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后传》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明教盛世情仇忘(1-4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爱的抉择 江湖烽火黄,倚天屠龙藏。 英雄退隐归,大漠寒烟忙。 至正十八年(1358年)秋。 大元蒙古人在中华大地的统治,此时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熄。 元明战边疆,两国斗沙场。 霜叶红秋意,草木胜金枪。 秋风卷起落叶,在天空中和着黄沙,一阵阵划过苍茫的原野。 在二十一岁少侠张无忌统帅的明教和三十岁猛将朱元璋领导的江淮农民起义军的南夹北击之下,元军屡次失利,节节败退,惶如惊弓之鸟。 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坐在大都(北平)的皇宫大殿,终日惊恐不安。 他每日召集文武大臣,向他献计献策,商讨如何镇压明教反军。明教反军中,既有江湖武林高手,也有狼性汉人农民。 他是元朝第十一位皇帝。 自成吉思汗以来,元朝已统治中国七十七年。 他担心大元的辽阔江山会葬送在自己手里,成为末代皇帝。 昔日铁蹄铮铮踏遍中原的蒙古汗血宝马,驮着百万全身裹满铠甲、手拿长矛枪、狼牙棒、弓弩箭的凶悍蒙古骑兵,残暴征服汉土。蒙古人生在草原,人人自小就会骑马射箭,打仗勇猛善战,杀遍天下无敌,鼎盛时期疆域面积一度达到三千五百万平方公里,成为“世界之最”。 如今的蒙元王朝,已如秋后蚂蚱,再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烽火连天战鼓擂,明教势如破天竹。 天下风云,如江河奔涌,一去不回…… 改朝换代,不可逆转。 元朝自1271年由元太祖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开始,今年是第七十七个年头。张无忌、明教、武林六派、朱元璋领导的起义军大喊口号: “赶走胡虏,恢复中华。绝不能让蒙古鞑子霸占我中土超过一百年!” 在这大元乱世将倾、明教巅峰正盛的时刻,张无忌的心中异常酸楚。四段感情的纠葛,并未如屡次战场凯旋一般明朗清晰。 一日早晨,他站在武当山巅,远眺着苍茫云海,心中翻涌的,不是战争胜利的喜悦,而是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纠结心肠的爱情故事。 “爱的抉择”这四个字,仿佛是他命运的注脚,沉重而悲凉。 自光明顶一役后,张无忌便从一个懵懂少年,一步步被推上明教教主之位。虽然他才二十一岁,却肩负起拯救苍生、推翻元朝暴政的重任。 他武功盖世,仁德有加,医术高明……江湖中人敬他如神明。 唯有他头脑清醒,心里明白,自己那副看似坚不可摧的肩膀,压着的不仅仅是“天下兴亡,明教有责”,更有那“深情似海,无法圆满”的儿女情长……他的思绪,又开始陷入感情翻腾的回忆中…… 赵敏——蒙古汝阳王府郡主,今年十八岁,蒙名叫敏敏特穆尔,出身尊贵,聪慧绝伦,眉目如画,一笑倾城,美得心惊。她本是元廷贵胄,本可安享荣华,却因在绿柳山庄的一次敌对邂逅,她的一颗“敌心”便牢牢地拴在了他的身上。从最初在绿柳山庄下毒,到后来甘愿背叛家族舍弃身份,只为与他并肩而立。她的爱,炽烈如火,决绝如刀。她曾为他饮下毒酒,为他独闯少林,为他孤身赴险,哪怕天下人唾弃,她也从未退缩。她不是不懂权谋,而是为了心中的爱,甘愿放下富贵权谋。她不是不狠,而是只对敌人狠。她看不上蒙古族任何一位,无论皇族权贵,还是平民。而她对“异族”张无忌,却柔情似水,甘愿一次次为他舍生忘死,宁愿不要郡主身份,宁愿背叛王府父兄,也要与他江湖相守。 周芷若——今年十九岁,峨眉新任掌门人。她清丽脱俗,温婉如玉。她本是汉家渔女,自幼在峨眉山清修,心性善良。当年在汉水舟中,张无忌中了玄冥二老的寒□□掌后毒性发作,她为他喂饭、吸毒、洗澡、换衣,那一眼眼绝色天香的瞥,从此在张无忌心中种下了情愫。后来在光明顶上,她又含情脉脉,深意款款,二人情不自禁许下婚约。婚约当日,张无忌办酒设宴款待宾朋,宣布与周芷若的婚讯。可赵敏这“蛋丫”拿着义父一小撮黄发说:“谢逊已在我手里,你不去后果自负!”她的突然捣乱,打破了喜宴气氛。灭绝师太在万安寺被火烧跳楼临死前的那一句“光复汉室,诛尽明教,终身不得与张无忌成婚”如魔咒般终日缠绕着她的心,可她仍然还是深深地爱上了他。一个为救义父追赵敏而出,一个受师父遗训,婚礼愕然停顿……她挣扎、痛苦、强练“九阴真经”,把自己炼成“走火入魔”,满目充满阴戾杀气。她在师门大义与个人真爱之间反复撕扯。为了师父遗命,她不惜用毒针暗算张无忌后嫁祸赵敏,甚至亲手刺伤他的心口,他却未还手。每当夜深人静,她不愿被打搅,独坐于峨眉禅房,望着窗外冷月,泪湿罗巾,心中悔恨如潮,情绪难平。她不是不爱他,只是爱得太深,深到宁愿毁掉自己,也不违背师门。 还有小昭——今年十七岁,那个温柔似水、默默无言的“波斯圣女”。她原来是紫衫龙王金花婆婆之女,她和她母亲在波斯明教身份神秘,来到西域,她甘愿扮作奴婢,随侍在张教主左右。她从不争宠,很少言语。金花婆婆多次让她除掉张无忌,她整日就在他身边形影不离,有的是下手机会,却总是用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每次都不忍下手。她为他盗取《乾坤大挪移》心法,为他指路明教秘道,甚至在灵蛇岛上为救他,甘愿随波斯三使坐船远回西域,到波斯当圣女,许诺永世不归。那一日,她含泪回眸教主,轻声细语道:“公子,保重!”这简短四个字,张无忌听了却心如刀割,万般不舍,却又无力挽留。小昭的爱,如春雨入芽,润物无息,深入到了他的骨髓。 还有蛛儿殷离——今年十八岁,那个原本姣好的面容,被金花婆婆拿来试毒,毁去半张脸,为了绑住她,就是不给解药。她是殷野王的女儿,是自己的亲表妹。她性格乖戾,却至情固执,自幼在蝴蝶谷就痴恋上那个告诉她自己叫“阿牛”的张无忌。哪怕他如今已长大变样,说自己不是“阿牛哥”,哪怕他身边已有赵敏、周芷若双佳争宠,她却仍执着如初,念念不忘小时候在蝴蝶谷的那个“阿牛哥”。她曾为他练九阴白骨爪,为他孤身闯险,最终在冰火岛为救明教众人,被波斯三使擒获,至今下落不明……张无忌每每想起她那张“半毁半姣、虽扭却坚”的面容,心中便涌起无尽的叹息和酸楚。她爱的,或许不是张无忌这个人,而是那个梦牵魂萦的“阿牛哥”。她的爱,偏执、简单、纯粹、固执,如烈火焚心,宁为身碎,也不变心。 这四个妹妹,如四道光影,交织在张无忌的生命时光里。 她们都曾为他赴死,都曾为他流泪,都曾为他改变,都曾为他与自己的人为敌,都曾舍弃一切,也要与他结婚。 而他,虽然身为武林“天下第一高手”,憨厚善良,似柔却刚,战绩无数,但却在“情”之一字上,始终踟蹰不前,纠结错乱。他不是无情,而是情太重;他不是薄幸,而是不想辜负其中的任何一人。 现在,元廷气数将尽,明教大业将兴,朱元璋也野心勃勃,徐达、常遇春等爱将虽表面对自己忠心,暗地里却也心生罅隙。 江湖上,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华山、昆仑六大派,虽表面归附明教,实则各有算计。 张无忌深知,自己若再不在感情上作出抉择,心猿意马,意志不定,不仅情路难明,人生蹉跎,就连明教大业,也终将毁于一旦。 又一日晚上,月华如水,张无忌独坐在武当山后山竹林的石凳上。 风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他过往的恩怨和情仇。 他闭目沉思,脑海中又浮现出赵敏狡黠一笑的模样、周芷若含泪质问的眼神、小昭默默转身的背影、蛛儿嘶吼着“我只要你记住我”的呐喊……他一时抓耳挠腮,心如乱麻,难以自持。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张无忌耳听六方,回头就看见赵敏。她披着半湿的秀发,一袭红睡衫,缓步向他走来。她刚沐完浴,脸上未施粉黛,一阵幽香,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粉嫩如水,美得勾魂摄魄,触目惊心……刹那间,她打乱了他的桃色思绪。 赵敏呵呵笑着,在他身边轻轻坐下,依偎在他右肩,柔声问道: “无忌,你在想什么?”张无忌侧目,瞥见她弹指即破的脸,踟蹰良久,一时呆愣,一会儿才痴痴回道:“哦……敏敏……我在想……我想我这一生……负了太多人……尤其是女人!” 赵敏微微一笑,伸手抚上他傻傻的脸:“一生?你才二十一岁呢,”“你看你,都害羞得语无伦次了……可你,从未负过我。” “我所做的一切,皆心甘情愿。你不必愧疚,也不必勉强自己要爱谁舍谁,我只问你,此刻,你心中,最想见的人,是谁?” 张无忌怔住…… 风停了,竹叶不再作响,天地仿佛静止。他忽然醒悟,所谓爱的抉择,并非权衡利弊,而是听从内心最深处的召唤。 他想起赵敏为他挡下毒针时的决然,想起她为他放弃郡王府荣华富贵和傲娇公主的洒脱,想起她即便被逐出汝阳王王府被天下人唾骂却仍嗔笑着对他说“我只要你”的固执……他又想起周芷若的温柔、小昭的隐忍、蛛儿的执着……可最终,能与他并肩而立、共赴生死、陪在身边、没有使命的人,只有此刻的她——赵敏。 选择一个人,就会辜负其她三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选择。 太师父曾和他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鲜花万朵,只摘一枝。 想到这里,他的泪水情不自禁……赵敏给他用红袖轻轻擦拭。 他握住赵敏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定:“是你,敏敏!从始至终,都是你!” 赵敏眼中泛起泪光,泪眼带笑,俏脸在月夜中绽放:“那便够了。” 那夜,两个人依偎在竹林石凳上,互诉衷肠,喃喃私语…… 东边泛起鱼肚白,现出片片红晕……天亮了,时间过得真快。 张无忌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情感重负,不再纠结于感情的旋涡,决定就选赵敏了,他要听太师父的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不再想过往的恩怨,不再愧疚其他三人无法回应的每一份深情。他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抉择一人终老,不是抛弃另外三人,而是找一个最契合灵魂的归宿。 放下,也是一种美好; 占有,却是一种亵渎。 原来人生其实很简单: 想得太多,就会纠结; 负担太多,就会停滞。 放下包袱,就会轻松; 爱一个人,就会幸福。 第二节山谷鏖战 至正十九年(1359年)秋。 又是一个阳光妖娆的下午。 终南山深处的幽谷内,石头树叶此刻也装睡不语,没有一点风,也没有鸟叫,空气仿佛凝固,四周静得可怕。殊不知,天地宇宙间,都在等待一个时刻,等待着一场“惊世骇俗”的情仇大战。 大地也睁眼不动,盯着时间,静待着一场“山谷鏖战”的到来。 忽然,一阵山风骤起,卷起一片片枯叶与尘沙,在空旷的谷地中盘旋,似是天地间无形的预告,显示着一场宿命对决的来临。 谷口两旁,古木参天,松干虬结,如龙蛇盘踞,树枝随风婆娑起舞,谷地人影绰约,隐觉杀气来临。 张无忌白衣飘逸,正盘坐于谷中松林间的一块青石上在练功,眉宇间凝结着前所未有的肃穆。他双掌微垂,运动内息如江河奔涌,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在他体内交融流转,宛如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力。 他目光如炬,猛见对面山崖之上飞过来一个黑影——即便蒙着面,他也认得,原来正是峨眉新掌门周芷若——她的“未婚妻”。 昔日温柔婉约的红衣少女,今天却“一身黑”——她外披着一袭玄黑长袍、内穿黑色衣裤、脚蹬青鞋、黑发黑髻高挽,还戴着黑色面纱。 周芷若全身黑,只有眉心中一点醒目朱砂,分外显眼。 “张无忌!”她停在他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声音虽清冷如冰泉击石,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今日,你我恩怨,终须了断。” 张无忌心头一震,眼前这美丽女子,曾是他年少时梦中低语的名字,是汉水行舟河畔那碗热汤的余温,是武当山上那一瞥含羞的笑靥,是少林寺上那九阴一绝的剑法……可如今,她手中紧握着倚天剑,剑锋寒光凛冽,映着她眼中决绝孤艳的冷光,直戳张无忌心头。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清晰,“芷若,何必如此?天下苍生,正邪之分,岂在一剑之间?” “苍生?正邪?”周芷若冷笑顿住,眼中泪光闪逝,“你可曾为我考虑过半分?你爱上赵敏,弃我于婚礼不顾,今日却和我谈苍生正邪?张无忌,你负我太深!今日,我要你死在倚天剑下!” 话音刚落,她足尖一点,身形如白鹤冲天,倚天剑划破长空,一道银虹直取张无忌咽喉,剑势凌厉,快若惊雷,正是峨眉九阳剑法中的“九阴绝脉”。张无忌飞弹起身,身形微侧,左掌轻推,右掌回旋,乾坤大挪移运转至极致,竟将那凌厉之剑气引偏三寸,剑锋擦颈而过,削断自己一缕青发,飘然落地……好险! 张无忌连发两击太极神掌,把周芷若倚天剑震飞到十丈开外…… 周芷若错愕,摇了下右手腕,迅速调整状态,双掌上下翻飞…… “轰!”两人交手的气劲震荡山谷,互相秒避掌力,震得两边碎石纷飞,古松摇曳,仿佛整座山谷都在颤抖。 周芷若一个腾空翻身,退后几步,用脚尖朝上一勾刚才被震落在地的倚天剑,剑在空中“呜呜呜”三圈,闪起三道弧光,稳稳地落到她右手上,又是一阵呼呼剑风在手上翻滚……如蛇形飞舞,如细雨绵绵,如狂风骤雨,如光绵不绝……倚天剑在她手中,宛如灵性银蛇,剑影重重,织成一片片电光寒影,再次将张无忌团团围住。 张无忌缩身,一个鹞子腾云,冲出剑光,飞落到山谷地面。周芷若长剑引路,如黑魅倩影,也跟着飞回地面,剑尖闪指张无忌咽喉。 张无忌不敢大意,双掌翻飞,或推或引,或拨或化,九阳神功护体,周身真气如烈焰升腾,一招一式将凌厉剑气一一化解。 他虽不愿伤她,却也知此刻若稍有松懈,便是万劫不复。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山谷中交错飞旋,快得只见衣影。只听得剑鸣与掌风交织,如龙吟半空,如虎啸扑食,震得山谷内回音不绝。 忽然,周芷若剑势一变,剑尖微颤,竟使出《九阴真经》中的“白蟒吐信”,剑光如蛇信吞吐,直刺张无忌膻中要穴。 这一招阴狠毒辣,正是她暗中修习《九阴真经》时独悟的绝杀招。张无忌瞳孔一缩,仓促间左掌横推,右足后撤,身形如风中柳絮,险险避过,却仍被剑气划破左肩,白衣破口处,染上一抹殷红。 “你还在修习《九阴真经》?”张无忌捂住流血左肩,惊怒交加,“此功阴毒,极易让你走火入魔!” “火又如何?魔又如何?”周芷若仰天一笑,眼中竟泛起诡异血丝,“只要今天能杀你,我宁可走火入魔!” 张无忌摇头叹息,满脸失落,眼中焦虑如火。 她不管无忌左肩受伤,也不听他在说什么,左手执剑,右掌五指弯曲张开,露出五个长达2-3寸的黑色鹰甲套,指尖如鬼魅般锋利,带着阴寒刺骨抓来,赫然是《九阴真经》中的“九阴白骨爪”。 她右手五指如钩,左手长剑封喉,分别直取张无忌天灵和喉道。 张无忌心头一凛,知道再不能留情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九阳真气如火山喷发,双掌猛然推出——“乾坤大挪移·第七重”!……刹那间,天地变色,寒影生光。 一股浩瀚无匹的掌力,如怒海狂涛般,分成两股力量齐齐席卷,周芷若右手“九阴白骨爪”的掌风和左手倚天剑的剑气尚未近身,便被尽数带偏,剑风与指风双双外偏,接着又是一股不可抵抗的双流掌风,直接冲向她两边肩膀,她来不及躲闪,“啊”地闷哼一声,身形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后面十余米的山壁之上,双肩和后背剧痛,口中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喷出两米,倚天剑也脱手飞出,插入谷地三寸有余,五个黑色鹰甲套,竟向掌心内卷开裂。 “芷若!”张无忌疾步上前,眼中满是痛惜,“芷若,对不起……你何苦至此?” 周芷若靠在石壁,嘴角和牙缝还在渗血,却仍倔强地抬头,目光如刀,“张无忌……你赢了!可你,永远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恨你?” 张无忌蹲下身,轻轻扶起她,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明白,是我负你太深。可天下之大,岂能因儿女私情而乱?芷若,放下执念吧!” 刚说完,忽闻谷外有马蹄声如雷鼓阵阵,只见一匹黑马后尘土飞扬,原来是赵敏。她身着一袭紫衣,扎着马尾,英姿飒爽,疾驰而至,吁声下马,身后跟着杨逍、韦一笑、殷天正、五散人等明教群雄。 她一脸紧张,奔至张无忌身旁,又见周芷若重伤半躺坐在石壁边,她神色复杂,转向无忌,轻声道:“无忌,她?……她伤得重吗?” 张无忌点头,又摇头:“身伤可治,心伤难疗。” 赵敏无语,随即取出金创药,要亲自为周芷若包扎。 周芷若冷冷一笑:“赵姑娘何必假慈悲?你赢了!我认栽。” 赵敏淡淡回道:“我从未想过要赢你害你。我只愿无忌平安,天下太平……” 话音未落,远处山巅路上忽闻钟声响起,悠远苍凉。 一道白影飘然而至,竟是灭绝师太的大弟子——静玄师姐。 她手持一小卷羊皮卷和一小卷黄布娟,对周芷若颤声道:“师父遗命!此乃屠龙刀中的真正秘密。那个江湖流传了几十年、引起武林各大门派争斗的‘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二十四字,原来并非完全是指倚天剑和屠龙刀这两样兵器天下无敌,而是还有师父当年用倚天剑劈开谢逊的屠龙刀后发现的藏于刀剑中的三件秘密,谢逊当时眼瞎了看不到,三件秘密被师父拿走。其中倚天剑中所藏的秘密《九阴真经》残卷已给到了你。后来,断开的倚天剑和屠龙刀都被张无忌找人焊接又磨光修复好后,分别还给了师父和谢逊。” 静玄继续道:“掌门刚才之所以被张无忌所伤,一则功夫不济,二则倚天剑断过后,失去了部分神力。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把这屠龙刀中的两件秘密交付于你,你自己决定。如此,我也心安。” 周芷若本就受伤苍白的脸,听闻后更加骇然失色——还有尴尬和震惊! 静玄拿着两筒小卷,对大家道:“得之者,可平天下纷争,救万民于水火!” 众人皆惊! 周芷若茫然! 她欲接过小卷,却一时无法起身,右手指无法合拢,眼神也迷离不清…… 张无忌从静玄手中代她接过羊皮卷和黄布绢,细细观阅,终于看明白了…… 张无忌打起精神,对大家朗声说道: “原来这屠龙刀中藏的秘密是《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倚天剑中藏的秘密是《九阴真经》残卷。这一刀一剑两件神兵器中所藏的三件秘密,并非为争权夺利,而是岳家先人留给后世仁者救国救民的钥匙秘笈。当年郭靖用的是屠龙刀,黄蓉用的是倚天剑,两人大杀金兵,死守襄阳……襄阳城破后,二人将倚天剑和屠龙刀传给了当时任丐帮帮主的女儿郭襄。郭襄后来又创立峨眉派。到了灭绝师太当掌门时,屠龙刀不幸被明教教主阳顶天夺走。阳顶天死后,又被金毛狮王谢逊给抢走。灭绝师太于是到处寻找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谢逊后来不得已逃到冰火岛,当时只有我父母知道。后来,我父亲因他师父张三丰马上百岁大寿,只得带着我母亲和我回到了武当山。在张真人百岁寿宴上,灭绝师太竟逼着我父母交出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我父亲宁死不说,在六大门派的逼迫下,当场自刎。他们又逼我母亲,我母亲也宁死不说,当场殉情自杀,紧随父亲而去。这下只有我这个十岁的小孩知道谢逊的下落了。他们还要逼我,被张三丰阻止。于是我跟着太师父学太极拳剑。一次下山,我被汝阳王的手下玄冥二老发现,不幸中了他们的玄冥神掌寒毒,他们以为我必死无疑,便不再追杀一个孩子。太师父派人送我去西域蝴蝶谷找胡青牛看病,疗养期间,我偶然发现一只白猿腹部异常,快要死了,便带回去请胡青牛治疗。胡青牛看其腹部,发现溃烂,便为白猿动腹部手术,竟发现其腹中藏着《九阳真经》。胡青牛说,这大概是九十多年前少林寺丢失的。当年,潇湘子与尹克西偷取少林寺藏经阁中的《愣伽经》(达摩祖师著),其经中夹缝藏着《九阳真经》,两人为逃避少林寺追捕,将经书藏入一只白猿腹中,并随白猿从嵩山迁至昆仑山……后来少林寺没有再追,潇湘子与尹克西又开始争夺经书,两人在昆仑惊神峰互斗,结果双双致死。白猿吞食两人腐烂后的尸体,因早期遗留在腹中的经书不好消化而慢慢患病。但白猿长期食用仙桃,幸而存活,腹中经书历经九十余年仍保存完好。胡青牛大叹奇迹,说这《九阳真经》能够抵御我体内的玄冥神掌寒毒,让我抓紧练习。于是,我在蝴蝶谷开始苦练,体内寒毒竟渐有好转。我苦练四年,一直练到九阳神功第七重,我体内寒毒再也不复发了。我重新出山,又被灭绝老尼追杀,不小心逃到了明教光明顶地下的密室,却发现了明教前教主阳顶天的尸体。幸亏有小昭的帮助,她帮我盗取了《乾坤大挪移》秘笈,又为我指路明教秘道,我终于得以出来,又悄悄苦练乾坤大挪移两年。那年我十六岁,再次出山,灭绝师太竟撺掇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逼我交出谢逊和屠龙刀下落。我义父谢逊在冰火岛,曾经待我恩重如山,我当然不肯说出。最后灭绝老尼说,只要我能接住她三掌不死,便会放过我。我凭借着体内的九阳神功护体,站着不动,生生硬接了她三掌,竟然没死。众目睽睽下,她不好食言,只能放过我而去。其他五派掌门仍然不服,欲诛灭魔教,夺取屠龙刀,继续和我搏斗,我又施展乾坤大挪移,转移他们的功力,同时九阳神功护体,最终他们都战败了。我拯救了明教,被大家推选为第三十四代明教教主,随后又统一了六大正派,明教不再是他们口中的魔教。这后面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吧?” 周芷若闻张无忌一席长言,眼中戾气渐消,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终于滑落:“师父……您为何不早说?我竟为一把断剑和九阴残卷,炼得走火入魔,最终伤人伤己!” 张无忌握住她的手,诚恳道,“芷若,过去已矣。如今真相大白,何不我们一起,以这《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助天下百姓早日脱离战火?” 周芷若怔怔望着他…… 良久……终于轻轻点头。 赵敏扶周芷若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张无忌用太极神掌和九阳神功缓缓运气,一股股真气输入周芷若体内…… 她顿时舒服了许多。 赵敏又给了静玄师姐一些黑玉软骨膏,“回去给她一日一贴,在无忌的神功和我这软膏的配合下,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众人休息一会。 夕阳西下,山谷重归宁静…… 残阳如血,映照着众人身影。 周芷若真心忏悔过后,张无忌安排杨逍和韦一笑送她与静玄回去峨眉。 张无忌立于高崖,手握屠龙刀中的《武穆遗书》羊皮卷和《兵法图谱》黄布绢,遥望着远方烽烟未熄的中原大地……心中豪情顿生,使命感油然而来。 赵敏纵身高崖,悄悄抱住他后背,依偎在他肩上,轻声道,“天下之大,终究要靠你的仁心与智慧去平定。” “你若愿意,我愿跟随。” 张无忌微笑,“是啊,倚天剑、屠龙刀终将归于尘土。唯有仁义,方可永存。你若愿意,我便仁义。” 赵敏不假思索,“我愿意!” 风又起,卷起满谷落叶,在高崖下空如蝶舞翩跹。 山谷鏖战落幕,终是一场情斗。而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张无忌满怀激情,高声吟诵起岳飞将军的《满江红》诗: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第三节大斗元军 刀光剑影远,战鼓声声歇。天地之间,唯余山河无恙。 张无忌与赵敏,自此形影不离。两人无话不说,日渐情深意长。 至正二十年(1360年)春。 燕山北与蒙古边境。雪刚融化,桃花吐蕊,不到一年,战鼓再起。 元军集结二十万精锐铁骑,又来平叛明教和义军。只见远处黑压压的蒙古铁甲骑兵,如乌云压境,杀气冲天,向边境明军阵营扑来。 为首的元将乃蒙古第一勇士——“铁狼”阿速台。 他手持狼牙巨棒,急马飞驰,目如铜铃,嘶声怒吼道: “今日——必斩张无忌于马下!” 群雄闻之色变…… 明教和义军阵型,也一时微乱…… 就在此时,张无忌纵身跃出,白衣胜雪,身形如电,直扑敌阵中央,如空中魅影,看不清脸。 他双掌翻飞,九阳神功浑厚如海,乾坤大挪移变幻莫测,身形如鬼魅般在敌军中穿梭。他运转九阳神功,一掌太极神功就震退了三名百夫长,又一阴阳指点中了一个敌副将咽喉,一圈乾坤大挪移飞倒了一片元兵,双掌九阳神功发起,圣火令箭祭出……掌风到处,只见人仰马翻。 刹那间,敌阵开始乱作一团…… 赵敏亦不甘示弱,她手持短剑,策马疾驰,从后面与徐达指挥一万明军精锐骑兵,佯装逃跑,远路绕行到蒙古大军背后约十公里处的驻扎大本营,指挥众兵抢其粮草、夺其武器、焚其帐篷、断其后路。 她智计百出,临危不乱,宛如战场上的女将军,飒爽英姿,令“敌”胆寒,偷袭同族,居然毫不痛心,眼疾手快,果敢决绝。 张无忌和杨逍、韦一笑、殷野王、朱元璋、常遇春、汤和等人越战越勇。他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九阳、乾坤、太极、圣火等,心法交替,融会贯通,化为一套前所未有的组合神功,变幻莫测。他不再像对待武林门派和自己人那样拘泥于有形招式,而是以意御气,以气驭形,不按套路……举手投足间,蕴含天地至理…… 元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溪。 阿速台怒吼一声,扬马挥棒而来,直取张无忌天灵,那一棒击,势若雷霆,张无忌在几块石头间闪腾飞挪,阿速台一狼牙棒砸得山石崩裂,碎片无数。见没有砸到,满是横肉硬须的脸上再次唾沫飞扬,又是重重一棒,龇牙厉喝,“张无忌,拿命来!” 张无忌这次却不闪不避,双掌陡然合十,体内真气瞬间凝聚,乾坤大挪移第七重——逆转乾坤,轰然爆发! 阿速台带刺的大钉棒,还差一秒就钉在张无忌头上……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阿速台连人带马,被他的“逆转乾坤”掌震飞到十丈余外,重重摔落在地面一块凸起的石菱上,腰板剧弹,一口鲜血吐出三米开外……溅得十几个元兵的身上和脸上都是血迹。 阿速台满脸痛苦地抽搐着,口角鲜血直淌,他试着想要翻身,脱离背部石菱,张无忌又补上一掌,他再也无力起身,脑袋一歪,断了气。 其余元军见主帅落败,好几名副将和百夫长也已被杀死,顿时军心涣散,纷纷四散溃逃,狼狈不堪。常遇春率三万兵马和五千弓箭手,分三个方向从后面堵住元军退路,见元军后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杀的杀、砍的砍、射的射、踩的踩……元军丢盔弃甲,找山洞、跑小路、下马躲、躺装死,像老鼠过街一样被明军喊打喊杀,四处找路,见缝就钻,明教高手和明军们前追后堵,又射箭又放火。 二十万元军,来的时候凶猛无比,逃的时候溃不成军…… 几万残余元军气喘吁吁逃回驻地,却又没见了帐篷和粮食,驻地守军已被徐达和赵敏尽数诛灭,直接气崩……守株待兔埋伏的一万明军,又从四面八方一阵冲杀而来,本就疲惫的败军,肚子也饿了,回来又没吃没住,四散溃逃…… 一阵刀光箭影之后,只有十几个元军逃跑出去。 明军不追穷寇,鸣锣收兵。燕山战场,重归寂静。 唯有胜利的“明”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空旷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元军的尸体和死去的战马,地上被鲜血染红,与天空晚霞对映同色。这时,只见远处一匹黑马策马奔来,踏过地上元军的人马尸体,飞驰嘶鸣至张无忌身旁,马上人吁声下马,赵敏眼中含泪,却又带着笑意,撒手欢呼道:“无忌哥哥,我们赢了!” 张无忌也战得筋疲力尽,正坐在草地上微喘歇息,额头上汗水灰尘和着元军的血迹,不断滑落到衣肩脖领,却仍饱含斗志,双眼充血。 他起身看向赵敏,又碰到她那双令他无数次心动的眼眸,还有也和他一样沾满血迹尘土和汗水的笑脸,却看不见丝毫助杀同胞的怜悯,反而带着满脸的喜悦和幸福的成就……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是的敏敏,我们,赢了!