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后和一株草HE了》 第1章 第 1 章 “这里是维安市应急广播，今天上午九时十三分，维安市环境监测站于空气中检测到不明物质，浓度急剧增加，日前约有一百三十余名居民出现呼吸困难，咳嗽不止等症状，均已被送往本市各医院呼吸科就医，病因尚且未知，请各位居民做好防护，小心出行。” “再次重复……” 广播兀然停下了。 倚在黑色双肩包上的男人微微侧了侧身，僵直着胳膊将收音机抓在手里，手指无力拨弄了两下。 是真的打不开了。男人卸下浑身的力气，歪倒在一边喘息。 这是迷失方向的第五天。 断水断粮，手机关机，唯一能接收信号的收音机刚刚报废。这是真的必死无疑。柳叶青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没想到，最后的归处是沙漠。死在沙漠里吗？倒也称得上浪漫。 水分在急剧流失，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柳叶青缩成一团，尝试减少太阳的照射，却没起到什么效果。 意识弥留之际，一抹绿色朦朦胧胧浮现在眼前，柳叶青无力思考，下意识张口咬住。 “哎呦，哎呦…”绿色说话了。 果然是幻觉呐。柳叶青身子一软，彻底昏过去了。 再睁开眼是在一片绿洲。 没死？柳叶青迟钝地转动脑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沙漠，谁能有通天的本事把他带出来？一个个问题在他心头盘旋。 柳叶青不动声色，微阖着眼，转了转眼睛，细细打量这一片与沙漠格格不入的绿洲。 不对，就算是绿洲，也不可能出现榕树。榕树喜温喜湿，不耐干旱，除非是人工建造的绿洲，不然绝不会出现这种树木。但这片沙漠…处在无人区啊。 昏迷前那声细声细气的“哎呦”突然回响在耳边，柳叶青感到一丝悚然。 不等柳叶青继续观察，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而近传来，柳叶青急忙闭上眼睛，装出一幅还没醒的样子。 声音越来越近了，除了这风吹叶子般的声音，天地间再无其它动静。柳叶青的心提的越来越高，咚咚的一下下响着。 唾液顺着舌根滑下，堵在嗓子眼，他试着攥了攥藏在袖子下的手掌。 不行，虽然勉强还活着，但这副身体还是处在濒死的状态，真遇到危险，也只能白白等死。 逐渐靠近了，什么东西被喂进了嘴里，冲开喉咙，流进胃里。 像是水，柳叶青渴极了，顾不上装睡，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反而是喂水的生物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水掉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浅色的土地逐渐变深，水迹蔓延开，往下渗去，痕迹又慢慢消失，柳叶青感到一阵惋惜。 这是个什么东西？ 个头和坐着的他刚刚持平，光秃秃的枝丫呈Y字型，是人类肤色般的颜色，稀疏两片叶子孤零零挂在上面，叶片大小和两只成年男人的手加起来差不多，形状圆溜溜的。饶是柳叶青走过大江南北，也没见过这样的植物。 见他醒来，这棵小树，姑且这么称呼，扑进他的怀里，发出咕咕咙咙的声音，像是婴儿含糊不清的学话声。 柳叶青安抚般伸手摸摸它的叶片，小树受惊般跳出他的怀里，看上去更激动了，浑身都在颤抖，两片叶子也摩擦着。 难道是什么会伪装的小动物？柳叶青思索着。 小树很快就不动了。 见它逐渐平静下来，柳叶青指了指地上干掉的水痕，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希望它能明白过来。 小树微微晃动身体，像是在答应柳叶青，又转过身，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看着小树慢慢走远，柳叶青坐在原地思考。 柳叶青是个旅游爱好者，但又不只是个普通的旅游爱好者。平淡普通的旅游对他来说无趣至极，只有刺激的地方才能挑起他的兴趣。 一个星期前他报团进入这片沙漠，团内包括导游在内一共有六个人，都是男性。本来只计划在这片沙漠待一天，但是意外横生，上一秒还在面前的队伍下一秒就直接消失了。 柳叶青被困在了沙漠。 然后又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一起。 暂且还是安全的，柳叶青四处打量着。 他的背包也被带过来了，柳叶青蜷了蜷手指，伸手努力勾向背包背带。 