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心果》 第1章 三条A，通杀牌 联邦公证中心的冷白灯光打在赵亮脸上，让他下意识推了推金丝眼镜。他站在最前面，左侧是头带黑色冷帽盖住半个脑袋、在不耐烦抖腿的林栩来，右侧是小手紧紧抓着他白大褂衣角的小妹林芯儿。此刻他轻轻拍着身边小女孩紧紧抓着他衣角的手，对工作人员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给您添麻烦了。请问，关于我父亲和林叔叔的遗产分割……” “根据联邦《未成年继承法》以及您家庭情况的特殊性，两位逝者的主要遗产，包括房产、存款及有价证券，目前处于冻结状态。”工作人员——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翘着兰花指的Omega男性，用保养得白嫩的手指推了推镜架，语气生硬地宣读着。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坐在对面的三个年轻人，眼神里混杂着职业性的审慎、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以及属于Omega对顶级Alpha本能般的畏惧。 “冻结？”林栩来忍不住出声，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和尖锐，“什么意思？那我们喝西北风吗？” “林先生，请稍安勿躁。”工作人员被他的气势慑了一下，身体微微后仰，语气更加谨慎，“按照联邦法规定，遗产需要等到这位林芯儿小姐年满十二周岁后，才能由三位法定继承人共同分割。” “那现在呢？我们所有积蓄都砸进医院了！你知道ICU一晚上多少钱吗？5000块！”林栩来手从卫衣口袋里抽出来，张开五指怼在工作人员的面前！ 工作人员缩了缩脖子，视线在三人之间逡巡，最后还是落在看起来最冷静的赵亮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事业性的安抚，或许还有一丝同时面对三个Alpha的微妙压力感：“三位的情况，我们很理解，监护人同时意外离世，遗产分割确实复杂……尤其是，呃，像您家这样……特殊的家庭构成。不过我建议你们可以寻求其他亲属的援助，或者，以您和林先生的Alpha身份，申请联邦的青少年Alpha特殊人才补助，每个月有2000元……。” 林栩来不死心，上前一步继续逼问工作人员：“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可以把遗产平分三分，把小妹的那份单独留下不行吗？我们只拿应得的部分！” 工作人员机械得摇摇头：“联邦法规定，我们无权清查账户，更无权做遗产分割。” 林栩来低吼一声，“去tmd联邦法！”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墙壁微微震动，天花板落下几点灰尘。 林芯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抖，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赵亮的侧腰，小手抓得更紧，指节攥得发白。 “小来。”赵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他没有提高音量，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林栩来的名字，深栗色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他，“别发疯，坐下。” 林栩来回头看见小妹在发抖，于是只狠狠瞪了工作人员一眼，一把夺走了他手中所有资料，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去。 就在林栩来推开玻璃门，外面嘈杂的市声涌入的瞬间，赵亮的视线掠过林栩来的后颈。那里贴着一块灰褐色的阻隔贴，边缘似乎有些翘起，材质看起来很陌生，不像市面上常见的任何品牌。阻隔贴一般是用来抑制和掩盖Alpha或Omega信息素气味的基础护理用品，款式大同小异，但林栩来用的这个，颜色和质感都透着一股怪异。 “栩来，”赵亮下意识地开口，“你用的阻隔贴……是什么牌子？没见过。” 林栩来身形猛地一僵，迅速抬手捂住了后颈，动作快得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他侧过半张脸，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哦，这个啊……腺体有点过敏，医生给开的特制药贴，说是效果更好。”说完他更是刻意的朝着赵亮扯了扯嘴角。 赵亮站在原地，皱了皱眉。过敏？他本身就是兽医，对生物药剂也算了解，从未听说过哪种治疗腺体过敏的特效阻隔贴会是这种颜色和质地，而且，林栩来刚才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 林芯儿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仰起小脸，圆圆的杏眼里带着一丝不安，赵亮收起疑虑，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牵紧她的小手。也许是自己最近神经过于紧张吧，他见过林栩来的检测报告，白纸黑字，盖着权威检测机构的红章，他一个分化完全的A级Alpha。 “没事了，芯儿，我们回家。”他轻声说，尽管那个所谓的“家”，此刻已经支离破碎，前路茫茫。而林栩来后颈上那块陌生的阻隔贴，像一个微小的楔子，打入了本就充满不确定的现实之中。 工作人员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尤其是赵亮那高挑瘦削却挺得笔直的脊背，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就是Alpha的魔力吗？光看一眼就让人着迷……” ———————— 是夜，雨正下得紧，瓢泼似的雨水砸在柏油路上，溅起白茫茫的水汽，黑色小轿车里，雨刮器徒劳的左右摆动，堪堪刮出一小片清晰， 坐在副驾的男人先是提醒开车的丈夫：“开慢点，安全最重要。”随即转头递给后排的女儿一个面包，温柔问道：“芯儿要不要吃香香面包？” 突然，前方突然拐过一道极其刺眼，极其锋利的白光瞬间劈开雨幕，势如破竹，直直刺过来， 轰隆！ 女孩被迫闭上眼睛，脸颊一热，好像是什么液体溅上去了。 雨夜、醉驾、车祸。 大卡车逆行撞向小轿车的车头， 卡车司机颈部断裂，当场死亡， 小车前排的夫夫俩在ICU住了一个月，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死在了同一天。 8岁的小女儿因坐在后排安全座椅内，幸免于难，只有轻微脑震荡和皮肤软组织挫伤，然而父母的血溅到脸上的温度太深刻，她在医院时常半夜惊醒，捧着脸擦拭着不存在的血迹，浑身颤抖，张嘴喊叫，双臂胡乱挥舞， 最终，她被确证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失语症。” 同样的雨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病房的窗户上，模糊了窗外城市的霓虹。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弥漫在空气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属于顶级Alpha的、强悍生命力量最终流逝的味道。 医院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光。一股淡淡的烟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从半开的楼梯间门缝里飘了出来。 赵亮皱了皱眉，脚步下意识地转向那边。他刚去看了眼睡着的林芯儿，小丫头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蹙，让他心疼不已。 推开楼梯间的门，果然看到林栩来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少年穿着黑色的T恤和工装裤，与赵亮一身素净的白大褂形成鲜明对比，像一道格格不入的阴影，切割开医院里苍白的背景。 “不是说了，医院里禁止吸烟。”赵亮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 林栩来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没理会，反而又深吸了一口，吐出灰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鼻尖那颗小痣和眼底的烦躁。“事办完了？”他声音沙哑地问，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 “嗯，公证处那边手续暂时办完了，遗产冻结，要等芯儿满十二岁。”赵亮言简意赅地说了结果，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给我。” 林栩来嗤笑一声，把剩下的一点烟头送到嘴边深吸一口，随后手指弯起，把烟头准确的从窗户缝弹飞出去，仰头吐出烟圈。 “合葬的事，我跟殡仪馆那边确认好了。”赵亮看着弟弟，语气平静，“就按之前商量的，把爸和林叔叔葬在一起。” “哦。”林栩来反应冷淡，双手插回口袋，视线飘向楼梯下方空洞的黑暗，“省事，挺好。” 他这种态度让赵亮心里微微刺痛。他知道林栩来和亲生父亲林鹏飞关系一直有些紧张，但没想到在生死大事上，他依然如此淡漠，“小来，那是你的父亲！”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林栩来突然拔高了声音，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猛地转过头盯着赵亮，“一个是我亲爹，一个是你亲爹，他俩搞到一起，现在又一起死了，我知道得很清楚！用不着你提醒！”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和伤痛。