我们明军,赢了!” “是的无忌,你们,赢了!你们明军,赢了!”赵敏听出其意,不满反讥,“可是,我不要明军赢,甚至不要父兄赢,我只要——你赢!” 一股热泪,顿时盈满张无忌双眼。此刻,他太感动! 赵敏——为他赢而喜,为他输而哭,为他乐而笑,为他悲而慰。 一个人,一个女人,又是个蒙古郡主,还是个汝阳王室,竟然不为自己的族人被杀伤心,不为自己的国家灭亡流泪,却还带头刺杀同族,设计和徐达抢元粮草、夺元武器、焚元帐篷、断元后路。 为一人,杀一城; 为一人,灭一国; 为一人,与父兄决裂,也许终身不回,也绝不足惜。 这个人——就是赵敏。 这种爱——大过天。 张无忌的心,再一次剧烈颤动:世间奇女——唯赵敏也。 他发誓,如有一天,明朝再刻意欺负蒙古,他也会两肋插刀。 他伸手轻抚她血迹带汗的脸,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啊,我和你,都赢了。这一仗,不只是为了江湖社稷,更是为了你和我的未来。” 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很快率一众凯旋人马,集体来拜见教主。 张无忌松开赵敏,纵身跃起,稳稳地站立于背后高处断崖上,衣袂飘舞,眉宇间凝着几分疲惫,却仍掩不住一身的凛然英气。 “兄弟们快快请起!今日燕山一战,元军大败,短时间内必不敢再来侵犯!”说完双手抱拳,朝朱元璋、徐达、常遇春、汤和及众人道: “兄弟们,你们辛苦了!班师回营,好酒好肉,畅饮三天!” 明教明军高举“明”字旗,一路浩浩荡荡回营,后面排队十里。 是夜,万籁俱寂,唯有风声低语,仿佛在诉说着那些逝去的岁月。张无忌闭目凝神,实在睡不着,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又掠过无数画面: 义父金毛狮王谢逊在冰火岛上,苍老而深邃的眼神对自己说的那句“无忌,江湖险恶,但心不可冷!”,犹在耳畔; 父亲在以灭绝师太为首的六大门派在武当山逼他交出义父和屠龙刀下落时当场自杀、母亲誓死不从也跟着殉情、临死前对自己说的“无忌,你以后千万不要娶漂亮女人”和“无忌,你要记住这些人的面孔!”那两句话,还有母亲死后都和父亲抱在一起,那么的恩爱又血腥,自己撕心裂肺的一声声“爹……妈……”的哭喊声,至今未愈; 周芷若在汉水船上给自己喂食、刮毒、包伤和峨眉山下含泪回眸的一声“无忌哥哥,你可曾真心待我?”以及去年还在终南山幽谷和自己生死绝斗后她又受伤又忏悔的场景,如针扎梗; 赵敏那个敢爱敢恨、聪慧绝伦的女子,曾是敌人阵营的郡主,却为了他弃家舍国,甘愿背负“叛国叛族”之罪助“异族汉人”杀死同胞,在他最迷茫时一语点醒“你若再这般优柔寡断,终将伤人伤己!”,她的目光每次如寒星清亮,总能穿透照亮他内心的迷雾,如灯照心; 还有蛛儿、小昭、光明左使杨逍、光明右使范遥、紫衫龙王金花婆婆、白眉殷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韦一笑、布袋和尚周颠、说不得、太师父、灭绝老尼、玄冥二老、倚天剑、屠龙刀、冰火岛、义父,如影随形; 回忆如潮水般涌,一幕一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不明白,自己小小年纪,为何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和事?难道是乱世所生之必须?难道如今天下百姓皆苦? 张无忌的拳头微微握紧,心中翻涌着悲痛、愧疚、遗憾、不舍……当然,也有爱情的甜蜜。他曾因犹豫错过太多,也曾因仁慈酿成大祸。 就在这心神动荡之际,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掌心。 他回头,正对上赵敏那双含笑的眼眸。 她站在晚风下,发丝微扬,微弱月光,映照着她那绝代风华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理解与坚定。 那一瞬,张无忌心头太多的阴霾和瞎想,再次云开月明。 他握紧她的手,又忽然抱住她,舍不得松手,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我不能让过去的遗憾重演。”他在赵敏耳边,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铁,“我要守护我所珍惜的一切。为了正义,为了江湖的安宁,为了你,我必须放下过去,正视未来,爱到底,战到底。” 赵敏更用力抱紧,趴在他肩头上哽咽。 微风起,拂起她后背的缕缕秀发,他尽情地抚摸着,再次吹散了挥之不去的一丝迷茫,眼神重新笃定,变得坚毅如刀。 他猛的松开抱着赵敏的手,搭在她肩上,一字一顿,对着她发誓: “敏敏,以后,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也要埋在一起。” 瞬间,嘴唇被她用嘴堵住,几秒后松开,她又舍不得亲了几口: “无忌,以后,就算是地陷进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两颗心此刻被彼此融化,仿佛天地神佛,宇宙万物,再无任何力量能动摇他和她彼此爱的信念: 无论发生什么,也绝不分开。 自至正十五年(1355年)少林寺“屠狮大会”后,元朝势力在明教和各地义军的打击下,渐呈颓势。以朱元璋、徐达、常遇春、汤和领头的江淮农民军势力,在明教义军中迅速崛起。明教也在武林各派中声誉鹊起,统领江湖,不再是六大门派尤其是昔日灭绝老尼口中的“魔教”。 宋青书因深爱周芷若而背叛武当师门,又在“屠狮大会”上被陈友谅要挟,杀死了武当七侠莫声谷,还藏尸于山洞,被武当二侠俞莲舟跟踪发现,气愤交加,一掌拍在宋青书头上,当场震碎他头骨。后来虽得张无忌施救活命,但他仍狗不改吃屎,不反省错误,不参加门训,还常常到峨眉纠缠骚扰周芷若,张三丰派人将他找回武当山,训斥一顿后,当着宋远桥以及众弟子的面,直接一掌拍死。 宋远桥因教子无方,连带受罚。 此后,武当掌门由俞莲舟接任。 燕山大战翌日,众人大庆胜利三天,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第四日,群雄齐聚于昆仑山青海界一处山谷高地。 此处地势开阔,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明教、武当、少林、峨眉、昆仑、华山、崆峒等各派掌门率一众弟子和朱元璋、徐达、常遇春、汤和等将领齐聚一堂,知道将有大事发生,人人神色肃穆,却又难掩振奋。 张无忌伫立于高地半山石上,一袭白衣,头扎白带,风度卓群。 他目光平和而坚定,扫视一圈众人后,如钟鸣山谷般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三日前一战,元军大败,中原得保,乃天下苍生之幸。然江湖纷争已久,门派林立,恩怨难解。若再起刀兵,百姓何安?武林何宁?” 众人屏息凝神,都不说话,静听其言。 “我张无忌自知才疏德浅,不敢称雄称王于世,元璋兄弟有勇有谋,足可堪当天子大任,希望大家团结在他的身边,助其早日成就大明伟业。”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今日我愿以明教之力,薄面之请,联合各大武林门派共同成立‘武林盟约’,共同辅佐朱元帅。自此,惟愿各门各派,摒弃前嫌,互不侵扰,鼎力协作;如遇外敌,则同仇敌忾,护我山河;如遇内乱,则共商大义,不徇私情。” “江湖不应只有纷争与杀戮。我们当携手共进,维护和平,守护武林安宁。江湖从此,再无‘倚天剑’和‘屠龙刀’,也没有《九阴真经》,只有岳家后人和杨过与小龙女留给后人的《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 “现在,我将《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交与徐达兄弟,望你和遇春兄弟好好辅佐元璋兄弟,振兴义军大业,共同抵抗外敌,早日赶走蒙古鞑子。” 几句铿锵有力的话音落下,群雄久久回味,沉默不语。 徐达疾步上前半跪,抬头抱拳道:“徐达无能,先人至宝,不敢擅受,教主至才,天降大任,还望担当。” 张无忌左手举起《武穆遗书》,右手举起《兵法图谱》,眼睛扫过群雄,望向大家,鞠了三躬,清清喉咙,一字一顿道: “此书谱乃屠龙刀中的秘密,是岳飞及岳云将军毕生提炼流传给后人的用兵之术。当年郭靖和黄蓉大侠用此术大破金兵,襄阳失守后为怕落入敌手,遂将它们铸藏于屠龙刀中,又将《九阴真经》绝学剩下的残卷铸藏于倚天剑内。《九阴真经》与《九阳神功》一邪一正,峨眉掌门周芷若偷练《九阴真经》残卷,因内容缺失,造成误解,最终导致她走火入魔。此等阴功,非我名门正派可取,不学也罢。而《九阳神功》经多年辗转,竟被我意外获得,待我练完第九重,再慢慢传授给大家。” 说完,张无忌一个蜻蜓点水落地,将《武穆遗书》羊皮卷和《兵法图谱》黄布绢双双交到徐达手里。 “徐将军客气了,恕张某不才,无意谋政当权,你和元璋兄弟是同乡发小,一起参军打仗,现在又是将军,希望尽你贤能,助元璋兄弟早成帝业!” 现场突然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在山谷间回荡…… 少林方丈空闻大师双手合十上前道:“张教主仁义为先,胸襟如海,德武配位,老衲佩服。老衲愿率少林弟子共辅大业!” 武当俞莲舟亦朗声道:“我武当派,也愿为江湖和平尽力!” 峨眉大弟子静玄上前:“峨眉弟子,也愿为江湖和平尽力!” 杨逍走上前来,面带欣慰,对张无忌和赵敏深深一揖:“教主,赵姑娘,今日之后,江湖必将迎来新的局面。你们二人,一人主武力,一人主智谋,功在当代,利泽千秋。此番太平盛世之基,由你们二人而始,实乃我明教幸事!” 张无忌连忙扶起杨逍,摇头笑道:“杨左使言重了。若无各位前辈与兄弟们舍生忘死,何来我教主之位?何来几日前燕山大胜?江湖安宁与驱走蒙古鞑子,早日国泰民安,是我们所有汉族人的共同心愿。” 朱元璋右腿半跪,双手抱拳,抬头望向张无忌,声如洪钟:“教主武功盖世,仁德服众,赵姑娘鼎力相助,让我们明军势如破竹。今天,我代表全军将士,对张教主和赵姑娘感恩戴德,深深鞠躬!” 他回过头,朝着后面徐达、常遇春、汤和等人瞟了一眼。 三人会意,学着朱元璋的样子,就地半跪,拳掌合辑齐声道: “张教主英明!赵姑娘英明!” 张无忌伸出双手,连抬几下,示意兄弟们快快请起。 昆仑、华山、崆峒三派掌门齐齐抱拳:“愿为江湖和平尽力!愿为明朝大业尽力!” 一只雄鹰从天空飞过,扇动着翅膀俯冲而下,又嘶鸣一声冲向天空。朱元璋举起右拳,振臂一呼:“教主如雄鹰——教主英明!赵姑娘英明!” 在场所有人集体齐呼:“张教主英明!赵姑娘英明!” 张无忌和赵敏受宠若惊,拱手致意,逐个上前握手,感谢大家抬举。 趁众人散开后,赵敏靠近无忌身边,笑意温婉,眼睛内却泪光滚动,她轻声道:“无忌,如今天下初定,明教大业已成,我们终于可以放下刀剑,放下江湖,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了。” 张无忌微微颔首,转身又叫过来朱元璋,对着他道:“朱元帅,你以后要带好明军,团结明教和武林各大门派,稳定明基,早立明朝!” 朱元璋叩首谢恩:“臣谨记教主教诲。稳定明基!早立明朝!” “稳定明基!早立明朝!”,徐达跟着向众义军喊起。 “稳定明基!早立明朝!”众将士们跟着徐达齐声呐喊。 一时间,昆仑回响,雪山动摇,日月荡漾,天地同辉。 第四节元璋逼害 随着一场场元明之战大部分都以明军大捷而告终,元军已成落日黄花,节节溃退。朱元璋领导的江淮起义军,打着“明教”的旗号,到处招兵买马,大喊“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力量日渐庞大,自上次燕山大捷后,各地义军士气大振,全国义军队伍迅速扩充到百余万人。 中原大地四面八方响应朱元璋“早日赶走蒙古鞑子!推翻元朝暴政!”的呼声,随着一次次抗元胜利,民众热情越来越高,义军队伍不断扩大,朱元璋势力大增。 张无忌安排徐达、常遇春等明教中人协助朱元璋带兵打仗。 人马多,胜仗多……朱元璋开始野心膨胀,慢慢已不满足于再打着明教的旗号。他认为打赢了功劳是明教的,打输了苦劳是自己的。他不反对这个“明”字,却讨厌这个“教”字,不想一直寄于明教篱下。 “武林不能救国,将士方可安邦。”对于朱元璋这个从底层做起、又不善武功、也不想学武、只想靠权谋和打仗不怕死来改变命运的人来说,这句话是他崇尚的真理。确实,这句话不无道理。武功再厉害,厉害的人总是少数。治国兴邦,还得靠广大民众和千万百姓的参与。 朱元璋慢慢不再把张无忌放在眼里,称帝的野心与日俱增。他表面上对张无忌和明教首领极度谦卑,甚至相当恭维,行动上更看不到有半分不服,唯张教主马首是瞻……其实心里早有盘算,甚至暗藏杀机。 他知道,自己在明教与教主面前,他就是个带兵打仗的,轮武功仁德,他都只是个三流角色,以他的能力,就算百战沙场,百次获胜,如不除掉张无忌,以后建国,皇帝也绝不是自己。就算他张无忌不想当皇帝,侥幸让他将来做了皇帝,自己也只不过是他张无忌的傀儡罢了。 至正二十年(1360年)秋。 在朱元璋的精心算计下,明教逐渐转变为他“夺取天下、称王称帝”的政治、军事、权力机器。他要借助明教的力量,巩固自己势力,虽然在心里,他挖空心思想要除掉教主,但又不敢明来,只能暗中下手。 张无忌虽贵为明教教主,武功盖世,德服天下,但还是因太年轻,社会经验少,加上为人仁善,对“人心不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些阴谋,更是所悟不多。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在政治权谋上,远非比自己大九岁今年已三十二岁且从小就“吃百家饭长大”的朱元璋对手。 朱元璋看到明教势力不可阻挡,猜想日后张无忌必是大家公认的皇帝。他从小就吃苦穷怕了,从乞丐到和尚、从小堂主到江淮义军首领,历经了千辛万苦,奋斗了十几年,一次次玩命地冲锋陷阵,自认为非常不易。自己带兵劳苦功高,流血流汗卖命,一旦推翻元朝,打下江山,自己才应是天之骄子,未来的大明皇帝,不应落入坐享其成的张无忌之手。 他从小就迫于生计,攻于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他更想将来当个“一言九鼎、无人敢抗、青史留名”的万岁好皇帝。 为了巩固权力地位,铲除异己,他每天谋划着如何用计搞死张无忌,搞死明教元老,搞死武林门派…… 一天,他忽然想到徐达和常遇春。 他找到徐达、常遇春说:“你们也不想一直活在张无忌的阴影下吧?”徐、常二人回答:“是的。然后呢?” “那你们听我的,我有办法。”他附在二人耳边说悄悄话。 二人闻言大惊,表示不敢,朱元璋豪气地说:“天塌下来有我老朱顶着,不关你们的事。成了,咱三兄弟一起坐江山;不成,我老朱一个人拿人头顶罪。” 二人见他如此仗义,当场答应,三人举酒碰杯。 朱元璋设下“毒酒”计。他利用张无忌对徐达、常遇春等老部下的多年信任,在一次庆功宴中,趁赵敏扶着张无忌上厕所,示意常遇春、徐达悄悄在张无忌的酒壶中下了一种类似“十香软筋散”的易溶慢性毒药。张无忌从厕所回来,朱、徐、常三人大赞:“教主英明!”“教主万岁!”“教主领导有方!”“兄弟们必定拥护你当皇帝!” 三人又力劝教主多喝几杯:“兄弟们今天开心,提前庆祝一下。” 三杯酒下肚,张无忌开始头晕目眩,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见状,朱元璋安排外面一名亲兵突然闯入,语气中带着极度慌张:“教主,边境突发军情,元军来犯。” 张无忌迷糊中,安排朱元璋赶紧派兵出去应敌。 朱、徐、常三人要求他明确表态支持三人在义军中的领导地位,朱元璋为首领,徐、常为副首领,甚至还暗示他退居幕后,明退暗管,“我们唯教主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元璋料定:张无忌天性不愿争权夺利,更不忍与昔日兄弟发生冲突,又喝了慢性毒酒,加上边关军情紧急,他自己本来就不想当皇帝,又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他,肯定会答应的。 张无忌面对三位并肩作战的兄弟集体“逼宫”,心中顿生寒意,这才明白他们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乃想“掌权”而已。 面对这几个平时一起喝酒吃肉、一起打仗杀敌、一起无话不说、一起举旗造反的兄弟集体反水,张无忌顿感失落,有点气愤,感觉自己中计了。 正想怒斥,突然药力发作,一阵头晕,口角开始流白沫…… 但事已至此,朱元璋野心既露,徐、常二人也和他蛇鼠一窝,想来也不是谋划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肯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恍惚间,他意识告诉他:兄弟间不要互相残杀,不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局面再“窝里斗”,不要再给武林人士和外界笑话,反正自己也不想当皇帝,本来就打算和赵敏退隐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这就等不及了。 等张无忌意识稍微清醒,三人又是泡茶,又是捶背,追问是否同意授权?否则不干了,回家种田去,也好过每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张无忌抽搐了几下,浑身难受,为了边关战事,不得已点头同意。朱元璋顺势将准备好的纸笔拿出,让其写下“军令状”,并按下手印。 朱、徐、常三人见目的达到,立马以“前线军务紧急”为由,退出酒席,大声呵斥着在场的众将火速披挂,佯装往边境抗敌。 在赵敏等人的搀扶下,张无忌只得骑上马,回去安心驱毒。 杨逍、韦一笑、周颠等人见状,问教主是怎么回事?张无忌摆摆手说:“没事,喝多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回到屋内,他让赵敏叫来韦蝠王,赶紧轻功急找大夫来。 一连数日,张无忌体内毒性发作,力不从心,头晕目眩,口吐白沫。他用九阳神功慢慢逼出毒性,慢慢吐出毒水,安心静养,不问外事。 又数月,张无忌谁也不见,就算是杨逍、韦一笑、殷野王、周颠、冷谦、彭和尚等明教中人,期间还有周芷若不远千里来探望过他,他也坚持不见。他叮嘱赵敏对明教中人说清实情,但不要报复,对朱、徐、常和全国义军士兵就说“教主已被毒酒毒死了”,并安排人在教堂挂遗像,设灵堂,印悼词。他要看看,元廷未垮前,朱元璋要耍什么把戏? 朱元璋闻讯“教主死了”,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伤心欲绝,第一时间来光明顶吊唁。杨逍等人让他在教堂外看遗像、拜灵堂、致悼词,教主内屋绝不让进,说“教主已死,悄悄埋了,不要再打扰教主灵魂。” 朱元璋不相信,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探视……竭被杨逍等人劝回。 他又派徐、常二人和几名亲信在不同时间分别前往打探,均以同样理由被劝回……几次三番下来,朱元璋以为教主真的死了。 于是,朱元璋回到军中,给教主开追悼会,告诉全体将士们:“教主已被奸人毒死了,是徐达、常遇春用毒酒毒死的。教主临死前,还深明大义,说为了不引起明教内乱,不影响军心涣散,他死后就悄悄埋了,不要对外声张。” 众军士哗然……人群一下子躁动起来,有明教亲信说要立即处死徐、常二人,为教主报仇,说他们这是“谋反!” 朱元璋抬手制止:“现在元兵猖獗,正是用人之际,不能杀他两个。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在战场上英勇杀敌,让教主在天之灵,得以安慰!” 徐、常二人百口莫辩,也不知教主是真死还是假死了,心中害怕,又不敢当众揭发朱元璋,一时吓得脸色惨白。 回到军账中,徐、常二人找朱元璋讨要说法。朱元璋说:“当日是你们下的毒,与我何干?”停顿一下,他又说:“你们要说是我害的,谁信?本来就是你们两个投的毒,谁都知道我朱元璋,对教主一直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绝不会害他。反倒是你们两个,教主早就起疑心了。你们要揭发我,搞不好会被明教以‘谋害教主罪’诛杀九族”,停顿一会,他又说:“你们也不要害怕,有我在,天塌不下来。我们三人,共创大业,共理江山,岂不很好?” 徐、常二人闻言,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教主要是真死了,二人也脱不了干系,再说他朱元璋一直对教主卑躬屈膝,大家都认为他忠心无二,在军中更是一手遮天,明教也惧他三分。反倒是自己和教主,确实是有过隔阂。 悔啊!两人现在背这么大一“黑锅”。 朱元璋这手“借刀杀人”计,可谓一石四鸟,害人还理直气壮甩锅,心中得意,他想:要是教主真死了,既除掉了心腹大患,又嫁祸了徐、常二人;要是教主没死,必定追究责任,他就大义灭亲,站出来说是二人下的毒;二人背着如此恶名,怕是军心也涣散了,还能带好兵?我如再帮他们在士兵面前说几句好话,他们岂不是要对我感恩戴德?要是自己将来当了皇帝,对他们可安心用之,也可随时弃之。 早有明教在义军中的暗探将朱元璋“借刀杀人”之计报告给杨逍,杨逍将情况如实汇报给张无忌和赵敏。二人闻言,脸色惊变。张无忌早看出朱元璋有异心,是个笑里藏刀的小人,却没想到他如此歹毒,为当皇帝竟加害教主和兄弟,真是狠毒!他认为,就算杀了朱元璋和徐达、常遇春三人,群龙无首,必定军心涣散,丧失斗志,一时难以培养将才,肯定给元军反扑机会。毕竟朱元璋在义军中敢打敢杀、敢带头、不怕死、敢冲锋陷阵,对士兵也好,与士兵同吃同住,从不摆架子,威望很高,百姓也很拥护……如果杀了他,可能义军和明教会发生内斗。如果杀了徐达和常遇春,他更是心中不忍,毕竟徐达够义气,常遇春够英勇,当年在蝴蝶谷常遇春还救过自己一命,两人多年来又跟随自己习武打仗,他俩老实,就算下毒,也肯定是受朱元璋蛊惑指使。 赵敏建议,不如假戏真做,就让大家认为你已经死了,我们悄悄离开,不再出现在大家面前,让他觉得你真的死了,随他折腾。他是不会真的杀徐、常二人的,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当皇帝,正是需要二人帮他打江山的时候,等以后他站稳了,他随时可以“谋反罪”诛杀他们。赵敏又说,朱元璋心狠手辣,手段歹毒,想当皇帝都想疯了,为了杜绝后患,迟早要暗算你,不达目的,他决不会罢休。他不但会暗算你,还会暗算明教、武林中人甚至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元老,他会不择手段清除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反正你也不想当皇帝,不如我们远走高飞。 张无忌经这一事,雄心壮志顿灭,感慨颇多:人心真是不古啊!你掏心给他吃,他却要你的命。我欲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他又想,本来自己就是一直支持朱元璋当皇帝的,只要他将来能做个好皇帝,能治好江山社稷,就算害我,也不足惜!反正这次也没毒死,但难保下次不会了。若和朱元璋比武功,朱斗不过他一根小指;但是比计谋,他却不如朱的一根小指。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再留下去,迟早会被暗算。朱元璋害人,会自己动手吗?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如果现在杀徐、常,反而替他扫除了障碍,如果三人都杀,百万义军一下又无人带领,如果闹起来,明教和义军必起内讧,江湖朋友必报仇雪恨。无论是伤明教兄弟,还是伤义军兄弟,都是互相残杀,让武林人看笑话。要是元军得知明军起内讧,必借机攻打,多年成果,就会功亏一篑……哎,罢了罢了,让他折腾吧!想到这里,张无忌决意听赵敏建议,假戏真做,退隐江湖,不再现身,自己“死了就死了吧!” 至正二十年(1360年)冬。 十二月八日深夜,光明顶上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张无忌、赵敏向明教大家庭告别,正式宣布退隐江湖。 张无忌将明教教主之位正式传于杨逍,并叮嘱全体明教中人说:“以后无论是谁问起我来,就说我已经死了。尤其是朱、徐、常和全国的义军将士,还有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掌门、弟子和武林中的各路人等,都说我张无忌已经死了。” “谁敢泄密,教规处置!” 说完,张无忌和赵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了一些银两,挑了匹棕色蒙古宝马,又让周颠做马车车夫护送,三人骑马驾车,乘着雪夜离去。 明教一众数百人送到外面,不顾大雪寒风,深夜毫无睡意,目送着他们下山……马蹄踏雪和轱辘嘎吱声渐行渐远,消失在漆黑的雪夜。 人人脸上的雪花和着泪水,融化成霜……久久伫立……不肯离开。 自此,江湖再无张无忌和赵敏。他们——已经“死了”。 江湖,开始流传他们两个人的传说:一个仁厚如海不重权力,一个慧黠如星只重爱情;一个曾困于情义两难,一个敢为爱逆天而行;一个容颜倾国,一个美丽倾城。他们曾经走过血雨腥风,穿越阴谋迷局,最终在乱世尽头,找到了彼此,放弃了一切身外之物,也找到了人生真正的归宿:不是权力,不是金钱,不是名望,而是心之所安,情之所系,家之所爱。 英雄美女的故事,自古传承不息。 或许——不看一生,只看一时。 江湖,延续着他们的传说,包括武功、爱恨、侠义、取舍。 江湖路远,情义永存。 张无忌与赵敏的故事,很快妇孺皆知,人人称颂,并悄然化作一首民诗,在茶楼酒肆间传吟: 明教少主踏风来,蒙古郡主为爱开。 英年早逝奸人害,一笑江湖百花开。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大漠江南岁月香(1-4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中蒙风光 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春。 去年冬天那夜,张无忌、赵敏和周颠三人骑马驾车,乘着雪夜离开光明顶后,张无忌想着就要离开中原大地,思绪万千……终归不舍故土。 他想趁着朱元璋目前势力未盛、忙于抗元、无力追杀、或认为自己已死之际,先到北国转转,再去武当告别,然后北上蒙古。 北方雪景依旧,枯枝上压着残雪,车马深陷,四周白茫茫一片。 几天后,三人到达河北一处客栈,张无忌让周颠先在客栈休息,等他们两人从武当山回来后,再一起北上蒙古。 二人走马观雪,吟诗忆首,谈笑风生。 一路越高原、走青海、过陕西、到河北、穿河南……难得逍遥。不知不觉间,这天,已来到了湖北武当山地界,发现这里却没有下雪。 武当山还是那么巍峨,他梦牵魂萦的地方——还是那么熟悉。 二人上山,先拜见太师祖。伏地三磕后,说明退意。 张三丰捋着白须,边听边颔首微笑,表示理解,谆谆教导道: “你们二人,历经艰险,终成眷属,可喜可贺!江湖凶险,务必保重!”无忌感激,和赵敏再三鞠躬,表示这就要走,张三丰摆了摆手,谴人叫来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四人,吩咐设酒为二人饯行。 觥筹交错间,众人齐声祝福道:“祝你们幸福!白头到老!” 宋远桥望向赵敏,把张无忌的右手放到赵敏左手上,语重心长道:“赵姑娘,无忌以后就交给你了。”赵敏躬身行礼:“大伯放心,我会用生命保护他的。”张无忌向赵敏致意,又回过头惶恐抱拳,向大家说道:“感谢太师父!感谢宋大伯、俞二伯、俞三伯、张四伯!” 俞莲舟道:“你们这一去,不知今生是否还能回来,眼下正值春暖花开,景色迷人,不如多住几日再走,让赵姑娘也稍作休息,观下风景。谅他(朱元璋)也不敢来武当造次。”众人附和,赵敏也欣然接受。 两人又在武当山赏花、诵经、修习、切磋……十数日后,在一众师尊和武当弟子们的目送下,无忌三步一回首……热泪盈眶,恋恋不舍。 “欲把西湖比西子,不爱武装爱红妆。” 赵敏被武当山和大别山一路赏心悦目的风景迷住,竟一时吟起诗,突然想去西湖看看春天。 “你怎么知道西湖?”张无忌不解,赵敏笑曰:“我听徐达和常遇春大哥说起过,说是天下九州——最美杭州。” 宋代大文人苏轼曾有诗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赵敏瞥他一眼问道,“难道西湖,比我还美?西湖十景,天下闻名?” “西湖虽美,但没你美。西湖十景,不比蒙古。”张无忌打趣道,也确是他此时心里真正的想法。他爱赵敏,也向往蒙古。 “就你会说话!”赵敏一个娇指,点在张无忌额头。 江南三月,春江水暖,桃红柳绿,生机盎然,到处生机勃勃。 他们化作平民百姓,来到了人间天堂——杭州。 连着数日,有很多人在西子湖畔见过一对如“玉璧之人”: 男子白衣飘然、气度清华;女子紫衫轻盈、眉目如画。 他们时而漫步堤岸,观苏堤春晓,看柳浪闻莺,闻南屏晚钟;时而划船湖中,望断桥残雪,听渔舟唱晚,指三潭印月;时而牵手□□,赏曲院风荷,入花港观鱼,登雷锋夕照。 “西湖更美?还是我更美?”谈笑风生间,赵敏又打趣问张无忌道。“西湖的确很美,但你——更美!”不知张无忌此时,是否心不由衷。 两人打笑着,身影渐行渐远……不再回头。青山绿水间,携手谈笑共上马。 二人远去的身影,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胜过”西湖十景。 他们正在与热爱的中华和醉美的江湖作最后的告别。明天,他们将向着漠北深处——那梦幻中的世外桃源,开始新的人生。 本来张无忌提议要去冰火岛,可赵敏却坚持要回蒙古故乡。赵敏说去冰火岛海上凶险,还要造船,不值得;去漠北,明军不适,不敢深入。 江湖路远,情义永存。 再见了——中华! 再见了——江湖! 三天三夜后,二人策马回到周颠所在的河北客栈,周颠已在客栈等了快两个月,早已等的焦急…… 三人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凌晨出发。 一匹马,一辆车,三个人,不紧不慢,一路向蒙古境内进发。 一路向西,顺天山山脉北行,地势变得忽高忽低。走过茫茫戈壁滩,天气开始变热起来,已是四月,却见这里常年干旱,很少降雨。 进入蒙界,不觉已是初夏。 赵敏用蒙语说明身份后,三人顺利过了边关。蒙古境内,冰雪早已融化,也貌似好久没下雨,路面尘土飞扬。又越过百里丘陵,忽见无垠草原,满山遍野的牛羊。 羊肠小道路,曲折蜿蜒时。 风沙拂面苦,旱干雨来迟。 一路上,车轮碾过黄沙,马蹄踏过草地,他们咬紧牙关,心中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恰似那破云而出的曙光,明亮又炽热。 三人欣赏着蒙古国的山水和湖沙风光,看连绵不绝的山脉,一望无际的草原,数不清的牛羊,还有蜿蜒曲折的河流,风景沁人心脾。 他们入境纵深千里,来到了一片人迹罕至却美如仙境之地。 西边有山,山那边还有一条江;东边有草原,不远处还有一条河。 经赵敏向附近牧民和巡吏打听,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蒙古国与金帐汗国(今哈萨克斯坦)交界处,位于蒙古西北部高原杜尔伯特部科布多省,西边的山叫阿尔泰山(也叫“金山”),山那边的江叫额尔齐斯河(也叫“也儿的石河”),东边的草原叫科布多大草原,草原不远处的河叫科布多河。 这个村庄,有个好听的名字,唤作“月牙谷”,虽然环境优美,但居住的人并不多,多为牧民。 可能是是金蒙两国交界处、易生战乱、南面又有中国的天山戈壁滩丘陵阻挡、常年风沙满天、降雨稀少等这些原因。 这条叫作“额尔齐斯”的河,虽名字叫“河”,实际上是“江”,还是“长江”,全长约4200多公里,流域面积160多万平方公里,流经中国、金帐汗国(今哈萨克斯坦)、蒙古国、罗刹国(今俄罗斯)四国,分别是中金、金蒙、蒙罗两国的界河。这条河,直线距离不到2000公里,河道流经距离却蜿蜒曲折,达到4200多公里——南来又东去,东来又西往,西往又东回,最终北入罗刹国到北冰洋。 这里,西面有阿尔泰山,山脉连绵起伏,像是大地沉睡时温柔的背脊,遥见山顶白雪盖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圣洁的光。 这里,是天山北麓,大漠西陲,罗刹南境,有高山、有流水、有绿洲、有牛羊,月牙谷隐藏于山水连绵和绿洲牛羊之间。 这里,离蒙古首都哈拉和林及父王、王兄、自己的家——汝阳王府不到500公里,但西部高原地形复杂,山路曲折,没有车道,需长途跋涉,可汗父兄就算以她“叛国罪”治罪找到这里,也来之不易。哈拉和林位于蒙古中部鄂尔浑河上游右岸,距乌兰巴托市约365公里。 这里,西倚毕加索高地(今称巴尔喀什湖以南高地),东接蒙古草原千里碧野,西临额尔齐斯河——那是一条全长近4200公里、最宽处达300余丈、自南向北、蜿蜒流淌到罗刹国(今俄罗斯)境内入北冰洋的河,水势表面平缓,底下深不可测,河中游弋着青鳞巨鲤、铁背鲟鱼,还偶有传说中的“水蛟”出没,当地人称之为“河龙”。 这里,西面的阿尔泰山山脉,仿若古老神话中的巨人,高大雄伟,古木参天,每一棵树木,都像是岁月的守护者,树干粗壮,枝叶繁茂,交织成一片绿色的天幕。怪石嶙峋间,清泉潺潺流,汇聚成湖,湖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山峦。东面的草地,如绿色的绒毯般铺展开来,微风拂过,成群的牛羊演绎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绝美画面,远远看着,像是散落在绿色海洋中的白色珍珠——滚动着、吃着草、唱着歌。 张无忌心惊:走过中国大江南北,这里,才是“人间仙境!” 于是,他和赵敏决定,就在“这里”了——哪儿也不去了。 第二节草原生活 初来月牙谷几天,三人几乎无法生存。风景虽美,却不见下雨,风沙如刀,昼夜温差如冰火交替,白天热得要命,晚上冷得发抖,三人找了个山洞暂住。 晚上,张无忌以九阳神功给二人驱寒,在山洞避风处,裹上随带的被子暂时过夜。泉水叮咚,似若催眠。 天亮后,他们就开始找地方盖房子。 临近傍晚,天气还是燥热难耐。他们流着汗水,顶着夕阳,寻找栖居地。赵敏到底熟悉地形,终于比张无忌和周颠提前寻得一块宝地,原来是靠阿尔泰山东边一处靠一个山洞口旁边的一块山坡地,地势平坦,足有三百多平方,坡地东面是广阔的草原和牛羊,草原不远处是清澈的科布多河,南北方向无遮挡,山后还有一个洞口,可穿过阿尔泰山山脉,通往山西边的蒙金界河——额尔齐斯河。 这简直是一处天选之地和风水宝地,山洞口进去十米,还有自石缝渗出的潺潺清泉,汇集后流入一处小潭,潭水清澈见底,看着就想喝,可饮可用,是个天然水缸。附近牧民,都到这小潭里用桶担水。 张无忌和赵敏就决定在这块“如诗如画”的地方,准备盖房。 山洞呆了几天后,三人逐渐适应。赵敏率先行动,她向隔壁的牧民借了斧子锯子凿子铁锹和水桶,开始张罗着在洞口平坦地上盖房子。 三个人暂且在隔壁牧民家吃饭,每天给他们饭钱,牧民也非常乐意。 张无忌和周颠两个男人,去山上砍回一些树木,拉了些倒地无人捡的大树,抬下山来。在赵敏的设计指挥下,他们用木头很快搭起一座占地一百二十平方左右、两层楼、总高八米的房,二楼共三间木屋,赵敏说她们这里,人只能住在上面,下面要作为牛羊圈,一楼要高点,一楼高四米半,二楼高三米半。赵敏又用蒙古建房法,以羊毛、草席和着泥水当砌料,又让周颠用马车去河边拉回了几车大小各异的石头,在四周木柱之间砌石垒墙,再用泥土、羊毛、牛粪饼用水和匀后抹墙刮平,屋顶先覆一层厚草,再覆一层细草与牛粪混合晒干的“草饼”,她说不会发臭,这个能隔热能防水,再覆盖两层厚厚的茅草,分层用竹线每隔半米插入后再扎紧到底下的檩条。 不到十天,三个人就搭建起了两层“人畜共居”的石头木屋,又用树木锯刨了两间床,一东一西房间各摆一张,还锯刨了桌子和凳子。 赵敏说这种屋子,虽然简陋,但很实用,冬暖夏凉。 屋子忙好后,赵敏和无忌用马车去集市上买回来锅碗瓢盆筷、油盐酱醋茶、还有羊肉、奶酒、鳜鱼、蔬菜、烙饼,开张蒙古自做第一顿。 这段时间,三人盖房子辛苦了,要好好“犒赏”自己一番。 赵敏不会做饭,去找邻居牧民帮忙,有个大姐热情过来教她。 手抓羊肉和奶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两个男人更是好久没这么尽兴过瘾了……一直喝到天亮……睡醒了又再吃……喝倒了又再睡……就这样日颠夜倒地吃着喝着聊着睡着,“放荡”了三天四夜。 赵敏也不打扰他们两个,自顾自地开心并四处忙活着…… 第四天早上,周颠说顺利完成了护送教主的任务,准备回去中国。二人送他启程,把那匹拉车来时的马牵出来,又给了他一些银两盘缠,张无忌说道:“这也是之前缴获元兵的一匹蒙古汗血马,就送给兄弟当脚力了。”张无忌又特意交待周颠:“你回去后和谁都不要说起我们的位置。另外,你回到中原,再次向所有人重申:张无忌早就死了!”周颠叹口气,点头道:“教主放心,就算砍头杀身,我周颠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的位置,就说你们已经死了。只是想不到,教主年少英才,如今却逼得在国内无处安身。我们明教,誓要取朱元璋狗头!” “嗨,”张无忌摆摆手,“兄弟不要冲动,且看他日后表现。” 二人边走边聊,赵敏也跟着,送出三里地,赵敏道:“周兄弟,明教以后就靠你和杨教主等人齐心协力了。” 周颠点头,“教主,赵姑娘,保重!” 周颠说完,上马扬尘而去…… 那条叫“额尔齐斯”的河,竟然成为他们生活的必须和生存的命脉。河水有些地方清澈见底,水底铺满青石与白沙,鱼群如云。河流蜿蜒曲折,穿梭在蒙古和金帐汗国的山林草地之间,水清见底,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弋,虾蟹在水草中开心地嬉戏,演奏着一曲曲河底欢歌。 张无忌买了两百多只羊,赵敏又去集市买了鱼叉、渔网、鱼篓等。 每天清晨,当东边的第一缕阳光正洒在窗台上,他们便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张无忌赶着羊群走向草地,那羊儿在他的吆喝声中,蹦蹦跳跳地散开,在草地上欢快地觅食。赵敏则提着鱼篓来到河边,她熟练地撒下渔网,不一会儿,便能收获不少鲜杂鱼。别看她昔日是公主,今天当渔民也能吃苦。她聪明好学,一教就会,附近牧民都夸她是“巧妇”。 有时候,他们一起在山坡上开垦出的山地里种田,张无忌挥舞着锄头,松动着土地,赵敏则跟在后面播种着玉米或土豆。他们的欢声笑语在田野间回荡,宛若世界上最美妙的画面。他们全然不顾身上脸上的汗水流淌,那是快乐劳动结出的晶莹种子,汗水撒向田间,都是肥料。 附近的牧民、渔民、农民,都对这对恩爱夫妻竖起大拇指。 这里的环境优美得如同仙境,却也并非与世隔绝。他们与附近几个淳朴的牧民成了朋友,偶尔会一起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美食。张无忌和赵敏把自己抓到的鱼拿到集市上去卖,换回一些零用钱,购买生活所需。日子虽然清贫,但他们心中却充满了幸福。 夜晚,他们常常坐在小屋前的草地上,互相抱着滚着,仰望星空。那星空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上,银河横跨天际,宛如一条流动的光带。张无忌轻轻揽着赵敏,赵敏靠在他怀里,他们静静地享受着这宁静又美好的时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夏。 这天是七月十八,正是酷暑季节,天热难挡。他们的爱情结晶——第一个儿子出生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欢乐和希望。张无忌给他取名叫“张思明”:一寓出生时夏季太阳正盛、光线最明;二寓不忘昆仑明教;三寓不忘光明顶;四寓明朝早日建立。 小思明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如同藏着无尽的星辰,一看就是个天资聪颖的好苗子,将来定有前途。 从一岁开始走路到“呀呀”学语,张无忌就喜欢带动他的小手小脚“咿咿哈哈”地教他学武。父子俩有时候很滑稽,赵敏坐在旁边开心地乐呵着……在那片草地上,张无忌一招一式地教导着儿子,张思明则认真地模仿着,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赵敏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手中有时还拿着为儿子准备的糕点、水果、奶饼,总是被张无忌大手一伸抢先吃掉……赵敏嗔怪着追打着他……那场面——温馨如画。 而中原江湖的风云,似乎并未完全忘记他们。朱元璋根本不相信张无忌死了,他派人马四处寻觅他们的踪迹,想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然而,这片美丽的土地,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将他们隐藏得极好。那些追兵在茫茫的漠北深处,如同迷失方向的沙船,到处都长得一样,始终无法找到他们。朱元璋不敢也没有精力大规模派兵深入大漠,他也害怕被北元包围剿灭。每一次追兵的失败,都像是命运对他们的守护,让他们能够在这片宁静之地,继续着他们的平静生活。 岁月流转,四季更替。 春天,这里万物复苏,草原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像是一幅绚丽的油彩画。张无忌和赵敏带着张思明在花丛中嬉戏,追逐蝴蝶,采摘野花,用瓶子装蜜蜂,瓶里放些油菜花,瓶盖上打个洞让蜜蜂透气。 夏天,他们一家三口在河边乘凉,吃自己种的哈密瓜,看着鱼儿在水中游,听青蛙呱呱叫,还用钢丝钩叼黄鳝,感受着微风带来的清凉。 秋天,金黄的树叶飘落,如同黄蝶在空中翩舞。他们一起在田地里收获玉米或土豆,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冬天,大雪纷飞,整个山川草原一片白装素裹。他们围坐在火炉旁,吃烤肉喝奶酒话家常,听着外面的寒风呼啸,心中却温暖如春。 他们的爱情,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绽放得更加绚烂。 每一个日出日落,每一次相视一笑,每一个共同度过的难关,都成为了他们爱情中最珍贵的回忆。张无忌依然记得当初与赵敏在江湖中的种种经历,那些爱恨交织的时刻,如今都化作了深深的眷恋。赵敏也珍惜着与张无忌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知道,无论江湖如何变幻,他们都有彼此,有这片属于他们的美丽家园。 时光如水,佳期如梦。 一晃三年过去。 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夏。 小思明已会走会跑,还跑得飞快。他一边走着跑着,还一边伸出小拳拳、踢着小腿腿“咿咿哈哈”着练武,有时候“嘭”地一声摔倒在地,哇哇大哭,两个大人对视一瞥,却哈哈大笑,惹得小思明翻眼不理。 他们一家三口,就在这片漠北深处的世外桃源、在这个有山有水有绿洲、有羊有鱼更有爱的地方,自由快乐地生活着,全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江湖,忘记了外面的世界……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们的故事,还在延续……他们的日子,还在流淌……就如那不断奔涌的额尔齐斯河,百转蜿蜒入冰洋,曲折千回道幽长。 虽然远离了江湖的繁华与喧嚣,但他们在这里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和安宁。他们的爱情,成为了这片美丽土地上最动人的风景,也成为了江湖中永恒的传说,让每一个听闻到他们故事的人,都为之动容。仿佛在那遥远的山水之间,依然能感受到他们爱情的温暖和力量,如同那永不熄灭的火焰,燃烧在每一个向往爱情和自由的人心中。那句“江湖路远,情义永存”的话语,在他们一家人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他们的生活,如同一首悠扬的田园牧歌,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奏响,让每一个聆听者都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生命不息,演绎不止…… 英雄的故事,贵于人还在世,还年轻着,就有了自己的传说。 第三节爱的延续 他们一家三口,每天的食物和收入,就靠着狩猎、捕鱼、放羊。 张无忌初时不想杀生,但见赵敏这个从来没做过饭的大公主,无数次划破了手指,问尽了牧民,为他和孩子操劳着,熬煮羊肉汤、煎炒鳜鱼肉、全烤野山兔……又鲜又香,可真是难为她这个昔日郡主了。 每次的美味端到简陋的木桌上摆满,赵敏必定让张无忌先吃。 他不忍杀生,想着活生生的羊、兔、鱼转眼就这样被人宰杀吃掉,心中难免戚戚焉。他在武当山上,太师父张真人经常教育他“不要杀生,只杀恶人”的警言总在他耳旁回响,虽流口水,却不动嘴。 赵敏委屈含泪:“你不吃,我也不吃,孩子也不敢吃。” 看着她为他辛勤操劳、无怨无悔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终算在劝说下闭着眼,喂到嘴里尝了一口,却发现味美极了,再次动筷。 赵敏拭泪而笑:“这就对了,这些动物,本来就是给人吃的。” 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秋。 张思明一晃已经五岁多了。 有一天,张无忌挎着弓箭、背着竹篓、抱着儿子上阿尔泰山打猎。突然,他看见一只胖嘟嘟的野黄羊正在吃草,黄羊见有人来,撒腿就朝山林里狂跑……他赶紧放下儿子,转身弯弓搭箭,左眼微闭,右眼瞄准黄羊颈部,一箭飞逝而去……黄羊终究是跑不过快箭,被利箭穿破喉咙,箭头箭尾都露在外面,瞬间倒地,脖子上汩汩淌血,蹬着四腿挣扎着。 儿子拍手叫好:“爹哋,你太厉害了!”张无忌正要去拖黄羊后腿间隙,突然一条青花大蟒蛇吐着血芯,张着大口阴声嘶叫,朝着张思明小头顶而来,似乎要把他一口吞下……说时迟、那时快,张无忌眼睛余光蓦然瞥到,瞬间从腰中抽出一把匕首,左手飞刀送出,右手拉儿一提,就在思明不知为啥被他父亲倏地扯到半空中吓得“哇哇”大哭之际,张无忌朝他瞥了瞥眼,用左手食指指着后面说“诺”,示意儿子朝后看,小思明看到身后一条好大好大的蛇,脖子后面被穿过去一把锋利的匕首,蟒蛇在树林里裹着枝叶,痛苦地打滚,原来是被张无忌的匕首精准刺穿了七寸,小思明又吓得哇哇大哭,张无忌右手抱着他安慰道:“儿子,别怕!”说完用右脚在蟒蛇中部往空中一踢,蟒蛇如空中黑带一般飞向天空,撞到树上,又打了个转,调头直直地钻入了放在地上的竹篓,竹篓颤动几下要倒,张无忌左手运功向胸前吸气,篓子竟在即将倒下的霎那稳稳地立住,篓里装满了蛇,蛇尾还半截露在外面,张无忌把儿子抱回左手,右手捏着竹篓的右侧背带往肩上一扯,精准穿过他的右臂被垮在右肩上,他又迅即换右手抱着孩子,左臂一伸穿过左背带,一篓子装满了蛇的筐,稳稳地背在双肩上,他又换左手抱回儿子,走到黄羊边,右手五指合捏住黄羊两条后腿,往空中一甩,死黄羊在空中调头半圈,头朝后尾朝前落到张无忌右肩上:“走,儿子,回家找妈妈,我们又有羊肉又有蛇肉吃咯!”小思明由惊转笑,小手拍红:“好呀!好呀!” 小思明懵懂的心,这时才恍若明白——父亲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这条大蛇足有五十多斤重,这只黄羊也有八十多斤,赵敏把吃不完的蛇肉和羊肉分割,拿到集市上去卖,卖不完的拿回来分给附近牧民。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夏。 一天,张无忌以乾坤大挪移之巧劲,在河中浅滩设网,又以太极拳意法引水成涡诱鱼入涡笼…… 一会功夫,笼子里竟装满了鱼。 又一天,他又带着小思明,在额尔齐斯河中,准备赤手空拳捕大鱼,表演给儿子看,赵敏后来也跟着来了。他正潜入深水,忽觉腿部被一只巨鱼搅动的水草缠住,于是挣开水草,追着大鱼再下潜十余丈,竟见一尾长达两丈的“铁鳞怪鱼”:头似鳄、两根须、身子长、尾如蛇、中间壮、数百斤、力量大、没牙齿…… 这正是牧民口中的水怪“河龙”。 那怪鱼力大无穷,咬着他右腿不放,拖着他直往河心深渊而去。 张无忌闭气凝神,运转九阳真气于全身,猛然一挣,右腿从鱼口滑出,迅速调转方向,右手一记“龙爪手”扣住“河龙”左鳃部,又翻潜到鱼肚底下,将内力灌注于左手指尖,直刺“河龙”右鳃部,双手用力,一个旋纽,怪鱼在深水上演空翻,疼得翻腾怒吼,激起一阵阵巨浪,河水如沸般涌出水面。他咬牙坚持,再次分抓左右腮,反向又一个深水空翻,再重复两次,“河龙”已力气丧尽,张无忌用五个右手指直抠插入鳃中,狠狠用力一捅,手掌竟穿过鱼鳃鱼嘴弯向怀里,将其挎在右臂上带出水面,“河龙”剧烈摆动着尾巴,激起水面阵阵漩涡,终因不敌,被张无忌牵手挎到岸边,早有看热闹的群众赶紧抄一根大网杆兜住“河龙”身体,众人齐心协力,怪鱼终被张无忌徒手擒获上岸,岸边观众拍案叫绝。赵敏在岸边哭喊着奔来,揽他入怀。 附近牧民们闻讯赶来,称他为“降龙勇士”,纷纷竖起大拇指。他们说这条“河龙”,好多年了,吃了很多牧民的牛羊。只要牛羊一旦在河边喝水,岸边无人时,牛羊多半会被“河龙”一口带入水中,大家都没办法,只得在牛羊喝水时带上鱼叉站在水边防备,“河龙”才不敢轻易吞噬牛羊,但家里没壮年男人防守或胆子小的,也就不防备了,自家牛羊在河边喝水时,只得听天由命,要是被“河龙”吃了也只得自认倒霉。现在,“河龙”被抓起来了,大家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张无忌让众人将怪鱼在岸上剖开,洗净内脏,剔除一根主骨头后,竟然没有其它小刺,然后切成一条条肉片,像挂着卖的猪肉一样长和宽,发现肉如玉,脂如雪,透光亮,看着应很好吃,于是分给前来看热闹的牧民们,一人一条,一条十斤左右,竟分了三十多人。他和赵敏只带回去一条,晚上赵敏炖了一大锅“河龙”鱼汤,一家人又是大饱口福。 从此,十里八乡的牧民们,对张无忌夫妇,敬若神明。 张无忌会放羊、会打猎、会抓鱼,这些东西,除了自己吃,还能拿去卖,偶尔也分给乡亲们共享。日子慢慢好起来,赵敏的身体也稍微发福了些,脸上皮肤都带着油光,张无忌也从瘦弱的少年,变成了身体强健的青年。一晃,胖乎乎的思明已经六岁多了。 一天,赵敏在厨房忙碌,突然头晕要呕吐,无忌赶紧扶起,要送她去医院看病,赵敏黠笑着摆手:“傻瓜,你又要当爹了!” “啊?你又有喜了?”张无忌狂欢。赵敏摸摸肚子,点点头。 张无忌更加努力地放羊、打猎、抓鱼、卖钱,因为他又快要当爹了,他要为孩子提前赚奶粉钱,把房子再好好修缮一下,让全家人更幸福。 冬季来临时,阿尔泰山下的月牙谷村偶有狼群出没。 一天雪夜,一群灰狼下山,围住张无忌的土屋,眼如绿火,趴在一楼的木柱旁撕扯,朝着二楼声声低吼,吓得张无忌和赵敏从梦中惊醒。 张无忌披衣而出,赵敏担心他的安全,不顾身孕,也穿好衣服,紧握短剑立于二楼楼梯口守着,发现有五只狼在一楼雪地上,抬起前爪朝着他们屋子的二楼低吼着,其中一只带头的狼王,体型如小牛,毛色银灰,目光桀骜。张无忌不想杀生,便以“狮子吼”功法欲震退狼群。 两声“狮子吼”,如闪电雷霆,震得背后墙胚都簌簌而落。 附近牧民和思明也被惊醒,不知发生何事,纷纷循声而来……四只狼被众人吓跑了,唯独那只狼王,还在原地昂首长啸,不肯离开,似有不甘。张无忌又是一声“狮子吼”,狼王震得腿颤,只得悻悻离开。 次日清晨,张无忌在屋外发现一只小狼崽,它右后腿上有一支箭,脖子上有轻微狼牙印,躺在一楼楼梯口,喘着粗气,显然是被猎人射中右腿后带箭跑了,可能是昨天那只狼王叼它而来,放在他家门口,昨晚应是狼王求救,这只小狼崽,可能是它的孩子。 赵敏见它又可怜又可爱,便戴上手套,一把拔出箭头,拿出来碘酒、白药、砂布,为其消毒、撒药、包扎,还给它取名叫“阿汉”,寓意希望它早日恢复,做个真正的“狼子汉”,以后跑快点,不要再被猎人射杀。在赵敏十余日的精心照料下,小狼崽腿伤渐愈,却久久不肯离去,脸上露出渴望的眼神。二人决定,就留下这只狼崽陪孩子玩吧……狼崽眼角擎泪,望向他俩,应该是感恩他们救了它的命吧!赵敏担心,它不会咬人吧?张无忌说,没长大它是不会伤人的,边养边看吧。 又过了十日,这只小狼崽很快腿伤好了。打这后,它日日随他们放羊、捕鱼,就算到了阿尔泰山上打猎,张无忌放它回归森林,说赶紧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小狼崽却仍不肯离开,被张无忌呵斥一声后,带着满脸的委屈离开一阵,终是不舍,回头张望着恩人,不一会又回来了。 于是,小狼崽“阿汉”,也成了他们家中的一员,陪他们度日。 洪武二年(1369年)夏。 这天是五月初六。 半年后,去年冬天的那匹狼王,再度现身在他家楼下。它远远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崽,发现长得胖胖的,身体精力充沛,正在和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在追逐着一个足球,在草地上跑过来跑过去的,对小男孩又是抬腿又是摇尾,玩得不亦乐乎……男主人扶着大肚子的女主人,开心地对它的崽子喊着“阿汉,踢左边……阿汉,攻右边……阿汉,守后门。”狼王听不懂,但它崽子似乎听得懂,忽左忽右冲跑着,那小男孩竟输了球,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哭,狼崽用右前爪撩开他衣服下襟,给他轻轻擦泪,好像在说:“玩不起,也别哭嘛!”狼王发现这一家人对它崽子特别好,完全没有包庇自己的孩子而伤害它孩子的意思,似乎把它崽也当成了家人。狼崽和一家人相处得很融洽,这么久似乎没有发现父亲的到来,远远胜过在森林流浪。狼王当场流下几滴狼泪,又看了它崽子几眼,没有叫唤,狼崽还是全然感受不到自己的父亲来了,还在和小男孩一个劲地逗着……狼王怅然,又看了它崽子几眼,依依不舍地走了。 张无忌早就发现了狼王,看它没有进攻的意思,便佯装没看到。 望着狼王远去的背影,他对赵敏轻轻叹息道:“万物有灵,何须相残?”赵敏点头,正也想用一句诗来回应,突觉肚子一阵巨痛,下身流血……张无忌大惊,赶紧抱起赵敏,回头叫道:“思明,阿汉,赶紧回家,妈妈生病了。”两“人”如风一样跟来。张无忌抱起赵敏,准备送去医院,赵敏忍着剧痛苦笑道:“你个傻瓜,孩子要出生了。” “啊?我又要当爸爸了?”张无忌抱着赵敏,恨不得将她甩到天上,一看大肚子在蠕动,“啪啪啪”就往赵敏肚子上亲了几口。 附近牧民中有个会接生的阿婶,听闻赵姑娘又要生了,自告奋勇要前来帮忙接生,这也太好了……两小时后,他们的第二个爱情结晶出生了——又是一个胖小子呱呱坠地,小手挥舞着,眼睛大大的。 “思明,你有弟弟了……对,还有阿汉,你也有弟弟了。”张无忌欣喜奔出房门,对着屋外思明和狼崽“阿汉”喊道。 “这是那匹狼王给你们送来的礼物。”接生阿婶早就听说了狼王与狼崽的故事,也知道狼王刚刚来看它崽子后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对张无忌父子说道,“狼王送子,必有后福!” “是哦,这是一匹懂得感恩的狼王。”张无忌回道,又望向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却一脸幸福的赵敏。“嗯。”赵敏微微动头。 一晃一个月过去。 六月初六,孩子满月日,很多附近的牧民们过来喝喜酒,还没给二宝取名字呢。赵敏提议二宝名字要纪念那匹狼王,也纪念这匹狼崽。 “这孩子在狼王过了半年后第一次来看它崽子当日出生,预示着是狼王带来的福音,狼王的崽子去年冬天腿被箭伤了,我们给它治好了养着,还给它取名叫‘阿汉’,当时是希望它长大后做个真正的‘狼子汉’,”赵敏对前来贺喜的牧民们和张无忌、思明、还有“阿汉”说着,继续道,“如今‘阿汉’已长大了,也从没见它伤过人、吃过羊,不仅和我们家,还和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大家也都很喜欢这匹小狼。” 张无忌接过话,对大家说:“‘阿汉’是匹好狼崽,它狼王父亲也是匹好狼。可见,就算是人们常说的‘狼子野心’,也懂得感恩。它们父子都是好样的,我相信狼王——也就是‘阿汉’的父亲,以后一定不会再带着群狼吃人、吃羊、吃牛,危害大家!” 现场掌声响起…… 过了一会,一个七十多岁的邻居牧民大伯说:“我看就给这个孩子也取名叫‘阿汉’吧,一是纪念狼王带来的福音;二是纪念狼崽‘阿汉’;这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你们是从中原汉土过来的,出行千里,不忘故土,他哥哥叫张思明,他弟弟,我看就叫‘张思汉’挺好。” “我看行”……“我看也行”……“我看这名字不错”……“张思汉,是个好名字!”……人群中,牧民们纷纷附和,说这个名字很好。 “我看行!”赵敏率先同意,又望向无忌。“我看也行!”张无忌呵呵笑着,大家一致同意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张思汉”。 大家举杯同欢,觥筹交错,人人脸上漾着笑意。 张无忌和赵敏生的二儿子叫“张思汉”,就这样定下了。 第四节洪武称帝 再说元明抗战这边。 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秋。 又见“秋风萧瑟日,黄叶纷飞时。” 