背包一点一点在地上滑动，柳叶青呼哧呼哧大喘着气，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滑，聚在下巴，形成一个小水滴。 再失水可能真的会没命，柳叶青停下动作。 休息一会后他再次绷紧手指，尝试着去够背包，这次成功拿到了。 一卷沾满沙子的绷带，坏掉的GPS，一只口罩，只剩一点电的手电筒，没电的充电宝，开不了机的手机和收音机，空塑料瓶，两个暖宝宝。 这就是背包里所有的东西了。 一阵绝望感涌上心头，现在还活着有什么用，这么些东西，怎么走出沙漠？柳叶青叹了口气，又捏了捏手指，虽说如此，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还活着，天无绝人之路。 曾经在海拔六千多米的雪山上，他也以为要死了，但他活了下来，还亲眼见到了稀有的水母雪兔子，去共海潜泳时，氧气瓶漏气，差一口气就要憋死，但拍到了少见的金珊瑚。旅游爱好者就是要看遍世界的。柳叶青告诉自己。 缓缓呼出一口气，柳叶青放慢动作，缓缓躺下，看了一会垂下的树枝，他才心大的反应过来。这个古怪的地方可能并不安全，极有可能更危险。 他伸出手，慢慢碰了一下树叶，一阵静电打过的感觉顺着手指传向脑袋，柳叶青哆哆嗦嗦收回手，不再乱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也太奇怪了。被碰过的树叶逐渐卷曲，呈现油漆般的质感，一条红线顺着叶子脉络蜿蜒至树干，逐渐发黑，像血液干涸的颜色。 小树怎么还没回来？柳叶青有些紧张。 “有生命迹象，检测到还存在生命迹象！”一个女声模模糊糊传过来。 “是人吗？”有人问。 柳叶青感到惊喜，竟然真的会有人来这种地方，总算有救了。 他努力坐起身，抬眼望过去。 两个浑身黑色的人正在靠近，虽说沙漠确实应该包裹的严严实实防止晒伤，但这身打扮也有点太奇怪了。头上戴着黑色玻璃鱼缸一样的头盔，一根管道从头盔伸出连接背后背着的金属罐，衣服是连体的，看上去很像宇航服，但是没有宇航服那么臃肿，通体都是黑色的。 柳叶青一头雾水，现在的救援队队服都这么高级了吗？ 怪不得离这么近声音却那么模糊，应该是都被头盔隔住了。 人走到跟前才能听清楚声音，“生命迹象暂且像是人类，展开下一步救援。” 稍矮一点的身影从衣服侧面的口袋里摸出一支注射器，顺着手背注射进柳叶青的体内，有拧开一瓶水递给柳叶青。 另一个人从背后的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型防毒面具一样的口罩，带着一根管子，管子同样连接着一个金属罐，只是比这两个人背着的小一些。 柳叶青接过水，大口喝着。他被小树喂过一些水，现在没那么渴了，注射完葡萄糖也恢复了大半力气。 喝完水后，高个子把口罩和金属罐递给他，“你先把这个戴上。” 柳叶青点点头，接过东西。 “在这个地方，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柳叶青摇摇头。 “其他生物呢？” 柳叶青顿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安，莫名想把小树的存在隐藏下去，他又摇了摇头。 隔着黑色的头盔，柳叶青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泛着寒光的匕首，穿过头盔刺向他。 他再次摇了摇头。 “你先待在这里等着，搜寻完毕我们会带你离开。” 人走了。 柳叶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从安排留在原地，目送两个黑色的身影离开。 昏迷前的那段广播在脑海里响起，“空气中检测到不明物质…”，这就是打扮成这样的原因吗？在沙漠迷失的这几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这次在沙漠的迷失，难道也和外面的事情有关。 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柳叶青的思绪。 小树顶着两片叶子，叶子里装着水，慢吞吞移动着。 柳叶青正准备开口招呼，另一边返回的人声传来。 “看样子只有一个人幸存。” “准备返回吧，还有的忙呢。” 来不及了，照这个速度小树会和他们正面撞上，柳叶青直起身子，往前窜出两步，一把把小树塞进胸前，又轻轻拍了拍。 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两个黑色的人影就穿过树枝站定在柳叶青眼前。 看见柳叶青没老老实实在树下等，也没发出询问，只是通知般丢下一句“跟上来”。 