉着谢君豪的手,向冰洞外跑去。 “结束了……”谢君豪望着满目疮痍的王宫,心中感慨万千。 凌霜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谢谢你,谢君豪。如果不是你,我和雪缘国的人都得死在这里。”谢君豪苦笑道;你为了这个东西,真是煞费苦心啊!凌霜故作镇定;我我没有,君豪你说什么呢?我没明白?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苦肉计”背后的真相 冰晶王城的冰殿里,寒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谢君豪手中的冰魄玉髓泛着幽蓝的光,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冽。他看着眼前这位自称“凌霜”的女子,白衣胜雪,眉眼间带着刻意装出的柔弱,此刻却因他的话而脸色煞白,连鬓角的碎发都在微微颤抖。 “凌霜?”谢君豪忽然大笑,笑声撞在冰墙上,反弹出刺耳的回响,不是、我该叫凌菲菲才对。天山剑派?你配吗?” 他向前一步,手中的玉髓光芒更盛,几乎要刺透人的眼睛:“你心里哪有半分江湖儿女的侠义?只有对这玉髓的贪念,对人命的亵渎狠戾我等自愧不如!你先以我的恩人身份出现,再诱导我帮助你拿玉髓,再刺激我杀死自己兄弟,真是好算计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五岁那年,你在幽冥宫的密室里,看到了你爹娘分赃冰魄玉髓残片的丑态——那是他们从雪缘国偷盗来的,对不对?” 凌菲菲的嘴唇哆嗦着,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你……你胡说!” “我胡说?”谢君豪冷笑,剑尖微微抬起,指着她心口的位置,摸摸你的良心听听“后来你爹娘被仇家灭门,满门的血染红了幽冥宫的石阶,是你师父,那个自称‘天山隐者’的老人救了你。她教你《苍浪剑》,她本以为能洗去你的戾气,可她没想到,你骨子里的毒,比幽冥宫的蛊毒还深。” 冰殿里的空气仿佛结了冰。谢君豪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剖开凌菲菲层层伪装的皮囊:“十七岁那年,你故意在师父和师伯之间挑拨,说师伯要骚扰你和独吞玉髓残片的下落,引得两人在天山绝顶恶斗。最后你师父力竭,你握着她教你的《苍浪剑》,从背后给了她一剑——那剑招,还是她亲传的‘浪卷千峰’,对不对?” 凌菲菲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冰面:“闭嘴!你给我闭嘴!”她猛地拔剑,白衣翻飞间,剑光如匹练般刺向谢君豪,“是又怎样?!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我爹娘活该被灭门,那老东西也活该被我杀!谁挡我拿冰魄玉髓,谁就得死!” 她的剑招狠戾诡谲,果然带着《苍浪剑》的影子,却比正宗剑法多了几分阴毒。谢君豪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剑锋,手中长剑格开她的手腕,两人在冰殿里缠斗起来,剑光撞在冰柱上,溅起无数冰晶,像一场淬毒的雪。 “为了得到玉髓,你设计这‘雪缘国’,冒充天山剑派大师姐,诱骗那些江湖人来送死,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替你探路,找到完整的玉髓吗?”谢君豪一边拆解她的招式,一边冷声道,“那些被你美貌迷惑的登徒子和那些贪图宝物的蠢货,最后都成了冰螭祭坛下的枯骨,你夜里睡得着吗?” 凌菲菲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狠厉取代:“他们死得活该!若不是他们贪心,怎会被我利用?倒是你,谢君豪,你明明早就看穿了我在利用你,却一直假意配合,不就是想引我出来,好独吞玉髓吗?” 她的话刚落,冰殿角落突然传来两声轻响,原本倒在地上“死去”的两个身影缓缓坐起——正是沈玦和陆青。沈玦手里把玩着钢骨折扇,骨扇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响声;陆青则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碴,手里的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凌菲菲。 “独吞?”沈玦轻笑一声,折扇“唰”地展开,挡住凌菲菲刺来的一剑,“凌姑娘,你把谢兄看得太浅,也把我们六扇门看得太蠢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冰面被踩出轻微的咯吱声:“你以为谢兄那封信是真的信你?他在信里说‘雪缘国藏着万毒宫余孽’,不过是想引我们来帮忙。至于你那些离间计——说谢兄要独占玉髓,说我们兄弟早有嫌隙,未免太小儿科了。” 谢君豪收剑后退,与沈玦、陆青形成三角之势,将凌菲菲围在中央。他看着凌菲菲惨白的脸,眼中没有快意,只有一丝复杂的叹息:“我配合你,不过是想看看,一个人的心到底能狠到什么地步。现在看来,你确实没让我‘失望’。” 凌菲菲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算计里。她看着三人手中的武器——谢君豪的长剑泛着寒光,陆青的枪口稳如磐石,沈玦的折扇虽看似轻巧,却能在刚才的交手中轻易格开她的剑招。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突然收剑,脸上挤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眶瞬间红了:“谢大哥,沈大人,陆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冰面上,膝头撞出沉闷的响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都是我爹娘害了我,是那老东西没教好我……我也是被逼的啊!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把玉髓让给你们,我再也不踏入江湖了,好不好?” 她一边哭,一边往谢君豪脚边爬,伸手想去抓他的裤脚,眼神却偷偷瞟向他手中的冰魄玉髓,藏着一丝未死的贪念。 “不必了。”谢君豪的剑又往前递了半寸,剑尖离她的咽喉只有寸许,“你的眼泪,比冰螭的寒气还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玦合上折扇,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凌菲菲,你手上的人命太多,六扇门的律例容不得你。自裁吧,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凌菲菲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猛地从裙下掏出一把淬毒的短剑,想趁三人不备扑向谢君豪要一招结果他的命!可她的动作刚起,陆青的枪就响了。 “嘭!” 子弹精准地打在她的左腿上,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裙脚。凌菲菲惨叫一声,扑倒在冰面上,短剑脱手飞出,撞在冰柱上断成两截。 “嘭!嘭!” 又是两声枪响,分别打在她的左右肩膀。剧痛让她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冷汗混着眼泪往下淌,却再也挤不出半分可怜的表情,只剩下怨毒的嘶吼:“我凌菲菲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陆青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手枪的枪口抵住她的眉心。冰殿里静得可怕,只有凌菲菲粗重的喘息和血珠滴在冰上的声音。 “你这种人,做了鬼也只会继续害人。”陆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还是彻底消失的好。” “嘭!” 最后一声枪响,终结了所有的喧嚣。 谢君豪看着地上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握紧了手中的冰魄玉髓。刚才凌菲菲扑过来的瞬间,他确实动了一丝恻隐——毕竟是同样在黑暗里挣扎过的人。可沈玦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有些债,必须用命来还;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 他松开手,玉髓落在沈玦掌心。沈玦掂了掂,递给身后跟来的雪缘国祭司:“物归原主。以后好好守着,别再让它惹出祸端了。” 祭司接过玉髓,感激地躬身:“多谢三位壮士。雪缘国永世不忘大恩。” 