赵亮沉默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眼圈下不易察觉的青黑，和强装镇定下的仓皇无措。他心软了下来，叹了口气。 “明天我给你转两万，你早点给芯儿办理出院，我来接你们。”赵亮转移了话题，声音低沉，“林栩来，我最后说一遍，不许在小妹面前抽烟！二手烟里的尼古丁和氢氯酸对儿童呼吸系统，神经系统，心血管和免疫系统都有着不可逆的伤害。还会影响她未来分化！” 林栩来没吭声，只是别开了头。 赵亮往前一步，靠近林栩来，目光严肃地落在他的烟上，“听见了吗？” 这是他作为兄长和兽医的专业警告。林栩来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嗯”。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只有医院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透过墙壁隐隐传来。 “我联系过我姑姑了。”林栩来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低了下去，“她说……她没意见。”他口中的姑姑是林鹏飞的亲姐姐，赵亮并不熟悉。 他敏锐地捕捉到林栩来说这话时一闪而逝的心虚， 却没有戳破。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嗯，我先回去加班了，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赵亮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白色的衣角在门缝间一闪而逝。 林栩来站在原地，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半晌没动。他抬手摸了摸鼻尖，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赵亮靠近时，那股淡淡的、属于顶级Alpha的温暖橡木气息，混合着消毒水和一丝疲惫的味道。 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总是这样，一副温和冷静、承担一切的样子。像个圣洁的佛龛，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跌落神坛时会是什么模样。 林栩来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他重新掏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任由辛辣的烟雾充斥肺腑，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返乡—— 旧的长途班车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上剧烈地颠簸着，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咆哮，像是随时会散架。 林栩来身体跟着车身晃动，脚下因为放了骨灰盒子，双腿只能收拢着，非常不舒服，他实在是受不了，带着怨气侧目瞧着赵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那辆破车呢？” 赵亮手臂收拢，让怀里蜷缩着的小妹睡得更安心些，目视前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答道：“卖了。” 林栩来不爽的踹了前排座椅一脚，“靠！”扭脸看向了窗外， 还好不是节假日，回乡的班车并没有几个人，前后左右都是空的。 车窗玻璃沾满了泥点，外面是飞速后退的、略显荒凉的田野和灰蒙蒙的天空，林栩来皱起的眉头再没有放下， 班车提前15分钟到达镇上汽车站，林栩来提着东西，大步逃下车，扶着路边的歪脖子枣树，哇的一下，全吐了出来， 早上刚进肚子的米粉，豆腐脑都消化成糜汤，溅开在树根旁， 林芯儿揉揉眼睛，发现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双手立刻紧搂着赵亮的脖子，头埋进他的外套里， 赵亮稍稍后退一步，一边抬手摸着芯儿的后背安抚，一边侧头查看林栩来的状态，心中升腾起一丝愧疚，接着给他递上一包餐巾纸：“你晕车怎么不早说？” 林栩来拿过纸巾在嘴上胡乱擦了一把，朝赵亮横了一眼，又伸手：“我又没坐过这种又臭又破的车，给我水！” 赵亮从背包侧面拿出自己喝剩的半瓶矿泉水，“只有我喝过的了。” 林栩来抬头看着赵亮，脸色惨白如纸，极其难看，“我要干净的水！” 赵亮：“你爱喝不喝，这里离最近的商店还有两公里，你要喝自己走去买。” 林栩来权衡了两秒后夺过赵亮手里的水，拧开盖子，隔空仰着头把水倒进嘴里，漱了漱嘴里恶心的味道，全吐了出来。 嘀嘀嘀嘟嘟…… 一辆暗红色陈旧的三轮电动车带起一片灰尘，停在他们三人面前，穿着毛边儿的黑色T恤，屁股上不知在哪勾破了小洞的运动长裤，皮肤小麦色的男人走了下来，拍了拍赵亮的肩膀，又摸了摸芯儿的头发，忍不住哽咽，“小亮，我来接哥哥回家……” 赵亮见到小叔，眼眶跟着泛红，“小叔，麻烦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是？” “我抱着的小妹是林叔叔和爸爸一起、的那个孩子，这是林叔叔儿子，林栩来。” 赵亮转头询问林栩来，“这是我小叔赵宏伟，他开三轮车载我们回村里。现在好点没有，还能坐车吗？” 林栩来看了一眼赵宏伟，这个男人脸色憔悴，五官立体，浓眉大眼很好看，神似赵亮的Alpha爸爸，但是身型纤瘦很多，目测是一个Omega，林栩来有些喊不出小叔这个称呼，只略略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宏伟主动招呼着他们把不多的行李搬上三轮车斗。这时他像是想起什么，看向林栩来，语气小心地问：“小来，那个……合葬的事，你跟你姑姑那边说了吗？她……没意见吧？” 林栩来正把一个背包扔进车斗，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低着头，声音含糊地说：“嗯，说了……她没意见。” 站在一旁的赵亮清晰地捕捉到了弟弟那一瞬间的僵硬和语气里的不自然。他目光微沉，但脸上并未显露分毫，林栩来在撒谎。姑姑那边，恐怕根本就没联系上，或者联系上了也是冷言冷语，大概是不想在葬礼这件事上再横生枝节。或着，想遵从父亲最后的遗愿一切从简。 他帮着把最后一件行李放好，然后抱起小小的林芯儿，把她安顿在车斗里一个相对干净的草垫子上。林栩来也闷不吭声地爬上了车斗，找了个角落靠坐着，闭上眼睛，似乎还在晕车的后遗症中。 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发动起来，载着四人，驶向更加偏僻的村庄。风吹乱了几人的头发，道路两旁是连绵的稻田和偶尔掠过的农舍。 赵亮坐在车斗边，一手护着昏昏欲睡的林芯儿，目光却落在对面闭目养神的林栩来身上。少年苍白的脸在晃动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脆弱，紧闭的眼睫长长地覆下，遮住了平日里的戾气。 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他的暴躁，他的刻薄，还有偶尔流露出的乖巧，以及此刻这显而易见的谎言…… 先不拆穿吧，现在维持表面的平静，让亲人早日入土为安，比追究一个谎言更重要。至于林栩来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究竟藏着怎样的真实，赵亮其实并没有那么关心。 第2章 染头发 赵家老屋是典型的农村砖瓦房，带着一个不小的院子，虽然陈旧，但被奶奶和赵宏伟收拾得干干净净。几只在院子里溜达的土鸡看到生人，咯咯叫着跑开。一个佝偻的背影，粗糙的手指握着一把破扫把，在小院里缓缓清扫着地面，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见滴落断线珠子一样的清泪，被地面上尘土吞没，被扫把拂去， 像不曾来过。 “妈！我带大哥回来了。” 赵宏伟看着年迈的Omega老母亲，大步上前接过老人手中的扫把，嘴唇微颤，“我把他们接回来了。” 奶奶眼眶深陷，脸上沟壑明显，一头花白的短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她抬起浑浊的眼眸看着儿子赵宏伟，身后的孙子赵亮，孙女林芯儿，还有陌生少年林栩来手上黑布包着沉甸甸的盒子，她脚下虚软，离她近的赵宏伟眼疾手快扶住了肩膀， 奶奶颤抖着手指来回轻抚骨灰盒，“大强啊，回来就好，回来...好...你们进来吧，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去。”随即缓慢转身，泪如雨下。 只有背对着儿孙的时候，老人才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臂擦了把眼泪。 赵亮嘴角倒挂，尽力的控制自己想流泪的冲动，以后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能表现得太过软弱，身后还有弟弟妹妹。 赵亮进屋放下小妹，先奶奶一步，钻进厨房去快速弄了三碗鸡蛋面，他一口一口的喂给小妹吃，奶奶说要帮忙，他微笑着拒绝，“小妹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她不吃除了我和小来之外的人喂的食物。” 林栩来好奇环视着简陋的屋内，老旧的电风扇，一个有些年头的柜子，上面的漆皮都已斑驳，而最吸引人的是东边一整面墙都贴满了泛黄的小奖状，每一张上都有赵亮的名字，他不由得侧目多看了赵亮几眼， 奶奶调整好情绪后，望向林栩来，对他招了招手，“你就是林鹏飞的儿子小来吧，你过来，奶奶看看你。” 林栩来还算乖巧，他走到老人面前，弯下身子握住老人一只手，又化作一副悲痛难忍的模样， “奶奶。” “这么俊俏的Alpha，比我家小亮还漂亮，在家戴帽子头上容易长虱子，你这————”奶奶嫌帽子碍事，掀开了林栩来头上的鸭舌帽，看愣了， 帽子底下，竟是一颗绿得发光的脑袋！堂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下。