柳叶青暗自松了一口气，提起丢在地上的背包，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这片林子不小，三个人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算起来柳叶青应该是在林子的最西面，他们这是横穿了整个绿洲。 刚一走出林子，柳叶青顿住了脚步。 现在的沙漠和他迷路前的沙漠完全不一样了。 应该说，柳叶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沙漠。 第2章 第 2 章 黑色的沙子波浪般翻涌，没有风，沙子却扬起在半空，又落下，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越往远处望去，黑色越浓重，和天边黑压压的乌云混在一起，天地好像又变成了一个黑色的鸡蛋，现在正处在盘古尚未劈开天地时的混沌时空。 柳叶青呆愣在原地，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看出柳叶青的震惊，黑衣人开口，“怎么？没见过？” 不等柳叶青回答，黑衣人继续说，“废话留在车上说，我叫习语，安河第一小队队员，跟上来。” 直到上了车，另外两人将头盔取下，柳叶青跟着脱下口罩，另一个黑衣人才开口，“丁默，安河第一小队队员，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柳叶青，旅游爱好者。” 习语审讯般询问，“去沙漠干什么？在里面待了多久。” 柳叶青老老实实，“去沙漠旅游，在里面待了大概一周。” 丁默哼笑一声，“一周，算你命大，也难怪你没见过。” 习语看了一眼丁默，叹了口气，“现在世界动荡，暗物质上涌，环境污染极其严重，不少人因此丧命，你这样的普通人，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城区。” 柳叶青重复了一遍，“暗物质？” 习语：“对，某种不明物质，我们把它称作暗物质。一般来说，越是人烟罕至的地区浓度越高，这次算你命大，我们正巧在这里出任务。你先在救援所住下吧。” 柳叶青怀里的小树蛄蛹了一下。 好在一个人专注于开车，另一个人靠着车门闭眼休息，没人注意到这点动静。 柳叶青轻手轻脚将小树从怀里捞出来，塞进背包里。 半小时的车程里车子一直很颠簸，从不晕车的柳叶青也被晃的有些想吐。但他也不敢开口让车慢点。 车里的氛围很凝重，只有两侧的空气净化器呼呼的工作着，全黑的车窗紧紧关闭着，连挡风玻璃也是全黑的。 车子停在一顶帐篷前。 丁默解开安全带，“下车，还要我请你吗？” 习语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丁默脾气有点冲，但人其实很好，我们到了，先下车吧。” 柳叶青对此浑不在意，他一直在想，如果沙漠能变成这个样子，那是不是说，世界其它地方的景色也都发生了改变。 先不想这个，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命，活下去。 和柳叶青想的很不一样，帐篷内并不是单独一个空间，而是被很多曲线歪歪扭扭分隔成了一个个小空间，一台台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机器在轰隆隆制造着噪音。 柳叶青跟着习语，小心翼翼从机器上跨过去，最后在一台大约两米高，能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机器面前停住脚步。 习语语气很恭敬，“莫医生，麻烦你给他做一个全面检查了，他在C级危险区待了大概一周，目前没看出什么变化。” 背对着他们的人转过身，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男性，整个人显得很严肃，听到习语的声音也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习语低声向柳叶青交代“检查完后去右边的帐篷，里面有其他人，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的。” 柳叶青感到恍惚，只是在沙漠待了一周，再出来，怎么感觉世界已经变样了，实在是十分陌生。 “站进去”。耳侧有声音传来。柳叶青不敢怠慢，一步跨进检测舱。 