陆青收起手枪,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对谢君豪道:“走吧,这里的冰气太重,还是雪融镇的暖炕舒服。” 谢君豪笑了,这是他踏入极北之地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阳光透过冰殿的穹顶照进来,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雪融镇春日的阳光。 “对了,”沈玦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祭司道,“你们国主不是想派人去雪融镇看看吗?正好,我们的汽车就在城外,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走。” 祭司喜出望外,连忙应声而去。 冰殿外,极北的风依旧凛冽,但远处的冰川已开始融化,汇成细小的溪流,朝着南方流淌。谢君豪望着那溪流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雪融镇的高炉正在冒烟,听到汽车在路上疾驰和火车在铁轨上轰鸣。 “数星星的日子,该结束了。”他轻声说。 沈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有更亮的光给你看。” 三人并肩走出冰晶王城,身后跟着雪缘国的使者,还有那辆冒着白烟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极北的寂静,像一首驶向未来的序曲。 谢君豪知道,自己欠的债,终于还了。而前方的路,正铺着比星光更暖的光,一直通向雪融镇的方向。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女魔头的终结 天山绝巅的冰窟内,寒气凝成白雾,在嶙峋的冰柱间游走。白衣女子凌霜立于冰台之上,素手轻抚谢君豪掌中那枚流转着幽蓝光芒的“冰魄玉髓”,眼波流转如春水:“君豪,此物与我天山剑派渊源颇深,你且将它予我,我助你彻底炼化其寒气,从此神功大成,以后我俩双宿双栖做个神仙眷侣可好? 谢君豪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沙哑:“凌霜师姐,此物乃我父母遗物,亦是……复仇之钥。你当真能助我?” “自然。”凌霜柔声道,指尖距玉髓仅半寸,幽蓝光芒映得她面容忽明忽暗,“你我相识一场,我岂会害你?只要你信我……” “信你?”谢君豪凄然一笑,脸色骤然撕裂冰窟的寂静。只见谢君豪猛地抬头,眼中寒芒暴涨,哪里还有半分犹豫!他手腕一翻,玉髓“啪”地落入掌心,另一只手已按在腰间剑柄上:“凌霜?不,你该叫凌菲菲——幽冥宫的‘寒月魔女’,对不对?”突如其来的拷问~ 凌菲菲(凌霜)脸色骤变,后退半步,周身寒气失控般迸发,冰柱“咔嚓”断裂:“你……你怎么会知道?” 谢君豪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在冰面上踏出深深的裂痕:“哈哈哈哈!凌菲菲,你真当自己是天山剑派的大师姐?你不过是个被幽冥宫养大的‘恶魔’!”他突然提高音量,字字如刀,“你的心里没有爱,只有恨!五岁那年,你躲在密室,亲眼看见父母为争夺‘冰魄玉髓’残片而自相残杀,鲜血溅在你脸上时,那时候你就已经疯了!” 凌菲菲瞳孔骤缩,周身寒气陡然加剧,冰窟顶部开始坠落冰锥:“闭嘴!你怎会知晓这些陈年旧事!” “因为我不仅知道你的过去,还知道你的现在!“十七岁那年,你利用师父与师伯的恩怨,诱他们于‘断魂崖’决斗,最后连救你性命的师父都一剑穿心!你以为你设计的‘雪缘国’骗局天衣无缝?那些被你诱骗的富商、侠士,无不是抱着发财或习武你的美色而来,最后都成了你冰窖里的尸体!”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狠狠掷在冰台上——正是记载着雪缘国受害者名单的密档:“看看这些名字!他们都是被你用‘天山秘籍’‘冰魄丹’骗来的!而你,不过是为了收集他们的财富,炼制更强大的‘幽冥寒气’!” 凌菲菲踉跄一步,脸色惨白如纸:“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谢君豪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她咽喉,“我是谢君豪!是被你灭门的‘寒月山庄’最后的血脉!我找了你十年!就是为了今天——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为那些枉死的冤魂讨债!” 就在凌菲菲心神剧震之际,冰窟入口处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沈玦轻摇钢骨折扇,缓步走来,身后跟着陆青。两人早已褪去伪装,此刻目光如炬,直逼凌菲菲。凌菲菲茫然无措道;你们竟然没有~ “谢君豪的信,三天前就到了。”沈玦的声音清冷如冰,“他说你在雪缘国设下陷阱,欲夺冰魄玉髓。我们便将计就计,一路‘演戏’,就是要引你说出真相。”他折扇“唰”地展开,指向凌菲菲,“至于你的身份?呵,六扇门军机处的档案里,‘幽冥宫寒月魔女凌菲菲’无恶不作。还用我一一列举吗? 陆青上前一步,绣春刀重重顿地:“天山剑派从未有过‘凌霜’这号人物!你伪造的门派信物、武功招式,全是照着十年前被灭门的‘寒月山庄’典籍仿造的!谢君豪的父母,正是当年寒月山庄的主人!” 凌菲菲彻底慌了神,她转身欲逃,却发现冰窟出口已被沈玦的折扇、陆青的长枪、谢君豪的长剑封死。她凄然一笑,泪水滑落:“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君豪对我忽冷忽热,原来是你们在背后搞鬼!”她突然扑向谢君豪,抓住他的手臂祈求,“君豪,我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那冰魄玉髓,我不要了!都给你!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谢君豪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爱我?凌菲菲,你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想得到冰魄玉髓,得到力量,然后……杀光所有阻碍你的人!”他剑尖微微抬起,“包括我。” “想杀我?”凌菲菲突然狂笑起来,周身寒气化作无数冰锥,向三人激射而来,“那就一起死吧!” “锵!”沈玦的折扇瞬间合拢,扇骨弹出三尺长的精钢利刃,精准劈飞迎面而来的冰锥;陆青的长枪舞成银龙,枪尖挑飞侧面袭来的寒气;谢君豪则仗剑而立,剑气如虹,将正面的冰锥尽数斩断! “没用的!”凌菲菲尖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白影,直扑谢君豪,“我要把你们连同这冰魄玉髓一起毁掉!” “休想!”谢君豪不退反进,麒麟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剑气撕裂空气,直取凌菲菲心口! 凌菲菲仓促举臂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她被震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君豪:“你……你的剑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苍浪剑》最后一式——‘沧海横流’!”谢君豪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我师父临终前传给我的,就是为了今天!” 沈玦与陆青趁机包抄而上。沈玦折扇展开,扇面如盾,挡住凌菲菲的寒气反击;陆青轻功卓绝闪身避过。 凌菲菲彻底绝望了。她看着眼前三人——谢君豪的剑、沈玦的扇、陆青的轻功,如同三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将她所有的退路封死。她突然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放我一马……我把所有宝藏都给你们……我不要了!”她的喊声撕心裂肺,谢君豪也有些不忍了。 “晚了。”陆青的声音冷酷无情,他举起右手,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在寒气中泛着幽蓝的光,“六扇门办案,从不错放一个恶人。”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凌菲菲的大腿、左右肩膀各中一枪!她惨叫一声,倒在冰面上,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裙。 “陆青!”沈玦皱眉,“够了。” “不够。”陆青眼神冰冷,枪口缓缓抬起,对准凌菲菲的眉心,“她害死了那么多人,三枪太便宜她了。” “砰!” 