赵宏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奶奶也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心疼，也有担忧。在保守的乡村，这样的发色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赵亮喂小妹吃面的手一抖，差点面碗都要掉地上。“小来。”他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无波，“头发有点长了，晚上我帮你修一修吧。家里有黑色的染发剂吗？”他后半句是问向奶奶和小叔的。 赵宏伟连忙点头：“有有有，我去找，去年我买来染白头发剩下的。” 林栩来诧异地看向赵亮，看到对方金丝眼镜后平静的目光，仿佛他这头绿发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股想要炸毛的劲儿，莫名地就泄了下去。 晚饭后，赵亮果然在院子里支开了家伙事——一把旧椅子，一块围布（是赵亮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校服），还有小叔找出来的黑色染发剂。 夜晚的乡村，蚊虫有点多，但空气清新，能看到稀疏的星星。林栩来别扭地坐在椅子上，任由赵亮给他围上围布。赵亮的手指很灵活，动作轻柔，先用剪刀仔细地修剪过长的部分，然后开始调配染发剂。 “嘶……你会不会啊？别弄到我眼睛里。”林栩来忍不住嘟囔。 “放心，弄到了我给你赔。”赵亮语气平淡，用刷子蘸取膏体，一丝不苟地涂抹在他的发根，微凉的触感传来，带着化学品的特殊气味。 赵亮靠得很近，林栩来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Alpha的干净橡木气息，这让他有些不自在，但又奇异地安心。 他闭上了嘴，甚至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染发需要时间，两人并排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等着色素固，夜风吹拂，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咦，染发膏过期了半年，不知道染不染得上。” 林栩来原本靠在一旁打瞌睡，听到赵亮的声音不由睁开朦胧的双眼，此刻映入他眼帘的赵亮是如此温暖，他背后是一排蜡烛，被闪烁的烛火照耀着，赵亮的头发丝都闪着圣洁的黄色光芒，耳廓的绒毛根根分明，他看到赵亮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眉尾垂下，浓密的睫毛闪烁，淡淡的，恰到好处，像秋日里一份罕见的暖阳，只是他头晕晕的，“不会有毒吧，我怎么越来越晕……” 赵亮：“没事的，过期零食我小时候都不知道吃了多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林栩来从鼻腔发出一声嗤笑，“可不是好好的嘛，还分化成了顶级的Alpha，原来是吃过期零食吃的。” “喂，”林栩来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你……为什么要学兽医？”他想起赵亮那双拿着手术刀和染发刷都同样稳定的手。 赵亮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看星空，轻描淡写的说：“高三的时候，学校里几个到处欺负人的Alpha被我揍了一顿，他们怀恨在心，在期末考试当天用捕兽夹夹住我的小狗，丢在陷进坑里，等我到考场后才派人告诉我，最后小狗没有救活，我考试也没赶上，后来就觉得，算了，学个兽医安安稳稳的过简单日子也挺好。” 林栩来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原来这个总是看起来温和冷静、无所不能的赵亮，也曾有过跌进泥坑里的时刻，他默默地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递给赵亮。 赵亮愣了一下，看着那支烟，又看看林栩来，少年在月光下的脸，少了白日的尖锐，多了几分难得的真诚。 赵亮伸出手，没有接烟，而是用食指勾了勾。 林栩来会意，把烟递到他指尖，自己也抽出来一支，农村的黑夜幕漆黑如墨，万籁俱寂，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攒动，两根烟头同时凑近，火光在两人脸上跳跃，垂眼的样子，似乎还真有半分像亲兄弟。 赵亮先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暖暖的浓烟进入肺部，身体确实暖了些， 林栩来把打火机揣进兜里，有些恶意的朝着赵亮的脸吐出烟雾，得意得说：“赵亮，我这烟薄荷味儿的，好抽吧？” 赵亮眯着狭长的眼眸，透过烟雾看向林栩来略带稚气的脸，忍不住捏起他的脸颊肉：“林栩来，叫声哥会死啊？” 两个Alpha——至少表面上是——并排坐在乡村老屋的石阶上，在弥漫着染发剂气味和淡淡烟草味的夜色里，沉默地抽着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一种无声的默契和理解，在缭绕的烟雾中悄然滋生，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被这夜色和共同的沉默冲淡了些许。 “时间差不多了，去洗头吧。”赵亮掐灭了烟头，站起身。 林栩来也跟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坐麻的腿，伸了个懒腰，洗完头，对着镜子，他看到了一头乌黑顺滑的短发，衬得他皮肤更白，那颗鼻尖痣也更明显了。不得不承认，赵亮的手艺很好。 他摸了摸自己干燥的后颈，那里贴着一块肤色的抑制贴片，伪装成Alpha腺体的样子。这是他的秘密。他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又透过镜子看了眼窗外院子里正在收拾染发工具的赵亮背影，出了神。 第3章 葬礼 葬礼的日子，天色阴沉，飘着细密的雨丝，仿佛连上天都在为这对离经叛道却深爱彼此的Alpha伴侣哀悼。 赵家的老宅院子里挤满了前来吊唁的村民和远亲。大部分人是真心实意来送赵大强和林鹏飞最后一程，也有少数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两个在城里搞到一块、最后还死在一起的Alpha，家里剩下三个“全是Alpha”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奶奶穿着一身素缟，由赵宏伟搀扶着，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几乎站不稳。“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强儿……带我一起走吧！”老人悲怆的哭声让在场不少人跟着抹眼泪。 赵亮作为长子，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戴着黑纱，神情肃穆地站在灵堂前，向每一位前来鞠躬的亲友还礼。他身姿挺拔，举止得体，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虽然悲伤，却依旧沉稳冷静，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担当，让不少村里长辈暗暗点头。 林栩来也换上了黑色的衣服，安静地站在赵亮身侧稍后的位置，低着头，头顶的黑刺染得很均匀，看不到一丁点绿色。只有偶尔抬眼看人时，眼神里满是冰冷和疏离。林芯儿则被一位相熟的女性Omega长辈抱着，躲在堂屋的角落里，小脸苍白，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茫然，对眼前的一切无法理解。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即将出殡前，几个不和谐的身影晃悠到了灵堂前。 是赵昊和他的弟弟赵青。赵昊个子高，一脸横肉，赵青则矮胖些，脸上挂着假笑。 “赵亮，上次见你还不够的肩膀，几年不见长得比我还高！”高个子男人看似寒暄实则语气透着不善，嗓门很大，语气里没什么悲伤，反而带着几分挑衅，“你说这俩Alpha，好好的女人不要，非要凑一块，现在倒好，一起上路，倒是省了地方。” 赵青在一旁附和：“就是，哥，这合葬……怕是不太合规矩吧？咱老赵家的祖坟里，可没葬过这样的，别坏了风水，晦气！” 这话一出，灵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一些保守的亲戚也开始交头接耳。奶奶气得浑身发抖，赵宏伟脸色铁青，想要上前理论。 林栩来斜睥着对方，赵亮走过来，宽大的胸膛挡住了他的视线，小声说：“把芯儿抱回里屋去，别吓到她。” “昊哥，青哥”赵亮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今天是我父亲和林叔叔入土为安的日子，感谢二位来送行。关于合葬，这是我们家人共同商讨的决定。如有冲撞之处，我赵亮在此赔罪，但此事，不容更改。”赵亮撸起衬衣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坚毅的目光直视对方。 他的话语不卑不亢，最后那句“不容更改”，带着一种属于顶级Alpha的决断力。 赵昊被他的气势慑了一下，但随即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谁不知道你是顶级Alpha，我们兄弟不是来惹事儿的，想顺顺利利安葬，也可以，是吧？那你们就多少......意思意思。”男人手指贴着胸口，捏在一起搓两下，冲着赵亮挑了挑眉。 赵宏伟上前轻“啧”一声，摊开双手，“你们要钱？我公司破产，回乡养猪，你们都知道的吧？我哥和他男人出车祸，掏空了家底儿也没能救活，现在我们家赵亮早上去村口商店买四根蜡烛跟别人讨价还价，让便宜三块钱，你觉得我家有钱给你吗？” 赵宏伟边说着边把外套上两个口袋往外翻，一根鸡毛都没有！继而微微一笑，伸出手：“赵昊，你要不借我点先？” 旁边其他同乡人见他们一家实在是惨，外婆这时应景的扶额走了出来，脚下歪歪倒倒，再晚一步就要倒在赵昊怀里去了， 弟弟赵青眼看情况不妙，别再被这穷酸的一家人给讹上，他一把拉着赵昊的手臂闪到一旁，“哥，走算了，晦气死了！别沾上死人霉运！” 