舱门缓缓合上，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检测灯闪着红光，滴滴响着，柳叶青有些呼吸不过来，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 不是紧张的呼吸不上来，而是氧气真的在减少，柳叶青逐渐窒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又是群什么人，就这样悄无声息被憋死吗？ 长长的一声“滴”后，舱门再次被打开。 呼哈呼哈，氧气灌入肺里，柳叶青贪婪呼吸着。 “没有问题，没有异能，可以走了。”声音冷冷的，透露出几分不耐烦。 柳叶青也不想再多做停留，接过报告，背上背包走出帐篷。 柳叶青粗略扫了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体检报告，但是检测内容完全不一样。 报告上写着。 异能：无 体质：优 精神：正常 异变程度：未异变 预计等级：D级 除此之外，报告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信息，连姓名，性别，年龄都没有，像是草草打印出来，随便糊弄人用的。 想来也是，一路上没有人问柳叶青的姓名，也没检查他的身份证，一切都像是一个草台班子，朝着让人不解的方向发展。 柳叶青钻进右手边的帐篷，长长的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口。 这个帐篷和刚刚那个又不一样，是一个整体的大帐篷，里面没放什么东西，看上去很空荡，只在帐篷最中央摆了一张透明的桌子，桌面上映着蓝光，像一个大电脑屏幕。桌子前坐着一个人。 帐篷里人很多，队伍很长，但是没人说话，只有敲击桌面的声音“叮叮”的。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纸，看上去是刚刚做的检测报告。 报告交上去，会有人给一把钥匙，拿到钥匙就可以走了。 柳叶青呼出一口气，背着包站到队伍末尾。 包里的小树不安分地动着，柳叶青只得轻轻颠了颠包，作为安慰。 队伍行进速度很快，几分钟后就轮到了柳叶青，他将手里的报告递过去，桌子前的人很快递出一把钥匙，柳叶青接过钥匙，走出帐篷。 钥匙上的编号是107，他现在站着的帐篷是13，刚刚的帐篷是12，沿着帐篷往右走，应该就能找到他的帐篷。 朝右手边走，帐篷蛇形排布，一排有20个帐篷，每个帐篷看上去一模一样，都是黑色的。 终于找到107号帐篷，柳叶青已经要体力不支了。 本来被困在沙漠那么久，之后也只是喝了一些水，注射了一支葡萄糖，能坚持这么久都多亏了柳叶青长期锻炼，体质好。 柳叶青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敲击声吵醒的，帐篷外的人好像有些着急，敲击声很急促，“例行检查，开一下门”。 柳叶青听出来是习语的声音，慢吞吞穿上鞋子，拉开了门。 习语拿着一袋压缩饼干，一瓶矿泉水。 看见是柳叶青，他抿了抿嘴唇，又摸索出一袋压缩饼干，“例行食物分发，下次记得及时开门。” 柳叶青道过谢，回到帐篷，撕开包装啃了两口。 手机没电关机很久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接收不到，柳叶青在帐篷里翻找着充电器。 坏消息，这个帐篷除了床和一个简陋的卫生间，其他什么也没有。 柳叶青皱起眉头，在心里直叹气。 这样的话，只能出去问问习语，能不能借个充电器用用。 好在习语还没有走远。 看见柳叶青出来，习语显得很紧张，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出来了，没事不要出帐篷。” 柳叶青耸了耸肩，无奈道“手机没电了，有充电器不？” 习语愣了一下，“有，你快点回去，等一会给你送过去。” 听到想要的结果，柳叶青也不多做纠缠，脚步一转就走回帐篷。 习语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把充电器给送过来了，临走前又警告了一遍“没事别瞎出帐篷。” 这是什么规则怪谈吗？比如进了帐篷的人不能再出帐篷？疑惑不解但选择尊重。 对于柳叶青这样爱好旅游的人来说，这个规则其实有点让人难受，但是身在别人的地盘，也只能选择听从了。 等了一会，手机才开机。刚一打开就接二连三自动跳出消息，最新的一条是，“警告，世界各地暗物质浓度急剧上升，不少地区均有不明生物出现，请各居民谨遵官方指示，按要求聚居并及时进行能力测试，领取新的身份卡。请异能者主动报名参与搜索救援。你们与世界同在。” 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消息，基本上都是这些信息，柳叶青挑挑拣拣看了一些，退出界面。 