第四声枪响,凌菲菲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与怨恨,最终缓缓闭上,生机断绝。 冰窟内恢复了寂静,只有寒气凝结的滴答声。谢君豪收剑入鞘,走到凌菲菲的尸体旁,捡起那枚冰魄玉髓。幽蓝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却没有丝毫寒气渗出——显然,它的邪气已被谢君豪彻底炼化。 “结束了。”沈玦收起折扇,叹了口气,“幽冥宫的势力,又少了一分。” 陆青踢了踢凌菲菲的尸体,冷笑道:“这种祸害,早该清理了。” 谢君豪将玉髓贴身收好,转身看向二人:“多谢两位相助。若无你们,我恐怕……” “你我兄弟,何必言谢。”沈玦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这冰魄玉髓本就属于你,我们只是帮你拿回来而已。” 陆青咧嘴一笑:“就是!下次喝酒记得叫上我!” 三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出冰窟。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多年的阴霾。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预示着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归途 汽车在冰川融水汇成的溪流旁颠簸前行,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咯吱”的轻响。谢君豪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冰原。极北的风卷着雪粒打在车窗上,却被厚实的玻璃挡在外面,车厢里暖意融融——这是小墨子特意加装的煤炉供暖,说是“让去雪融镇的客人,路上就先尝尝暖和的滋味”。 “在想什么?”沈玦握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瞥见谢君豪一直盯着冰魄玉髓的锦盒出神。那玉髓已交由雪缘国使者妥帖收好,只在出发前打开让众人看了最后一眼,幽蓝的光映得每个人眼底都亮堂堂的。 谢君豪回过神,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在想凌菲菲。她若当年没看见那些龌龊,会不会……” “没有那么多‘会不会’。”陆青在后座接话,正低头擦拭他的左轮手枪,枪管被擦得锃亮,“就像万毒宫那些试毒的孩子,有人选择一辈子活在仇恨里,有人却想着救人——路都是自己选的。” 谢君豪沉默了。他想起万毒宫地牢里,那些和他一样被当作“毒人”培养的少年,有的成了无恶不作的杀手,有的却在逃离后,隐姓埋名去了药铺当学徒。就像雪融镇那些曾经的黑风寨喽啰,如今正扛着锄头种地,抡着锤子打铁,活成了连自己都不敢想的模样。 “前面有个驿站!”沈玦忽然喊道,方向盘一打,汽车拐进一处避风的山坳。驿站是雪融镇派来的修路工人临时搭建的,木屋里亮着油灯,烟囱里冒着黑烟,远远就能闻到肉汤的香气。 刚下车,一个围着羊皮围裙的汉子就迎了上来,脸上沾着煤灰,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沈大人!陆大人!可把你们盼来了!锅里炖着鹿肉,刚出锅的窝窝头,快进来暖暖!” 是五福的徒弟,跟着工程队来极北修汽车路的。谢君豪跟着他们走进木屋,炉火烧得正旺,墙上挂着张简易地图,红笔标出的路线从这里一直延伸到雪融镇,旁边还用炭笔写着“距下一个驿站:50里”。 “谢壮士,尝尝这个!”汉子给谢君豪递来一碗鹿肉汤,汤色乳白,飘着葱花,“这鹿是秦虎大哥带的蒙古兄弟猎的,说给你们路上补补。” 谢君豪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熨帖得连骨头缝都舒服。他看着木屋里的工人,有的在检修汽车零件,有的在往地图上标注路况,还有个年轻的学徒正趴在桌上,借着油灯看《雪融镇机械图谱》,手指在图上的齿轮标记处轻轻点着。 “这路修到雪缘国,还得多久?”谢君豪问。 汉子挠了挠头:“难就难在过冰川那段,冻土太硬,得用小墨子先生发明的‘蒸汽破冰机’。不过大伙儿都有劲儿,估摸着明年开春,汽车就能直接开到冰晶王城门口!”他指了指窗外,“到时候啊,雪缘国的冰晶特产,咱们雪融镇的铁器、布匹,就能来回运了,不用再靠马队翻雪山。” 谢君豪望着窗外,夜色渐深,极北的星空比别处更亮,银河像条发光的带子横亘在天幕上。可他此刻再看那些星星,却觉得不如木屋里的油灯暖,不如汽车的引擎声实在。 “当年在万毒宫顶,我总觉得星星是最干净的。”谢君豪忽然说,“觉得人间太脏,只有星星能看。” 沈玦正和工人讨论修路的细节,闻言回头笑了笑:“现在呢?” “现在觉得,”谢君豪看着油灯下众人忙碌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人间的光,虽没星星亮,却能照得见脚下的路。” 第二日清晨,汽车继续南行。雪缘国的使者们骑在雪鹿上,跟在汽车旁,时不时好奇地摸一摸汽车的铁皮外壳,被烫得缩手,又忍不住再碰一下,引得众人直笑。 行至一处山隘,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走近了才看清,是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工匠,正抡着锤子砸石头——他们在拓宽路面,好让汽车能顺利通过。 “是孙禄带的队!”陆青指着人群里那个吆喝着指挥的身影。孙禄穿着件厚厚的棉袄,嗓门比锤子敲石头还响:“这边再垫高点!别让汽车来了打滑!” 看到沈玦的汽车,孙禄扔下锤子跑过来,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沈大人!你们可来了!我娘让我给你们捎了些冻梨,在车斗里呢,甜得很!” 他看到谢君豪,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大腿笑:“这位就是谢壮士吧?五福在信里提过你,说你剑法厉害!等回了雪融镇,可得露两手给咱们瞧瞧!” 谢君豪被他的热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略懂些皮毛,谈不上厉害。” “谦虚啥!”孙禄拉着他往工匠堆里走,“这些弟兄里,有当年黑风寨的,有辽东来的矿工,都喜欢听江湖故事。你给他们说说极北的事,他们给你讲讲雪融镇的新鲜事,互补!” 谢君豪被簇拥着走到人群中,一个年轻工匠递给他一块烤得热乎乎的麦饼:“谢壮士,雪缘国真的全是冰房子吗?冬天冷不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比这儿冷多了。”谢君豪咬了口麦饼,麦香混着芝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但他们的冰晶能做很漂亮的饰物,比玉还透亮。” “那等路修通了,咱们就能去换冰晶回来!”另一个工匠眼睛一亮,“我妹子最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谢君豪一一答着,阳光照在身上,暖得让人想打瞌睡。他忽然觉得,这样被人群围着,听着家长里短,比一个人数星星要踏实得多。 汽车再次出发时,孙禄塞给谢君豪一个布包,里面是几本翻得卷了角的书:“这是沈大人写的《格物入门》,还有小墨子先生画的机械图,你在路上看看,说不定能瞧出些门道。” 谢君豪翻开书,里面的字迹工整,插图清晰,从杠杆原理讲到蒸汽动力,浅显易懂,却藏着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他想起沈玦说的“护人”,原来护人不止有剑,还有这些能让日子变好的学问。 一路南行,越来越靠近雪融镇,沿途的景象也渐渐不同。冰川变成了草原,冻土变成了黑土,偶尔能看到牧民赶着牛羊,看到农夫在田里春耕,田埂上停着几台突突作响的铁牛——正是五福改装的那批。 “快看!是火车!”雪缘国的使者突然喊道。 远处的铁轨上,一列蒸汽火车正冒着白烟驶来,车厢里装满了铁矿石,哐当哐当地朝着雪融镇的方向去。火车头的烟囱喷出的黑烟,在蓝天下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像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线。 谢君豪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他想起谢君豪信里写的“比星光更暖的光”,想起沈玦说的“人间烟火”,此刻仿佛都具象成了眼前的景象——火车、铁牛、修路的工匠、田埂上的农夫,还有车厢里越来越浓的、带着煤烟和麦香的气息。 汽车翻过最后一道山梁,雪融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高炉的烟囱冒着黑烟,铁轨像银色的带子在镇中穿梭,学堂的屋顶上飘着红旗,孩子们的读书声顺着风飘过来,清脆得像风铃。 “到了。”沈玦踩下刹车,汽车停在镇口的老榆树下。 五福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手里举着个铁环,看到谢君豪就喊:“谢壮士!俺这铁环能套住风,你信不?等你歇脚了,俺们比划比划!” 凤莲抱着念北,站在学堂门口笑,念北穿着虎头鞋,正伸着小手够树上的叶子,和沈玦初见时一模一样。苏婉提着个竹篮走过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米糕,笑着递给雪缘国的使者:“尝尝?雪融镇的米糕,放了桂花糖。” 谢君豪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一切。高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火车的汽笛声远远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工匠的敲打声、电话房里传来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像首最热闹的歌。 他忽然明白,自己找了一辈子的光,不是在天上的星星里,而是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些想把日子过好的人心里。 沈玦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进去歇歇。晚上有戏台,小墨子说要演新戏,叫《冰晶王城》,主角可是你。” 谢君豪笑了,跟着众人往镇里走。阳光落在他身上,暖得像雪融镇的春天。他知道,从今天起,数星星的日子彻底结束了,而属于他的、更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老榆树下的汽笛声再次响起,火车朝着远方驶去,铁轨延伸向越来越亮的地方,带着雪融镇的光,也带着一个浪子归家的脚步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新的眼界 戏台前的红灯笼晃得人眼暖,沈玦他们刚看完新排的《冰晶王城》,戏里谢君豪挥剑斗冰螭的桥段引得台下叫好连连。谢君豪坐在雪缘国使者中间,手里捏着块桂花糕,听使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谢壮士你看,”为首的使者指着戏台上那辆用纸板糊的“火车”,它正被后台的人推着,在“铁轨”上慢慢移动,“这要是真的火车,能装多少人?我们雪缘国的孩子们,个个都想来看看雪融镇的学堂,看看能自己跑的铁牛。” 谢君豪咬了口米糕,甜香混着热气往嗓子里钻:“小墨子先生说,他们正在造的‘载客火车’,一节车厢能坐五十人,一列火车挂十节,就是五百人。等铁轨铺到冰晶王城,别说孩子们,你们的冰雕匠人、冰晶矿工,都能坐着火车来这边做生意。” “那可太好了!”旁边的年轻使者眼睛发亮,“我们的冰晶能做车窗,比玻璃还透亮;你们的铁牛能帮我们开荒,冻土也能犁得动。到时候互相换货,不用再走三个月的雪路了。” 沈玦端着碗热茶走过来,刚在戏台边听了半天,这会儿接话道:“火车载人载货容易,难的是沿途的站。火车站得有调度室,得有人会看信号灯,不然两列火车撞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临时转运站要囤煤、囤水,火车烧的蒸汽全靠这些;还有保路工,铁轨上结了冰要敲,被冻土顶起来了要垫,哪一样都得是懂技术的人。” 他这话一出,戏台下的热闹劲儿淡了些。五福正蹲在地上给铁牛上油,闻言直起腰:“可不是嘛!上次我徒弟去修铁轨,没算准冻土解冻的时间,铁轨翘起来半尺,差点让运铁矿的车脱轨。这技术活,没学过真干不了。” 小墨子抱着他的铁皮笔记本凑过来,本子上画满了火车头的草图,边角还沾着机油:“沈大哥放心,我那批学生,现在已经能看懂蒸汽机图纸了。再过一年,让他们轮流去各个站点实习,保准能顶事。到时候啊,火车站的钟楼敲起来,汽车站的喇叭喊起来,电影院的幕布亮起来——您就瞧好吧,比戏文里画的还热闹!” 他越说越兴奋,手指在本子上戳着:“我还琢磨着,给火车装个‘自动刹车’,铁轨上要是有石头,它自己就能停下来;汽车站旁边得盖个修车铺,换零件比换马蹄铁还方便;电影院不光能放《雪融镇》,还能放咱们修铁路、造汽车的事儿,让天下人都看看,日子是怎么一点点好起来的。” 王磊扛着个汽车方向盘模型走过来,这是他刚从五金坊拿的,木头把手上还带着新刨的纹路:“说到方便,咱们的汽车,现在每三个月能造一辆了。沈大哥,您抽空给宫里打个电话,就说咱们造了辆‘龙纹汽车’,车身雕着龙,车灯用的是雪缘国的冰晶,保准皇上喜欢。” 他把方向盘往沈玦面前递了递,眼里闪着光:“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给咱们汽车厂拨银子了。到时候建个大工厂,用流水线造,一天出一辆都不是梦!不光造汽车,还造铁牛、造收割机,让江南的稻田、北境的草原,都用上咱们雪融镇的家伙什。” 苏婉刚从学堂过来,手里还拿着孩子们画的火车图,闻言笑道:“王大哥说得是。昨天还有孩子问我,什么时候能坐着火车去京城看故宫。我说快了,等他们把算术学好了,说不定就能自己设计火车轨道了。” 谢君豪看着这群人,心里忽然敞亮得很。以前在江湖上,听的都是“谁的武功高”“谁的宝藏多”;可在这里,人人说的都是“谁的火车快”“谁的铁牛好用”,说的都是怎么让日子过得更实在。 雪缘国的使者们也听入了迷,为首的老者摸着胡须道:“沈大人,要是缺人手,我们雪缘国也能派些年轻人来学。我们的人耐冻,守着北边的站点正好。等学会了技术,回去也能帮着建火车站,到时候两边的火车对着开,才叫真热闹。” “那感情好!”陆青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手里还提着壶酒,“我跟秦虎说好了,他带的蒙古兄弟熟悉草原地形,修铁路时让他们带路,保准少走弯路。等火车通了,让他们也能坐着车来雪融镇看戏,尝尝凤莲妹子做的年糕。” 凤莲正好端着一碟刚炸好的酥糖走过来,闻言脸一红:“陆大哥又取笑我。不过蒙古的兄弟要是来,我多做些奶酥糖,他们肯定爱吃。” 戏台后面,小墨子的学生们正围着投影仪,在墙上比划着未来的雪融镇——画里有高高的火车站钟楼,有冒着白汽的火车,有停满汽车的停车场,还有挤满人的电影院,每个人的脸上都笑着,连天上的太阳都画得圆滚滚的,像个金元宝。 沈玦看着那幅画,又看了看身边这些说着、笑着、计划着的人,忽然觉得,所谓的“好日子”,从来不是等来的。是五福抡锤打铁的劲儿,是王磊琢磨汽车的巧劲儿,是小墨子教学生的耐心劲儿,是每个人心里那股“想让日子更暖些”的热乎劲儿,凑在一起,才慢慢熬出来的。 “行,”沈玦举起手里的茶碗,对着众人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分工干起来——小墨子带学生搞技术,王磊管着造汽车,我去给皇上打电话求投资,雪缘国的朋友帮忙守北边的站。等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再聚在这儿,说不定就能坐着自己造的火车,去京城看皇上了!” “好!”众人齐声应着,茶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戏台的锣鼓又响了起来,新的一出戏开始了。这回落幕的灯笼更亮,照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暖融融的。远处的高炉“轰隆”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这满场的热乎劲儿,也像是在催着日子,赶紧往更亮的地方跑。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欢天喜地 乾清宫的梁柱上,盘龙雕纹在晨光里泛着暗金。朱祁镇把图纸往龙案上一铺,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来人!把这图纸裱起来,挂在御书房!让那些说‘铁轮不能行’的老顽固们都开开眼!” 侍立一旁的牛玉连忙应着,指尖刚触到图纸边缘,又触电似的缩回来——上面的龙纹是沈玦特意请苏婉描的,金线勾鳞,墨色点睛,竟比宫里画师画的更有气势。 “沈爱卿,”朱祁镇忽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地砖,发出窸窣声响,“这汽车何时能造好?朕想下个月就试试,从紫禁城开到天坛,让百官瞧瞧,咱大明的‘铁兽’比八抬大轿还风光!” 沈玦躬身道:“回陛下,龙纹汽车的车身已在雪融镇锻好,鎏金龙鳞用的是工部新炼的赤金,明日由火车运抵京城。司机陈三正在雪融镇练车,他原是潜龙卫的驯马能手,如今摆弄这方向盘,比驯烈马还稳当——臣已让他每日写‘试车札记’,到时候一并呈给陛下。” “试车札记?”朱祁镇乐了,“这新鲜物件,倒要瞧瞧。”他踱到丹墀边,望着宫外的奉天殿广场,忽然一拍手,“朕的生辰是五月初九,那日就在广场办阅兵!