赵昊狠狠瞪了赵宏伟一眼，手指着他，“你个死穷B！” 赵亮挂在脸上客套的笑容褪去，眼神尽显冰冷：“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他释放一点儿属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那并非攻击，只是一种警告，如同平静海面下暗涌的磅礴力量！赵昊兄弟被他的气势给吓到，咽了咽口水，二人看了一眼四周，都是赵亮家沾亲带故的人，只能拉着哥哥赵昊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你……你们……”赵昊嘴里还在嘟囔，在赵亮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终究没敢再放肆。 出殡的队伍得以顺利出发，最后赵亮听了奶奶安排，把爸爸和林叔叔安葬在村后山坡朝南面的位置，可以看见日出，山下还有一条小溪静静流淌， 赵亮，林栩来，林芯儿在墓碑前站成一排，依次跪下，磕了三个头， 赵亮：“爸，林叔，我作为大哥，会尽量照顾好小来和芯儿，你们放心的去吧。” 林栩来：“爸，赵叔，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芯儿早日恢复健康，健康长大。” 小芯儿穿着白色针织娃娃衫，小脸红扑扑，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迷茫，她还不懂死亡，不知道她的爸爸们已经装进了冰冷的小小盒子，埋进了大大坟包。 小芯儿学着哥哥们的样子，跪下，磕头，嘴巴张开，“啊…啊…”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众人垂眸，奶奶抱起芯儿，粗糙的手指拂去她额头沾上的灰尘，“我可怜的孙，这么小就没了爸爸，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乖乖，想不想一直跟奶奶在一起？” 林栩来眼珠转了两圈，看着老人佝偻的背，没有说话，林芯儿朝着赵亮伸长手臂，只想要赵亮抱抱， 赵亮接过芯儿，“奶奶，你带大我已经很不容易了，小妹就不麻烦您了，她还要接受康复治疗，在城里跟我在一起更好一些，这不还有小来帮忙嘛！你说是不是？小来。”赵亮轻轻撞了一下林栩来的肩膀， “奶奶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妹，等她好点儿经常带回来看您的。”林栩来微微笑着，桃花眼弯弯，像极了人畜无害的小兽。 奶奶心疼的拍打着赵亮的外套，上面沾了些烧过的纸灰黒屑，感慨道：“小亮今年已经25了，明明是最优秀的Alpha，怎么就一直谈不上恋爱呢？哎~要有遇到合适的Omega一定不要错过，千万不要学你父亲，离经叛道，找什么Beta、Alpha。” 赵亮拇指指甲轻掐着食指，他内心泛微苦，有些话，始终不能宣之于口，只能藏在心底。 说完赵亮，奶奶转向林栩来，给他也拍了拍衣服，“小来，好孩子，你大哥从小就倔，什么事喜欢自己一个人硬撑，你们三兄妹以后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你一定要给小叔或者奶奶打电话，知道吗？” 林栩来反握住老人的双手，目光清澈坚定，“奶奶放心，我最听话了。” …… 第二日，阳光明媚，赵亮带着林栩来和小妹去山脚下的小溪边玩耍，溪水清澈见底，三两只野鸭，成团的小鱼苗， 小妹都很喜欢，她蹲在岸边，眼睛一眨不眨，小手指点点点，试图数清楚水里到底有几条小鱼， 突然，一条长长的蛇从岸旁水草丛中游出，小妹转身扑到赵亮怀里，“啊…啊…” 赵亮抱着小妹安抚，“怎么了？别怕，哥哥在。” 林栩来上前检查，水里游着一条小水蛇，大概只有手指粗，比一根筷子长一点儿。 “芯儿别怕，竟然敢吓我们家的芯儿，二哥替你抓住它！” 林栩来蹑手蹑脚，蹲在水边埋伏，瞅准时机，精准出击，徒手伸入水中，一把捏住了水蛇的七寸。 蛇尾绞着他的手腕，河水溅到鼻尖上，他还一脸笑意。 还好芯儿埋头在赵亮的怀里，不然看见要吓得尖叫，赵亮对着林栩来厉声斥责， “你抓它干什么！还不快丢掉！” 林栩来眯着眼看向前方不远处，一栋飘着炊烟的红砖建筑，语气平淡的问询： “赵亮，前面就是那个叫赵昊家吧？听说他家有怀着孕的Omega老婆？你说，把这条刚结束冬眠的小蛇蛇送给她，会喜欢吗？” 第4章 心动 林栩来一手抱着芯儿，一手掐住林栩来的手腕，“你想什么呢，有毒怎么办！”快速抖落了那条快被捏死的小水蛇。 小蛇掉进水里，扭着尾巴逃窜进草丛，林栩来感到可惜，他横了赵亮一眼，“我是在替你出头！”这可是报复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的好机会。 “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老老实实待着，别给我惹事就行。”赵亮毫不客气的拒绝。还好没吓到芯儿，不然刺激到她的情绪就麻烦了。 芯儿只是被突然蛇窜出来那一下给吓到，对蛇本身没有害怕，她对所有的小动物都很好奇，回乡这几天，哭闹的次数明显比在医院的时候少很多，她会一个人蹲在门口看蚂蚁搬家，或者和小叔赵宏伟一起赶鸭，喂猪。 第三日下午，芯儿扒拉些路边土坑里的蚯蚓，陪小叔钓鱼去了，奶奶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林栩来在房间补觉，赵亮难得放松，他躺在门口的竹摇椅上，日光撒在他的身上，像是盖了薄薄一层光影被子，摇椅摇啊摇， 微风吹拂过脸庞，耳际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天空瓦蓝瓦蓝的，一团团白云堆在一起，形状像飞马，又像人鱼，真美~赵亮不由感慨，好像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如果没有小时候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他会觉得在乡村生活也是不错的，可惜，明天就要回城里去了。 幸福总是如此短暂， 他记得林栩来来时路上说过今天是他的生日，于是赵亮决定骑上小叔的自行车去镇上买一打啤酒和林栩来爱吃的小零食回来，再做一碗长寿面。 赵亮自己从小跟着奶奶虽然生活拮据，但是每次生日那天，无论奶奶多忙，都会记得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吃得心里暖暖的，即使这个“弟弟”不那么可爱，他也想把这份幸福传递下去…… 然而，就在他买好东西，骑着车往回走的路上，在村口遇到了赵昊和赵青兄弟俩。看样子两人是喝了点酒，脸红脖子粗的。 “哟，这不是我们的赵家乡的顶级Alpha吗？”赵昊看了一眼他车上挂的满满一网兜零食和啤酒，用手指勾了勾，阴阳怪气地堵在路口，“这不挺有钱的吗，借点儿昊哥花花！” 赵亮不想惹事，推着车想绕过去：“我没钱，麻烦让一下。” 赵昊却伸脚别住了自行车前轮：“急什么呀？没钱学你爸去卖啊，一个顶级的Alpha，肯定能卖上好价钱！阿青，你说是不是？” 赵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赵亮脸色沉了下来，一圈揍在赵昊的脸上，让他破了相，“再胡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敢打我？老子就愿意说，你爸什么东西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赵昊借着酒劲，上前一步，猛地推了赵亮一把。赵亮猝不及防，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买的零食啤酒撒了一地。 林栩来睡醒，套上卫衣，边揉眼睛边从房间走出来，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突然莫名开始慌乱，扯着嗓子大叫： “赵亮？赵亮！赵亮你人呢！” 他鞋子来不及穿上，踩着球鞋后跟，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四处张望，直到看见远处一个小白点骑着车，朝家的方向过来，林栩来一时慌乱不堪，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而另外两个人的出现，又把林栩来的心吊了起来，三人拉扯起来，赵亮自行车被踹翻，林栩来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上了头，后勾脚跟，单脚往前跳着扯好鞋子，平时一直戴在头上的鸭舌帽挂在墙上，他看都没看一眼，快步跑过去。 是赵昊赵青兄弟，那一高一矮的背影，前两天才见过，他有印象，妈的！竟然敢对赵亮动手。 林栩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过来，跨过地上歪倒的自行车，散落零食和破了的酒瓶，飞起一脚朝着赵昊心窝狠狠踹去！还不忘吐槽赵亮，“靠，你释放信息素压制他们啊！” 赵亮冷冷道：“我不喜欢用信息素，拳头砸在他们脸上让我更痛快。” 赵昊被打懵了，“你他妈谁啊？”赵青凑到哥哥赵昊耳边告诉他林栩来是谁，赵昊歪嘴嘲笑着，“呵，赵亮你捡个便宜弟弟还挺护着你，我还以为这是你在城里找的小情儿呢。” 林栩来看赵亮脸部因愤怒控制不住的抽搐，他心中不知怎得一团火气升腾起来，他弯腰捡起一瓶啤酒， 砰！ “小来小心！”赵亮急忙喊道。原来赵青先反应过来，抢先一步抡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就朝着林栩来的后脑砸去！ 林栩来下意识一偏头，砖头擦着他的额角飞过，划破皮肤，顿时鲜血直流。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手就把赵青撂倒在地，一言不发，骑上去就是一瓶子砸上去，接着一顿拳头，拳拳往对方脸上招呼。 赵亮赶紧爬起来，奋力把状若疯虎的林栩来拉开，赵昊见林栩来下死手，心生胆怯，骂了几句狠话，狼狈地拉着弟弟跑走了。 “好了！照你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赵亮看着林栩来血流不止的额角，又气又急，扯下自己的衬衫下摆给他按住伤口。 林栩来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瞪着赵昊兄弟逃跑的方向，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敢动你……活腻了！” 