黄河以北,齐鲁大地寒意渐起,战云密布。此时,江南之地早已归于朱元璋治下,陈友谅被射杀,张士诚也被消灭…… 朱元璋天下之局初定。 朱元璋现在没了张无忌领导的明教“危机”,六大门派以及江湖中人也少了很多武林“后患”,义军抗元战争也节节胜利。 他准备趁今年“冬天未到、天气凉爽、适合打仗”之秋,挥师北伐,直取元大都,活捉元顺帝,推翻元朝,然后称帝。 朱元璋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统率二十五万精锐,自淮北出发,直指元大都。 此战之前,徐达已获得张无忌当年在昆仑山山谷高地赠与的《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徐达潜心研究数年,早已深谙,朱元璋也已熟读这两本书谱。传说屠龙刀乃郭靖黄蓉夫妇铸于襄阳城被破之际,内藏《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真本,详载了岳飞当年用兵抗金之术:虚实相生、奇正互用、因敌制胜、以少胜多。 张无忌于光明顶一役后,感念天下苍生被元廷压迫,遂将《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在昆仑山山谷高地当众传予徐达,嘱其辅佐好朱元璋,共同抗击元兵,早日推翻元朝,建立大明基业。 朱元璋得此《武穆遗书》与《兵法图谱》,如获至宝,日夜研读,更与徐达、常遇春共参共悟其理,终悟得“兵者诡道,虚实结合,存亡之计,不可不察”之精髓。 前几年他怀疑“张无忌是不是真的死了”,派人深入蒙古大漠,多次追杀无果后,他便以“既已离去,何必再查”为由,不再深究。 《武穆遗书》《兵法图谱》核心有三: 其一曰“势”:即借天时、地利、人和,造不可逆转之势; 其二曰“变”:即临阵应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断其不防; 其三曰“心”:即攻心为上、瓦解敌志、攻城为辅、一击致命。 徐达更深谙其理,他尤其擅长以静制动,后发制人,被朱元璋誉为“吾之韩信”,常遇春也在出征前被封为“镖骑大将军”。 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九月初三,明军二十五万精锐主力从安徽濠州出发,抵达通州,在距元大都(北平)仅五十里处安营扎寨。 元廷顿时震动。元顺帝遣太尉孛罗帖木儿率十万大军出城迎战。此人乃蒙古贵族中少有的知兵之将,曾镇压红巾军于河北,骁勇善战,麾下多为历经百战的精锐人士,还配有重甲骑兵与回回炮队。 元军扎营于白河北,依山列阵,战旗猎猎,铁甲映日,气势如虹。 徐达登高瞭远,见元军布阵严谨,左翼据山,右翼临水,中军稳如磐石,确有名家风范。然细察之下,却发现其阵势过重于守,机动不足,且士卒多为强征的汉人与色目人,军心不稳。徐达回营,召常遇春、冯胜、邓愈等将议事,取出兵法图谱,展开一幅绢帛地图,上绘山川形势,标注敌我动向,红笔批注处,皆出自朱元璋亲笔。 “此战不可强攻。”徐达指着图谱道:“岳武穆有言:‘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今元军恃险而守,我若正面强攻,必损兵折将,不如诱其离营,半渡而击。”众人附和。 计议已定,徐达命常遇春率轻骑五千,夜袭元军粮道,焚其辎重。又遣冯胜率步兵万人,白日列阵于白河南岸,佯作主力欲渡河决战。 元将孛罗帖木儿果然中计,以为明军主力急于决战,遂下令全军出击,欲趁其半渡之时歼灭河中。 九月初七清晨,浓雾未散,白河之上水汽氤氲。元军主力三万渡河,铁蹄踏浪,声震四野。徐达立于高台,手持令旗,静待时机。待元军过河三分之二,前锋已逼近明军冯胜虚阵、后军尚在对岸、阵型拉长之际,徐达猛然挥旗:“击鼓!” 刹那间,号角齐鸣,伏兵四起。李文忠率骑兵自西山突袭元军左翼,汤和率水师自运河逆流而上,以火船冲击元军浮桥。 常遇春亲率铁甲骑兵,如猛虎下山,直冲元军中军。 元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渡河之兵进退失据,溺死者不计其数。 更妙者,徐达早已命人于上游筑坝蓄水,此时决堤放水,洪水奔涌而下,冲垮元军浮桥,断其退路。 孛罗帖木儿见势不妙,欲率亲兵突围,却被常遇春一箭射落马下,生擒于阵前。元军十万大军,一日之间,溃不成军,降者三万,余下不到一万逃者,散入山林,又被埋伏在山上各处的邓愈部队堵住山路,后面汤和部队追杀,元兵几近全歼。 九月十八午时,驻守在通州的明军主力,徐达一声令下,开始进攻元朝大都,皇城守军闻风丧胆,直接门户洞开,徐达却开门不入,不急攻城,而是围而不打,并在城墙四周发布安民告示,宣称“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次日开仓放粮,安抚百姓。 短短月余,大都内外百姓,人心尽归明军,人人喊打元兵。 徐达、常遇春、冯胜、邓愈、汤和等猛将带领明军冲进大都城内,几乎没费多大功夫,便攻下大都,元顺帝在明军欲攻大都之前,早已仓惶出逃,一路北上,逃到了漠北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境内)。 这场战争,是明军消灭元朝的一场关键战役,标志着元朝在中华大地上的统治结束,元朝彻底走向灭亡。 元大都皇室的资产,被徐达、常遇春等安排人马车辆,悉数转移拉到了朱元璋的应天(南京)。搬不走的,就地焚毁。 元朝蒙古人统治中华九十七年后,终被汉人朱元璋收复。 自1271年元太祖忽必烈定国号为“大元”开始,到1368年走向灭亡,元朝历时九十七年,离百年基业还差三年。 张无忌、明教、武林中人、朱元璋领导的起义军当初大喊的口号“绝不能让蒙古鞑子霸占我中土超过一百年!”的目标,已提前三年实现。 虽然元顺帝逃亡到漠北上都草原后,仍存在局部王室和残余势力在与明军作最后的抗争,但已失去对全国的控制,一时无法恢复对中原的统治。他们仍不死心,伺机而动,经常在边境制造冲突和骚乱,但每次都掀不起太大风浪。 自元顺帝逃亡大都后还在挣扎反抗的元军残余势力,史称“北元”。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 元朝末年。 正月初四,朱元璋在应天(南京)称帝,改国号为“大明”,年号“洪武”。 这年,朱元璋整整四十岁。 他通过二十年的努力,实现了中国乃至世界上第一个“从乞丐到皇帝”的传奇逆袭,如愿以偿地在盛岁英年做了明朝开国皇帝。 他不在元朝大都(北平)而在应天(南京)登基称帝,是因为他是南方人(安徽濠州),不喜欢北方的干冷风沙。再说,那里也不安全。 他改国号为“大明”之号,有其深意:明教自唐以来,尊“明尊”为最高神,象征光明战胜黑暗。朱元璋早年又投身明教,虽后期淡化宗教色彩,但“明”字已深植军心民心,取“大明”为国号,既承明教之名,不背奸人之骂,又合儒家“明德”之义,更暗合“日月合则为明”之谶语,建“明朝”,号“大明”,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也。 他选正月初四登基,亦非偶然也:正月初四,乃岁首第四日,古人谓“四象初定,万象更新”。 他取“洪”字,意为宏大、光明、普照天下;取“武”字,则彰显其以武定乱、拨乱反正之功。洪武者,光明之武也,寓意以正义之师扫除黑暗,重建朗朗光明乾坤。 不得不说,朱元璋是一个酷爱学习且从小就有远大抱负的人。 当了皇帝,不代表地位稳固。“北元”的边境势力,仍然猖獗。 为彻底铲除“北元”残余势力,更加江山永固,防止夜长梦多,朱元璋派大将蓝玉清剿北元最后的残余势力。 洪武元年(1368年)冬。 蓝玉率十五万明军,冒着严寒大雪,进入漠北上都的捕鱼儿海(内蒙古贝尔湖),突袭常常骚扰北方中原边境的北元残部。 元顺帝闻讯,速派其四子脱古思帖木儿及其部下数千人应战。却不料脱古思帖木儿在士气正盛的明军面前,很快战败,飞马后撤,仓惶逃命,由于熟悉地形,很快就不见踪影。明军不熟地形,为防止有诈,只得放弃追赶。 翌日,蓝玉假释一个俘虏让其带路,并派人乔装成巡哨元兵,进入草原侦查,暗中跟踪俘虏…… 几天后,终于得知脱古思帖木儿的几个准确营地位置,蓝玉派几路人马悄悄靠近,脚底套上塑料袋,蹑手蹑脚深夜突袭元军的分散营,脱古思帖木儿被活捉,其部下数千人来不及反抗,很多人在睡梦中赤裹着被子就被活捉,不愿被俘的全被杀死,一个个帐篷都被蓝玉下令放火烧了,一片片火光在雪夜中冲天,数千元军几无生逃。 元朝自此彻底瘫痪。 这是洪武元年最后的一场元明战争,标志着以明朝彻底走向胜利而告终。 刀剑不用会生锈,王朝不迭会腐朽。 大元已亡,新朝崛起。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两国爱恨血海棠(1-3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王府生变 张无忌、赵敏和张思明、张思汉一家四口,就在漠北这片土地上快乐地生活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眼前日。 他们每天放羊、打猎、抓鱼、过日子……生活虽苦,但很幸福。 洪武四年(1371年)春,他们在屋前又开垦出一小片田地,种下青稞与胡麻,又从牧民处换来两头大奶牛,饮牛奶、食鲜鱼、吃烤肉……生活虽简,却很安稳。 这一晃,又是冬去春来,张思明已九岁,张思汉也快两岁。张思明看着长大了,已读小学三年级了;张思汉也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刻。 两个儿子长得健康,过得快乐,每天“阿布(爸爸)、额吉(妈妈)”地叫个不停,还有小狼崽“阿汉”,早已长成大狼崽,却始终不肯离开他们家,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每天追着两兄弟形影不离,除非男女主人叫它“干活”,它才乖乖听话走开。 别小看“阿汉”的能量,它是这个家中每天最忙的一个。 陪思明在草地上打球、让思汉骑在身上玩耍、帮赵敏衔倒垃圾袋、为无忌守着猎物;每天早晚还要接送思明念书、在思汉摔倒时咬着他小衣襟把他扶起、在赵敏很忙时帮忙拿东西、在无忌打鱼时帮忙含篓子……俨然成了这个家庭中不可或缺的成员。 它也非常乐意为这个家庭效劳……不厌其烦……不叫其累。 就在这宁静又幸福的天地里,张思明和张思汉兄弟正茁壮成长着。他们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不仅模样长得俊俏可爱,张思明还展现出非凡的习武和军事天赋,张思汉也在一旁总是津津有味地看着哥哥练武。 每天傍晚,张无忌和赵敏都会带着张思明到屋前的草地上练习基本功,“阿汉”则咬着张思汉的小衣角跟在后面,跌倒了又扶他起来,站起来后张思汉小小的个头还没狼身高,却生来就不怕它,就算跌倒在它的腿肚子下,也从来没被吓哭过,“阿汉”会小心翼翼退后,轻轻咬着袖角扶起他。附近几户牧民家大点的孩子看见“阿汉”都怕,总是躲得远远的。从来没有孩子敢欺负两兄弟,“阿汉”成了最强悍的保镖。 张思明小小的身体里充满了活力,一招一式学得有模有样。张无忌先从最基本的马步开始教起:双脚平分开、稳稳站立住、眼睛看前方、开始扎马步、左右分出拳……他小脸绷紧,额脸上汗水岑岑也不去擦,一副认真的模样。赵敏则在旁边为他加油鼓劲,偶尔还会纠正他的动作。虽然张思明年纪小,才九岁,但学起武功来却格外专注,从未有过一丝懈怠。他知道父母都是武林高手,自己长大后也要和他们一样厉害。 在父母的悉心教导下,张思明的武艺进步很快。他不仅学会了马步,还学会了简单的拳法和剑法。每次练习完武功,张思明都会满头大汗,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满足和自豪。他喜欢拿着小木剑,在草地上挥舞,和“阿汉”对决,仿佛自己就是一位大英雄。 张无忌和赵敏看着大儿子读书成绩也好,练功还如此努力,每天回去后还要按时完成作业,准点睡觉起床,心中满是欣慰。 他们相信,在他们的教导下,张思明一定会成为一名“文武双全”的高手或军事家,将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必能继承和发扬他们的衣钵。 春来草长,牛羊繁衍;夏至花开,蝶舞蜂忙;秋天丰收,粮鱼满仓;冬冷雪来,藏肉储粮……他们一家“五口”,日子过得简单而惬意。 再说回赵敏的娘家蒙古汝阳王府这边。 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当初因女儿敏敏特穆尔(赵敏)以死相威胁,被迫撤军离开中原,后来在与朱元璋的边境冲突中战败,退回漠北。 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汝阳王被降将田丰、王士诚刺杀受了重伤,幸得王保保(郭廓帖木儿)带领大军及时赶到,才将他救了出来。 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秋,朱元璋派徐达、常遇春等大将大杀元大都、赶走元顺帝(妥懽帖睦尔)后,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在应天(南京)称帝,改国号为“大明”,年号“洪武”。 蒙古人在中国统治了九十七年,如今兵败如山倒,丢失大好江山,元朝大势已去,犹如风中残烛摇曳,元顺帝自然气急败坏……但他仍以自己是“北元元顺帝”自称。 明朝势力如日中天,不但收回汉土,还深攻蒙地,洪武元年(1368年)冬,朱元璋又派蓝玉杀到了本是蒙古领地的捕鱼儿海,还不断北侵。在这种局势下,汝阳王作为元朝重臣,本应全力以赴保家卫国,可他却因女儿敏敏特穆尔(赵敏)的“叛国”行为,顺帝几次三番要将他满门抄斩,陷入巨大困境。赵敏身为蒙古郡主,却与敌人明教教主张无忌私定终身,还帮助魔教和义军杀害自己同胞,这无疑是给元朝脸上抹黑,让本就处于劣势的元朝更加颜面无存。顺帝本就因元兵大败而满腔怒火,又出了叛徒赵敏这档子事,自然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汝阳王身上。 汝阳王虽劳苦功高,老当益壮,且一直与儿子王保保在前线抵抗明军,但顺帝认为他教女无方,对赵敏的叛逆行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汝阳王选择是满门抄斩,还是交出女儿,二者必选其一。 汝阳王也不知道女儿在哪里。就算他知道,也不会交给顺帝。 就这样拖着,顺帝念着汝阳王父子多年来抗明有功,没多再深究。 直到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冬,北元的最后一股残存势力被明军蓝玉彻底消灭,顺帝气急败坏之下,再次想起“叛贼赵敏”,于是宣汝阳王父子进殿。 王保保挺身而出:“陛下,你给小臣半年时间,我必交出妹妹。” 顺帝大怒:“你莫不是要逃跑?” 汝阳王双膝跪地,抱拳猛拜:“陛下放心,老臣全家待在王宫不走,只派小儿一人出宫,如小儿半年不回,随陛下处置。” 顺帝愤愤咬牙,仍然不肯松口,想来想去,都是敏敏特穆尔的错。 众文武大臣赶紧跪地求饶,冒死进谏:“念及汝阳王昔日劳苦功高,王保保抗明有功,建议陛下可将汝阳王削去官职,暂免一死,以观时效。若半年后王保保不能押回其叛妹,再抄斩收家不迟!” 顺帝闻之有理,便下令王保保速速寻找叛妹敏敏特穆尔的下落。 王保保听说妹妹和那个明教教主张无忌在朱元璋那个狗皇帝的压迫下,早就退出江湖,听说后来到蒙古隐居了,但也不知到底在哪里。 一日,他化作平民,上街买菜,听一些小商贩在议论,说西边的科布多省阿尔泰山旁,住着一对神奇的夫妇,男的约三十岁,长得眉清目秀,女的约二十七八岁,也是气质天成。王保保赶紧凑过去问:“你们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不知道。”其中一人回答,“听说那男的非常厉害,去年在额尔齐斯河居然徒手抓了一条三百多斤重的‘河龙’水怪,还当场给三十多人每人分了十多斤的怪鱼肉,听说那水怪在河里为非作歹好多年了,之前吃了好多牧民的牛羊。打那以后,牧民们的牛羊就再也没丢过了。”王保保闻言惊喜,找了支笔,记下了大概位置。 他觉得那两人肯定就是张无忌和他妹妹了。一则年龄相仿,二则蒙古人虽彪悍勇猛,但却没一个人敢下深水去抓“河龙”的。 他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父王,汝阳王却没有半分惊喜,他面露难色,对儿子说:“就算把她带回来了,陛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敏敏可能还会被砍头示众!”王保保觉得父王言之有理,顺帝大败,正无发泄之处,难保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父子俩一时束手无策,去找也不是,不去找也不是,心急如焚。 顺帝又派人来催王保保上路了……王府的人说,早就上路了。 其实王保保根本没走,一则不忍心害妹妹,二则父王病情加重。 自从汝阳王被削去官职,回到王府后,心中的郁结难以消散,女儿赵敏的叛国行为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让他愧疚、自责、痛苦不已。王保保因应允顺帝寻其妹妹暂不上前线,前线新派首领的战事更加变坏,明军见王保保没来,攻势愈发猛烈,元军节节败退。压力如山般压在汝阳王身上,在这双重打击下,汝阳王的病情迅速恶化。他原本身体就有些虚弱,如今又经受如此沉重的打击,身体彻底垮了。 他整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时而喃喃自语,念叨着敏敏的名字;时而紧皱着眉头,又为前线的战事担忧。医生们来看过多次,都表示汝阳王这是心气郁结,再加上年事已高,身体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多重打击,若是再无好转,只怕是危在旦夕。 王保保和府中的下人们也都忧心忡忡,生怕汝阳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一日,汝阳王差人悄悄把王保保一个人叫到他病床边,说话微弱:“保儿啊,你既然已打听到敏敏下落,不妨出去找找。如果找到,就和她说说情况,她愿意回来就带她回来,不愿意回来绝不要勉强。她如果回来了,我们就全家向陛下请罪,愿意削官为民,交出王府,贬为平民,只求保命;如果找不到,你就像妹妹这样,丢弃王府和一切身外之物,找个地方去逃命吧,父亲,活不了几日了……你要记住:你只有她这一个妹妹,他也只有你这一个哥哥;我更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也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们以后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有事要互相帮助。” 王保保跪在床榻前,闻父王所言,早已泪目满面。 洪武四年(1371年)秋。 九月初五。王保保从繁华的王府出发,踏上了寻找妹妹的征途。 他只带了些银两衣服,再带上四个忠诚的家丁,一人一匹马,五个人策马扬鞭,一路向西,朝着额尔齐斯河和与阿尔泰山方向西进。 汝阳王府逐渐在马后视线中远去。 此行,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第二节兄长造访 一路上,王保保他们五个人,遭遇了无数的艰难和险阻。 刚出城不久,就遇到了罕见的狂风骤雨。豆大的雨点如冰雹般砸在脸上,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吹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四个家丁们的视线被模糊,马匹也在风雨中踉跄前行。王保保紧紧拉着缰绳,大声鼓励着他们,催加紧赶路。他知道,这只是旅程的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要是半年内找不到妹妹,父王和王府将倾。 穿过一片荒漠时,他们带的水源几乎耗尽。突然又现烈日当空,沙漠里的温度高达五十多度,仿佛能把人肉烤焦。 每个人的嘴唇都干裂得出了血,马匹也无精打采地走着。王保保四处寻找着水源,可茫茫沙漠,哪里有一丝水的踪迹,一户人家和河流也没有,连根树和草都看不到。 就在他们几乎绝望的时候,王保保突然发现了远处有一处小小的绿洲,欣喜若狂,匆忙赶至,补充好水源,继续前行。 翻越雪山时,马匹也早就乏力,偏偏又遇到了常年不化的雪崩。这鬼天气,虽是深秋季节,却一会暴雨、一会暴晒、一会又大雪的。因为下大雪,风也大,新雪落入早期裂开的旧冰缝,两不相融,裂口被新下的雪越撑越大,巨大的雪块从山顶滚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王保保和家丁们拼尽全力躲避着雪崩,有一名家丁不幸被雪块砸中,受了重伤。王保保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奋力救出,亲自背着他上马,继续前进。 距离虽不到五百公里,却经过十多天的艰难跋涉和餐风露宿。 九月十九下午,王保保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额尔齐斯河与阿尔泰山东边的“月牙谷”村庄。他们见人就打听那个在额尔齐斯河中徒手制服“河龙”的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张无忌和赵敏的名字没人听说过,因为他们用了新的蒙名,但说起三年前制服“河龙”的那个英雄,却无人不知。在一个牧民的带路下,直到天快黑时,终于看到了一处在山坡洞口处的二层小土屋,一楼下面围满了羊,还有两头奶牛。二楼的灯光亮着,只听见孩子的哭声。 赵敏和张无忌在屋内正准备吃晚饭,小思汉早已饿的哇哇大哭。 王保保站在小屋下,心情复杂。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走上二楼,敲响了门。 门开了,果然是妹妹的家,敏敏特穆尔出现在门口,看到王保保的那刻,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和激动:“哥哥……是你?” 赵敏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水。 他们兄妹,一晃都十三年没见了。 王保保看见妹妹流泪,眼眶也红了,他上前一步,一把紧紧抱住了多年不见的妹妹:“敏敏……妹妹……我和父王……都好想你!” 张无忌也没想到这个只在战场上打过交道、从无私情的大舅子,会突然找到这里来,他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微微一愣后,赶紧让兄妹和几个随从进屋内坐下,又端上一大盘水果,逐个泡茶倒奶。 “敏敏,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王保保的声音,仍然有些哽咽。 张无忌上前行礼:“王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王保保看着张无忌,心中五味杂陈,这是曾经的敌人首领,也是拐走妹妹的男人……被张无忌一声“王兄”叫得有些惊诧,一时无语,但多年的战乱和奔波,让他早已疲惫不堪,他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这时,张思明从屋里跑了出来,好奇地看着王保保五个人。 赵敏蹲下身,抚摸着张思明的额头,对他说:“思明,这是舅舅,快,叫舅舅。” 张思明看着王保保,甜甜地叫了一声:“舅舅。” 王保保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外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张思明:“这是舅舅送给你的见面礼。” 张思明接过玉佩,高兴地笑了起来,叫道:“舅舅,还有弟弟呢。” 王保保回头,发现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竟在厅炕上倒头睡在一匹大狼的肚子上,刚才还饿得哇哇大哭呢,现在这么快就睡着了…… 狼肚子一起一伏地打着狼鼾,小家伙的头也跟着一起一伏,很是享受…… “那是我小儿子张思汉,还有那匹狼,也叫‘阿汉’,和思汉一个名字。它还是小家伙的‘哥哥’呢!”赵敏看到哥哥几个人不解,告诉他们,又看到小儿子和狼崽依偎着,小头随狼肚子一起一伏,一时破涕为笑。 王保保看着赵敏和张无忌,心中五味杂陈,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赵敏看着王保保,心中也满是愧疚和担忧,她知道,哥哥这次历尽千辛万苦来找她,一定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八个人好好地先吃饭。张无忌又忙着去厨房蒸饭,加了好几道菜。 吃过饭,王保保五人精神好了很多,又分别洗完澡,两个孩子都睡了,王保保让四个家丁在张无忌的安排下找了个地方,铺上板子睡觉。 四周归于寂静。王保保和妹妹与“妹夫”说起了王府的遭遇…… 赵敏听哥哥说完,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张无忌扶手安慰。 看到妹妹如此伤心,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各回房间休息。 一夜到天亮,赵敏辗转反侧,思前想后,无法入眠。 在她的记忆深处,父亲汝阳王的身影,总是那么高大和温暖。小时候,父亲总是将她高高举起,放在自己的肩头,让她骑在脖子上,拉着她小手在王府的花园里奔跑,她坐在父亲的肩头,看着府中的景色,笑得格外灿烂……父亲对她的疼爱,就像那无尽的草原,宽广而深沉。 她生来倔强,每当她犯了什么错误,父亲也总是只轻轻地责备几句,然后便用他那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下次不要再犯。她还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碎了母亲最心爱的花瓶,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父亲后来没有责怪,只是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小心点!” 长大后,父亲对她的宠爱也从未减少。父亲总是尽力满足她的一切要求,无论是她要多少钱,还是她想要的珍贵玩物,还是她对外面世界的好奇,父亲都会尽力去满足。父亲对她的教导,也让她受益匪浅。父亲告诉她,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人,要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困难。 后来,父亲派她去讨伐中原武林……结果,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爱。 如今,得知父亲因为自己而病重,赵敏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她想起父亲曾经对她的疼爱和教导,想起父亲为了元朝和家族付出的一切,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回到父亲身边,陪在他床前,弥补自己过错。 她深知,自己帮助张无忌杀害同胞的行为,在元朝看来,无疑是严重的叛国罪。她想起那些曾经在她手下丧生的同胞,想起那些无辜的生命,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痛苦。要不是如此,汝阳王府也不会…… 她曾是蒙古的郡主,肩负着守护国家和剿灭中原武林的使命。可如今,她却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成为了元朝的敌人。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元朝带来了巨大的耻辱,也给父亲和兄长带来了巨大的祸端。 