一退出应用，柳叶青就发现手机页面上多了一个论坛，柳叶青确信他从来没有下载过这种软件，他的手机向来只有自带的一些应用，但此刻这个软件很诡异的在他关机已久的手机上出现了。 柳叶青点进论坛，页面最顶端飘着带有红色“爆”字的帖子。 最早的一条是三天前发的。 楼主：这就是被强制要求安装的软件吗？有什么用啊，所以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干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原来是被强制要求安装的，可能是手机系统更新时自动下载的吧。柳叶青在心里想。 刚开始还是大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软件的抱怨，越往后面，离最开始的话题越远。 351L：所以，大家都“暗物质”的出现了吗？难道真的要末世了，我不会觉醒什么异能吧。 352L：真的，我感觉我有点能让东西浮起来，虽然浮的不高，也坚持不了太久。 …… 771L：大家别猜了，官方发公告了，快去看。谁能想到末世真的会降临在我们身上，世界真的要完蛋了！ …… 最新的一条是三小时前发的：临县民间小队缺一名治愈系异能者，有意愿者请速速联系。 柳叶青关上手机，闭上眼睛思考。 现在真的是末世降临，官方正在尝试探索，目前可能只是会出现异变生物，影响人的健康，浓度太高的暗物质可能危及生命，有异变人类的趋向但是还没出现真正被异变的人。 论坛约莫着就是官方发布通知的地方。 柳叶青迟疑了一下，……但是……要是控制不好舆论的话，可是很有可能引起暴动啊。 算了，这不是他一个平民百姓能操心的事情，能人异士大有人在，这种境地下，活下去才是关键。 那这样说的话，小树也很有可能是异变生物。 柳叶青这才想起被他遗忘在背包已久的小树，匆匆忙忙拉开包把小树从包里放出来。 打开包，柳叶青傻眼了，小树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人类幼崽般的不明生物，头顶的两片叶子说明，这就是小树。 养一棵树还行，就浇浇水，施施肥，但没人告诉他，树也能变成孩子啊。柳叶青犯了难。 变成孩子的话，这要怎么养？难道把他交出去？交出去小树岂不是必死无疑，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第3章 第 3 章 柳叶青伸出手戳了戳小树的头，触感弹弹的，像是果冻而不是骨头。 被人碰了脑袋小树也没有任何反应，趴在柳叶青的手上一动也不动。 就这么一小会，小树的身形开始变大， 空气越来越干燥，而绿色的水滴像一层薄雾笼罩着小树，小树越来越透明，亮起浅浅的绿光。 红色血管一样的脉络遍布整个身体，有浅有深。 没几分钟，小树又变回了原来的Y字形。 就算柳叶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能感觉出这个变化绝对算不上好。 看样子，贸然把小树带出来实在是十分糟糕，要尽快把它送回去。 眼下的状况是，随意出帐篷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柳叶青到现在也不能完全信任这里的人。 事实上，从沙漠出来后的每一刻都给他带来极大的冲击。 一个荒诞的想法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不会…是穿越了吧？这么小众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柳叶青打开手机，犹豫几秒，在论坛上输入“现在还是星际四年吗？” 很快有人回复：楼主消息这么落后吗？星联通知，星际四年结束，天命元年开始。小道消息，是因为谕命师预言，只有天命之子才能结束这一切。 为了不多生事，得到答案后柳叶青删掉了帖子。 按照回复所说，只是名字变了，时代并没变。 柳叶青当机立断决定先偷摸把小树送回去，没弄错的话，那辆救援车是普通动力车改装的，只要弄到权限卡，谁都能开。 “咚咚咚”门外又传来敲击声。 柳叶青一惊，把小树重新塞回背包，环顾一下四周，绿色的雾气已经消失了，他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娃娃脸青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衣，眼睛很亮。 娃娃脸开口说话了，“我是李想，在你隔壁帐篷，帐篷破损有点严重，上面让我先和你将就一下。” 柳叶青：“进来吧。” 李想很自来熟，“哥，你这帐篷比我的新，我那帐篷防护力太差了，一晚上就能破，谢谢哥你收留我，哥怎么称呼。” 