他这话说得自然无比，仿佛保护赵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赵亮看着他狼狈却倔强的样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沉默地扶起自行车，又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拍了拍车后座，“上来吧，带你去村卫生所包扎。” 林栩来看到赵亮在意自己竟然还有点暗自高兴，也不别扭了，迈开长腿就坐上自行车的后座，他手臂自然环住了赵亮的腰，“赵亮，要不你叫我一声哥，我以后都护着你！” 赵亮：“大白天做什么梦？没睡醒吗？还是被砸坏了头？”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睡觉做梦了，我梦到你了，你被狗追着咬，我被吓醒了，在家到处找不到你，我更紧张了，”林栩来屁股坐着不是很舒服，在车上挪了挪屁股，赵亮重重握了一下林栩来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不想摔个狗吃屎就别动，本来路就不好走。” 林栩来感觉自己手背接触过赵亮手心的那一小块皮肤在烫，他用另一只手也环上赵亮的腰，手掌覆上赵亮握过的手背，嘴角不自觉上扬，轻轻晃荡着腿，“赵亮，我给你唱个歌听不？” 不等赵亮回答，林栩来哪有半分伤员的样子，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唱起歌来，“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死心，我们一再一再的证明，只有互相伤害的较劲.....” 这是《怎么说我不爱你》，赵亮不得不承认，林栩来唱的很好听，他用自己带着少年干净嗓音唱出了和原唱萧敬腾不一样的味道，更肆意，更张扬。这首歌赵亮也很喜欢，到副歌部分忍不住合唱起来， ...... 两股不一样的少年声线意外合拍， 两颗蒙着尘的心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春风中，歌声里，偷偷靠近。 晚上回到家中，林栩来扯谎说是自己睡醒低血糖磕了一下把头上的伤疤圆了过去，小叔看了眼两人的脸上的红痕，没有多问，他作为一个体态柔弱的Omega，能做的不多，只能尴尬的埋头扒饭。奶奶眼神不是很好，今天多做了两道肉菜，招呼赵亮和林栩来吃肉，“多吃点，你们两个正在长身体呢，多吃肉才行！” 赵亮：“奶奶，我都25了，早定型了，忘了跟您说，我们准备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奶奶放下筷子：“怎么就急着走？不多住几天？我刚跟芯儿亲近了些，又要分开。”浑浊的眼神里都是不舍， 赵宏伟：“是啊，小亮，在村里空气好，也开阔，我看芯儿状态不错，再多住几天呗。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事儿发生吗?” 赵亮摆摆手：“没有，没有，小叔，小妹要接受下个阶段的治疗，我也得回去上班，下次吧，小妹病情好些，我再回来。” 奶奶眼眶微红，长叹一口气，抬手摸摸芯儿的头顶，“可怜的孩子，去吧，明天早上我多煮几个鸡蛋你们路上带着吃，到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赵亮眼眶泛红：“我会的，奶奶。” 林栩来埋头吃饭，心里暗暗思索，哪个他要找的“东西”，到底会藏在哪里呢？ ...... 赵家乡的规矩是头七要有小辈守夜整晚香不能断，一根快烧完就要续上，所有不能睡，林栩来和赵亮又得熬一个晚上，长夜漫漫，赵亮才会买啤酒零食，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林栩来是个一杯倒的体质，明明看起来像个喝酒泡吧的混子，怎么能这点酒量?! 赵亮就是去厨房煮了一碗面的功夫，回来就看到林栩来脸颊挂着红晕歪倒在沙发上，赵亮怎么拍林栩来的脸，摇他的肩膀，林栩来眼睛都不睁一下，他们分开前就一人喝了一杯啤酒而已啊！ 赵亮重重的把面碗放在桌上，扶额望着林栩来，喋喋道："老弟，提杯的时候，你也没说你不能喝啊！我还骗你我去上厕所，想给你一个惊喜，煮了这碗长寿面，窝了2鸡蛋。你看我一眼啊！"看看面，再看看林栩来，赵亮无奈摇头，于是起身拿过剩下的啤酒，一口酒，一口面，自己闷头吃喝起来。 前半夜玩玩手机小游戏还好，后半夜赵亮眼皮实在有些睁不开，他靠在林栩来身边，用手背强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神迷离隔空描绘着林栩来的脸庞，眉骨突出，鼻梁高挺，尤其是鼻尖那颗小小的黑痣点缀得恰到好处， 赵亮舌尖不自觉扫过自己的后槽牙，长得真好看，竟然有点想亲上去仔细品尝的冲动，他朝后靠了下身子，保持安全距离后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想什么呢！林栩来是弟弟。” 天亮后，赵宏伟开着三轮车载他们去镇上车站，怀里的小盒子换成了大包的土豆，萝卜和手工糍粑。赵亮眼下一片青色，一看就是熬夜熬的。 奶奶泪眼婆娑，挥手跟他们三人道别。 这次换林栩来抱着芯儿，他眼睛半眯，余光看到赵亮抱着奶奶告别的时候，奶奶还在偷偷往赵亮口袋塞零钱，林栩来鼻头顿时感酸酸的，虽然在这里只待了几天，但是让他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第5章 易感期 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了，林栩来把睡着的林芯儿放到她的房间后，回到了他和赵亮的房间时，赵亮正在换上衣，他的手臂线条流畅而结实，白色外套拉到头顶盖住了脸，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外，没有鼓起特别夸张的大块胸肌和腹肌，但是每一寸白皙皮肤下又是饱满的，匀称的，富有力量感。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他微汗的皮肤上，泛着诱人的光泽。 林栩来倚在门框无所事事，双腿交叉，故作轻松吹起口哨：“身材不错啊~赵亮。” 赵亮迅速拿出一件黑色t恤套在身上，“谁让你进来不敲门的？” 林栩来：“我进我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都是Alpha，怕啥？是芯儿的心理医生说尽量不要改变她是生活环境，我才勉为其难愿意跟你一起在主卧摆两张单人床，我对你这个人不感冒，只是看到如此匀称的身材，感慨一下，不犯法吧？” 赵亮一脸没心情开玩笑的表情，皱着眉一把推开了他，“我去医院一趟，你在家陪着芯儿，晚上等我买菜回来做饭。” 林栩来手指并拢，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得令！” 等赵亮走后，林栩来才不慌不忙收起了笑容，他站在客厅窗前两根手指夹着窗帘撩开一条缝，直到确认赵亮确实离开了小区后，他转身又进入卧室，在抽屉，衣柜到处翻找起来。 可惜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收获，林芯儿在隔壁房间睡醒了，抱着泰迪熊赤脚踩在地板上，声音带着哭腔：“啊~啊~” “二哥在家，别怕！”林栩来听到哭声，快速恢复房间被翻找的痕迹，把小妹抱在怀里安抚，陪着她和她的泰迪熊玩过家家。 赵亮没出去多久就回来了，两只手拎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看到芯儿的时候，脸上自动切换成温暖笑容模式；“小妹饿坏了吧？稍等一下下哦，香香饭饭很快就做好！” “赵亮，我饿得都要啃桌脚了。快点的，我要吃肉！”林栩来拿起芯儿的毛绒小玩具，瞄准，丢出一个抛弧线，却被赵亮头稍稍一偏，给轻松躲开了。 “草，耍个鸡毛帅啊！” 赵亮冷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家规】第三条：在家里当着芯儿面说脏话，罚扫地一周。” 林栩来气鼓鼓走到厨房，插着腰站在赵亮面前，朝他竖起中指，用嘴型无声骂着国粹。 赵亮拿起正在洗的白菜，故意抬高甩着白菜叶子上的水渍，“让让，让让。”林栩来被迫后退两步，脸颊还是沾了不少水，一不小心头撞到墙上挂着的锅盖，哐当，声音震得林栩来耳膜疼。 这种幼稚园一般的行为每天都在家中上演，赵亮郁闷的心情也在和林栩来的斗智斗勇中疏解了不少。 夜色浓稠，月光流淌，林芯儿已经洗完澡睡下了，赵亮接了通电话后脸色古怪地对着厨房刷碗的林栩来说道，“我出去一下。” 呼啦啦的水声太大，林栩来压根就没听见。 他忙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抛进嘴里，才想起来，赵亮不许他在家抽烟。 林栩来指腹揉捏着带着齿痕的烟嘴，思考片刻之后，披上衣服起身出了门。 早春的夜晚有淡淡的凉感，他选了一处绿化多的角落，靠在树下，啪——火苗在他手指间跳动，舔舐着烟头，心中不由浮现出赵亮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的那张侧脸。 此刻先钻进鼻腔的不是薄荷烟草味儿，而是熟悉的橡木香气，比他闻过的每一次都要浓烈，浓烈的让人讨厌！林栩来环视四周寻觅着味道来源， 终于在小区绿化深处的一处凉亭，看到了相拥亲吻得难舍难分的二人， 是赵亮，他双手捧着对方的脑袋，手指插进发缝，吻得十分动情，连一向保护得很好的信息素外溢都没察觉。 林栩开身体靠在树上，举起手机连拍几张照片，心中烦躁不已，又点燃一根香烟送进嘴里猛吸一口，想要薄荷烟草味冲淡橡木味道，晚上很安静，他听到赵亮语气温柔对怀中的人说， “宝贝，我好想你，我今天一回来就去医院找你了，你却不在。” 乔林眼神有些慌乱，“我今天临时有点事儿跟副院请假了，忘了跟你讲。” 赵亮长臂捞过乔林瘦小的身子抱在怀里，贪婪的感受片刻的温暖，他的易感期就在这两天，心态格外的脆弱。“没关系，我就想好好抱抱你。” 两人依偎着，乔林却有些别扭，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乔林还是狠心推开了赵亮的肩膀，他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赵亮，“亮哥，我们分手吧。” 