她想起那些曾经和她一起长大的同胞,那些汝阳王的兵,有些曾经一起玩耍、一起学习过,她对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可如今,她却亲手伤害了他们,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无颜面对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这种愧疚感,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是无法弥补的,她只能默默地去承受这份愧疚,希望有一天能够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她也明白,如果自己选择回去面对这一切,可能会面临被杀头的惩罚……但她,愿意承担这一切后果。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她要为她的任性而负责。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不知者不烦。 可是,她的哥哥,还是把这些她本不知道也没看到的“噩耗”给带过来了,尤其是父亲的“苦痛”。 而她对张无忌的感情,却又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重要的存在。 从第一次见到张无忌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他的善良、勇敢、宽容,让她倾心;他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悟性奇高,令她仰慕;他看起来傻乎乎,却大智若愚,令她有种好奇…… 在这段隐居的日子里,他们相互陪伴,相互扶持,生了两个儿子,共同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她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张无忌都会理解和支持她。 两个儿子,张思明和张思汉,更是她心中不舍的掌上宝贝…… 看着这两个小小的生命在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她看着老大学习武功,看着老二烂漫玩耍,还有狼崽‘阿汉’……她觉得现在就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 可偏偏这时…… 如果她选择回去,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见到张无忌和两个儿子,一定会被皇帝问罪甚至杀头。 一想到可能会和他们永远分开,她的心又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她担心自己回去后,再也无法回到他们的身边,这好不容易的一家人就散了。她更担心两个儿子还小,没有她在身边,能不能健康成长。 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不安之中。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难以取舍。 一方面,她对父亲和兄长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希望回去探望父亲,为自己的错误赎罪;另一方面,她又对张无忌和两个儿子有着深深的牵挂,她害怕自己回去后会永远失去他们。 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只能在这个痛苦的深渊里挣扎,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真是艰难的选择,没有最艰,只有更难。 ……天亮了,大家都起床了……赵敏才开始呼呼大睡…… 梦中……她梦到了父亲,白发沧桑……王府,早已凋零…… 不用说,张无忌也知道她是一夜未眠,难以取舍。 他轻轻地关上房门。 一连几天,张无忌看着赵敏陷入痛苦的挣扎,他的内心也极为煎熬。他深知赵敏对父亲的深厚感情,那是一种无法割舍的血脉和深爱。 父亲病重,王府衰败,赵敏心中自然又是愧疚又是担忧。她若不回去,定会一生难以释怀;可若回去,又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明知此行危险,可能一去不回,张无忌怎会不担心。但他也明白,赵敏是个有担当、重情义的人,她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他理解赵敏对“叛国罪”的愧疚,那是一种对国家和人民的负罪感。赵敏虽然爱他,却也放不下自己的国家和同胞。拿国家利益和个人家庭比较起来,肯定是国家利益为重。他更知道,赵敏对他和孩子们的感情有多深,自己和两个儿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甚至是全部。离开父子三人,她的心也会被掏空,如同行尸走肉。 张无忌也开始纠结起来,不知如何取舍,在大孝爱与小家庭之间努力寻找着平衡。他既不想让赵敏背负愧疚和遗憾,又担心她的安危。 他告诉自己,无论赵敏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尊重和支持,因为他爱赵敏。爱她,就得给她尊重。她相信赵敏的勇敢、善良和担当,他愿意和她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甚至摧残——即使一个人带大孩子。 又是一天,天黑了,赵敏终于睡醒了。 张无忌轻轻推门,握住赵敏的手,看着她又是哭了一夜的样子,眼眶早已红肿,心中满是怜惜。 “敏敏,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也很纠结。但你一定要明白,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决定回去看望父亲,我虽然担心,但也会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面对顺帝,一起承担后果。” 赵敏抬起头,看着张无忌,眼中满是感激:“无忌,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和思明思汉。” “别怕,敏敏,有我在呢。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你是汝阳王的女儿,顺帝就算要惩罚你,也不会太过分的。而且,你回去也是为了尽孝和赎罪,这是人之常情。我相信,你的父亲和兄长也会保护你的。” “还有,这只是顺帝借机生气,就算你不出卖王府不出卖国家不杀害同胞,元军迟早也会被打败的。因为这是大势所趋,是民心所向。” 赵敏哽咽着说道:“可是,我要是回去,我对不起你们;要是不回去,我对不起父王,更对不起国家。我这一走,肯定就再也回不来了。” “敏敏,别这么说。你为了我,已经付出太多了。现在,该是我为你考虑的时候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顺从自己的内心,做出你认为更正确的决定就好。” 赵敏已累了,几天没吃饭。这几天冥思苦想,面色也憔悴了许多。张无忌紧紧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心在颤抖滴血。 他知道,赵敏此刻需要他的支持和安慰,他愿意成为赵敏最坚实的后盾,陪她度过这个最艰难的时期。 躺在心爱的人怀中,赵敏往事仍然历历如影:父亲的身影如巍峨的高山,一直支撑着她成长,父女之间的深厚亲情,在此刻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回到父亲身边,她无法忍受父亲在病重之际,自己却远在偏远漠西,无法忍受王府和皇门即将凋零落幕,更无法忍受离开这个小家,离开自己的爱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自己个性叛逆所致……这种愧疚和担忧,像一把重锤,不断敲击她的心。 尽管回去,可能意味着巨大的危险甚至有去无回,但她觉得,只有回到父亲身边,为自己的叛国行为赎罪,让父亲病情好转,让王府重归荣光,让自己面对顺帝的处罚,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一丝安宁。 她想起父亲曾经的疼爱和教导,想起父亲为国家和家族付出的一切,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责任。 正决定要随兄长回去,又想起自己对张无忌和两个儿子的牵挂,成为她回去的唯一阻碍。她继续煎熬着……不知不觉在无忌怀里睡着了。 醒来后,继续冥思苦想……终于……终于……还是决定要回去! 她相信她的决定,无忌会理解,等两个儿子长大后,也会明白母亲的煎熬和苦心。她告诉自己,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挑战,她要为父亲、为自己的良心,去承担这一切。 山雨欲来风满楼,再拾斗志朝天阙。 他和无忌、大儿子说好了,她还是要回去,拜托无忌一定要带好两个儿子。如能回来,则白头到老;如回不来,就当赎罪。 赵敏站在小屋前,看着张无忌和张思明张思汉,眼中满是不舍。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张思明的头,眼中泪光闪烁。 “思明,额吉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好听阿布的话,努力练武,知道吗?” 张思明看着赵敏,小脸上露出疑惑和不安:“额吉,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赵敏强忍泪水,微笑着说:“额吉要去看看外公,很快就回来。”说完,她又亲了亲睡着在无忌怀里的思汉小脸,满眼流泪。 张无忌走上前,紧紧握住赵敏的手:“敏敏,你一定要小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赵敏看着张无忌,心中满是深情、感激和不舍。 “无忌,我知道,我会尽快回来的。”她紧紧拥抱着爱人,感受着可能永别的最后温暖,又抱了抱思明,又接过无忌怀里的思汉,亲了又亲,仿佛要将这份家庭的温暖带走,永远留在心中。 洪武四年(1371年)九月二十八,赵敏依依不舍地跟着兄长五人上马而去。跑了几步后,她又调转马头回来,下马回头看着张无忌和他怀里的张思汉,还有站在原地擦泪的张思明,泪水再次夺眶…… 一家四人再次抱在一起…… 王保保五人立在远处,也悄悄拭泪。 她知道,这一别,可能是永别……但她,还是要回去面对。 她最后挥挥手,和王兄及家丁们策马而去。马蹄得得,不再回头。 张无忌和张思明站在原地,看着赵敏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和担忧……却又无能为力。 即使他武功再高,计谋再强。 但这——不是敌死我活的拼杀。 第三节大元已亡 一路行走了二十四天,又经历了大雪、暴雨、酷暑和白天热晚上冷,快到家时又北风卷地,冰霜扑面,凛冽如刀。 洪武四年(1371年)十月二十二,六人终于到达哈拉和林汝阳王府。 草原上的初冬,早就开始下雪了。 汝阳王府,帐外传来急报:王保保已将妹妹敏敏特穆尔带回王府。 王保保——蒙名叫“扩廓帖木儿”,汝阳王之子,北元最后一位名将。他自幼随父征战,精通兵法,曾组织北元军反攻山西、甘肃、青海、陕西、河北、山东,一度令明军闻风丧胆。 然顺帝逃跑、元廷覆灭一战,他也无力回天。如今虽仍掌兵权,但大势已去。此次奉命追查妹妹下落,历时两个多月,终于寻得并带回。 王保保带回妹妹,并未立即交予顺帝,而是返回王府,打算先休整几天再说。此时汝阳王已重病卧床,骨瘦如柴,双目无神。 汝阳王听闻女儿归来,竟挣扎起身,命人抬担架至前厅迎接。 赵敏一见父亲,扑通跪地,泪如雨下: “父亲……女儿……回来了……您的敏敏……回来了……是女儿不孝……是女儿……连累您了……” 汝阳王欲下担架,被赵敏双手扶住:“父亲……不要下来……” 两个抬担架的人立刻将担架放在地上,赵敏跪地,前移三步。 汝阳王颤抖着伸出双手,轻抚女儿脸和头发,声音微弱却坚定: “敏儿……我的孩子……你回来就好……为父从未怪过你……你只是……选择了你心中的道……选择了你爱的人!” 赵敏抱着父亲的头,失声痛哭:“可女儿的选择,却让父亲蒙羞,让家族覆灭,让皇帝生气,让国家丢脸!” 汝阳王缓过气来,闭目长叹:“大元之亡,非因一人之叛,乃因天命已去。我父子一生,为元室尽忠,然民心尽失,汉人皆归朱元璋,此非人力可挽。你助明教……或许……也是顺应天意。” 王保保立于一旁,眉头紧锁,低声道:“父亲,陛下已下旨,要您携我兄妹三日内入帐请罪。如若不从,恐遭灭门之灾。” 汝阳王缓缓睁眼,目光如炬:“好……我察罕帖木儿一生无愧于大元,今日便以老臣残躯,再为女儿求条生路。” 三日后,洪武四年(1371年)十月二十六,风雪漫天。 汝阳王命人以毡毯裹身,躺于担架之上,四名家丁抬担,王保保与赵敏左右扶持,步行前往顺帝大帐。三人皆去冠去甲,身披素袍,王保保背负荆条,赵敏双手反绑,身后数十亲兵皆解甲随行,状若囚徒。 大帐之内,百官列立。 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端坐金座,面沉如水。见三人至,冷声道:“汝阳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汝阳王在担架上挣扎欲起,王保保急忙扶他半坐架上。老人喘息数声,对空朗声道:“臣察罕帖木儿,自弱冠从军,平红巾、定河南、守大都,三十年来未尝一日懈怠。臣子扩廓帖木儿,亦率军抗明,血战不降。臣女敏敏特穆尔,臣虽有失察之罪,然其初衷或为救苍生,免于战火,并非有意叛国。今臣愿以一生功勋,抵女之过。臣愿削去王爵,交还王府,父子贬为庶民,永不涉政。只求陛下开恩,饶老臣小女一命。” 帐中众人,无不动容……顺帝闻言,也心之一震,却又放不下面子。 左丞相也先帖木儿出列,拱手道:“陛下,汝阳王父子忠烈可表,今愿自贬以赎女儿罪,实乃忠臣风范。若诛杀忠良之后,恐令天下寒心。元朝本已无将,如再杀之,国之将亡。不如依其所请,以示皇恩浩荡。” 右万户忽都帖木儿亦附和:“敏敏特穆尔虽曾助明教,然其智谋皆用于制衡江湖,并未直接伤及朝廷命官。且彼时天下大乱,各为其主,何谓叛国?今大元式微,更应团结宗室,共图复兴,岂可自断臂膀?” 顺帝脸色阴晴不定……他目光扫过赵敏,见她虽被缚,却昂首挺立,毫无惧色,眼中竟有不屑之意,本打算开恩,此时不觉怒火顿起。 “你!敏敏特穆尔!”顺帝厉声喝道,“你可知罪?” 赵敏冷冷抬头,声音清亮:“我知我助明教,然我不悔。元朝暴政,苛税重役,汉人百姓,十室九空。明教虽为江湖草莽,却倡‘驱逐胡虏,恢复中华’,顺应民心。我助张无忌,非为叛国,而为救汉民于水火。蒙汉百姓,皆为善民。若此为叛,我愿受死,绝不低头!” “放肆!”顺帝拍案而起,“你一介女子,竟敢在此大放厥词!来人,将她拖出去,斩首示众!” 帐外武士应声而入。 王保保猛然跪地,叩首泣血: “陛下!我父已病入膏肓,愿以全家之功,换我妹妹一命!若陛下执意要杀她,臣唯有自刎于此,以明忠心!” 汝阳王亦在担架上挣扎道:“陛下……老臣只唯此独女……若她死,老臣亦不能独活,马上摔死于大殿……求您……陛下……开恩……” 帐中一片寂静……全场文官武士,脸上戚戚,顺帝也微微动容。 妥懽帖睦尔也深知汝阳王父子抗明之功,若今日诛杀赵敏,恐激起本就剩余不多的旧部和边关将士离心。 他思忖良久,缓缓坐下,冷声道:“念汝阳王一生忠勤,朕暂且饶她一命。但叛国之罪,不可轻赦——来人,即刻削去汝阳王官爵俸禄,汝阳王府收回,全部家产充公,父子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敏敏特穆尔,押入大牢,囚禁五年,期满释放。如若再犯,立斩不赦!” 汝阳王闻言,长舒一口气,含泪叩首:“谢陛下开恩!老臣……无憾矣!” 王保保几个欲抬父回府,转过身,见汝阳王握着赵敏的手,只说了一句话: “敏儿,好好保重!五年后,去找你的张无忌,别再回来!” 赵敏泪流满面,让人放下担架,匐着父亲,长跪不起…… 全场文官武士,包括妥懽帖睦尔,再次为之动容…… 三日后,汝阳王在病榻上竟溘然长逝,终年五十八岁。 王府被查封,父子削职,家仆遣散,田产充公。 昔日繁华的汝阳王府,转眼沦为废墟。 王保保携家眷流落草原,与牧民为伍,放羊养牛,粗布麻衣,再无往日威仪。 他每日清晨立于山丘,遥望南方,眼中既有不甘,也有释然。 而赵敏,则被关入北元最北的冰牢——那是一座建于冻土之上的石室,冬日寒气刺骨,夏日也阴冷如冰。她每日仅得粗粮一碗,清水一瓢,保其活命。 顺帝几次派人来劝服纳为其妾,她始终挺直脊背,不乞不求。狱卒皆知她是前郡主,又性格暴烈,也无人敢近身说情。 就这样,赵敏默默忍受着日复一日的煎熬……常于夜深人静时,默诵明教经文,或低声吟唱汉地小调,歌声凄婉,透着不屈。 再说张无忌这边,见赵敏一去半年多不返,担心她出了事,两个孩子也成天问:“额吉什么时候回来?我想额吉了!”大的还好哄点,小的更是一想起额吉就哭…… 孩子一哭,他也想他的敏敏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赵敏是为了自己才遭此罪,总不能丢下妻子不管。他思考再三,决定在牧民中挑选一个善良女人来照顾孩子。 听说他要去救妻,附近几个老额吉都说要帮他照顾孩子,不要钱。 张无忌感激,把孩子和牛羊托付给邻居牧民额吉,还是给了十两银子,邻居夫妇坚持不要,无忌坚持要给,说孩子和牛羊就拜托你们了。说完骑马东去,两个孩子,还有“阿汉”,又流泪目送到看不见踪影。 找自家不好找,找汝阳王府容易得多。蒙古百姓,谁人不知? 一路打听,一路向东北进发,不到半月,他就找到了汝阳王府。 不料看到王府已不复昔日繁华,他不知汝阳王已去世,更不知王保保已被贬,偌大的王府,只有一个清洁老头在门口扫地。 他上前打听,清洁老头哭诉着告诉了他王府的真实情况。 张无忌也不想去找顺帝闹事,一则是怕给敏敏再添麻烦加重刑期,二则是怕自己也深陷虎口,不是自己怕死,主要是家中孩子没人照顾。想想五年时间,也不算太长,自己一个人带两孩子苦一苦、挺一挺就过去了,毕竟对于他的国家来说,赵敏确实是犯了大错,“罪”也应得。 只是,对于从未谋过面的岳父大人——汝阳王——他倍感心酸! 还有大舅哥——王保保——他是个好人,将来有机会,要好好报答他。 他对着汝阳王府大门,磕了三个头,便策马回去。 五年光阴……听起来很长……转过去很快……如风而逝。 洪武九年(1376年)十月二十六,依旧初冬,下着大雪,路面白茫茫一片,草原进入冬眠。 王保保手持顺帝赦令,亲赴冰牢来接妹妹。却不料,“妹夫”张无忌早已等在冰牢门口,身上落满了雪花,看来一定在风雪中等待了很久。王保保一时触动,走过去握手,“张教主……是你?你怎么来了?” “你妹妹赵敏,她也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来。”张无忌打趣道。 “你怎知道她今天出来?”王保保疑惑。 张无忌便老老实实地把四年多前来找过她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王保保竟一时感动……他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王、母妃和自己爱她。 时间快到了,王保保让张无忌在门口等着,自己持赦令进去接。 冰牢院内,兄妹相见,无言相拥。 良久,王保保低声道:“妹妹,这五年苦了你了。” 赵敏微笑,“不苦。我心中有光,便不惧黑暗。” 出到门外,竟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他——张无忌,也站在门口,冲他微笑,伸开双臂走过来,他身上早已成雪人。 赵敏按捺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爱人,用脸贴住他雪脸,又朝他脸上哈了几口热气,雪脸逐渐融化,猛然亲几口,又把手伸进他肚子里,也不管哥哥是否在场,拉出搓了搓手,自顾自说道:“哎呀,暖和多了。” 赵敏转过身,又抱住哥哥:“哥哥——你真好!” 王保保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当年赵敏与张无忌当年的定情之物,曾在万安寺中遗失,王保保竟派人寻回。 “敏敏,带上它。这是属于你们二人的礼物。我虽为元将,却敬他是真英雄,是真男人。” 三个人,六只手,在冰牢外,紧紧地搭在一起,又团团抱住。 王保保提议,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去父亲坟墓拜拜。 汝阳王坟头,早已长满枯草,在大雪下压湿,看着凄凉。 “父亲,您征战一生,战绩赫赫,却落得如此场景……都是因我……”赵敏跪在坟头,泣不成声,两个男人也跪在两边磕头。 张无忌含泪在岳父坟前承诺:必定照顾好赵敏、照顾好孩子、安心过日子、不再参与江湖之事。 王保保又从怀里掏出一封短信,是父亲亲笔写给赵敏的: “敏儿……我的爱儿……父亲要走了……等不到你出来了。你既然选择,就不要后悔,和张教主好好过日子。父亲从未怪你,哥哥也从未怪你,整个汝阳王府,都从未怪过你……走好你自己将来的路……我要去找你额吉了……不要为我难过……来生有缘,再做父女! ——爱你的:察罕帖木儿” 赵敏看完信,再次热泪盈眶,抱着哥哥在坟头痛哭。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父亲更爱自己:他爱得那么深沉、爱得那么伟大、爱得宁愿毁掉自己、爱得宁愿毁掉王府。 张无忌提议为父王守灵三日。 也许以后……再少回来。 赵敏一直跪到天黑,两个男人也在旁边陪跪,不断烧着冥钱。 三日后,两人和哥哥别过,各回各家——二人四手紧握:“哥哥保重!” 又见风来,马鬃扬雪,双方身影渐行渐远,最终融入天际。 曾经辉煌数十年的汝阳王王府,早已湮灭于风雪之中。 王保保跑了一会,依依不舍,又吁马回头,望着妹妹和“妹夫”张无忌远去的漠西方向,久久伫立。 身后,有放羊的牧童唱起汝阳王府的蒙古长调,歌声苍凉,回荡在无垠天地之间: “昔日王侯今牧羊,金帐倾颓草茫茫。 女儿一去不复返,唯有孤魂守北疆。” 数月后,元顺帝妥懽帖睦尔病逝于应昌,终年五十一岁。 其子爱猷识理达腊继位,改元“宣光”,称“元宣帝”。 然国势已退,不可逆转,只成追忆…… 王保保被爱猷识理达腊重新启用……然兵少将寡,终无力回天。 大元已亡,江湖亦远。 元换明朝,兵强炮坚。 唯有情义,方可永存。 穿越风雪,历古至今。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两国爱恨血海棠(第4节) 第四节芷若寻爱 半个月后,洪武九年(1376年)十一月十八,赵敏和张无忌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思明、思汉,还有狼崽“阿汉”。赵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回到家的感觉,虽然天气更冷,却如春风沐面。 五年没见,思明已十五岁了,长成大小伙子了,已在读高一; 思汉也七岁半了,个子已经好高,在读小学二年级了; 还有“阿汉”,这么多年仍坚持守家,现在个头,已超过它的狼王父亲; 邻居的牧民,老的更老了,小的长大了,有些小孩,都不认识了。 赵敏经历了五年的冰牢折磨,精神、面貌、身体,已大不如前。 张无忌每天早上给赵敏热牛奶或羊奶、煮鸡蛋、开水冲红糖红枣枸杞,中午又是河鲜又是羊肉,晚上吃猎打的山货煮银耳,还有果蔬。 在张无忌连续十几天的营养调理下,赵敏的身体和气色逐渐好起来。 一个多月后,进入洪武十年(1377年)春节,要过年了,赵敏慢慢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家里来问候她的、来拜年的邻居牧民们也络绎上门。 又是一个春天,好久没见草原绿色。她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思明的武功,已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赵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思汉除了跟着爸爸学武,还对医学也感兴趣,连大人都看不懂的医理脉络书本,他却看得津津有味,很多生僻字,大人都不认识,他却一看就会读,说起生理医学,小嘴一套一套的……还会背古诗古文。 让赵敏失望的是,这两儿子的性格,越来越像他们的爸爸:正直善良但优柔寡断;悟性很高但城府不深;爱讲义气但防备心差。张无忌笑曰:“像我不好吗?” “好。也不好。”赵敏很直接。 “你就是吃了优柔寡断、没城府、讲义气、防备心差的亏!” “比如呢?”张无忌不服。 “比如徐达、常遇春、朱元璋,还有我,”赵敏想着,“还有成昆、陈友谅、宋青书、周芷若”,赵敏继续道,“你就是心太软,太相信别人,把别人想的太好,没有防备之心,多少次险些丢命?你要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啊!” “别人我就认了,但对你……我却从未后悔。”张无忌狡辩。 “如果不是我,你和周芷若早就成婚了,一个明教教主,一个峨眉教主,郎才女貌,艳羡江湖,皇帝都怕,好不风光!”赵敏略带醋味。 “嗨,人生无常,我亦无悔。过去的事,就莫提了。”张无忌被她说得脸发胀。 “你看你,脸都红了……承认了吧?”赵敏又黠笑。 “承认什么?” “承认你心里,还有她啊。” “你说什么啊?没有的事,你多心了。现在我心里——只有你。” “虚伪。”赵敏不屑,“哼,不理你了。” 张无忌不再多说,一把抱起赵敏到里屋床上,宽衣解带咬牙: “让你感受感受,我是不是心里身里都只有你……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了。” 老夫老妻,一夜缠绵…… 久别胜新婚…… 只听得下面一楼的牛羊圈内,不断传来“哞……咩……哞……咩”的惊叫声。 话分两头。 再说回中华大地。 洪武十年(1377年),岁在丁巳,刚过完春节。春寒料峭。峨眉山万年寺前,古柏森森,香火微弱,山道上行人稀少……昔日络绎不绝来拜香火、话武林的人烟盛景,早已不复。 峨眉派掌门周芷若立于殿前石阶之上,素衣如雪,青丝未绾,神情眉目间,已无当年风华绝代的凌厉和风姿,唯余一抹深不见底的寂寥。 她今年三十八岁了,没结婚,没儿女,没爹妈,没亲人。 二十二年前,她还是个十六岁的青涩少女,却是峨眉弟子中最受期待的传人;二十年前,她芳龄十八,就在少林寺“屠狮大会”上一战成名,以九阴真经之九鹰白骨爪威震群雄,差点杀掉金毛狮王谢逊,还有那个老贼成昆,却也因功夫邪门、手段狠辣、心术不正,遭天下武林人士唾弃。 那一天,张无忌破她武功,揭她罪行。她跪在佛前忏悔,泪落如雨,他最终还是没有杀她,只说了一句:“我答应为你做一件事。”当时她无言以对,只觉得此生已经完了,和张无忌情缘已断。 至正十九年(1359年)秋,她因被“妖女”赵敏夺走自己的爱人张无忌而愤愤不平,在终南山幽谷与张无忌曾一决死战,最终自己受伤落败,还被他差遣杨逍、韦一笑送她和静玄师姐回到峨眉,她当时真心忏悔,《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也被这个“魔头”给拿走。那次的肩伤,在他运气吸毒的气疗法和那个“妖女”赵敏的黑玉软膏的治疗下,十几日就痊愈了…… 身体是好了,然而心病,也从此落下。 这之后,她不再想和张无忌的这些已无可能且遥不可及的感情,也不再参与武林中事,每天青灯古佛,闭门清修。 她这“清修”,并非为了成佛,而是赎罪——为她对蛛儿的陷害、对赵敏的嫁祸、对谢逊的算计、对张无忌的欺骗与利用、对自己犯下的所有罪孽…… 她日日诵经,夜夜打坐,却始终无法入定。心中那一道影子,始终未散:汉水舟中,懵懂男女,少年递来一碗饭说:“姑娘,你瘦了。” 那是她一生中最温柔的时刻……那年,她才十四岁,他才十六岁。 如今——江湖已死,武林已灭。 自洪武元年(1368年)春朱元璋登基以来,明廷对武林势力的打压,便开始步步紧逼,不放过一切武林宗教和结党营私。 明廷起初只是限制武林各派收徒、不再发扬武术、禁止私藏兵器、严禁聚众练武。 继而,发展为派遣锦衣卫深入各大门派,安插耳目,监控掌门人言行。凡有“结社谋逆”之嫌者,一律抄家灭门。 六大门派——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华山——曾为中原武林支柱…… 如今,却如秋叶飘零,一一陨落…… 少林寺首当其冲。洪武三年,朝廷以“私通元室余孽”为由,派兵围寺,焚毁藏经阁,驱逐僧众。方丈空闻大师拒不屈服,率弟子据守大雄宝殿,最终被明军乱箭射死。五百罗汉死守寺庙,被用鸟铳火铳射击,人人惨死,无一生还,大堂被一火焚为灰烬,少林武学典籍尽毁。自此,少林一脉基本断绝,仅余少量残僧流落民间,托钵乞食。 武当张三丰早已年逾百岁,终日闭关不出。