让雪融镇的火车头拉着炮车列阵,汽车载着宗室巡场,再让小墨子的学生演示发电报、放电影——朕要让那些藩属国的使者看看,咱大明不光有弓马骑射,还有这些能‘吞烟吐火’的宝贝!” 这话刚落,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有贞捧着奏折闯进来,袍角沾着朝露:“陛下!臣听说要办阅兵,特来请旨——翰林院愿牵头撰写‘观礼赋’,让后世都知陛下开创盛世之功!” 紧随其后的张辅也躬身道:“陛下,京营已备好仪仗,若需潜龙卫协同护驾,臣这就去调兵。” 朱祁镇看着两人,忽然笑了:“徐爱卿的赋要写,张爱卿的兵也要调,但有一样——你们俩的‘份子钱’可不能少。徐爱卿,你那套宋版《论语》,朕记得前几日还说要捐给国子监?不如先给汽车厂添点银子。” 徐有贞脸色一僵,随即赔笑道:“陛下说的是,臣这就命人送去。” 张辅倒是爽快:“臣府中尚有五千两白银,明日就划拨给雪融镇的工厂。另外,英国公府的工匠也愿去雪融镇帮忙,只求能学些造车的手艺。” “这才是正经事!”朱祁镇点头,“不光你们,后宫的娘娘们也得动起来。皇后的凤冠暂借鎏金,公主们的珠钗熔了做汽车的车灯——告诉她们,这不是破财,是给大明添脸面!”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日就传遍京城。 公主阿箬捧着一匣子首饰在宫道上走,里面有父皇赏的东珠耳环,有外祖家送的翡翠镯子,边走边念叨:“沈大人说,车灯用这些珠子镶边,夜里能照得三丈远,比宫灯还亮呢。” 皇子朱见深的东宫书房里,正打包一摞摞藏书。侍读太监心疼道:“殿下,这可是宋刻本的《武经总要》,捐给工厂当废纸浆,太可惜了。” 朱见深头也不抬:“沈大人说了,这些书里的兵法,不如雪融镇的《军械图谱》有用。等工厂建好了,印新的书给天下学子看,比守着旧书强。” 朝堂上更热闹。户部尚书掐着算盘,给百官定“份子钱”:“一品官两千两,二品一千五……曹公公,您掌着东厂,总不能比尚书少吧?” 曹吉祥正摩挲着新做的蟒袍,闻言皮笑肉不笑:“咱家捐五千两!只求沈大人的汽车厂,能给东厂造几辆‘巡逻车’,比缇骑的马快就行。”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都有一份 九月的京城,秋阳把琉璃瓦晒得发烫,六部衙门的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却盖不住吏部大堂外的喧哗。百官们挤在红漆廊下,手里捏着沈玦派人送来的“分红凭单”,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两个月前还肉痛捐给汽车厂的银子,此刻竟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王大人,您瞧我这凭单!”户部主事老李举着纸单,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上面写着‘可兑换汽车一辆’!我那小子在学堂念叨半年了,说要开着铁家伙去通州赶集!” 旁边的兵部侍郎捋着胡须,手里的凭单印着“白银五百两”,墨迹还带着油墨香:“咱家没那么多讲究,折现最实在。听说这银子是南洋商人订火车头的款子,沈大人说话算数,真给咱们按股分红了!” 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原来是几位公主带着丫鬟来了。长公主阿箬捏着凭单,上面“可参与电影拍摄”几个字写得格外秀气,她身后的小郡主们早按捺不住,叽叽喳喳地讨论该穿什么衣裳上镜:“我要学苏婉姐姐,穿布衣打铁,肯定比穿宫装好看!” 皇子朱见深的伴读捧着东宫的凭单挤进来,单子上写着“优先认购铁牛三台”,他笑着对众人道:“殿下说了,这铁牛要送到凤阳皇庄去,让庄户们试试,能不能把亩产再提一提。” 最热闹的还是英国公府的人。张辅的管家捧着一大叠凭单,分给府里的工匠:“沈大人说了,咱们府里捐的五千两,除了分红,还能派三个徒弟去雪融镇学造火车,包吃包住,学成就给官身!”几个年轻工匠顿时红了眼,摩拳擦掌要去抢名额。 这股热闹劲儿从吏部蔓延开,很快传到了宫墙深处。朱祁镇坐在御花园的暖阁里,看着沈玦递来的订单簿,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南洋商人李光启,订火车头十台,白银一万两;蒙古脱脱不花,订铁牛十台,以良马百匹抵账;朝鲜国世子,订汽车三辆,附赠司机培训;东瀛萨摩藩,求购放映机一台,愿以硫磺万斤交换…… “好家伙!”朱祁镇拍着订单簿,笑得龙袍都歪了,“沈爱卿,你这工厂比朕的内库还能挣钱!前些日子曹吉祥还哭穷,说捐了五千两心疼得睡不着,今早听说能换两辆巡逻车,立马带着缇骑去工厂提货了,比谁都积极!” 沈玦站在暖阁外,看着廊下晾晒的新稻种——那是用雪融镇的农具种出来的,颗粒比寻常谷子饱满一倍。他闻言笑道:“陛下,银子来得快,缺的是人去花在正经地方。火车要有人开,铁牛要有人修,电影要有人拍,这些都得是懂新学问的人。” “你想废八股?”朱祁镇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不是废,是改。”沈玦递上一份奏折,“臣请陛下开‘新科’,考算术、格物、工程之学,中榜者入雪融镇学堂深造,结业后分赴各地建工厂、办学校。八股文可留着考翰林,但治理地方、兴修水利,总得用些会算土方、懂机器的人才。” 朱祁镇翻开奏折,里面夹着小墨子画的“新科考题示例”:有算火车时速的算术题,有画蒸汽机原理的格物题,还有设计桥梁的工程题,字迹虽潦草,却透着一股鲜活的生气。 “好!”他合上奏折,语气斩钉截铁,“就依你!传旨下去,明年科举增设‘格物科’,由沈玦主考,小墨子、陆青等人为副考官。朕要看看,这新学问里,能出多少真人才!” 消息传出,举国震动。江南的书院里,举子们不再埋首于“之乎者也”,而是捧着《雪融镇算术》啃得入迷;北境的军营里,士兵们缠着潜龙卫学看铁路图纸,说学好了能去火车站当调度;连雪缘国的使者都托人捎信,想送子弟来考新科,说要学造火车,好把冰晶王城的冰雕卖到江南去。 雪融镇的工厂里,更是热火朝天。五福带着工匠们调试新造的火车头,烟囱喷出的黑烟在秋空里划出长痕;王磊的汽车流水线上,工人们各司其职,敲打的叮当声比戏台的锣鼓还响;小墨子的学堂里,挤满了各地送来的学徒,黑板上的齿轮图谱旁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沈玦站在工厂的高台上,看着这一切。远处的铁轨上,一列载满新科考生的火车鸣笛进站,车厢里探出一张张年轻的脸,眼里的光比炉膛的火还亮。他忽然想起刚到雪融镇时,刘天师说的话:“天下的道理,不在书本里,在让人过好日子的手艺里。” 这时,陆青骑着马从京城赶来,手里扬着一份电报:“沈大哥,皇上又追加投资了!说要在南京、西安都建分厂,让新科的学生毕业就能有地方去!” 谢君豪正带着雪缘国的学徒们学习铁轨焊接,闻言直起腰,焊花溅在他脸上,映得笑容格外明亮:“等铁轨铺到极北,我带他们坐着火车回去,让冰晶王城的人也瞧瞧,咱们大明的年轻人,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夕阳西下,工厂的汽笛声刺破暮色,催促着晚班的工人换岗。沈玦望着渐渐亮起的路灯——那是用雪融镇自产的电点亮的,比宫灯更亮,更暖。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当新科的学子们走出学堂,当铁轨铺遍大明的每一寸土地,当更多人相信“学问能让日子变好”,这天下,定会像雪融镇的秋阳一样,暖得让人心里踏实。 风里传来远处学堂的读书声,不再是八股的腔调,而是孩子们齐声念着算术口诀:“一五得五,二五一十……”清脆的声音混着工厂的轰鸣,像一首奔向未来的歌。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新的科考 秋闱的贡院外,老槐树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今年的考场比往年热闹得多,不仅有提着考篮的举子,还有扛着铁皮箱子的匠人——箱子里装着沈玦特意让人赶制的新式文具:带刻度的直尺、能自动出墨的铅笔、画图纸的圆规,样样都透着新鲜。 沈玦穿着绯红官袍,站在贡院门口的“龙门”下,看着举子们鱼贯而入。陆青一身墨色劲装,腰里别着左轮手枪,说是“防着有人捣乱”,实则眼睛一直瞟着那些捧着《格物入门》的年轻举子;王磊则戴着副铜框眼镜,正蹲在地上检查考生的考具,手里的小本子记着“张三,带蒸汽机模型”“李四,携铁路图纸”,时不时抬头跟沈玦挤眉弄眼:“沈大人,您瞧那个穿蓝布衫的,包袱里露出来半本《雪融镇机械图谱》,准是个行家。” 沈玦没接话,只是望着贡院深处的明远楼。往年这里挂的是“避嫌”“慎独”的匾额,今年却换成了“格物致知”四个鎏金大字,笔锋刚劲,是朱祁镇亲笔题的。他想起考前跟陆青、王磊的约定,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青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昨儿个曹吉祥的干儿子曹钦托人来说情,想让他侄子夹带算术题答案,您真不管?” “管什么?”