赵亮眼中出现一丝不解，随后垂下眼皮，“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是我先失约了，我把计划给你买婚房的钱都用光了，是我的不对，可是，宝贝，我有认真的计划我们的未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乔林摇头：“亮哥，你需要用钱救你父亲和妹妹，我都能理解，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止这些，我是一个普通的Beta，而你是个顶级的Alpha，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生不了孩子，我安抚不了你的易感期，无法被标记，甚至法律，都不支持Alpha和Beta建立家庭，我们在一起未来太多不确定因素，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和你走下去，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们还是及时止损吧……” 乔林掏了掏外套口袋夹层，递给赵亮一个信封，小声说道，“亮哥，这是你之前借给我救急的3万块钱，我今天来主要是把钱还给你，就到这里了，谢谢你。” 赵亮感觉心被人揪着疼，表面却强装镇定，他强迫自己扯出笑容，拍拍乔林的肩膀说：“宝——乔林，不用还了，我一直工作忙，说带你去度假也没去成，这就当补偿你的旅游经费，夜里露气重，回去路上小心。我还要出去给妹妹买药，拜拜。” 赵亮攥了攥拳头，不等乔林回答，转身向外面走去。 林栩来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他踩熄了地上的几个烟头，感觉赵亮的信息素也没那么讨厌了。 林栩来回到家里时赵亮还没回，他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思考刚刚发生的一切，赵亮，一个顶级的Alpha和一个Beta谈恋爱，还被甩了。 林栩来觉得可笑，他从小都是梦想分化成为一个A强大的Alpha，让别人屈服在他脚下，如果他能成为一个顶级的Alpha，不，就算成为一个普通Alpha也好。可是后颈的皮肤之下根本就没有属于Alpha的腺体，他想起曾经医生对他说的话…… “你的血项检测结果很不明朗，目前通过外表检查，你没有腺体，所以80%的可能性是个Beta，最迟到20岁，你还有20%的可能分化成Omega或者Alpha。人类过了20岁，一般就定性了。” 吱——门被打开，伴随着冷空气进来的，还有酒精的味道。 赵亮在外面独自喝了点闷酒，只觉得今天头脑格外昏沉，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湿透的棉花，闷得他喘不过气。乔林分手时那无奈又决绝的话语，混合着连日来突发的琐事，让他感到了压力，屋漏偏逢连夜雨。身体深处一阵熟悉的燥热开始升腾，伴随着难以抑制的烦躁和空虚感——原来是他的易感期，因为情绪的巨大波动和酒精的催化，竟然提前到来了，而且来势汹汹。 作为顶级Alpha，他的易感期远比普通Alpha更强烈，对抑制剂的需求量也更大。 他额头冒着虚汗，紧咬嘴唇，压制着体内的信息素。半躺在沙发上，把工整的衬衣领子扯出一个大口子，“小来，麻烦你给我拿一盒抑制剂，在房间黑色的行李箱里，快一点。” 林栩来站起来，垂眸看着皮肤泛着红的赵亮，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他很快找出抑制剂递给了赵亮，赵亮接过哆哆嗦嗦打开包装， 冰凉的针管握在手里，才能给赵亮带来一丝短暂的安全感，立刻用嘴咬开针管，狠狠扎在自己的腺体上，一支，两支，三支。 抑制剂干下去了三管，赵亮才感觉体内蓬勃的原始兽性下去了一点，他埋着头，嗓子嘶哑：“小来，辛苦你今晚睡沙发吧，我怕易感期做出什么事伤到你们，我会把自己锁在房间。”说完拿起剩下的抑制剂，就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准备再看情况继续注射，然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熬过这难受的时刻。 然而，刚走到过道，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林栩来，赵亮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年穿着宽松的睡衣，漂亮的锁骨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晃晃的泛着柔光，林栩来脸上的皮肤是冷白色，瞳仁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盯着，仿佛自己是他的盯上的猎物， “这个一次用多了对身体不好。”林栩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有些沙哑。 赵亮此刻头晕目眩，信息素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溢，浓郁的橡木气息混合着酒气，充斥在狭窄的走廊里。他不想多解释，他因为没有和Omega谈过恋爱，每个易感期都是这么用的，不断加量，再加量…… 此刻的赵亮喉咙干涩，感觉下一秒就要喷火，他只想绕过林栩来：“让开……别管我……” 但林栩来却像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他甚至上前一步，靠得更近，近到赵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属于少年人的清爽气味，以及一丝极微弱的、类似薄荷烟草的气息。 “易感期？”林栩来非但没有被赵亮外泄的Alpha信息素逼退，反而像是被吸引了，十分好奇，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赵亮有些迷离的眼睛，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你……和那个乔林，做过没有？” 这话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赵亮紧绷的神经。被分手的痛苦和易感期的烦躁交织在一起，让他瞬间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挥开林栩来试图阻拦的手，低吼道：“你偷听我？这不关你事儿，走开！” 抑制剂脱手，玻璃管碎了一地。 林栩来被他挥得一个趔趄，但眼神却更加执拗，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他兴奋的扯着嘴角， “怎么不关我的事？” “我不是你弟弟吗？哥哥难受，弟弟关心一下，不可以吗？” 全垒打比较快，佛系更文，有兴趣的收藏一下吧，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易感期 第6章 犯错 他说着，脚下不停逼近，直到几乎贴到了赵亮身上。呼出的热气被赵亮无意间吸进肺里， 赵亮感觉体内的干涸得到了一丝滋润，于是橡木味道的信息素如同失控的潮水般汹涌而出，他垂在身侧的指节攥得发白。 林栩来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冷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这就是……顶级Alpha的味道吗……”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 赵亮脑中警铃大作，意识到情况正在失控。他必须立刻注射抑制剂！他再次试图推开林栩来，却因为手脚发软，力道不足，又退回瘫坐在沙发上，声音带着哀求：“小来，别闹，帮我去买一盒抑制剂，我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就不要控制。” 林栩来伸手勾住赵亮的脖子，跨坐到赵亮腿上，毫无章法可言的吻了上去，说是吻更像是乱咬。 太tm好闻了！脑袋埋在赵亮的颈间深呼吸，林栩来比易感期的赵亮还要疯狂，他的执念从想成为一个顶级Alpha，变成了想尝一尝顶级Alpha的味道。 客厅空气中橡木香味大爆发，林栩来沉溺在香味中不可自拔，赵亮最后一丝属于文明社会的人类理智也被他胡乱吻去，大脑一片空白。唇上传来柔软而冰凉的触感，是少年带着生涩却不管不顾的力道。 橡木信息素和那股若有若无的薄荷烟草气息彻底纠缠在一起。 易感期Alpha的本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彻底点燃。长期压抑的情感、使赵亮对怀中这具身体有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 他反客为主，一只手臂搂在林栩来的腰间，挺起身，反转着把林栩来按在沙发上，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少年的试探和挑衅，而是属于成熟Alpha的掠夺和占有。 林栩来起初还不满挣扎了一下，想继续反上，但很快便被那排山倒海般的橡木味道的信息素和赵亮霸道的力量所淹没，他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似乎被唤醒了。最后遗憾地不再反抗，反而生涩地开始回应，双手紧紧抓住赵亮背后的衣服，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意乱情迷中，赵亮闭着眼睛，用犬牙本能地摩擦着林栩来脆弱的颈侧皮肤，寻找着Omega腺体的位置。然而，那里紧紧贴着贴片，林栩来察觉后，用手掌死死捂着，根本不让碰，但这并未阻止Alpha标记的本能，犬牙刺破肩头皮肤的轻微痛感让林栩来闷哼一声，但这痛楚很快被更强烈的感官，刺，激所覆盖。 但在此刻，被信息素和复杂情感支配的两人，谁都无力去思考对错。他们就像两艘在暴风雨中失控的船，只能随着欲、望的浪潮，沉浮，直至毁灭般的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开始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微亮光透过窗，晒在林栩来的后背上暖暖的， 林栩来和赵亮交颈而卧在沙发上，赵亮手掌无意识的抚上林栩来腰间皮肤，陌生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抬眸粗略看了一眼，林栩来趴在他身侧，关键地方盖着薄毯，其他裸，露的皮肤上没一块好肉，满身红斑，后颈隐约有好几处血痂，眼角还挂着白色泪痕。