朝廷鉴于他的正气和威严,不敢明杀,却在暗中截断粮道,逼迫武当弟子下山谋生,仅余张三丰与武当三侠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及几个打扫庭院的弟子留守,并与明廷签下誓约:永远不再收徒,永远不与朝廷作对。朱元璋念着张三丰在民间的正义与影响力,怕激起民愤,才网开一面没有杀他,但长期派人监控。殷梨亭与杨不悔不知去向。昔日崇盛的武当山,逐渐凋零。 昆仑派地处西域,离明廷南京遥远,不构成威胁,本可避祸,然因其掌门何太冲与班淑娴夫妇曾助明教对抗朝廷,被列为“逆党”。洪武五年(1372年)夏,皇城武训头目冷无痕、冷无涯带领爪牙突袭昆仑山,夫妇二人拒捕,力战而亡,门下弟子或死或逃。昆仑派自此除名。 崆峒五老早年与明教为敌,本以为可得朝廷青睐,岂料朱元璋忌惮其势力,反诬以“勾结魔教余孽,谋求造反”之名将其五人尽数诛杀。五人死状极惨,头颅悬于南京城门三日,子弟四散。崆峒派亦名存实亡。 华山派本就式微,掌门鲜于通被朝廷抓获,门下无徒。洪武三年(1370年),朝廷一道诏令将其山门封禁。华山派正式除籍。 曾风光无限的武林六大门派,不到十年,几尽覆灭。 江湖再无正统,只剩残火余烬,在风中苟延飘摇。 至于明教,亦未幸免。朱元璋本为明教中人,徐达、常遇春也皆出身光明顶。然他登基之后,深知“明教”之名与“明朝”同为一“明”字,且明朝起家于明教,让人说道,易生民变,又担心明教日后以开国元老之功,威胁帝业,遂下令取缔明教,又改称“魔教”,定为邪教,凡信奉者,皆以谋逆论处。他认为明教杨逍、韦一笑、五散人等几个元老只要改“邪”归正,日后或有用处,劝其归顺,杨逍不从,被冷无痕一招“玄冥寒冰掌”注入天灵盖,当场惨死。青翼蝠王韦一笑誓死报仇,终因武功不敌,身受重伤,靠绝顶轻功飞逃,至今下落不明,仍被朝廷追杀。五散人中,彭和尚彭莹玉战死于鄱阳湖,已不在人世;布袋和尚说不得干脆削发为僧,隐于五台山,终老于钟声之中;铁冠道人张中入山修道,不知所终;周颠疯疯癫癫,游走市井,口唱俚曲,讥讽朝廷,然行踪不定,暂未抓获;冷面先生冷谦最为刚烈,洪武三年于南京城头张贴反诗,当众怒斥朱元璋“忘恩负义,屠戮功臣”,被群众举报后抓获,次日凌迟处死,三族皆灭。明教精英,十不存二。为威慑江湖,冷无涯还将杨逍头颅割下带回悬挂于应天城楼,自行风干至白骨,惨绝人寰。昔日光明顶群雄齐聚、号令天下武林的盛况,已成为传说……只有疯子周颠和受了重伤的青翼蝠王韦一笑,生死不明,不知所终。 而在这片废墟之上,唯一还存续的,竟是峨眉派。周芷若凭借极强的隐忍与智慧,表面上顺从朝廷,主动上缴兵器,解散外门弟子,仅留十余名核心弟子于山中清修,并定期向官府呈报“无涉政事、专修佛法”的文书。她甚至亲自为地方官抄写佛经,以示恭顺。朝廷见其无害,暂未动手。然而,她心中清楚,峨眉派已如风中残烛,随时或灭。 洪武八年(1375年),朝廷下令“天下僧道,皆归官管”,峨眉女弟子被强令还俗,否则抓走,年少者充入教坊为其舞乐,年长者贬为奴婢。周芷若几番与官府周旋,诚恳认错,耗尽积蓄,才保住山门未毁。 但她已心灰意冷。 她曾以为,守着峨眉,便是守着师父灭绝师太的遗志,守着武林的一线香火。可如今,武林已死,江湖不再,峨眉亦将不存。她如今已三十七岁,无婚无子,青灯古佛,却换不来半分安宁。她夜夜梦见汉水舟畔,梦见那个递饭的少年,梦见灵蛇岛上她刺出的那一剑,梦见屠狮大会上他看她的眼神——不是憎恨,而是悲悯。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她放不下的人,从来就只有张无忌,只有他一个人。她从小父母双亡,孤儿一个,举目无亲。现在,即使天下人都死光,他也毫不在乎。她只要一个人不死,便心安。 这个人——就是张无忌。 洪武十年(1377年)春。 终一日,她召集门中弟子,将掌门之位传予最年轻的女弟子李素衣——就如当年师父灭绝师太传给最年轻的她未传给大师姐静玄和二师姐丁敏君一样。众人愕然,李素衣跪地痛哭,不肯受位。周芷若淡然道:“我走之后,你不必守山。若朝廷来逼,便散了吧。江湖已无正道,何必坐等殉葬?” 次日清晨,她只带一柄短剑、几包干粮、一件旧衣、少许银两,便悄然下了山。她要北上蒙古,寻找张无忌。 找不到他,她死不瞑目。 她不知他身在何方,只知和赵敏早在十几年前就退隐到了蒙古。 她从四川一路北行,经陕西、入青海、穿天山、到蒙古……沿途所见,尽是残村破院,路上饿殍遍野。 明廷推行“屯田制”,强征民夫修城筑堡,百姓苦不堪言。武林人士若被查出身份,轻则充军,重则灭族。她不敢显露武功,不敢住店,夜宿荒庙,昼行野径。 途中,她曾遇一伙锦衣卫盘查,险些暴露。她佯装疯癫,口诵佛经,以峨眉九阳功护住心脉,硬生生承受住三记鞭打,血染素衣,不发一言,终得脱身。又曾在风雪中迷路三日,四处无人,靠嚼雪咽草,维持生命,几乎冻毙于燕山塞外。 她为防止锦衣卫盘查,也没骑马,徒步几千里,整整行了六个月,从春到夏,从夏到秋……在蒙古居延泽牧地,她听一位老牧民提起,好多年前,曾有一对汉人夫妇共骑一匹蒙古汗血宝马,还有一辆马车从这经过,看男女装束,气宇不凡,穿着一白一紫长衫,从这里经过,还当场教训了几名偷羊恶霸。男的武功极高,女的容貌绝美,一看便非凡夫俗子,打得几个恶霸跪地叫“爷爷奶奶饶命”,称不敢再偷羊,便饶其狗命而去。后来,有人传说这男的是明教中人,女的看起来像是蒙古人,后来又听蒙古国传来一个汉族男人居然徒手制服了阿尔泰山旁额尔齐斯河中的一条作怪多年的“河龙”,被当地人津津乐道,奉若神明。 周芷若感激地谢过牧民老伯,给了他几两银子,心知必是张无忌和赵敏,遂记好地名,顺着额尔齐斯河北朝阿尔泰山的漠北方向,咬牙北行。 穿戈壁、越沙漠、翻丘陵、过草原……终至额尔齐斯河北阿尔泰山东月牙谷附近,又走了三个月。到达时,已是冬天。 一日黄昏,大雪纷飞,草原上银装素裹,一片茫茫,她远远望见山坡洞口处有一座二层土木屋,屋顶白雪盖顶,二楼炊烟袅袅……门前,一男一女正在清扫积雪,还有一只好大的狼在旁边帮忙拱雪……男子身形高大,年约四十,气度沉稳,目光如渊,扫雪如车;女子年龄和自己相仿,明眸皓齿,虽着蒙古服饰,然风姿绰约。 自从至正十九年(1359年)秋她与张无忌在终南山幽谷一战后,如今她与张无忌已整整十八年未见。 那年,她才二十岁。 虽然这么多年未见,但眼前男女,她确认就是他们二人。 走近一看,正是张无忌与赵敏。 他们正在专心干活,没注意到她。 周芷若站在离他们十多米的雪地中,远远望着他们,久久未动。 很快天色黑了下来,四周死寂一片。她本欲冲上前去,叫声“无忌哥哥”,但看到赵敏在身旁,忽觉脚步沉重,不敢迈进,也不敢开口。 十八年光阴……春来夏过,秋去冬往,物异人非,如雪消融。 她已非当年的峨眉新秀,他亦非当年的明教教主。 她和他之间,隔着屠狮大会的血,隔着汉水舟中的情,隔着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隔着江湖的兴衰,隔着王朝的更替。 眼看他们两人就要进屋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张……张教主……是我……我来了。”说完低头,一见头顶黑发被白雪盖住。 张无忌抬头,眼睛瞪直,惊愕万分——竟……竟是周芷若。 他瞪大眼睛,好久合不拢嘴。 赵敏放下扫帚,隔着几米远,静静地望着她。 “芷若?”张无忌快步上前,欲想拥抱,却又觉得不妥,在离她一米多处停下,眼露惊恐:“你……你怎么来了?” 周芷若苦笑:“我来……是想请你……请你兑现当年的承诺。” “承诺?什……什么承诺?”张无忌一时怔住,说话结巴。 “当年在少林寺屠狮大会上,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这一晃,都二十年了。张教主,你可还记得?”周芷若帮他回忆。 “哦……想起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姑娘……你还记得?”张无忌恍若所思,望向天空。 “记得,我当然记得。而且,一直都记得,从未忘记过。”周芷若低语。 屋外还在下雪,天快黑了…… 赵敏让周芷若先进屋,边烤火边聊。 “那你说,你这么远跑来,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张无忌让芷若进屋坐下,生起了柴火,又拿出吃的喝的,又道:“只要不违反……” “打住!”周芷若知道他要说什么,用右手食指顶于左手掌心。 “我只想……只想……再见你一面。”她眼眶湿润,“仅此而已。” 三人对望,沉默良久。 赵敏伸出右手,轻声道:“周姑娘,你一路辛苦了。” 周芷若轻握,又赶紧松开,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能见到他一面,我周芷若——死而无憾。” 赵敏闻言,当即皱眉。 张无忌眼眶微湿,低声道:“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不好。”她坦然道,“峨眉将亡,江湖已死。我守着一座空山,赎了一生的罪,却始终……始终忘不了你。当年在汉水,你递我一碗饭,说‘姑娘,你瘦了’。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这一生,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如此坦然……赵敏脸上充满着不悦。 张无忌眼眶微红…… 他何尝不知,他亦曾在多个夜晚梦见峨眉雪,梦见她白衣如仙,手持长剑,立于山巅,威武霸气地在训话一众弟子。 可他现在,已娶赵敏,已远走天涯。赵敏为他,也历经磨难。 “你先留下,住几天吧。”赵敏心生恻隐,接话道,“你跋山涉水大半年,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实属不易。草原虽苦,但人心简单。你若愿意,我们可结庐而居,日日谈经论武,岂不快哉?” 周芷若摇头,“不了。我来,只为见他一面,告诉他如今国内和武林发生的一些事……说完,我就便走。” 张无忌也很想知道,自从朱元璋称帝后,国内和武林的一些情况。 于是,赵敏识趣地走开去做饭,张无忌听周芷若娓娓道来…… 听着听着……张无忌双手抹脸,眼眶湿润,尤其是听说杨逍…… 他双拳握紧,背过身去,一拳打在墙上,四个螺丝骨顿时皮开冒血,墙面石坯掉下来几大块,两个孩子和狼崽在房里闻声出来,赵敏也被吓的锅铲掉地,赶紧找来纱布给他包扎,“阿汉”也冲着芷若低声嘶吼。 “阿汉,走开。来,思明,思汉,快来叫周阿姨。”张无忌强忍悲痛,支开“阿汉”,叫两个儿子赶紧过来喊芷若“周阿姨”。 张思明和张思汉齐齐开口:“周阿姨好!”又双双鞠了个躬。 “哎呦,你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真乖。”周芷若诧异。 “是的,一晃和赵敏在一起都快二十年了。”张无忌回道。 “也是。时间过得真快。”周芷若又指着“阿汉”,“你还养了这么大一匹狼?” 张无忌让周芷若边喝茶边吃水果,又让两个儿子进屋去写作业,简单说了一下狼崽“阿汉”的来历,还有这些年来自己和赵敏的生活状况。 周芷若听完,也是眼眶红润,“这些年,我们,都不容易!” “是的,都不容易!”张无忌喝了口茶,努力平复着心情。 赵敏很利索,很快饭菜已做好。 五个人围坐在桌边,赵敏解开围裙,坐到芷若旁边,“来,周姑娘,多吃点菜,这些都是我们蒙古的本地特产。” 黄牛肉、野山兔、腊鳜鱼、烤羊肉、奶酪饼、泡白菜…… “嗨哟嫂子,没想到你一个汝阳王的大公主,居然这么会做饭?”芷若吃得美味,慢慢忘记了一路的疲惫。 她是真心夸奖赵敏的厨艺,虽然曾经是情敌。 “你叫我什么?嫂子?”赵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无忌是我哥哥,你是他妻子,还有了两个孩子,我,不该叫你嫂子么?”周芷若一边吃着菜,一边笑着回道。 “对,嫂子,就该叫嫂子。”张无忌见曾经的两个死情敌,如今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赶紧圆场,此刻,他也非常开心。 美味过后,三人又面对面聊了很久…… 无忌让两个儿子睡在一张床上,给芷若腾出一间房,还找来洗漱用品,赵敏又找来睡衣睡裤。 如今人也见了,心事也了了……芷若也为无忌哥哥的幸福真正开心。 次日一早,雪停了,芷若准备要走,无忌和赵敏极力挽留。 “峨眉还有弟子等我回去交代后事。我也不能死在这里。” 张无忌急道:“死在这里?怎么可能?你一路跋涉九个多月,怎能这么快就回去?不如多住些日子,这里有吃有住。” “朝廷。”周芷若站在外面,雪停了,望向南方,只说了两个字。 “朝廷迟早会灭了峨眉。”她淡淡道,“但那是她们的命,不是我的。我已尽了掌门之责,剩下的,就随它去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 “芷若!”张无忌喊住。 她回头—— 张无忌一时心酸,含泪说道:“芷若,若有一日,你想来,随时可来。” 他声音低沉,“这里,永远有你的一间屋,一碗饭,一张床。” 她听到他再次叫她芷若,笑了,如雪莲初绽:“好!” 她转身离去,不再回头,身影渐没于雪地之中…… 张无忌伫立良久…… 赵敏轻轻握住他的手:“她很苦。” “是。”他叹道:“我们都很苦。” 目送着周芷若离去的背影,张无忌心中悲叹:芷若这一生,真的不容易!虽然自己也难,但看她——好像更难! 哎……不知此生,能否再见?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光明顶上救存亡(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三方救急 周芷若一路南归…… 虽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回头。 昨夜,她住在张无忌家,隔着堂屋都能听到他们夫妻俩不时传来的低语与笑声,心中翻江倒海,彻夜未眠。 虽然他们挽留,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他知道和张无忌再无可能。 他和赵敏那么恩爱,那么幸福,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虽然简单,但很惬意。 她现在看到了,也就死心了! 她辗转反侧,煎熬了一夜…… 次日一早,她见雪停了,便决定要走。 她一个人来,走了九个多月……然而,却只住了一晚。 “现在人也见了,事也说了。他安——便是我好!”她心里默念着。 “可是,他安,我又真的好吗?” 她背影清寂,如雪中孤雁,不舍又无奈,只能再次踏上漫漫归途。 说是归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还要不要回峨眉? 毕竟,峨眉已残。她也传位给李素衣做新掌门了——她相信她。 她和张无忌、赵敏当面说回峨眉,弟子还有要事处理,其实是托词,真心是不想再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宁静生活。 毕竟过往已矣。 现在——木已成舟。 春寒料峭,寒风卷着黄沙,和着残雪,掠过茫茫草原,天地一片苍茫,眼睛都睁不开……她不再多想,咬紧牙关,一路南行。 来路艰辛,归途亦然…… 又见春去夏来,已至初夏,她一路艰难地跋山水、走沙漠、过草原、穿戈壁…… 这天,她终于行至元明边关——捕鱼儿海(今内蒙古贝尔湖)。 明军这几年士气正盛,严防北元人入境,正值巡防紧密期。 一名士兵喝住她检查。 她自称是蜀地汉人,去蒙古探亲后归乡,言辞谦卑,举止温顺,一幅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那名士兵目光如鹰,盯着她远远走来时足尖轻点、落地无声的步态,心中生疑:看这妇人,恐非良女。 “这妇人不像寻常百姓。”士兵低声和旁边一名士兵说。 “带到陆大人那里,请他定夺。”旁边士兵回他道。 锦衣卫百户陆震霆闻声而来。 此人面如铸铁,眉骨高耸,头戴明帽,腰佩长剑,飞鱼服在风中飘逸,猎猎作响。 他大步走过来,问清情况后,上下打量着周芷若,见她虽风尘仆仆,面色憔悴,却眉目清冷,气度不凡……心中更疑。 “拉出去,打几鞭。”陆震霆冷声呵斥。 周芷若被带到旁边空地,一名士兵举起长鞭就打。 长鞭破空,狠狠抽打在周芷若肩背上……青衫裂开,白皮肉绽,鲜血顺着肩背汩汩流淌,头发也被打得凌乱了…… 她咬唇不语,身形微颤。 “说!你是不是江湖中人?”陆震霆厉声喝问。 “民妇。我只是农家民妇,一直种地。”她声音微弱,却坚定。 陆震霆冷笑,一把抓起她左手,翻看掌心——厚茧如铁,纵横交错,又抓起她右手——厚茧更深。 “种地?你当我是瞎子?”他怒喝,“拿锄头能磨出这般老茧?分明是练掌多年!” 周芷若低头喃喃:“家中贫困,日夜劳作,自会如此。” 陆震霆拔剑出鞘,寒光一闪,剑尖直抵她左脸:“再不说实话,割了你舌头。” 周芷若抬眼,目光如寒潭深水,毫无惧色,坚称自己是农妇。 陆震霆心头一凛,收回剑,横眼再次扫过她脸上:虽有尘土,头发凌乱,面色憔悴,却暗含几分姿色,颇有几分风韵。 他竟一时起了邪念……一挥手,士兵将她带入陆震霆房间。 他关好门,逼近她,粗暴地把她推倒到座椅上。 “美人,何必装模作样?只要你听话……我保你平安过关。” 周芷若眼含怒火,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陆震霆骤燃变脸,丢开长剑,抹去口水,就要撕扯她衣服。 “啪”的一声,周芷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左脸上。 陆震霆怒不可遏,拿起旁边长剑就要刺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周芷若再也不装,手中运气,跳起身一掌拍出,直击陆震霆天灵——看似无声无息,实则蕴含九阴真经的至阴至柔之力。 陆震霆闷哼一声,脑壳如瓜开裂,血浆四溅……当场毙命。 周芷若夺门而出,却被门口几名明军守卫拦住。 一名守卫走进屋,发现陆大人惨死,脑浆迸地,吓得哇哇惊叫:“陆大人被打死了……陆大人被打死了……”。 几名守卫赶紧锁好进出关大门,也开始大叫:“陆大人被打死了……” 附近明军闻声而来…… 瞬间,几百名明军在房门外空地上围住想要逃跑的周芷若。 她本可大开杀戒,但她深知此地乃边关重镇,杀戮只会引来更多追兵,最终难以脱身,现在不宜多杀,更不敢南行。 她一个缩身腾空,跳上北院高墙,跃回蒙古境内。 “抓住她!抓住她!” 北门铁栅大开,身后马蹄如雷…… 数百名骑兵扛着火铳、持着长枪、搭着弓箭,狂追不舍…… 火铳轰鸣,箭发如雨…… 后面又跟来大批追兵。 她使出九阴白骨爪中的轻功绝学——“阴风凌空”,身形如鬼魅般腾挪闪掠,速度惊人。后面一众快马,竟一时落得下风。 她耳旁、头顶、身边鸟铳轰鸣,箭如雨至,射杀声震天…… 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她力气渐渐耗尽,几次差点绊倒,却仍咬牙狂奔,躲着身后如雨弹箭。眼看追兵不到百步,就在火铳射程范围之内…… 突然间,追军中一骑白马如闪电,在她身后越过追兵,朝她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满身臭气熏天,却双眼如炬,精神抖擞。 他就是明教五散人之一的“疯子周颠”。 周颠为何出现在此?这是要去哪? 原来,朱元璋称帝十年,连年镇压武林,江湖已死…… 教主杨逍惨死;蝠王腿受重伤;光明顶总坛即将被焚;五散人除周颠之外均死……他多年来装疯卖癫,游走市井,口唱俚曲,讥讽朝廷,行踪不定,才幸免一死…… 他实则观察武林残余,伺机东山再起。 一日,他在太行山下偶遇武当三侠俞岱岩,俞岱岩说武当弟子全被断粮遣散,师傅张三丰为救弟子,自愿被囚禁到应天府,朱元璋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杀他,而是想拿张三丰作为诱饵,诱引武林残余高手前去搭救,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周颠本不想再打扰教主一家,可现在——明教危急!武当危急!江湖危急! 韦一笑再三叮嘱他,为了明教香火不灭,让他早下决心,再走大漠一趟,看张无忌是否愿意搭救?是否还能有力回天? 迟疑了几日,周颠终于想好了:去漠北——去找张无忌! 就算死在路上,也不足惜。 韦一笑之所以再三叮嘱他,是因为只有他知道教主到底在哪里。 十七年前,是他驾着马车送张无忌和赵敏离开光明顶的;次年春,又是他把二人顺利送到蒙古、帮忙置地盖房、还小住了好几天的。现在全天下——只有他周颠一个人知道教主在哪里。 现在情况危急,他也不管打不打扰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无论如何也要去试试。 “明教危急!武当危急!江湖危急!” 周颠不住地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这天,他仍然装疯作癫,衣服上到处破洞,来到捕鱼儿边关,发现守卫森严,不好过去。于是他灵机一动,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入厕,居然在脸上涂满了粪便出来。 臭熏几十米,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士兵检查时,他说去蒙古要饭,说在国内实在混不下去了。 士兵见他蓬头垢面,破衣露肉,好远就闻到满身臭味,一说话更是臭气熏天……不想和他多说话,捂着鼻子,不敢出气,反正出关也没进关严,赶紧挥手让他过去。 他终于顺利出关,开始疾步飞奔。 走出不到百米,看见边关有一名士兵正在路边喂马,他一掌就杀死了那名士兵,夺马狂奔,一口气跑出了数十里,发现后面没有追兵,正狐疑间,忽然发现前面好多追兵在射箭放炮,喊杀喊抓…… 他一夹马肚子,汗马飞快赶上追兵。 他来不及细想这些人到底是在追杀谁,纵马冲入人群,大吼一声:“让开让开!” 一阵阵臭气熏来,士兵们纷纷捂着鼻子,避之唯恐不及。 原来,他们在追杀前面一名青衣女子……那女子,似是江湖中人。 “咦?那不是峨眉周芷若吗?”慢慢跑近,他终于看清楚了前面逃跑之人。 他当年在少林寺屠狮大会上,亲眼见她以九阴白骨爪连毙数人,差点杀了谢逊和成昆,又与张无忌生死对决,印象极深…… 周颠马蹄翻飞,掌风横扫……几名跑在前面的骑兵,被他震翻在地。 他飞快跃过周芷若左侧,右手一伸,一把搭住她左手,腾地将她提到马后,大喝一声“坐稳!”双腿一夹,向北疾驰……很快,就跑出后面追兵数十米。 “放铳!”锦衣卫副统领周至轩怒吼道。 火铳齐发,铅弹如蝗…… 周颠在拉扯周芷若上马时耽误了几秒,追兵更近,周芷若后背上中了一枪…… 紧接着,周芷若右肩和右臀上又各中了一枪,鲜血如注,衣裤和马背都被染红…… 周颠咬牙,让周姑娘抱紧,双腿一夹,疾驰如风……终于甩脱了追兵。 其实也不是甩脱,而是周至轩眼看追出百里,不敢再深入腹地,怕有元军埋伏…… 于是传令收兵,悻悻返回。 周颠一手拉住早已昏迷在马背上也根本闻不到自己臭味的周芷若,一口气又奔出了百余里,确定无人再追,遂下马向路人打听,哪里有治火炮枪伤的地方。 一个本地旗人说,前面有一个叫阿木古郎的小镇,有一家蒙古大夫和汉人大夫合开的医馆,叫“蒙汉医馆”,可治枪伤。因□□炮刚传到中国不久,蒙古这边还是冷兵器时代,目前还没这玩意儿。那家医馆有汉蒙医术交流,在整个蒙古国,只有这家医馆,才能治好枪伤。 周颠一路打听这家叫“蒙汉医馆”的位置……终于在黄昏时分,找到了这家医馆。 大夫见姑娘伤势极重,需麻药、手术、取弹、止血、用药、住院等流程,划拉了一下算盘,说最少要三十两白银,没钱免谈。 周颠摸遍全身,仅余十两碎银。 他苦苦哀求道:“大夫,她救过天下很多人,是个善良的女子。如今她命在旦夕,请你先救救她,我马上回家取钱!” 大夫摇头:“无钱不治,这是规矩。” 周颠无奈,只得拿出八两作定金,留二两作路费,恳求大夫先取出三处子弹,再给消毒用药包扎,她人留在这里担保,自己马上回去取钱。 在一个汉人大夫的劝说下,这个蒙古大夫才勉强答应。 周颠只得在外面等医治消息。 天黑了,大夫总算取出她后背和右肩上的两枚铅弹,消毒后敷药包扎好,出来对等候在外的周颠说:“她右臀上的一弹,已穿过臀部到了大腿根部,因位置太深,需要仪器探测,你这点钱不够,最少要再交二十两,方可再动手术。现在我给她打了麻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周颠无奈,只得将周芷若安置在医馆大堂公共床位角落的一间小床上,为她盖上破羊毯,轻声道:“芷若你撑住,我这就去找无忌来救你。” 周芷若已打麻药,不省人事,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 周颠翻身上马,昼夜不息。 由于手中盘缠不多,他不吃饭,不住店,只喝水,只吃粥,晚上累了就找个山旮旯对付一宿,也让马吃草休息…… 天刚亮又起身上马,直奔向张无忌阿尔泰山旁额尔齐斯河边的居处。 他心中只有三个念头——救周芷若!救张三丰!救明教总坛! 这下他顺序变了,不再是“先明教、再武当、后江湖”了。 他相信,这三个理由或其中一个,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来,尤其是周芷若受了重伤。 由于他去过一次,熟悉路形,又马不停蹄,历经九天九夜,餐风露宿,终于在第九天下午,远远地望见了那栋仍然熟悉的二层土屋茅草房。 这天,是洪武十年(1377年)夏的一个周末,可能孩子们不上学。 张无忌正在门前草地上教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在练武;赵敏正在门口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练字。 他猜想,这两个肯定是他们的儿子。 赵敏见周颠策马飞来,尘土满面,气息粗重,不由蹙眉。 周颠滚鞍下马,气喘吁吁,踉跄几步,“扑通”跪到赵敏面前…… 赵敏一时不知所措,忙叫“阿汉”去草地上喊张无忌过来。 张无忌飞奔而至,脸色大惊:“周颠兄弟,你……你怎么来了?” “无忌,不,教主,明教危急!武当危急!还有……周芷若……也危急!” 张无忌脸色由惊变颤,手中正喝着的一瓶牛奶直接落地。 “你说什么?明教危急?武当危急?周芷若……也危急?” 赵敏站起身,抱紧思汉,神色凝重。 张思明也从草地上跑了过来,看周颠满头大汗,赶紧懂事地去房间拿了一瓶新鲜羊奶,递给周颠。 周颠喝了两口,喘息未定,语速如刀:“朝廷派大军围困光明顶,说韦幅王和我再不现身投降,就要焚毁总坛,烧匾灭教!杨逍惨死,头挂城门;韦一笑力战,腿受重伤;明军的火油已泼遍山腰,只等一声令下就开始放火!武当更惨,朝廷绝其粮道,张真人为救弟子自愿被囚,关在应天府大牢,听闻已受酷刑!还有周芷若……她……她在捕鱼儿海为逃追兵,身中三枪火铳铅弹,现在在一个叫阿木古郎镇的一家‘蒙汉医馆’,等你去救!她是到你这里后,南归峨眉,才遭此劫难……你若不去,她必死无疑。我……我求求你……快去救她……快去救明教……快去救张真人!” 周颠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将手中羊奶一饮而尽,也顾不得和孩子打招呼。 张思汉也懂事地跑去房间,又拿了一瓶新鲜的牛奶递给他。 张无忌如遭雷击,两眼喷火,浑身剧颤,双拳紧握,嘎吱作响。 “芷若她……她是怎么受伤的?” “她没中弹之前和我说了几句话,说是一个叫陆什么霆的欺负她,她杀了他,才遭明军追杀!幸好碰到我,不然……” 周颠泪水和着汗水,一直跪在地上,张无忌和赵敏扶他几次,他都不肯起身。 他痛哭着说:“她现在命悬一线……明教和武当也命悬一线,都……都等你救!” 张无忌双拳更紧,关节脆绷,指甲掐入掌心,拳尾缓缓渗血…… 他扶起周颠,从牙缝里挤出六个字:“好!救!马上去救!” 周颠破涕为笑,终于起身,一仰脖子,把张思汉拿的一瓶牛奶喝干。 张无忌赶紧回屋,火速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南去。 周颠这才缓过气来,和两个孩子打招呼,“弟弟们好!哎呦……都这么大了?” 赵敏上去二楼给他做了碗羊肉面……周颠狼吞虎咽,几口扒光…… 见周颠咋着嘴巴,意犹未尽,赵敏又去做了一碗……一会,周颠总算吃饱。 张无忌下来,又闻到周颠还是满身臭味,让他赶紧去楼上洗澡换衣。 第二节回到中原 张无忌心急如焚…… 尤其是想到周芷若为了来看他,不远几千里,孤身一人,来回走了一年,才过了一夜就走了。他知道她是不想再打扰他们。 如今,她却因来看他而受伤,生死未卜……这是他的责任! 若不是他当年答应为她做一件事,她也不会这么远跑到蒙古来找他;她若不来,也不会碰到那个叫陆什么霆的欺负,更不会被明军追杀后中弹…… 他越想越自责,急转身去二楼拿了屠龙刀和倚天剑包裹好,又带了好些银两和换洗的衣物,疾步下楼,冲进一楼马圈,牵出那匹曾与周颠一起跑过来的棕色蒙汗宝马。 此马通体赤红,鬃毛竖起,现在已被他家养得膘肥体壮。张无忌一拍马脖子,汗马一声嘶鸣,四蹄腾空,跑出去数百米……不一会,又自己跑回来。 “敏敏!”他按住汗马,声音沙哑道,“你……你照顾好两个孩子,我……我去一段时间就回来,家里就……就拜托你了!” 