沈玦理了理官袍的玉带,“先让他带进去。要是连抄答案都抄不明白,留着也是白费粮食;要是能举一反三,倒算个可塑之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神色紧张的举子,“咱们要的是能造火车、修铁路的人,不是只会死记硬背的书呆子。真有本事的,就算作弊,也能露出破绽——哦不,是露出才华。” 王磊在一旁连连点头,眼镜片反射着阳光:“可不是嘛!去年雪融镇招工匠,有个小子拿别人画的图纸来应聘,看着挺像回事,结果让他现场画个齿轮,立马露了馅。真有能耐的,就算带了‘帮手’,也藏不住真功夫。” 说话间,一个穿长衫的举子被监考官拦了下来。那举子怀里鼓鼓囊囊的,监考官伸手一摸,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个微型蒸汽机模型,活塞还在微微颤动。 “作弊!”监考官厉声喝道,“竟敢带这等奇技淫巧入内!” 举子脸一白,扑通跪下:“大人明鉴!这是学生自己做的模型,想在‘格物题’里演示蒸汽原理,不是作弊啊!” 沈玦走过去,拿起模型掂了掂。木盒的边角打磨得光滑,活塞与气缸的缝隙细如发丝,显然是下过苦功的。他抬眼问:“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 “学生马文良,师从苏州机户张铁山。”举子低着头,声音发颤,“家父是织绸的,学生从小就爱拆机器,这模型……是照着《雪融镇图谱》改的,比原图多了个‘自动添煤’的小机关。” 沈玦眼睛一亮,把模型递给陆青:“你瞧,这活塞上的凹槽,是为了减少摩擦吧?” 陆青摆弄着模型,点头道:“是个巧心思。比小墨子去年做的初代模型还强些。” “带他进去。”沈玦对监考官道,“记着,他的考号是丙字三号,回头我亲自去看他的答卷。” 马文良愣了愣,磕头如捣蒜:“谢大人!谢大人!” 这一幕落在其他举子眼里,骚动顿时小了许多。有个抱着算盘的举子壮着胆子问:“大人,带算盘也算作弊吗?” “不算。”沈玦朗声道,“只要是能证明你们学问的物件,尽管带进去。但有一样——若是只会照抄,答不出原理,别怪本考官翻脸不认人。” 贡院里的号舍,往年都是一片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今年却热闹得很。有的举子在摆弄带来的齿轮模型,有的在地上画铁路弯道的图纸,还有的用圆规计算炮弹出膛的角度,时不时发出“啊,算错了”的懊恼声。 沈玦带着王磊巡场,走到丙字三号时,正看见马文良趴在地上,用炭笔在铺展开的图纸上画着什么。见考官进来,他慌忙起身,图纸上是一台织布机的改良图,旁边密密麻麻写着“每时辰可多织三丈”“节省三名织工”的批注。 “这是你的答卷?”沈玦指着图纸问。 “是……”马文良脸通红,“格物题考‘如何改良农具以利民生’,学生想着,织布机也是农具的一种,就……” “很好。”沈玦打断他,拿起他的草稿纸,上面是演算织机转速的算术题,字迹虽潦草,却没一处错漏,“你父亲的绸坊,用的还是脚踏织机吧?若按你这图纸改,一年能多赚多少银子?” 马文良眼睛一亮,掰着手指头算:“一匹绸能省两文钱的工钱,一天织五十匹,一年就是……三十多两!够再添两台织机了!” “回去告诉你父亲,”沈玦把图纸还给他,“雪融镇的纺织厂缺个总设计师,考完试可以去试试。” 马文良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到另一间号舍,却见个举子正对着考题发愁。他面前的答卷上,“火车制动原理”一题空着,手里却捏着块磁铁,反复吸着桌上的铁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不答?”王磊敲了敲号舍的木栏。 举子苦着脸:“学生……学生只会摆弄磁铁,不懂蒸汽机。带这磁铁来,是想试试能不能给火车装个‘磁吸刹车’,可怎么算都不对。” 沈玦蹲下身,拿起磁铁:“磁吸的力道与距离有关,火车时速太快,单靠磁铁不够。但你这想法不错——可以和机械刹车结合,磁铁先减速,刹车片再抱死,这样更安全。” 举子眼睛猛地亮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抓起笔就写,笔尖在纸上飞跑,竟忘了眼前的考官。 陆青在一旁看得直乐:“沈大哥,您这哪是监考,分明是在招徒弟。” “不然呢?”沈玦笑着起身,“咱们缺的不是能考高分的,是能解决问题的。你看那小子,虽然答不出题,却能想到磁吸刹车,这就是 talent( talent:天赋 )。” 巡到最后一排号舍,却撞见个眼熟的身影——曹钦的侄子曹小三,正偷偷从靴子里往外掏纸条。陆青正要发作,被沈玦按住。 只见曹小三展开纸条,上面是算好的算术题答案,他抄得飞快,却把“火车时速五十里”抄成了“五百里”,自己还没察觉。 “这蠢材。”陆青低声骂道,“五百里?马都跑不了这么快,火车能飞?” 沈玦没说话,只是让王磊记下考号。 三场考下来,放榜那日,贡院外挤得水泄不通。马文良的名字赫然在列,中了格物科的解元,红榜上还特意标注“善改良机械”;那个想做磁吸刹车的举子也中了,排在末位,备注是“思路新奇,可培养”。 曹小三的名字也在榜上,却被沈玦用朱笔圈了出来,旁边批着“抄错答案,速来复试”。 复试那日,曹小三战战兢兢地走进偏殿,只见沈玦坐在案后,面前摆着台拆开的蒸汽机。 “知道错在哪了吗?”沈玦问。 “学生……学生不该作弊。”曹小三腿肚子打颤。 “这是一。”沈玦指着蒸汽机的气缸,“二是你连基本常识都没有。火车时速若真有五百里,气缸早炸了。你叔父让你来考,是想让你混个官身,可你自己就没点想法?” 曹小三愣了愣,忽然抬起头:“学生……学生其实喜欢修钟表,能把坏了的自鸣钟修好,就是看不懂图纸。” “哦?”沈玦来了兴趣,让人取来一台坏了的座钟。曹小三接过,三下五除二拆开,指着里面的齿轮道:“是发条断了,还有这颗齿轮磨秃了牙,换两个零件就行。” 半个时辰后,座钟真的“滴答”走了起来。 沈玦看着他满是油污的手,忽然笑道:“格物科的官身你当不了,但雪融镇的钟表厂缺个修表匠,管吃管住,月薪三两,去不去?” 曹小三傻了,半天蹦出个“去”字。 放榜后的第三日,沈玦带着新科的举子们去雪融镇的工厂参观。马文良一进纺织车间,就直奔新式织机,指着上面的传送带说“这里可以再加个滑轮”;那个想做磁吸刹车的举子蹲在火车头旁,拿着尺子量来量去,嘴里念叨着“磁铁的位置得再调调”;连曹小三都捧着个坏了的机床齿轮,研究怎么修复。 陆青站在沈玦身边,看着这一幕,忽然笑道:“您这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真捞出不少能人。” “不是捞。”沈玦望着远处正在安装的新机床,“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这天下的人才,从来不在四书五经里藏着,在机户的作坊里,在农夫的田埂上,在每个想把日子过好的人手里。” 夕阳的金光洒在工厂的烟囱上,也洒在举子们年轻的脸上。他们或许曾投机取巧,或许曾懵懂无知,但此刻,眼里都闪着同一种光——那是对新知识的渴望,对好日子的向往,像雪融镇的炉火,越烧越旺。 沈玦知道,这只是开始。当这些人走出工厂,带着新学问回到家乡,大明的土地上,定会开出更多更艳的花。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给这些花浇水、施肥,让它们在阳光下,自由生长。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修习心经 夜风穿林,带着天山雪线的清寒,拂过潜龙卫营地的篝火。无尘盘膝而坐,僧袍上还沾着未散的霜气,他望着手中那朵凝着冰晶的雪莲,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终于缓缓开口。 “沈大人,诸位兄弟,”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唏嘘,“这天山雪莲的神效,并非只在固本培元。三年前我游历天山南麓,偶遇一位隐世老道,他曾提及一部失传武学——《雪莲心经》。”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沈玦眸色微动,示意他继续。 “老道说,这心经是百年前一位奇人所创,需以天山雪莲为引才能修炼,不仅能让内力暴涨,更能化解世间至毒、勘破武学桎梏。”无尘指尖摩挲着雪莲花瓣,想起当年的凶险,“我当年听闻后,曾孤身闯入天山雪谷,遭遇雪崩、冰缝,与护花的雪豹死战,九死一生也未能得见雪莲真容。” 他抬眼看向沈玦,语气里满是敬佩:“如今大人一趟便寻得此宝,还无私分给我等,让我这残躯也能功力精进,这份胸襟,无尘自愧不如。”他顿了顿,声音陡然郑重,“那老道还说,《雪莲心经》的秘要,藏在雪莲绽放的肌理之中,需以特定内力催动,方能显现字迹——这,便是只有亲得雪莲者,才能知晓的秘密。”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眼中的精光,沈玦握着雪莲的手微微收紧,心中已然明了:这不仅是机缘,更是他们打破困局、对抗王振乃至外敌的关键。 