柳叶青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柳叶青。” 不是他冷漠，这么压抑的氛围自来熟成这样，不是真的缺心眼，就是别有所图，任谁都不免心生防备。 李想好像看不出他的提防，话像倒豆子一样，“我是安河大学机械专业大三学生，毕业能自动分配机械组上班的，末世一来，只能被迁移到这，我又没检测出异能，真有事了只能送死。” 柳叶青很谨慎地一言不发，李想好像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犹豫了几秒，柳叶青询问，“你能破解动力车的权限吗？” 李想咧开嘴笑了一下，小虎牙露出来，“哥你是要出去吗？外面可是很危险的，你应该也听那个小啰嗦说了吧，没事别出帐篷。” 柳叶青皱了皱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想：“帐篷有防护暗物质的作用，安河处于荒漠，人少，就算所有人都聚集在这，暗物质浓度也不低，当然越少暴露越好了。”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更何况这附近可是有个C级污染区。” 柳叶青：“和五年前的宇宙微粒子不一样吗？” 李想摇了摇头，“实际上，现在也还不能完全判断出暗物质的危害，不过呢…据说有人因为暗物质异变了，哥你做检查时也查了异变程度的吧。” 柳叶青点点头，每个人做的检查应该都是一样的。 李想歪了歪头，“哥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现在到我了，哥你出去是要干什么？我帮你的话又有什么好处呢？” 柳叶青挑了一下眉头，“许诺你一个愿望怎么样？其他的事情，小朋友还是少打听比较好。” …… 车内很闷，风卷起沙子“咵咵”打在车窗上，风声显得十分哀怨，黑黢黢大地下淹没着诡异的红色，不时有沙子从地下喷出，落在地上发出灼烧般的声音。 对讲机还在“嘶嘶”响着，“警告，警告，立即停车，束手就擒…” 柳叶青空出一只手，抓住对讲机往车门上狠摔了一下，对讲机“滋啦”一声，掉在车上安静了。 刚出营地不到十分钟，已经被一辆硬装车，一辆轻型车跟上。 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还真是大手笔花费，也不知道是真的想救援，还是抓人去当炮灰。柳叶青在心里嗤笑一声。 自从出生被丢在孤儿院，柳叶青就不敢再相信别人，只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李想那小子当然没那么可信。 要出来又不得不找点小工具，那就只能试试咯。 坏掉的定位器被连夜修好后就留在了李想身上。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算老实，到现在还待在帐篷里。 就当是给年轻人上一课，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出来后柳叶青就没打算再回去。世界那么大，遇得到再说承诺的事。 沿着半空中连在小树身上的绿线开了半个多小时，后面跟着的两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叶青停下车，活动着手腕，拉开放在副驾驶的背包。 小树又变成了小孩模样，从被带离沙漠后就一直处在昏迷中。 环绕在身边的绿色水滴自发连成一条线，一端绕着小树的手腕，另一端不知道通向何处。 柳叶青只能跟着绿线往前开。 像是察觉到在熟悉的地盘上，小树发出的绿光愈发鲜艳，小灯泡般点亮了整辆车。 只略略歇了歇，柳叶青继续开车。 继续上路没过一段时间，柳叶青感到一阵不对劲。 他们像是浮在半空中，滚动着前进。 顾不上这儿的暗物质浓度到底有多高，柳叶青打开窗，探出脑袋往下看。 他的感觉没有错。 从黑色的沙子里伸出了一条直径约为1m的藤蔓，抵着车底向前滚动着，三四条藤蔓环绕在大藤蔓旁边，虚虚托着四个车轮防止侧翻。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C级污染区？ 根据李想提到的，习语和李默都是C-级别，所以他们解决不了这个污染区，最多只能从污染区里救人。 柳叶青推断，同等级的人才有可能解决同等级污染区，也就是说A级污染区需要等级达到A及以上的人才能解决，以此类推，B级，C级也是如此。 他一个区区D级，还是无异能者，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摆烂睡大觉。 