赵敏冲上前,抓住他手臂,“无忌,你不能去。你现在是普通人了。明教的事,武林的事,朝廷的事,都与你无关!你若回去,必死无疑!” 张无忌抬头看她,两人眼中,都是不舍……互相抱住……良久…… “敏敏,我知道你想让我安稳度日。可我张无忌一日是明教教主,便终身是明教中人。明教总坛即将被焚,连根拔起,我岂能袖手?太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和我爹身为武当弟子,我怎能不救?还有周芷若,她来回几千里,走了九个月,只为见我一面,看见我们幸福,只过了一晚上便默默离去,在心里祝福我们。如今她受了欺负,又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这三件事,我若是不去,一定会悔恨终生!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以后如何安心?” 赵敏也觉得他说得振振有理,泪如雨下,“可你答应过我,再也不回江湖了!你也答应过孩子!还有,你还在我父王坟头上承诺过,说要照顾好我和孩子,不再参与江湖的事!” 张无忌松开抱紧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她脸庞,声音温柔,却坚定。 “对,我都答应过,答应和你安稳度日,不再管江湖和朝廷之事。可现在……” 张无忌眼中含泪,“敏敏,这就像你五年前答应跟你哥哥回去见你父王和大汗一样,明知危险,却不得不去……最后不是也没事么?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你在家里等我!” 他把屠龙刀和倚天剑包裹好,绑于马鞍下,翻身上马,朝周颠一挥手道:“走!” 周颠早已准备好,倏地上马。 二人如离弦之箭,冲入风沙之中……八蹄扬起黄沙,如黄龙腾空,向南疾飞…… 赵敏抱着两个儿子,旁边还有“阿汉”,一家“四人”,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久久不动……如失魂落魄了一般。 风吹来,沙扑面。 她喃喃道:“无忌,你若不回,我便带上孩子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这辈子,你去哪,我就去哪。” 草原上的风沙,摩挲着“四人”的泪脸。 张无忌与周颠策马狂奔,昼夜不息。 两人一天只吃一顿,丝毫不敢停歇……只用了六日六夜,便到达了阿木古郎镇的“蒙汉医馆”。 两人看到周芷若还在昏迷中未醒,张无忌一时心如刀割…… 她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自从中弹到周颠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忽然间,仿佛心有灵犀…… 病床上,周芷若在昏睡中轻颤,口中喃喃:“无忌,我……没有打扰你吧……你过得好,就好!” 大夫摇头道:“她失血太多,若无良药续命,怕撑不过几日。” 张无忌赶紧补足了剩下的二十二两银子,催促大夫赶紧动臀部手术、取弹、止血、用药、包扎。 蒙古大夫见钱到手,点头如鸡啄米。 趁着周芷若手术时,二人去街上吃点东西,好好填饱一下肚子。两人饿了六天了。为了争分夺秒救芷若,六天才吃过六顿饭,也没怎么休息,马儿都要跑断腿了……两个人又饿又困,双眼红肿,心情沉重。 吃完晚饭,两人又去附近找了家旅馆,无忌开了间大房双人床。他让周颠好好洗个澡,去去浑身臭气,又给他换上自己随身带的衣服。 他让周颠先在旅馆睡觉,随后一个人走下楼,牵着两匹马拴到蒙汉医馆后院马圈,又买了两大堆嫩草……马儿也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嚼着。 大夫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他坐在外面等……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十点多。张无忌发现身上有人给他盖了个新羊毛毯。 果然有钱,就是管用。 汉人大夫见他醒来,告诉他:“姑娘手术完成了,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右大腿铅弹碎片已取出,还好你来得及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后期要给她加强营养,争取早日康复!”张无忌连连道谢。 果然汉人比蒙古人还是要好一些。 张无忌蹑手蹑脚,推门进入周芷若病房。发现芷若刚来时周颠给她安置在医馆角落的那间小床,在这次动完手术后,已换成了独立房间。周芷若仍然昏迷,也可能是动手术时打了麻药。 张无忌就这样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的脸,想着她的苦……心中感慨万千…… 凌晨三点多,周芷若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环视一周,竟发现张无忌坐在她身边,一时惊喜交加,挣扎着要坐起来,低语道:“无忌?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张无忌见她终于醒来,也是大喜过望,赶紧起身走到她床边,把她头扶住靠床躺好:“是我,芷若,我来了,你没有做梦。” “无忌哥哥,我没有打扰你吧?你过得好,就好!”她微笑着,心有愧疚,又开始自责。 “你没有打扰我。你快点好,就好!”张无忌握住她双手。 “周颠呢?”周芷若依稀记得自己被明军射中弹前,是一身臭气的周颠和尚救了她……她在光明顶和屠狮大会上见过他,还有些印象。 “他还在旅馆休息呢,这些天也累了。他为了救你,比我还急!”张无忌道,“要不是他救你,你恐怕早就成了炮下之鬼!” “是,是周大哥救了我。他是个好人。”周芷若微弱道,又转头,“你也是个好人。” “芷若,你少说话,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和周大哥再来看你!”张无忌不想她刚睁开眼就说太多,安慰道。 说完,他悄悄关上门,回到旅馆睡觉。 一进门,见周颠睡得像头猪一样,呼呼打着鼾…… 睡到第二天下午,张无忌和周颠给芷若带来了红枣莲子汤和热羊奶,还有牛果。 她没有胃口,不想吃,张无忌拿起勺子,喂到她嘴里,“乖,芷若妹妹,要吃!不吃,怎么有力气回到峨眉?” 提到峨眉,周芷若又是一阵心酸,眼眶红润,“无忌哥哥,我不想回峨眉了。” 张无忌赶紧岔开话题,“那我们三人,一起去光明顶?” “当初在汉水舟中,你不是也一口一口地给我喂食过么?”张无忌看周芷若有点不好意思喂她吃,找话题逗她。 汉水舟中?这不是她几十年来日思夜想的回忆么? 周芷若眼里,开始泪光闪动,脸上却洋溢着幸福,“是啊,无忌哥哥,只有那个时候,你张无忌才是我一个人的‘无忌哥哥’!” 周芷若脸上开始泛光,终于在张无忌一口一口的喂食下吃起来……眼神一直盯着张无忌,吃一口,看一眼,眼中满是深情。 “不,我永远是你的‘无忌哥哥’!”张无忌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你也永远是我的‘芷若妹妹’!” 周芷若眼里泛着幸福的光,挣扎着要坐起来拥抱,张无忌看周颠在场,赶紧岔开话题,“芷若妹妹,这个周颠,是他救了你的命,你们都姓周,是一家人,他才是你的好大哥、亲大哥!你不是没亲人么?你们都姓周,以后,你就管周颠叫‘大哥’吧,至于我,还是你的‘无忌哥哥’!” 周颠赶忙站起身,走到周芷若跟前,甜甜地唤了声:“妹妹!” 周芷若抬眼,发现周颠今天很精神,换了身干净衣服,光头也洗了头,胡子也刮了,满身臭气也没有了,感觉清爽了不少。 她伸出右手给周颠:“大哥!” “妹妹!” “大哥!” “妹妹!” 两人在病房内,互相哥哥妹妹地叫着。 “好啦,还有没完了?我都吃醋了。”张无忌打趣道。 三个人开心地笑着,互相握手,互相哥哥妹妹、无忌哥哥芷若妹妹地叫着,病房里充满了难得的笑声。尤其是芷若和周颠,他们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就这样,张无忌和周颠每天轮换地一个给芷若妹妹、一个给妹妹带好吃的来,还安排了一个女护士给她洗澡、换衣、扶她上厕所、照顾她睡觉。 当然,周颠身上肯定没钱,是张无忌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十多天后,周芷若的伤口渐渐愈合,精神慢慢焕发。 汉人大夫说让周姑娘再住几天,观察一下伤口愈合情况,等确定没问题了再走。 张无忌想着这出去后,还要去光明顶和应天牢恶战,周芷若也确实没地方去,她愿意跟两个哥哥同行,调养好身体,自然是必须的。于是答应大夫没问题,可以再多住些天,等她完全康复了再走。 又过十日,周芷若已能自己起身,还能到后院练习武功了。 再过十日,周芷若已基本痊愈。已是深秋季节,三人准备出发。 二人到达“蒙汉医馆”后的一个月左右,三人告别。 无忌和芷若先骑一匹马,一会,又换周颠和芷若兄妹骑一匹马…… 三人忘记了暂时的烦恼……这是难得的开心时刻。 下午就到了捕鱼儿海边关,芷若和周颠又担心能不能过去? “放心,看我的。”张无忌对二人拍着胸脯道。 三人乔装成蒙古王族,尤其是芷若,怕有人认出就麻烦了,她挽起头发,戴上礼帽和眼镜,贴上短须,扮演王子,张无忌和周颠守护在左右,扮演保镖,说是在蒙古买了一批上等羊毛,要拉到中国去纺织冬衣,等织好了会给你们每人都发一件羊皮大衣,还说你们戍边辛苦了,只有国家稳定,才有经济的繁荣和百姓的平安…… 后面跟着十几个挑着上等羊毛准备过境的蒙古脚力,张无忌提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两银子,让他们配合。守将不信,张无忌说,我们是徐达将军的朋友,你们如敢得罪,看有几个脑袋?士兵们面面相觑,叫来首领,首领看他们三人非富即贵,还说是徐元帅的朋友,不敢得罪,更不敢扣留,大手一挥——放行!张无忌又给了那首领五两银子,首领躬身一缉:“两位爷慢走!王子慢走!” 出关后一路向西……次日下午,三人抵达昆仑山光明顶脚下。 远远望去,只见明军已将光明顶团团包围,层层设防,山腰上火把如星。 这时,山顶上峰,数千明军几米放一桶火油,将光明顶上中下围了三圈,只待一声令下,便要点燃。明军副首领邓愈朝上喊话:“韦蝠王、周颠、明教兄弟们,明教大势已去,赶紧投降吧!” 明教元老,如今只剩下青翼蝠王韦一笑和疯子周颠,其余死的死、跑的跑、降的降……昔日明教,振臂一呼,江山颤抖,河湖震荡……如今,弟子四散,断壁残垣,几成废墟,仅余两百多残余弟子在誓死捍教。 韦一笑去年初春被徐达明军围困于雁门关外,苦战三日,终被箭所伤,造成左腿残废。自此拄拐,行走艰难,到处躲避,残喘度日……他心有不甘,尤其是鼎鼎大教,却毁于“自家弟子”朱元璋之手。 今天,他拄拐蹒跚着走回来了,准备率两百多残余弟子与总坛共存亡。 他清晨从后山潜入,通过密道拄拐而上,中午才到达光明顶。 吃完饭后,他又蹒跚着上去,立于光明顶最高处,白发飘扬,双目冷如寒星,手中长剑染血,直指天空,向着下面两百多名残余弟子慷慨激昂道:“教主若再不来,今天,我们只能与光明顶一起共存亡了。” 韦一笑嘶声痛哭,一会又仰天长啸,“无忌……你……你到底在哪里啊?” 底下两百多个自愿“誓死与明教共存亡”的残余弟子,每人举着一个火把,旁边码了很多堆干柴,还放着几十桶火油。 韦一笑喊完,开始带领弟子们诵读摩尼教经,众人闭目合十,跟着蝠王,口中喃喃有词……他们准备诵完教经后,泼油点火,集体**。 张无忌看到上面形势不妙,感觉要有大事发生,急于找近道上山。 周颠对无忌低声道,“从后山潜入,我知一条密道。” 张无忌点头,翻身下马,将两匹宝马藏系于林中。他取出藏于马鞍下的倚天剑和屠龙刀——这两件神兵器,曾引得多少江湖人士争夺厮杀……当年在屠狮大会以及和周芷若在终南山比斗后被他分别收回,他本欲埋藏于大漠永封,如今为了明教的生死存亡,却不得不重见天日。 他手持屠龙刀,把倚天剑还给周芷若。 “芷若,和我们一起,背水一战。” “好!”周芷若回答得斩钉截铁。 “走!”张无忌低喝。 三人如夜影潜行,绕至后山,沿密道悄悄进入光明顶。 三人飞速上顶,看到韦一笑带领大家已诵读摩尼教经完毕,大部分人在柴火围合的中央,或坐,或站,只有十余个弟子在绕着柴火泼油……众人脸上,毫无惧色,准备焚身自尽,与光明顶共存亡。 韦蝠王扫视着底下众人的脸,“怕死的,现在还可以站出来。” “不怕死!誓与明教共存亡!” “不怕死!誓与明教共存亡!!” “不怕死!誓与明教共存亡!!!” 三声山呼地动,火焰纹圣火令旗在风中飘扬,没一个人站出来。 大殿四周下方,已被数千明军包围,张弓搭箭,火铳瞄准…… 如果上面明教的人再不投降,他们就会点火开炮……无论如何,光明顶都要焚毁。 蝠王正准备下令点火,突然间,有个弟子疾步上顶,告诉他,“蝠王,你真神了!教主……教主他回来了!” 韦一笑大惊!瞬间会意——教主不便出来,怕引起明军注意。 他忍住惊喜,举剑一挥,“大家去向明尊祖师再作个最后告别!” 韦一笑快步下台,瘸腿也好了很多,从密门进入殿内,一眼就看见教主和周颠,还有周芷若,二人手里拿着屠龙刀和倚天剑。三人风尘仆仆。 “教主!你……你终于回来了!”韦一笑激动不已,双手紧握住张无忌。 “蝠王,我张无忌,又回来了。”张无忌紧紧抱住蝠王。 一会,韦一笑又转向周颠,“周兄弟,你终是不负众望,把教主给请回来了!” “阿弥陀佛!我们回来得正是时候!”周颠合掌执礼。 “蝠王,周芷若拜见,我愿与光明顶共存亡!”周芷若对韦一笑鞠礼。 “那真是太好了!感谢……感谢周教主!”韦一笑喜极而泣。 几人说话间,殿内一下哗啦啦涌满了刚才在外面待焚的明教弟子,大门迅速关好。 大家看到张教主回来,一个个也都激动不已……张无忌沉声对大家道:“明教不能亡!你们不能死!” 两百余明教弟子拍手欢呼:“明教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张无忌转身一圈,目光如电,“从现在起,大家听我号令。” 众人齐声:“是!教主!” 张无忌让众弟子们先好好歇息…… 随即,召蝠王、周颠、芷若等人,立即商议对策。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光明顶上救存亡(3-4节) 第三节再战江湖 当晚。夜色如墨。 光明顶上中下三层,明军火把在秋风中摇曳,映照出斑驳的树影。 张无忌自至正二十年(1360年)退隐江湖,如今已整整十七年。 今日重回光明顶,再做回明教教主。 岁月悠长,武林不再。 江湖风雨,波澜再起。 深夜,教中竟有明教叛徒密告徐达、邓愈:“张无忌原来没死,他又回来当明教教主了。他和韦一笑、周颠、还有峨眉周芷若,正在商议如何救教。” 徐达、邓愈闻言,脸色大惊……心知自己绝不是张无忌对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峨眉掌门周芷若,一人拿屠龙,一人执倚天,威力无边。他一边准备迎敌,一边派人连夜赶回应天通知皇上。 次日下午三时。洪武十年(1377年)深秋。九月二十日。 山下突然鸣鼓,呐喊声起,山腰守军呼应,一时地动山摇,火光冲天,三千明军精锐,在徐达打前、邓愈守后之下,从四面八方冲上山来,个个铁甲铿锵,火把高举,杀气震天,誓要踏平光明顶。 火光映红了山峰,如同地狱之门打开,但他们却不会烧山毁林。 前锋到达山顶平地,徐达立于阵前,披甲执剑,神情复杂。 他看见光明顶门口,站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昔日领导张无忌,心头顿时翻江倒海,一时无言以对。他曾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手下,曾在濠州城外与张无忌并肩作战,是张无忌的得意门生,是他派他和常遇春帮朱元璋举旗带兵……如今,却要来毁“娘家”,取他上司性命。 “教主……”他低声呢喃,握剑的手在空中微微发抖。 两军对峙,山风呼啸。 张无忌提刀上前,周芷若持剑紧随,韦一笑与周颠率残部列阵于大殿两边……双方刀光剑影,空气中映着寒光,杀气弥漫。 “徐达!”张无忌朗声道,“你曾是我兄弟,你我曾同生共死……今日,为何是你带兵来犯?” 徐达策马上前,声音沙哑,“教主,我奉皇命而来,不得不为。朱元璋早已称帝,天下已经归一,明教是魔教,乃乱世之源,他必须铲除。” “乱世之源?”张无忌冷笑,“当初是谁在濠州城外高呼‘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是谁在我明教旗下歃血为盟?是谁和我一起高呼‘绝不能让蒙古鞑子霸占我中土超过一百年?’是谁当年把屠龙刀中的秘密《武穆遗书》和《兵法图谱》传交给你?如今,朱元璋做了皇帝,功成名就,便要过河拆桥?便要赶尽杀绝?便要诛尽旧部?”张无忌眼中喷火,“他还把昔日帮他养他的明教重新定义为‘魔教''和‘邪教''?” 徐达一时沉默,眼角青筋跳动。他何尝不知朱元璋这是兔死狗烹、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可君命不敢违,忠义难两全。 “教主,若你等肯束手就擒,我可保你等性命。”他艰难开口。 张无忌仰天长笑,笑声中尽是悲凉,“束手就擒?让你和朱元璋再赐我一杯毒酒?让他再赏你一个王爷?徐达,你当真以为我还信你?还信他?” “元帅,少跟他啰嗦。”后面冲出一名副将,长枪直刺张无忌。 话音刚落,张无忌屠龙刀已出鞘,“噗嗤”一声,人头落地,血溅五米…… 徐达见副将当面被砍,勃然大怒,不再犹豫,举剑一呼:“杀!” 两军短兵相接,刀光剑影如电。 张无忌身形如风,一刀劈下两名甲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周芷若剑走轻灵,倚天既出,寒光点点,如梨花纷落,瞬间刺倒十余人;韦一笑更是化作一道黑影,在敌阵中穿梭,所过之处,喉断脑喷,无人能挡;周颠运气凝掌,一铁棍击退数名明军前锋,纷纷倒地山林。明教弟子,直取后面中军。 两百多名明教弟子青筋爆血,恨不得生吃明军,很快杀开一条血路。 明将虽众,却难敌四人之威。张无忌刀法已臻化境,每一刀皆含九阳真气,刚猛无俦;周芷若剑法融合峨眉、九阴,灵动狠辣;韦一笑轻功天下无双,十指专取敌将喉首;周颠集中掌力,一棍扫倒一大片。 两百多弟子本就不想苟活,此时更是拿命拼杀…… 战至天黑,才三个多小时,徐达、邓愈三千精兵竟折损两千余,邓愈在后面掉转马头,竟率余者溃逃。 徐达战马被斩,身中三刀,皆不致命。他孤立风中,甲胄破碎,血染征袍…… 不是杀不了他,是张无忌手下留情。 张无忌提刀缓步走近,刀尖滴血,“徐达,你,还要战吗?” “教主……我……”他轻声,低头苦笑,缓缓跪地,解下佩剑,双手奉上,“我……我无颜再战。你……你杀了我吧!” 张无忌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丝丝痛楚。眼前这人,曾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之一。至正十七年(1357年),徐达率部下投奔明教,助他整顿江淮义军;少林寺塔林三隐之战,成昆偷袭,徐达冒死报信,护他逃脱;甚至在朱元璋初露野心时,徐达也曾暗中提醒“此人不可尽信”;还在他退隐那年遭下毒酒、逼其退位时说“是朱元璋借我和遇春兄弟与你的感情想要加害于你,同时要挟我俩”……往事历历,如影随形。 可如今,他徐达,却要来毁明教、杀自己。他回到中原才一天,朱元璋根本不知道,或以为他当年已被毒酒毒死,或以为他退隐后永不再归。 风渐歇,雨又来,天已黑尽…… 山上大雨滂沱,不再有火把,不再有呐喊,回归久违的宁静。 张无忌伸手扶起徐达,将佩剑还给他,“我不会杀你!”他轻声道,“你走吧!” 徐达愕然抬头,满脸雨水和泪,“教主?你,不杀我?” “你回去告诉朱元璋,”张无忌目光如炬,“他若再派兵来犯,我不再留情。今日饶你,是念昔日兄弟之情,并非我怕了你这个将军和他这个皇帝!” 徐达双膝一软,竟再次跪在雨地,泪流满面:“教主……我徐达一生,忠于明主,可今日方知,真正的明主——乃是你啊!” 张无忌扶他上马,一拍马臀,战马嘶鸣,载着徐达消失在雨中。 望着那孤独的马影消失在风雨尽头,周颠忍不住道:“教主,今天放走他,你不怕他带兵再来?” 张无忌望向漆黑的夜空,轻声道:“徐达不是小人。他若怕死,就会和邓愈一起逃走,不会独自留下受死;他亦知就算他逃走,我也不会追他;他留下,说明他心中仍有道义,只是现在身不由己。” 韦一笑冷冷道:“就算他徐达还有道义,可皇帝朱元璋不会罢休。今日一战,他必派武林高手前来杀你。” 张无忌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守住光明顶,重聚旧部,再立明教。该来的我们不怕,该走的我们不留。” 周芷若走到身旁,轻握他的手,“无论前路多难,我都陪你。” 张无忌回握,眼中柔情一闪,随即又被坚毅取代。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果然,朱元璋闻徐达密探报说张无忌原来没死,还又杀回了光明顶,顿时咬牙切齿,愤愤誓要除掉张无忌…… 五日后,又闻发小爱将徐达和邓愈率领的三千精兵大败给张无忌、老徐还差点被杀、邓愈率几百残兵先行逃跑……朱元璋龙颜震怒,气得一脚踢倒龙椅,马上下令:“着冷无痕、冷无涯,即刻出发,率三百武林高手,诛杀张无忌,火化光明顶!” 冷氏兄弟何许人也? 乃朱元璋多年养子,内训锦衣卫,江湖人称“冷面双煞!” 冷无痕、冷无涯,原为西域魔教“幽冥宗”少主,其武功乃其父亲“幽冥宗”及西域异人所授,武功诡异莫测…… 冷无痕擅使一柄幽冥钩,专破内家真气;冷无涯则练“寒阴掌”,中者血脉凝结,三日必亡。“幽冥宗”战死后,冷氏兄弟家道破落,被朱元璋在边关发现秘密收养。 朱元璋称帝后,两兄弟内训锦衣卫,视朱元璋为养父,对其忠心不二。 冷无痕年方二十二岁,冷无涯年方二十岁。此次奉命,是首次与真正的高手对决。 两人都异常激动,也想立个大功,让“父皇”高兴高兴。 一个月后,昆仑山已开始下雪。 光明顶上白雪皑皑,狼烟再起。 风雪之夜,狼烟起处,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光明顶废墟。冷无痕钩光如蛇,冷无涯掌风如冰,所过之处,守夜弟子无声倒地,七窍流血。 韦一笑察觉异样,疾掠而出,与冷无痕交手三招,竟被一钩划破肩头,鲜血直流。 他惊骇:“你……你是谁?竟能……破我轻功?” 冷无痕冷笑:“蝠王,你的轻功再快,也快不过死神的钩。” 周颠出来,挥剑迎敌,却被冷无涯一掌震退,胸口如遭雷击。 他咳血道:“这掌……阴毒无比!” 张无忌与周芷若闻讯赶来,见冷氏兄弟步步逼近,杀意森然。 “张无忌,”冷无痕阴声道,“父皇命我取你项上人头,献于金陵,你快投降受死!” 张无忌冷眼以对:“你俩是谁?朱元璋养子?他派你们两个来送死?” 冷无涯冷哼:“我冷无涯,今日,光明顶将成你葬身之地!” 冷无痕幽冥钩呼啸:“我冷无痕,今日,必取你等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冷面双煞同时出手! 冷无痕钩影重重,如毒蛇吐信,专攻张无忌要穴。冷无涯双掌翻飞,寒气逼人,周芷若稍一接触,手臂竟结出薄霜,韦一笑欲施援手,却被冷无痕一钩逼退,险些断喉。 张无忌怒吼一声,屠龙刀横扫,九阳真气爆发,刀风如龙卷,将冷无痕逼退数步。 周芷若咬牙运功,倚天剑刺出七七四十九式,剑光如雨,逼得冷无涯连连后退。 两大高手执倚天剑、屠龙刀双双杀出,凌厉无比……谁与争锋? 但“冷面双煞”却配合默契,一攻一守,一刚一柔,在倚天剑和屠龙刀双杀之下,竟然渐渐占据上风。 冷无痕钩法诡异,数次险些钩中张无忌咽喉。冷无涯寒阴掌越来越盛,周芷若已感四肢麻木。 战至凌晨,张无忌肩头中钩血流不止;周芷若左臂冻伤几乎无法握剑;韦一笑肋骨断裂;周颠更被一掌击中昏死过去…… 眼看明教最后的“希望四人组”即将被冷氏兄弟团灭……张无忌突然猛一咬牙,“嗨”的一声,催动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意交融法,身形如幻,瞬间绕至冷无痕背后,屠龙刀猛然下劈! “轰!” 冷无痕躲闪不及,左肩胛被斩裂,惨叫倒地,张无忌趁势一脚踢飞他的幽冥钩,反手一刀又劈向冷无涯。 冷无涯大惊,寒阴掌全力拍出,掌风如冰风暴雪,空气中气温骤降。张无忌刀势不减,硬接一掌! “砰!” 两人皆后退十步…… 张无忌嘴角溢血,右臂已结出冰霜,却仍屹立不倒。 冷无涯更是不堪,右掌骨裂,寒气反噬,全身颤抖。 “你……你……怎么能硬接我的‘寒阴掌’?”冷无涯嘶吼。 “因为我心中有火。”张无忌一字一句,“那是正义之火,兄弟之情,江湖之义!你们为一‘狗皇帝’私欲,如何能胜?” 说罢,他强提真气,屠龙刀再度举起。 冷无痕挣扎欲起,却被周芷若一剑刺穿大腿,穿破骨肉,钉在地上。 冷无涯见大势已去,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支黑色火令箭,猛掷向光明顶主殿。 “我毁不了你们,就烧了这座废墟!” 他们带的三百武林人士,早已冲入大殿,有的泼油,有的厮杀。 明教弟子,横七竖八,惨死无数…… 一时无人防备远处来的火箭。 火令落地……烈焰冲起! 光明顶主殿……火光腾空! 张无忌怒吼,飞身扑救,以刀气斩灭火源。韦一笑拼死扑灭余火,周颠也被救醒,周芷若亦赶至,众人合力,终将大火扑灭。 冷氏兄弟受了重伤,行走不得,双双被擒,押至废殿前。 “当日就是他们杀了杨左使,还头悬南京城楼。”韦蝠王提醒道。 张无忌看着二人,冷冷道:“你们手段好残忍……是条好汉,可愿降我?” 冷无痕狂笑:“要杀便杀,少啰嗦。我们只忠于父皇!” 冷无涯闭目不语,神情决绝。 张无忌沉默良久,终是一挥手: “废去武功,关押地牢,若有朝一日悔悟,可放他们走。” 张无忌不杀他们,其实是想让朱元璋悔悟,不要再对明教赶尽杀绝。 两个魔鬼,杀了杨教主,还头挂城墙,竟不杀他?众人愕然…… 韦一笑道:“教主,此二人险些毁我明教,为何不杀他们?” 张无忌望向夜空,雪停了,天上星光点点,映着地面白雪,他缓缓道:“杀戮无尽,仇恨不休。若我们与朱元璋一般滥杀,又与他何异?明教的宗旨,是救民于水火,而非再以暴制暴。” 周芷若摇头道:“哎……你呀……还是那个心软的张无忌。” 张无忌微微一笑,“心软,未必是弱。能饶人处且饶人,才是真正的强大。” 数日后,光明顶重建工程开始。残存弟子陆续归来,更有昔日被灭门派的其他门派遗孤,也闻讯投奔。 张无忌立誓:“明教不灭,正义不亡。只要有我张无忌在世一日,便护这江湖一日安宁。” 五日后,远在金陵的朱元璋,得知冷氏兄弟武功如此厉害却受伤被俘,徐达邓愈前些天劝降未果又险些被杀,还死了两千多人,怒火攻心,呕血三升,连病五日。 “张……张无忌……”他攥紧龙床靠背,眼中杀意滔天,咬牙切齿,“朕必让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风雪再起…… 昆仑山巅,光明顶上,雪映飞天…… 张无忌独立峰顶,屠龙刀斜指苍穹。周芷若立于身旁,韦一笑与周颠守护身后,数百教众列阵而立,目光坚定…… 第四节生死对决 四十载江湖路,三百年明教歌。 洪武十一年(1378年)冬。 一晃,张无忌已四十一岁,周芷若小他两岁,今年三十九岁。 光明顶重建工程已动工一年。 雪地中,残教弟子加上其他门派遗孤,已达三百余人。他们不顾寒冷,日夜繁忙,从雪地中扶起木柱,捡砖挑瓦,钉刨锯凿,打扫庭院……零下四十多度的天气,竟都光着膀子,穿着短裤,俨然一副南国夏天…… 没有一个人叫冷。 将近年关,光明顶主殿重新矗立,火焰旗再次在雪地高空飘扬。 洪武十二年(1379年)春。 春节刚过,西域天气,仍寒云压顶,朔风卷地,刮在脸上,生生硬疼。光明顶上,残阳似血,映照着千丈雪崖与火焰令旗。 昔日明教总坛的辉煌,早已湮灭于这些年的战火岁月之中,虽然主殿重新搭起,但其余副殿,被昔日油火烧成焦黑,断壁残垣,烟囱倒地,石殿内的大小佛像暴露在风雪中掩面呜咽,仿佛在哭诉着过往的荣光与近年的劫难。 张无忌积聚残余旧部财力,大招人手,欲再立明教。 前年秋冬,爱将徐达与两个养子“冷面双煞”均败给张无忌后,朱元璋龙庭震怒,本欲马上还击,但考虑到马上就要过年了,西域又太冷,便想等过完年再说。他多年潜心经营,黑白两道“朋友”无数。如今做了皇帝,更有不少枭雄豪杰,或降或靠或巴结。对他有用又听话的则留之;有用但不忠诚的则蔽之;待观察的则边用边疑边观。 有一对常年隐于昆仑山绝巅、离光明顶不远的“玄冥二少”兄弟,哥哥叫厉孤玄,今年二十八岁;弟弟叫厉孤冥,今年二十五岁。兄弟二人,很少出山,他们原为百年前南宋时期“玄冥神掌”创始人——林朝英的旁支遗脉,自幼被埋于昆仑山绝巅千年寒冰窟中修炼“九幽玄冥功”。此功采摄极寒极阴之地气,融雪域万载地下寒魄,头顶三百六十五日终年积雪,练至大成可令血液逆流,经脉如冰蛇游走,周身三丈内寒气蚀骨,草木瞬结冰晶。更兼二人修有“煞合脉术”,心意相通,攻守如一,一人受伤,另一人可瞬息分担痛楚,战力不减反增。 朱元璋称帝后经玄冥二老介绍认得两人,那时他们还小,功还未成,便厚以俸禄,长期联系,以待后用。