夜色如墨,浸透了王振府邸的青砖黛瓦。内室烛火摇曳,映得这位权倾朝野的宦官脸色忽明忽暗,手中那封无署名、无印记的密信,纸页边缘已被他攥得发皱。 “尊驾不知死活,‘暗风’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 一行墨迹力透纸背,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剜进王振眼底。他猛地想起数月前,那个与自己暗中角力、手段狠辣的情报组织“暗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首领更是曝尸城郊,死状凄惨——那时他还暗自庆幸少了个对手,此刻才惊觉,那背后竟藏着这样一尊未露面的狠角色。 “先留着你的命……无休无止的内耗,对朝廷对百姓很不负责,只有携手一致对外才能有更好的前途。” 后半段话看似劝诫,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王振喉头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领口的锦缎。他混迹官场数十年,从一介小宦官爬到如今的位置,见惯了明枪暗箭,可从未有一封信,能让他如此心惊肉跳。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信送进守卫森严的府邸,若想取他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方才还在盘算如何进一步掣肘潜龙卫、巩固权势的念头,此刻尽数烟消云散。“权倾朝野?登王拜相?” 他喃喃自语,指尖微微颤抖,“若连小命都保不住,这些虚名又有何用?”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个火星。王振猛地将密信凑到烛前,看着它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眼神里翻涌着惊惧、疑惑,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忌惮。他知道,这封信不是警告,是最后通牒——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忍无可忍了。 而此刻,府邸外的暗影里,沈玦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冷风、陆青率三十名精锐潜龙卫屏息待命,腰间佩刀的寒芒在月光下一闪而逝。“这一步,只是让他收起野心。” 沈玦声音低沉,“若他仍不知收敛,下次便不是一封信那么简单了。” 夜风卷着他的话音,消失在寂静的京城长街上。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双刃剑 宫门的阴影如冷水般浸过周身,将身后殿内的喧嚣与算计隔绝开来。沈玦步履沉稳,走在长长的宫墙夹道中,身旁只有陆青与无尘二人。两侧朱红高墙投下的阴影,仿佛一道界限,将他与那个波谲云诡的朝堂暂时分开。 陆青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殿宇,眉头紧锁,低声道:“大人,这北漠安抚使,明升暗降,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处处受边军节度掣肘。属下实在不解,方才在殿上,您为何不将那本《百官行略》呈于御前?其中所载,足以让王振之流身败名裂,亦可让陛下明了您的苦心与委屈。” 沈玦尚未回答,一旁始终沉默的无尘道长却轻轻拂了下尘尾,淡然接口:“陆居士,执着于一时之胜负,便落了嗔念。陛下之心,不在辨忠奸,而在衡利弊。” 沈玦赞许地看了无尘一眼,目光重新变得幽深,对陆青解释道:“无尘道长所言极是。《百官行略》是利器,更是凶器。将它公之于众,看似痛快,实则是将陛下逼到了必须清算的角落,会立刻引发朝局地震,百官惶惶,国本动摇。此乃自绝于朝堂的下策。” 他微微一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睿智:“它的真正用法,是‘悬剑’。剑悬于顶,未必要落下。让该知道它存在的人知道它的存在,它便是无形的枷锁。用它来制衡王振,让他投鼠忌器;用它来暗中整合志同道合之辈,让其在关键时刻,成为扭转乾坤的砝码。用好了,它是无诏的‘尚方宝剑’;用不好,它便是引火烧身的催命符。” 陆青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凶险与深意,叹道:“唉……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此时,三人已走出宫门夹道。沈玦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北方天际。那里,灰蒙蒙的云层之下,是连绵的烽燧与长城蜿蜒的轮廓,像一道巨大的疤痕烙在大地的尽头。 “你们错了,这并非贬官。”沈玦轻声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眼中燃起一种陆青许久未见的、属于开拓者的光芒,“这是陛下给我们的,一张更大的棋盘。” 他抬手,指向北方:“京城,是王振的棋盘,规则由他定,我们只是棋子。但在北漠……”他的手指在空中用力一顿,“那里烽烟未靖,百废待兴,胡族环伺,军镇、流民、世族、商路,盘根错节。那里没有既定的规则,或者说,规则将由最强的力量来书写。” “陛下将我等‘放逐’于此,是妥协,是保护,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他需要一支在朝堂之外,不受掣肘,能真正为他,也为这大明,扎下根基的力量。这是一次将计就计的任命。” 一场君臣之间无需言明的默契,让沈玦从江南的温柔富贵乡与阴谋泥沼中抽身,走向了那片风雪交加、天地广阔的北境。他的征途,并非终结,而是以另一种更艰难、也更自由的方式,刚刚开始。 而在他身后,那座他暂时离开的京城,失去了他这根最坚硬的楔子,王振与清流之间的平衡被打破,那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必将在他离开后,因权力的真空与新的恐惧,掀起更加汹涌和不可预测的波澜。北境的风雪与京城的暗流,从此,将隔空呼应。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王秀才 营寨的临时帐内,炭火盆里的火星噼啪作响,映着沈玦紧锁的眉头。桌上摊着几张泛黄的地契,是从刘万金和王显家中抄出的田产凭证,足足有近千亩。如何处置这些地,成了眼下最棘手的事——分发给百姓,需得有章法,免得引发争抢;收归官府,又怕落入下任贪官之手,重蹈覆辙。 “大人,这田产若是分不均,怕是会再生事端。”陆青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地契,也是一脸愁容,“镇上百姓大多不识文断字,连自家几亩薄田的边界都说不清,更别说丈量、登记这些精细活了。” 沈玦指尖敲着桌面,沉声道:“关键是缺个能理事的人。既要懂文墨算术,又得熟悉本地情况,还得让百姓信服……” 话未说完,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大人,陆队正带了位先生来见您。” “让他进来。”沈玦抬眼,见陆青侧身让开,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人身形单薄,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脸色蜡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是长期清苦所致。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旧布包,见了沈玦,有些局促地作揖:“晚生王磊,见过大人。” “王先生不必多礼。”沈玦示意他坐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陆青说,你是镇上唯一懂文墨算术的年轻人?” 王磊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回大人,晚生幼时曾随家父读过几年书,算术也略通些。只是……如今家道中落,实在算不得什么‘能人’。”他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包的边缘,似有难言之隐。 陆青在一旁补充道:“大人,王秀才的父亲原是镇上的王员外,家底殷实,为人也宽厚。去年北山悍匪绑了他父亲,索要重金,王秀才家倾尽所有,还是没能凑齐,结果……”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他父亲被悍匪撕了票。