赵亮被眼前凌乱的场景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把“弟弟”s了？还给人曹哭了？ 昨晚竟然完全被身体里的信息素支配着犯下错误，回忆着林栩来昨晚湿，漉漉微微张着的嘴和眼睫，赵亮不由开始口腔干燥，这是他第一次在易感期失控。完全像个野兽，丧失所有思考能力，只有源源不断的X冲动。 他强撑着身体起来，穿上衣服后把林栩来抱回房间，穿上纯棉的睡衣，盖上被子，摸着林栩来发热的额头，还给他喂了一片退烧药。 林栩来半梦半醒间感觉被抱起，还有人给自己喂温水，药片，他想起身，却实在是没有力气，身体像是十台大卡车压过一样，骨头碎成渣，肉摊成泥，完完全全动不了，于是只好放弃挣扎，又沉沉睡去。 赵亮见林栩来睡去才轻轻退出房间，关上房门，他经过一夜放纵，身体竟然更加轻松舒爽，不由在心理苦笑，顶级Alpha的身体素质看来不仅仅体现在易感期需要普通Alpha10倍抑制剂上，精神力和口欲更是远超普通人，早上看清林栩来的身体时，他身上的血气又有了向下翻涌的苗头。 赵亮无奈生生揪下了两把自己的头发，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儿啊，怎么又立起来....... 他去卫生间用冷水快速冲凉，然后穿上围裙带上袖套开始打扫卫生，他担心客厅有什么奇怪的残留物，趁弟弟妹妹都没醒，自己一个人抬起沙发，把整个沙发套都拆了下来丢进了洗衣机，还把沙发夹层掉出的小铁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几个硬币和一把生锈的钥匙，顺手塞回夹层更深处。用带香味地板清洁液把地板拖一遍后，又趴在地上用清水抹布擦一遍，客厅的的窗户早早打开，排风扇也工作起来，直到橡木香味彻底闻不到后，赵亮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林栩来醒来要怎么面对。 左耳旁的小恶魔说：“这次错误，林栩来也有一半儿责任，要不是他拦着你，你顺利打完十支抑制剂，你根本不会失控。” 右耳旁的小天使说：“那是林栩来在担心你注射过多的抑制剂对身体不好，一会儿好好认错，道歉，补偿别人。 ” 小恶魔：“做都做了！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不如厚着脸皮就说自己也不记得晚上发生了什么。” 小天使：“真诚沟通才是正确的做法，和稀泥的是懦夫！” ....... 赵亮重重甩了两下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开，他狠狠搓了一把脸，才抬眼看了看客厅的挂钟，忙活大半天才7点五十分，时间早得很，于是又钻进厨房，熬上一锅小米粥，炒了个小青菜，做了三份煎蛋三明治，把小妹叫起来穿戴好，捧着她的小脸，温柔的嘱咐， “二哥生病了，你就在家里乖乖玩玩具，不要乱跑，等二哥睡醒让他给我打电话。” 林芯儿乖巧，点了点头。 他把粥和菜保温好，又找出退烧药和体温计放在餐厅的边柜上。然后，他拿出便签纸，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很久，才写下潦草的字迹： 【小来，我去上班了，你醒了先给自己量一个体温，退烧药在餐厅边柜最上一层屉子里，电饭煲里有保温的南瓜粥，你起来喝点，小青菜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中午点外卖对付一下，什么事，等我下班回来再说。——赵亮】 第7章 奇怪 写完后，他盯着那张便签，觉得每一个字都苍白无力，甚至虚伪。他最终把便签贴在餐桌上，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家，赶往上班的动物医院。他需要工作，需要忙碌，需要任何事情来填充他的大脑，让他暂时忘记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好宠动物医院】————— 动物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熟悉而刻板。副院长王兵热情地迎上来，说着一些节哀顺变、工作为重的话，“赵医生，你来了！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王哥我为兄弟两肋插刀，为你□□两刀都可以！”语气里的殷勤让赵亮感到有些反胃。 王兵殷勤的上前握住赵亮的手，就差给赵亮铺个红毯列队欢迎了。他还想继续寒暄，赵亮勉强应付了几句，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随后自然的把手放进白褂口袋，“谢谢副院关心，今天排好几台手术，我先去忙了。”迅速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亮年纪轻轻就晋升为这家动物医院的主治医生，支撑起了这家医院的80%业绩，附近很多人慕名带着宠物过来看病，只是为了近距离见他一面，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大部分Alpha都会选择金融或政治等有关的行业，而从事动物医学行业大部分都是普通Beta或者Omega，像他这样长相俊朗且心底善良的顶级Alpha出现在这家动物医院，说是奇迹般的存在，都不会过。 赵亮来到办公室，里面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长得还算清秀，一看就是刚毕业的懵懂学生，他原本还在好奇东张西望，看到赵亮来了后，立马收回视线，站得笔直，脸上挂起笑容：“赵医生，乔林师兄他老家有事儿请假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助手，我叫杜风，你叫我小杜就行，以后工作还请多多指教。”说完杜风冲着赵亮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鞠躬。 赵亮上下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男孩：“不用客套，做我的助手日常细心一点就行了，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你把今天要做的手术排表发给我，特殊情况记得备注在后面，我先看看。” “对了，忘了说，我还是个刚完成分化的Omega，橘子汽水味儿。”杜风说完这句话，害羞得低下了头，直感偷偷的用眼神飘着赵亮听到后的反应， 很遗憾，赵亮再没有给他任何表情反应，他低头认真翻看着手上厚厚的文件，只是淡淡回到：“嗯，记得上班贴好阻隔贴，不要让信息素外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基本要求，你去忙吧。” 杜风说不失落是假的，他手掌摸了摸后颈腺体上的贴纸，低声哦了一下，他是听说这家动物医院有一个顶级的Alpha医生才来面试的，然而来了好几天都没见上人，还在遗憾中，昨晚却临时得到副院长的通知，说由自己来当Alpha医生的助手，他高兴得原地跳了起来，今天一大早就来办公室等着赵医生，见到赵亮的第一眼，他呼吸都紧促了，真人比医院墙上的照片帅多了，长长的刘海盖住半个额头，深栗色的瞳仁有着别样勾人的魔力，让杜风看了一眼，就挪不动步子，所以他才大胆加上那句，我是一个刚完成分化的Omega，他期待着赵亮听完这句话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结果却是，赵亮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杜风瘪了下嘴，转身离开了赵亮的办公司。 办公室只剩赵亮一人时，他抬眼看到桌上的一张合照，他和上一任助手或者说曾经的爱人乔林并肩站在一起，脸上笑容灿烂，两人合力拿着一面宠物主人送的锦旗，上面写着【感谢赵医生神手，救我狗命——肥仔妈妈敬赠】 赵亮还记得那天乔林给他过生日，大冬天在家里吃完暖暖的火锅，正准备发生点什么，医院打来电话说一只京巴犬腹积水，要立即做手术，宠物主人点名要求赵亮来做这个手术。 赵亮不负所托，顺利完成手术，第二天收到了这面锦旗，拍下了这张照片，就一直被摆在赵亮的办公桌上，昨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脑袋乱得厉害，他唯一知道就是这张照片不该再出现在这里了。 他拿起照片，塞进最底下不常用的抽屉里。 ————家中————— 赵亮一觉睡到中午，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每一处关节都在叫嚣着酸痛，尤其是后颈被咬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感。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回脑海，让他僵住。那些疯狂的画面，赵亮失控的眼神，自己的迎合……以及最后，那清晰无比的、被犬牙刺破皮肤的瞬间。 感觉嗓子眼里在冒烟儿，身体极度缺水，他难受的皱眉，哑着嗓子喊道：“赵亮，水，给我水！” 无人回应，一会儿就听见客厅有水杯碰撞的声音，哒哒哒，林芯儿吸着拖鞋，双手捧着一满杯清水，来到林栩来的床前，“啊——啊啊——” 林栩来艰难睁开眼，看到眼前是一张凑得很近的林芯儿的圆脸，他手掌撑起身子半坐起来，摸了摸芯儿的头发，“谢谢芯儿。”咕咚咕咚把一杯水都灌进肚子里，擦了擦嘴，“大哥呢？不在家？” 林芯儿点点头，又跑出去把赵亮留下的便签拿给了林栩来， “靠，竟然不管我俩儿死活，跑去上班儿，一天挣几个子儿，忙成这样。” 他扫了一眼内容，一把将便签揉成团，狠狠丢进垃圾桶，拿出手机给赵亮打电话，果不其然，无人接听。 他气得想把手机也砸了，但低头看到趴在床边、低头数着被单上波点的林芯儿，那点暴躁又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收敛起几乎要溢出的负面情绪，忍着身体强烈的不适感，从床上爬了起来。 “芯儿饿了吧？哥哥去给你盛粥。”他哑着嗓子说。 