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哪怕现在尝试自救从车窗跳下去，也只能白白摔死，不如养足体力，静观其变，或许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柳叶青闭上眼睛假寐，他倒要看看，这群藤蔓到底要把他带到哪去。 在晃动中，柳叶青睡着了…… 副驾驶上的小树则悄悄发生了改变。 再醒来是在一片茫茫绿色中。 歪七扭八的藤蔓纠缠在一起，将整辆车覆盖得严严实实，车内空间变得很狭窄，甚至有几条藤蔓缠绕在柳叶青的腿上。 隔着一条裤子，柳叶青感受到冰凉滑腻的触感在他的小腿上摩挲，像吐着信子的蛇。 抬了抬腿，居然挣脱不开这些藤蔓。 柳叶青刚准备用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也就是脱下裤子摆脱这些累赘，然后再把裤子扯出来，这些藤蔓就匍匐在地面上飞速滑走了。 不用脱裤子了，柳叶青松了口气，虽然没人在，但是不穿裤子还是让人感到羞耻的。 还是得准备武器，柳叶青在心里想着。 没觉醒异能的人在正常世界尚且可以生存，末世降临，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这次只是一些攻击力不强的藤蔓，下次再遇到危险就没这么好运了。 柳叶青提溜起背包，拉开车门，慢慢往前走，一边环顾四周。 和上次看到的样子差不多，只是整片沙漠显得更反光了，显出一种亮晶晶的漆面质感，不像沙漠，反而有些像打磨剖光的冰面。 视线之内没有任何绿色生物，刚刚的藤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像是一场梦。 柳叶青闷头往前走，他辨不清方向，只能凭感觉。 走了十多米，才后知后觉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小树被忘在了车上。 回头望过去，哪有什么车，流动的沙子不断变化地形，天地间仿佛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他。 柳叶青感到不知所措。 再一转身，一片绿洲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面前。 地方找到了，但是小树不见了。 柳叶青摸出手机，不出意料地信号全无。 只有论坛还在不断弹出消息。 消息并不像其他人发布的，更像是软件自己发出的告示，黑色粗体的公告占据着整个界面。 “C级污染区，夜林，距您3.1km…” “警告，2.8km…。” …… “您已到达夜林，任务要求，完成污染源净化，祝您好运。” 柳叶青目瞪口呆，可是，他根本没动呀… 难道，这片林子，它会自己移动？ “呜～呜呜呜～呼呼呼～”扑面而来的风带着血腥气，像是野兽粗重的喘息声，又像受难者绝望中，含着鲜血的恸哭声。 “滴～滴滴答答～滴滴～”幽绿的液体顺着树叶往下滴落，落在柳叶青的手心，血液般粘腻的质感从手中滑落，慢慢沸腾着，从绿色转为暗红色，地面也渗着红色。 液体是温热的。 柳叶青后退一步，突然往前奔跑起来。 他听到这些树在说话，不是风声，是真的说话声。 “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为什么要跑，求求你”这些树拔起根，追着柳叶青。 这些树真的会跑，四面八方都是树，牢笼般困住柳叶青。 这就是命吗？当时没有死在这，最终也还是会回到这里。 不，不能死。 当时能活下去，那这次也能。 柳叶青停下脚步，摆足架势，哪怕赤手空拳，也要试着大干一场。 站定脚步，柳叶青才看清，这些哪里是树！ 树皮纹理雕刻出一张张人脸，壁画般嵌在树干上。都用树皮来形容满脸皱纹，这才是真正的树皮人脸。 柳叶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些树皮人脸……看上去很像和他一起进沙漠的那些人。 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柳叶青攥紧手里的塑料瓶，做好防御准备，万一他们伸树枝，那就用塑料瓶敲他们。 奇怪的是，柳叶青不动，这些树也跟着停住脚步。 柳叶青试着往后退两步，这些树立马跟着往前走两步。 能动的树只有五棵，剩下的树都安静扎根在原地。 看样子，这些树并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只是想把他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