他母亲悲痛过度,变卖了所有家产才将其父安葬,如今母子俩就住在镇东头一间破庙里,靠给人抄书、算些小账糊口。” 沈玦心中微动,看向王磊:“家中遭此横祸,王先生尚能坚守,不易。” 王磊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家父一生行善,从未与人结怨,却落得那般下场……若非大人此番除了匪患,晚生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知何时能为父报仇。”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沈玦深深一揖,“大人为民除害,恩同再造,晚生虽无能,却也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沈玦看着他眼中的恳切,心中已有了计较。他将桌上的地契推到王磊面前:“王先生,实不相瞒,我正为这些田产发愁。刘万金与王显的田产,多是巧取豪夺而来,如今理应归还百姓。只是如何清点、丈量、分配,需得有个精明能干之人主持。陆青说你熟悉本地田亩,又通算术,不知你愿不愿意担此重任?” 王磊低头看向那些地契,手指拂过上面的字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些田产中,有近百亩原是他家的产业,当年被刘万金借着“抵税”的名义强占,父亲为此气病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晚生愿意。一来可为大人分忧,二来也能为乡亲们做些实事,让那些被霸占的田产,物归原主。” “好。”沈玦颔首,“我给你配十名潜龙卫,听你调遣。所需笔墨纸砚、丈量工具,尽管开口。你只需将田产的原主、亩数一一查清,造册登记,而后按户分配。若是有无人认领的,便划为公田,由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共同管理,租给无地的农户耕种,租金用于修桥铺路、救济贫弱。” 王磊细细记下,忽然想起一事,脸色黯淡了几分:“大人,晚生有一不情之请。此事……能否尽快办完?” 沈玦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可是有难处?” 王磊攥紧了手中的布包,声音低哑:“前些日子,晚生的‘亲家’卢员外,已派人来退婚了。”他苦笑一声,“卢家小姐与晚生自幼定亲,原是青梅竹马。只是如今我家徒四壁,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卢员外嫌我贫寒,说我配不上他家小姐,已将婚约撕毁,另寻了人家。” 他从布包里取出一方褪色的丝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针脚细密,显然是女子精心绣成的。“这是卢小姐早年送我的信物。晚生知道自己如今境况窘迫,配不上她,只是……只是想尽快把田产的事办妥,也好让母亲安心。办完此事,晚生便带母亲离开雪融镇,去别处谋生,免得留在这儿,触景伤情。” 帐内一时沉默,只有炭火盆里的火星偶尔爆开。陆青忍不住道:“这卢员外也太势利了!想当初王员外在世时,他对王家多热络,如今见王家落难,竟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沈玦看着王磊眼中的失落,心中微动。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因家道中落,受过不少白眼。他拿起一张地契,正是当年从王家强占的那百亩良田,推到王磊面前:“这百亩田,原是你家的产业,理应归还。你不必推辞,这不是施舍,是物归原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磊看着那张地契,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玦抬手止住。 “王先生,”沈玦语气平和,“大丈夫立于世,不怕一时困顿,只怕失了志气。你有学识,有担当,这便是最大的资本。卢员外嫌你贫寒,是他有眼无珠。但你若因此自暴自弃,才真真是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令尊的教诲。” 他顿了顿,继续道:“雪融镇刚经劫难,正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留下,带领乡亲们重整家园。你若走了,这些刚分到田产的百姓,谁来教他们记账?谁来帮他们处理纠纷?谁来为他们写写家书、算算收成?” 王磊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落魄秀才,除了读书写字,一无是处,却不知在百姓眼中,他的这点“本事”,竟是如此重要。 “大人……”王磊看着沈玦,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 “田产的事,你用心去办。”沈玦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办完之后,留与不留,你再做决定。但我相信,雪融镇需要你,这里的百姓也需要你。” 王磊紧紧握住那张地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沈玦深深一揖,这一次,腰弯得更低,语气也更坚定:“晚生多谢大人指点。定当竭尽所能,办好此事,绝不辜负大人所托,也绝不辜负乡亲们的期望!” 看着王磊转身离去的背影,陆青忍不住赞道:“大人这几句话,可比给金银管用多了。看他那模样,怕是真能留下来。” 沈玦笑了笑,走到帐外,望着雪融镇的方向。晨光中,镇上的炊烟又升起了,比往日更稠密些,带着烟火气的暖意,驱散了几分寒意。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轻声道,“给百姓一分信任,他们便会还你十分担当。这田产,终究是要交到他们自己人手里,才能守得住,用得好。” 陆青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大人,方才去卢员外家抄家时,发现他家藏了不少粮食,还有几匹好布,想来是准备给卢小姐做嫁妆的。要不要……” “不必。”沈玦摇头,“王磊的事,让他自己处理。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一个挺直腰杆的底气,至于其他的,是他的缘分,也是他的造化。”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王磊带着几名潜龙卫,已经开始在镇中心的空地上忙活起来。他搬来一张旧木桌,铺上纸墨,对着围拢过来的百姓高声道:“乡亲们,沈大人有令,刘万金和王显的田产,今日起开始清点分配!谁家的地曾被他们强占,都来这里登记,说清地块位置、亩数,晚生会一一核实,定让大家拿回属于自己的土地!” 百姓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那些曾失去土地的农户,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涌上前,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家的情况。王磊拿起笔,有条不紊地记录着,清秀的脸上带着专注,眉宇间的愁绪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沈玦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田产的事,妥了。而雪融镇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陆青在一旁看着,忽然笑道:“大人,您这是给雪融镇送了个‘父母官’啊。” 沈玦摇摇头:“他不是官,是百姓自己选出来的主心骨。这世间事,终究要靠百姓自己去做,我们能做的,不过是搭个台子,让他们能站直了,把日子过下去。” 阳光越升越高,照在空地上,也照在王磊忙碌的身影上。他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写下的不仅是田产的账目,更是雪融镇百姓对未来的希望。而沈玦知道,他该继续北上了,北境还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百姓,等着他去守护,等着他去为他们搭起那座能站直身子的台子。 帐内的地契渐渐少了,帐外的笑声却越来越多。雪融镇的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刺骨了。 喜欢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请大家收藏:()状元郎和他的守夜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