走到厨房，看着电饭煲里保温的南瓜粥和炒好的青菜，林栩来眼神复杂，短暂的原谅了赵亮一下，他盛了两碗粥，又把青菜热了，端到桌上，照顾着林芯儿小口小口地吃。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这顿饭后，林栩来把用过的碗筷扔进水槽，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心里生出些许茫然，似乎在这样荒唐的生活状态里，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平衡点。他暂时逃不开这混乱的局面。就当沉浸式参与了一场扮演游戏吧，他这么告诉自己，而他有信心玩到通关。 咔嚓——赵亮下班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大袋蔬菜和肉，他脱下外套挂起，看向客厅，林栩来正跟芯儿玩积木呢，二人目光刚触碰，赵亮眼神就躲闪开， “今天发烧了没？” “没，挺好的。” “那我先去做饭，你们玩。” 赵亮一头扎进厨房，错过了林栩来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饭桌上，因为有芯儿在，两人默契的闭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林栩来：“这个香菜拌牛肉好吃，我明天还要吃。” 赵亮：“好，明天做。还有想吃的吗？” 林栩来：“没，我有什么想吃的给你打电话，对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芯儿突然生病什么的，我联系不上你怎么办？” 赵亮擦擦嘴，为难道：“我尽量，你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忙着做手术。” 林栩来盯着赵亮的眼睛，“那就结束后立刻给我回电话，听见没有？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不接电话我会担心你的。” 赵亮耳廓通红，点点头后不敢接话。他怎么觉得林栩来在撩他？ 林栩来也吃饱了，他翘起脚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赵亮的脚，“田医生联系我，后天下午三点带芯儿去做复查，怎么安排？” 赵亮看了一眼乖巧吃饭的芯儿，眼中尽是化不开心疼，“后天你带芯儿在我们医院对面的奶茶店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跟田医生沟通，安排一下她后续的恢复训练。结束后一起去下馆子，怎么样？” “行，听你的，我憋一天了，出去抽根烟。”林栩来比较满意赵亮的安排，于是爽快起身离开。 林栩来这次抽烟走了很远，在个四下无人的位置，他手机响起，屏幕上亮起一个远洋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我下周五晚上的机票，会带着王铭亲自回来一趟。你务必早点找到你爸私藏的那盒药。” 林栩来讽刺道：“姑妈，亲弟弟去世葬礼你都不参加，现在为了表哥，竟然亲自来找？该说你重情还是薄情呢？” 林菁：“别阴阳怪气的，假报告是瞒不了一辈子的，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第8章 偶遇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姑姑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林栩来表情变得阴沉，手指紧紧捏着打火机。 在家中的赵亮哄睡好芯儿后，默默去卫生间拿出一盒新的强效抑制剂，刺向自己的腺体，一口气注射了五支，直到腺体褪去红色，摸上去有些僵硬麻木，他才停手。 他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非常后怕，易感期的Alpha如果不控制好，跟野兽就没有什么区别，偶尔还会有一些Alpha在易感期咬断配偶的脖子的新闻出现。 以前自己一个人住，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里关几天，注射抑制剂就行了，今年因为父亲的意外身亡，才搬过来和林栩来，林芯儿住一起，这是住在一起他的第一个易感期，就出了差错，赵亮实在是头大，他又揣了一支抑制剂在口袋，走到房间，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才放心一些。 这时，林栩来从外面回来了，带着一身冷气和淡淡的烟草味儿进了房间，正好瞥见赵亮小臂上有两条长长的划痕，泛着红，嘴快问道：“我抓的？要不要给你涂点碘伏消消毒？” 赵亮抬起手臂，歪头看了一眼，“没事，狗抓的。” 林栩来眉心一皱，朗声道：“赵亮，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还骂人呢？我好心要给上药？你骂谁是狗？我都没赖你咬破了我的肩膀，你才是狗！” 赵亮面对林栩来的质疑，憋不住笑出了声，看到小来脸气得通红，他才憋着笑解释， “是医院的小狗，不是在家里，今天给一只小博美做检查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伤了，已经处理过了，没事。” 林栩来尬住，含糊的哦了一声，快速拿上睡衣逃去了洗手间。怎么就忘了赵亮是动物医生这件事呢，竟然莫名其妙给自己代入了小狗角色，还气够呛，真丢人。 ....... 第二天，林栩来带着芯儿在奶茶店等赵亮下班，他点了一杯杨枝甘露和一小块半熟芝士给芯儿吃，自己则靠在门口抽起了烟，这时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穿着医院的白大褂，有点胖胖的 ，另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看起来很年轻，穿毛衣的人有些眼熟，林栩来长长的吐出一口烟，这不就是前天晚上跟赵亮在小区底下拥吻的人吗，现在他却笑着挽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臂，举止亲昵。 林栩来把嘴里叼着的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迎了上去，握住了乔林的手。 “乔林，老同学~好久不见！” 乔林对于突然出现自称老同学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礼貌询问：“你是哪位？” 林栩来握着乔林的手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是赵亮的弟弟，找你聊点事儿。” 乔林脸色有些不悦，他不想再跟赵亮扯上关系，不过现在不知道眼前男人想干什么，只能顺着林栩来的话扯了个谎，“王哥，我跟老同学叙两句话，你先上车等我吧。” 穿着白褂的胖胖男人微笑着朝林栩来点了点头，“好，你们聊。”抬起带着大金表的手腕，暧昧的摸了摸乔林的耳垂才满意离去。 奶茶店门口站着就剩乔琳和林栩来二人，乔林先不耐烦的开口了：“赵亮指使你来找我的吗？” 林栩来扬起下巴，反问，“跟赵亮说分手前就跟这个胖子好了吧？” 乔林有些心虚，眼神向下瞟了一下后，又强装镇定的看着林栩来，“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说我就走了！” 林栩来朝着玻璃门内端坐这喝奶茶的芯儿努嘴，“咯，那是我们小妹——林芯儿，下午就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安排下一步心理恢复治疗，会是一笔大开销，你不是还差赵亮3万块吗？加上你出轨在前的精神赔偿，一起给5五吧。” 林栩来张开五指，笑盈盈的看着乔林，他有信心，乔林会给。 乔林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审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孩，很难把他和一直温柔体贴的赵亮联想到一起，怎么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人会是兄弟。 “我如果不给呢？” 林栩来把手机屏幕点亮，递到乔林的面前，惋惜道；“你不给的话，那我现在就把这个送到刚刚那个胖子面前去咯。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脚踏两条船的呢？” 乔林垂眼看向手机，拍的正是那晚，他和赵亮亲吻的照片，他的侧脸很清晰，没有办法糊弄，乔林咬着后槽牙，“是不是你们兄弟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故意敲诈我？” 林栩来扑哧一笑，两根手指捏起乔林毛衣的领子，抖了两下，“敲诈？你脑子没毛病吧？本来你就欠赵亮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至于多的两万是对你小小的惩罚而已。你要不想给就算了，你财主大人还望着我们这边呢，我过去把照片给他看看。” 林栩来朝着前面那辆奥迪走去，乔林一把按在他的肩头，“我给！但是你要把照片当我面删完，并且向我保证，不会再以照片威胁我。” 林栩来递上了收款码。 “成交，扫吧。” 乔林一堆话梗在了嘴边，气了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还好王兵给零花钱出手大方，他也不爱乱花，有点小积蓄，恶狠狠瞪着林栩来，扫了码。 【支付宝到账5万元】 接着一把抢过林栩来的手机，删掉了相册里的照片，回收站也没忘记。“你跟赵亮说，我和他两清了，以后不要再找我。”把手机还给林栩来，乔林转身就走。 林栩来收到钱，心情愉悦，朝着乔林离开的背影挥挥手，“会的，老同学，祝你幸福哦~” 乔林加快步伐离开， 林栩来看着手机勾唇轻笑，他相册资料和照片都是上传云端的，删了相册根本没有，此时看着余额变多的份上，他不打算拿照片再做文章。 赵亮下班借了同事的小电驴，骑到奶茶店门口，大长腿撑着地，呲出去老远。奶白猫咪头盔带着，怎么看怎么不搭，林栩来嫌弃的接过赵亮递来的头盔，“走吧，人民医院离这不远，骑电瓶车十分钟就能到，带着芯儿上车，看完了我还要回来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