现在他们,早已成人,据说功夫无人能敌,即使张无忌再加上六大门派掌门一起上,也不在话下。 去年,年过开春,朱元璋早已迫不及待,亲笔书信,谴人密入昆仑山地下冰窟,拜见“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兄弟,请求出山。岂料,谴使被答复说二少正在寒窟闭关,还需一年,明年再来。 今年,二兄弟听说是对付曾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张无忌,颇有挑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明教总坛虽然离他们玄冥顶不远,同在昆仑一脉,但很少打交道,没有恩怨纠葛。这些年听闻六大门派尽被“恩帝”朱元璋收尽,明教也被焚毁,如今一蹶不振,兄弟心中,自是欢喜。 春节过后,厉孤玄、厉孤冥兄弟领旨出山,就他两人,无需帮手。他俩只需要十几个高手,趁其熟睡,悄悄往明教主殿和大门上泼油即可。 是夜,兄弟二人,又是夜袭光明顶。 风雪骤起,天地肃杀。 一片死寂之下,十几个蒙面人抬着火油,往明教主殿和大门上猛灌。 张无忌首先闻到油味,慌叫大事不好,手持屠龙刀而出,刀锋炽烈如阳,划破寒夜;周芷若执倚天剑跟出,剑影翩若星光;韦一笑施展寒冰绵掌;周颠以疯魔棍法助阵。四人联手,对付门前狂妄的厉氏兄弟。 其他明教残余弟子纷纷而出,却被泼油的几个蒙面人以玄冥寒冰掌频频连击,出来一个就被冻倒一个…… 看到张无忌等人出来,弟弟厉孤冥首先一掌“千年寒冰掌”拍出,寒气如渊,张无忌手中屠龙刀,本来蕴含着九阳神功热浪,竟被他一掌冻结三寸,刀尖锋刃凝雪。 哥哥厉孤玄纵身掠空,双袖挥洒间,冰刃如雨,周芷若剑光凝滞,毫无伤力;韦一笑近身突袭,却被“玄冥二少”一前一后“隔空合脉”反震,口喷热血,瞬间倒地;周颠手中铁棍,被哥哥厉孤玄一掌砍断,震得手臂巨疼发麻,当场昏倒。 果然,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到五分钟,四大高手已有两人受伤。 张无忌运起九阳神功第九重??九阳归一,瞬间掌力如沸,却只勉强逼退二人,然“玄冥二少”的千年寒气,已随屠龙刀尖到刀柄、再入侵手臂后又沁入了他的五脏六腑,致使他动作迟滞,九阳神功力量顿失。 千年魔寒,果然一绝。 周芷若趁隙刺出倚天一剑,直取厉孤冥咽喉,因剑头结冰,却被厉孤冥以赤手硬接,寒冰护手,随即用力一掰,竟令长剑弯起,手中倚天剑被反弹出十余米,剑柄差点折碎她下巴。 四人竭尽全力,终不敌“玄冥二少”千年寒功与“双煞合脉”合击之术:张无忌肩骨似冰碎裂;周芷若宝剑脱手肩臂震伤;韦一笑与周颠早已倒地……四人均受重伤坠地。 厉孤玄冷笑着一挥手,弟弟厉孤冥掏出一把火镖——手中五只火镖分五个方向齐齐射向光明顶主殿、大门、窗户…… 刚建好的大殿,就此熊熊燃起…… 张无忌、周芷若、韦一笑、周颠均齐齐倒地,无法动弹。 一蒙面黑影人来报:冷无痕、冷无涯兄弟关在明教地牢,皇上命你俩务必救出。由于铁门太粗,我等无法打开。 厉孤冥让黑影人带路,如夜空黑鹰,盘旋而去…… 趁厉孤冥走开,张无忌和赵敏对个眼神,在厉孤玄侧身望弟的那一瞬间,二人双掌合力,九阳神功与九阴神掌阴阳合力,朝厉孤玄后背轰然爆发,两股真气相撞,在厉孤玄后背炸开一团白雾,他后背上的积雪立刻融化,厉孤玄往前踉跄几步,人却没事,倏地转过身来,瞬间站稳,嘴角微扬:“九阳神功,九阴真经,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已过时了。” 忽然,他一击“腐心蚀脉掌”,连发两掌,分别拍向张无忌和周芷若脑门。 韦一笑见状,拼命站起,横飞而挡,他想用双掌去挡住厉孤玄这致命两掌,口中厉喝:“快跑!教主!” 蝠王右掌和脑门各中一掌,瞬间如一股阴风扑面,手掌和前额如毒蛇噬咬。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倒在血泊之中…… 周颠爬过去一看,蝠王额头上竟已泛绿,皮肤眼睛溃烂如腐,脸上汩汩染黑,再一看右手掌,已经溃烂全黑,手上脸上黑块迅速扩散。 “腐心蚀脉掌!”周颠怒吼,抓起一把白雪,直洒厉孤玄双眼。 厉孤玄头也不偏,反手一拂,挡住雪花,袖中同时飞出三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无声无息。周颠只觉颈侧一麻,顿时半身发僵,摊倒在地。 “你,你竟用毒针!”周颠卧地怒极,眼珠喷火,临死还想和他讲江湖道义。 “战场之上,何来光明正大?”厉孤玄冷冷道,“你们这些江湖之人,总爱讲什么道义。殊不知,只有死人,才讲道义。” 张无忌见蝠王已死,周颠倒地,一时怒火暴起,他和芷若不会丢下兄弟逃命。 张无忌重新站稳马步,双掌翻飞,乾坤大挪移运转到极致,正欲朝厉孤玄发出致命一掌,弟弟厉孤冥突然赶到,身后跟着“冷面双煞”,也不知他是怎么去地牢这么快就救出来的。 厉孤冥见哥哥有危险,飞身一记“玄冥冰狱阵”冰针撒出,直飞张无忌胸口。 “教主,这是失传百年的极北禁术!”周颠中了三枚毒针,竟还未死,他听说过这种冰针,厉害无比,朝张无忌嘶哑地喊着。 张无忌急忙以乾坤大挪移光圈护体,让周芷若低头快跑。 周颠艰难爬起,用身体急护周芷若后撤,冰锥密集如雨,虽然没有伤着张无忌和周芷若,但周颠胸口却连中三枚冰针,厉孤玄的三枚毒针加上厉孤冥的三枚冰针入体,穿过厚厚棉衣……外面此刻已是殷红一片。 周颠踉跄挣扎,声音微弱:“教……教主,妹……妹妹,快走!” 冷无痕、冷无涯被厉孤冥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是在光明顶主殿泼油的那几个人。冷氏兄弟被废了武功,无法动手帮忙。那十几个黑衣蒙面人,齐齐冲向张无忌。 张无忌身形如幻影般,穿梭于敌阵之间,欲救周颠。 周颠早已被厉孤玄的三枚毒针和厉孤冥的三枚冰针刺中而亡。 张无忌大喊:“周颠!好兄弟……”欲前往扶起周颠。 厉孤玄不给他弯腰机会,冷哼一声,一把抢过冷无痕手中的幽冥钩枪,呼呼几下,枪影如龙在空中飞舞,层层封锁。张无忌根本靠不近周颠尸体,迅以乾坤大挪移之术,避过厉孤玄七枪…… 岂料,到第八枪厉孤玄却突变诡异,枪尖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形,枪杆脱手飞到空中,枪尖头竟飞速绕至后面反刺,直插张无忌后背……原来厉孤玄已将千年寒功注入枪身,枪杆本来是白色,此刻更晶莹如雪,借冰雪反射与厉孤冥合力的“千年寒冰掌”在空中扰动气流,结成冰影,冰影随枪身制造出多重幽冥枪空中幻影,真枪和幻影一模一样,实在难辨虚实。 这招实在厉害,人神不分。 张无忌闻声辨真假,仓促回防,在蹲腰侧身躲闪间,左肩头被枪尖擦过,顿时寒气入体,左臂瞬间麻木。 他强运九阳之力驱寒,却觉经脉如被万千冰针穿刺,痛不可当。 周芷若站在无忌后面不远处,她根本没跑,看到无忌受伤,蝠王已死,大哥周颠又因救自己而死,心中怒喷。 她收好倚天剑,迅速从怀中拿出两个鹰爪甲套,终于出手。 白衣胜雪,十指如钩,九阴白骨爪凌空抓出,十道劲风撕裂寒气,飞身分取厉孤玄咽喉和头顶。厉孤玄竟不闪不避,任由鹰爪尖临身,却不见流血,只见他皮肤骤然泛青,一层薄如蝉翼的冰膜浮现在皮肤表面,却如厚冰般结实,硬生生挡住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劲力,未伤到毫毛。 “九阴白骨爪?”厉孤玄讥笑,“我曾阕断九名修习此功的高手十指,生吞九人心肝,此功十几年前就被我化解,早已过时,还拿来用?” 说罢,他双掌齐出,“腐心蚀脉掌”直轰周芷若胸口。周芷若迅疾弯身后退三丈,却仍躲闪不及,被掌风扫中右肩头,顿时右肩胛处火辣剧痛,衣衫破裂,白皮嫩肉,顷刻泛黑溃烂,迅速扩散全身。 “芷若!”张无忌目眦欲裂,眼珠蹦出,强行催动真气,一掌推出,竟是武当太极神掌!此掌融合张三丰晚年心得,刚柔并济,圆转如意,掌风如江河奔涌,逼得厉孤玄连退五步。 厉孤冥赶紧飞步上前,扶住哥哥。 厉孤玄眼中首次闪过忌惮:“你竟习得武当太极?” “正邪不两立!” 张无忌怒吼,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两个邪教魔头,双掌再推,太极劲与九阳神功合流,形成一道金色漩涡,直逼厉氏兄弟。 厉孤玄站稳,冷哼一声,突然将幽冥钩长枪插入雪地,双手结印,口中念出古老咒语。张无忌听不懂,也听不清。 刹那间,天地骤寒,空中竟凝结出无数冰锥,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玄冥冰狱阵!”周芷若提醒:“这就是失传百年的极北千年寒冰窟禁术!” 张无忌急以乾坤大挪移光影闪避护身。 厉孤冥趁机飞身欺近后侧的周芷若,一击“千年寒冰掌”拍向她后背。 周芷若闻风欲闪,却因右肩伤痛迟缓半息,被掌风扫中脊背。 她闷哼一声,口吐鲜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十米开外。 远处光明顶上,此刻烈焰冲天,整个光明顶化作火海…… 那些不愿投降的教众,或被蒙面人打死,或被大火烧死,或被逼得跳崖。 张无忌眼见明教基业,毁于一旦,自己和芷若这两条唯余的生命,也即将不保,心如刀割。他强提真气,背起重伤的周芷若,转身就逃。 厉孤冥、厉孤玄兄弟要追,却被旁边的“冷面双煞”冷无痕、冷无涯一人拉住一个,说:“让他们走!毕竟他们当初没有杀死我们,只废武功,留了条命。我兄弟俩敬佩!反正前面是鬼谷峡,逃出去也是绝路!” “玄冥二少”见“冷面双煞”拦住,便不再追。毕竟,他两兄弟是皇帝陛下的养子,得罪不起,他们与明教和张无忌往日无怨,近日无愁,不必赶尽杀绝。 于是,厉孤玄下令收兵,不再追杀。 第7章 第 7 章 第七章鬼谷古墓再隐藏 (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鬼谷求生 眼看就要被“玄冥二少”的三招极寒邪毒功杀死,张无忌只能忍着剧痛,强运九阳神功驱寒,背起受了重伤的芷若,撒腿就跑。 一路狂奔,踏雪越岭,逃至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悬崖三面弧形,高耸云上,仿若置身仙空,下面深不见底,厚厚云雾缭绕,如云中深渊。 跑至中午,他见后面没人再追,便把芷若放在旁边一块化了雪的平坦石头上,他也坐在旁边,发现她已昏迷,便将她头放在自己双腿上,两腿放平在石头上,好好检查她的伤势。 他见她右脖处淤青,掀开她右肩,发现肩头早已泛黑溃烂,已往右臂和后背处扩散……这是被厉孤玄的一记“腐心蚀脉掌”掌风扫中打的;他又撩开她后背衣服,赫见后背胸带上方,已有一大片发黑的淤血,淤迹正在扩大……这是被厉孤冥的一记“千年寒冰掌”扫中打的。 两处都没破皮,皆是寒阴毒伤……黑毒淤黑转青,正在扩散。 他用手一摸——她肩背冰凉,仅额脸手和其他无淤处尚有余温。 他不忍再看,抚摸着她的脸庞和头发,低声喃喃道:“芷若,你爱上我也真是命苦……你两次受伤,都是因我而起!” 他没想到,这“玄冥二少”的功夫竟如此厉害又阴毒,比当年“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寒毒不知要强多少倍……他不明白,如此厉害的功夫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比他们更厉害的功夫?他此生还有没有机会战胜他们? 还有朱元璋那两个养子——“冷面双煞”冷无痕、冷无涯兄弟,人又年轻,武功也是绝顶一流高手的存在,自己差点就败在他们手下。幸亏当时没有杀了冷氏兄弟,只是废了他们武功,关入光明顶地牢。却没想到,重重实心铁柱加上厚厚石头墙围住的光明顶地下牢房,没有窗户,只有三重铁门,有专人看守不说,那时厉孤冥一个人是如何这么快打开进去救人的?他又是怎么找到冷无痕的那支幽冥钩枪的? 说实话,刚才要不是“冷面双煞”拦住,他和周芷若两大武林教主、昔日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就会命丧黄泉…… 他不敢想,又不得不想。 那“冷面双煞”与“玄冥二少”到底何许人也?他们与朱元璋是什么关系?尤其是那厉孤玄、厉孤冥兄弟的“千年寒冰掌”“腐心蚀脉掌”“玄冥冰狱阵”,堪称“阴毒三绝”。到底是如何练成的? 现在,在这片天地混沌的悬崖云台上,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想明白。他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眼下,光明顶被焚,彻底化为灰烬,昔日元老弟子,也尽数死亡。 杨逍惨死、范遥不明、四护皆空、五散不再;蝠王魂归、周颠战亡、教众被杀、张周受伤……要想再立明教,无异痴人说梦! 张无忌不敢再想下去…… 他把周芷若的头放在石头上躺好,站起身,走到悬崖边,仰天长啸:“天要亡我明教!天要亡我张无忌!” 两声巨吼,震彻山谷,雪鸟乱飞……芷若也被他的洪荒之吼惊醒。 他因一时用力大喊,体内九阳神功懈怠,左肩又是一阵剧疼。 张无忌赶紧用右手按住,忽听见芷若在叫他,便走回石头边,柔声道:“芷若,你醒了?” 周芷若恍惚道:“我……我还没死?这……这是在哪?” “这是鬼谷峡……”张无忌轻声细语,“当年我还在做教主时,听人说起过,传说这里日夜鬼哭狼嚎,底下万丈深渊,长年吞云吐雾,终日不见阳光,鸟儿飞不进也飞不出,几百年来无人到过。” “啊?鬼谷峡?听名字,就恐怖!”周芷若闻言,身上更冷。 天空又开始飘雪。 他背起周芷若,只能往回走,先找个地方避避雪。 刚才一路逃跑过来的山路两边,陡峭如削,崖壁如巨兽獠牙,雪雾缭绕,山腰上千年古树被积雪压断,山石罅隙间,偶闻雪水滴答。 他们两个,又冷、又饿、又重伤、又中毒……老天真是不开眼! 寒风如刀,割云切雾。 张无忌背着周芷若,脚步踉跄,突然停下,他左肩寒冰针毒伤发作,一阵剧痛,不得不停下歇会,再运足九阳神功在体内缓转,以驱阴寒之气。他将周芷若轻轻放在地上靠着自己,却触她手冰凉,气息微弱,唇色发紫,显然是寒毒已深入经脉。 张无忌心如刀绞,却强作镇定。 他休息片刻,又四顾环视,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岩壁的凹陷处,似有洞口被积雪和藤蔓遮掩。 他用屠龙刀拨开枯藤,雪花倏倏下落,惊喜地发现——这里竟有一处隐秘洞口。 他放好芷若,迅速钻进去,见洞内深约十余丈、宽约五余丈,里面干燥温暖,洞顶上有天缝透着微光,竟有天然石床石桌,还有破被碗筷,似有人很久前住过……真是天然的避难所。 他赶紧将芷若背入洞中,安置在石床上,用破被盖好,又以包裹为枕,扶着她头缓缓躺下,轻抚着她,眼泪潸然:“芷若,是我害了你!你撑住,我必救你!” 他出去捡些湿枯枝湿软草,将软草铺开,用九阳内力慢慢烘干,屠龙刀在石板上一磕,火星四起,溅落软草,燃烧起来。 他慢慢架起柴火,洞内火起,湿枝劈啪,暖合起来。 洞外风雪未歇…… 鬼谷山巅,银装素裹,白暮皑皑…… 洞内却温暖如春。周芷若身上顿时舒服了许多,张无忌左肩寒痛也开始缓解…… 两人相互依偎,艰难熬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张无忌便忍痛外出寻药。 他曾在蝴蝶谷随医仙胡青牛学习过医术,略识些草药治病之术,深知雪地之中,亦有灵草妙药。 他带了一件旧衣服当药篓子,用手抠住露出雪面的尖石,试试不会松垮再往前行。他在雪坡上攀爬,在高地上寻找,饿了就趴啃几口雪。 攀寻了一天——扒雪抠草、搬石挖缝、全身冻僵、手指凝血。 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一共寻得了四样“宝贝”,心中大喜。 这四样宝贝是: 雪莲果——形如莲子,生于冰缝,可温阳驱寒; 雪菊花——生长于高寒环境,白如冰花,可吸毒排毒; 冰晶莓——通体透明,如白水晶,生于阴崖,能缓痛止血; 霜灵子——黑如墨玉,藏于枯木之下,可提神醒脑。 他采了好些药果和雪菊,用带来的旧衣服包好,天色将黑,回去时却又意外地在一处阴暗的岩壁处,寻得一株“玄阳草”——此草通体赤红,叶如火焰,正是克制千年极寒掌毒的奇药。传说此草,百年才开一次花,生于极寒之地,生长处不能晒太阳,仅吸天地阳气而生,正是胡青牛曾提及过的“寒极生阳”之物——竟被他意外寻得。 看来老天——今天开眼了……他趁着雪光,慢慢下山…… 回到洞内,已是深夜。他洗了个碗,在碗里捣碎玄阳草,混以雪莲果、冰晶莓,将果汁喂入周芷若口中,又将草药渣敷在她伤处,再以九阳神功内力渡入她全身经脉,助药力化开寒毒。 他把最好最难寻到的玄阳草、雪莲果、冰晶莓留给比自己受伤更重的周芷若,他自己左肩也受了寒冰针伤,只能自己给自己疗伤,在左肩上敷了些捣碎的雪菊和霜灵子草汁。护理完毕,他盘坐于洞内石头上开始运功,以九阳神功引导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加速给自己疗伤。 饿了,他就去山上寻些野果和野生菌(鸡枞菌、青头菌、红葱牛肝菌等),有时运气好,还能抓到雪兔、白刺猬、野黑羊甚至藏野驴等。 有火、有药、有吃、有暖、还有感情……二人的伤势开始好转。 七日之后,他左肩伤势尽愈,周芷若也得以走动,眼中泪光闪动,轻唤:“无忌……”两人相视无言。 劫后余生,情意如潮。 两个人本就有婚嫁之约,余情未了……当年如果不是赵敏…… 就算他退隐到蒙古之后,十七年过去,在这个世界上,她仍然只想念他一人——终于果断辞去峨眉教主,不远千里去蒙古看他,见他幸福,却只过了一晚上便离去,在捕鱼儿海边关遭陆震霆调戏杀了他之后又中了追赶明军的火铳弹就要死了,又是周颠和他及时赶到,救回了自己一命。 她为了报答他,也不想再回峨眉,随他到光明顶救急,中了“玄冥二少”的寒□□掌,在生死关头,还是他用命在救她。 也正是因他仗义去蒙汉医馆救自己,她才自愿跟他来救明教于存亡。 两个人,自少年汉水舟畔开始,几十年来,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葛……说不上是谁帮了谁、谁害了谁、谁救了谁……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洪武十二年(1379年),张无忌四十二岁,周芷若四十岁。 山洞中,两个经历过生死劫难的“老夫妻”,此刻紧紧相拥! 然而,数千里之外的金陵皇宫,朱元璋得知“冷面双煞”冷无痕、冷无涯兄弟,竟敢私自放走张无忌和周芷若,怒不可遏。他拍案而起:“无忌不死,朕寝食难安!明教余孽不除,帝业江山难稳!”他立刻削去冷氏兄弟“锦衣卫内训”的密职,命其戴罪立功,与“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兄弟,再率五百大内高手,携武器、火炮、弓弩、绳索,直扑昆仑山“鬼谷峡”,“这次不杀死张无忌,你们就不要回来。” 三月十三,雪过天晴。张无忌正在洞内给芷若熬药,忽闻头顶和地面震动,仔细一听,洞外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悄悄探头一看,只见火光闪动,人马声渐近,带头的又是“冷面双煞”和“玄冥二少”,料定是朱元璋知道自己没死,派他们再来灭口。他赶紧用一些石头封好洞口,用枯枝、藤蔓和雪覆盖在上面,让周芷若赶紧退入到洞后隐蔽处。 只听为首的冷无痕路过洞口说道:“厉少,前面就是鬼谷峡了。” “你们五百人在这附近搜山,要扒雪寻痕,不放过一丝一洞,一草一木,发现可疑之处,立即上报。”是厉孤玄的声音,“我们四个,去悬崖边找找。”话音刚落,便闻双煞和二少的马蹄声急速远去。 后面五百大内高手,不敢大意,分成两排,左右两边,五米一个,就算手指冻僵,也要扒雪搜山…… 张无忌感觉不妙,这样肯定会被搜出……这次厉氏,必杀不饶。 他赶紧用水浇灭火堆,让芷若躲在洞后隐蔽处屏息凝神,自己在深处寻找退路。天无绝人之路,他发现一块似被松动过的大石头后面,有些许微光。他赶紧搬开大石,发现有一条狭窄裂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他摸索着爬入,发现这条裂隙,通向外面一处隐秘的山谷平台。 出来狭隙见天光,走过平台,却是悬崖,下面云海翻腾,深不见底。 这里便是鬼谷峡最险之处——“鬼谷断魂台”——也许有人跳过。 马路边已有一名高手发现他们洞口,进来几人,见有床被桌椅碗筷火堆,一摸被子还是热的,桌上碗底还有药汤未净,如获至宝,赶紧汇报给四人。 冷无痕用幽冥钩枪开路,率先进洞,冷无涯和厉孤玄、厉孤冥跟了进来……冷无涯点起火把,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厉孤玄冷笑:“张无忌、周芷若,你俩已无路可退,赶紧出来,留个全尸!” 冷无涯、冷无痕兄弟,一人举着一个火把,洞内光亮如昼。 厉孤冥也道:“张教主、周姑娘,你俩自己出来,我保证不杀!” 张无忌见“鬼谷断魂台”下面云海翻腾,已是无路可退。情急之下,他四顾搜寻救生工具,意外地在平台外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两个破麻袋,可能是之前有人装东西拉进来后丢在这里的。他朝狭隙内轻嘘一声,示意周芷若赶紧爬过来,他又在平台旁找了六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一个麻袋装三块,最大的放在中间,用树枝扎紧口,然后两人脱下身上穿的一白一紫的两件外衫,用外衫裹住麻袋,以树枝微绑。准备妥后,他朝洞内大喊一声:“玄冥二魔,我们就算跳崖,也不会死于你们掌下!” 厉孤玄和厉孤冥闻声,赶紧从狭隙爬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张无忌看准崖边下面约五十米处从悬崖边伸出来的一颗大树,连着抛下用外衫裹着的两麻袋石头,对准大树就砸了下去,制造二人跳崖假象。 “他们跳崖了!”厉孤冥惊呼道。 厉孤玄肯定不信。兄弟先后从狭隙爬到了平台,紧接着冷氏兄弟也跟着爬了出来,就在厉氏兄弟刚走到悬崖边、冷氏兄弟刚在平台上站稳之际,就听到谷底传来“轰、轰”两声回响,料定是张无忌和周芷若跳崖了,冷氏兄弟急忙赶至崖边,四个人只看见一白一紫两件男女外衫,挂在下面崖边伸出的古树枝上,正是他们上次和张无忌、周芷若决斗时他们两人穿在外面的衣衫,崖下风吼如雷,云雾缭绕,深不可测…… 接着又有好多高手也跟着爬了出来,纷纷来到平台悬崖边。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古树摇晃,两件长衫从树枝上飘落,渐渐没入云层。 一群人立于崖边,厉孤冥冷笑道:“早摔成肉泥了。” 厉孤玄提议用绳索吊下去检查,又从外面叫来很多高手,只见底下云深雾罩,阴气森森,鬼鸟嘶鸣,怪声不绝……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下去! 厉孤玄只好大手一挥:“走吧!” 第二节深峡奇遇 四人回朝,向朱元璋禀报情况。 冷无痕率先:“父皇,我们在‘鬼谷峡’后侧路边的一个山洞内发现了张无忌和周芷若,随即破洞而入,他们二人寡不敌众,逃跑到洞外的一处‘鬼谷断魂台’跳崖自尽了。” 厉孤玄接话道:“我们一群人亲耳听到‘轰、轰’两声回响,又看到张无忌和周芷若一白一紫的两件衣服被挂在半空崖壁的树枝上,想必是人已落地,早已摔死!” 厉孤冥:“早摔成肉泥了!” 冷无涯和另外几名高手站在一侧,不说话,只看着朱元璋的狐疑眼神,不断点头。 朱元璋还是不太相信:“你们派人下去看了没有?有没有发现尸体?” “看了……等我们下去,还没落地,就看见两只千年秃鹫叼着他们的尸体,从我们头顶上飞走了……”冷无涯不想赶尽杀绝,编着故事,另外几名高手也跟着附和。厉孤玄、厉孤冥、冷无痕三人也齐齐应是。 朱元璋龙颜大悦:“明教已灭,魔头已弑;江湖已归,天下已平。” 当然,这只是皇帝一个人的欢喜。 张无忌与周芷若根本没死,更没跳崖。 他和她其时藏于断魂台左侧一片凸出的悬崖底下,凸出的悬崖刚好挡住了他丢石头的地方,还有十来丈远,站在上面和左右两侧,根本看不到下面。他们在崖下吊着两根古藤,躲在悬崖凹处,屏息凝神听着。他们本可乘“玄冥二少”和“冷面双煞”立于悬崖边上看他们是否真的摔下去之时,纵身从后面分别以九阳、九阴之功将其推落,让这几个恶魔摔死!但一想,若这样做,必然会引来五百高手的再次追杀,现在芷若伤势还未痊愈,到时候能不能再逃掉真不好说,再说朱元璋也势必不会甘心,还会再派更多的人马来追杀他们,他一不想让芷若再受伤;二不想杀放过自己的冷氏兄弟;三不想让远在蒙古的赵敏和儿子担心。 他们穿在身上的一白一紫两件外衫,之所以选择被挂在树上,是为了在崖底云层之上的可见范围内给“玄冥二少”等敌人看到,这确实是他们二人上次与他们兄弟俩打斗时穿的衣服;仅以树枝微绑麻袋,是为了让麻袋撞到树枝后绑枝会自然松开,衣服肯定会被挂在树枝上,给敌人留下跳崖物证;两袋石头落地后传来重物从高空坠下的“轰、轰”两声回响,说明二人已坠崖落地;下面风吼如雷,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底下,他料想他们也不敢结绳而下,就算二人真的跳崖摔死了,又有谁敢拿命冒险下去验尸的?就算朱元璋再怀疑,他也毫无办法。这里连鸟都飞不进去,就更别说是人到达了。 张无忌果然料事如神,所有结果都符合他的猜测。 众人走后,他们爬上平台,再次回到洞内……外面喧嚣,早已安静。 他们又在洞内调养休息了两个多月,周芷若身体已基本痊愈,脸上恢复了昔日神彩,张无忌早就恢复功力容光焕发了。 一日,周芷若靠着张无忌,幽幽问道:“无忌哥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明教没了,中原已无法立足,我还是想回到蒙古继续和赵敏过我们的隐居生活。毕竟,我们的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 张无忌忽又若有所思:“不过在回蒙古之前,我想去一趟波斯。” “去波斯?”周芷若不解,“明教都没了,你……还去那里干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丝醋意,“难道你……还想着小昭?” “你想什么呢!”张无忌瞥她一眼,正色道:“明教源于波斯,自唐代传入中土,两宋时期尤为鼎盛,三百多年来,一直宣扬善举、匡扶正义、惩奸除恶……可如今,明教大业,毁于一旦,毁于我张无忌之手……我想抱着最后希望去求求波斯总坛,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能让明教再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别做梦了!当然,去去也未尝不可。如果你一定要去,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周芷若实在孤独,舍不得无忌再离开,一则怕他一个人去危险,二则也真不想再回到峨眉。 “不行!”张无忌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丝毫商量余地,“你去,反而会坏事!” 他深知女人心,那个小昭是总坛圣女,如发现自己一时和赵敏一时和芷若,这么多年了还纠缠不清,肯定认为我用情不专,就算想帮,她也绝不会帮的。 “我明白了!”周芷若脸上突然变得阴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我先送你回峨眉,再一个人去波斯。”张无忌安慰道。 “我身体也差不多好了,以后也不想再管你和明教的事了。”周芷若嘟囔着嘴,“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我现在就走!” 显然,周芷若是真的生气了。 她说完,便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马上就走。 “芷若,”张无忌急得叫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芷若不听他解释,穿好衣服,提起倚天剑,夺洞而出。 刚走到路上,突然头顶上一阵黑风袭顶,天空中飞来一只千年蝙蝠,用巨大的黑掌,抓起周芷若的脖子,往上扑腾几下,就向前面“鬼谷峡”弧崖飞去。周芷若被蝠爪提在半空,吓得叫不出声,花容惨白。 那处悬崖,就是他们两人那天被“玄冥二少”所伤、他背着她逃命到无路可跑、他站在那里大喊“天要亡我明教!天要亡我张无忌!”的地方。 张无忌跟着追到路边,不见芷若,只见千年蝙蝠双爪抱着周芷若,飞向鬼谷,俯冲下悬崖云层,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怪蝠,瞬间掳走周芷若,张无忌吓得倒吸几口凉气。 这“鬼谷峡”实在太恐怖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还会抓人的蝙蝠。 他站在崖边,气得七窍生烟,捶胸顿足跺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肯定还是要想办法救命的……这个不容考虑,不容细想。 他立即回洞提起屠龙刀,裹上包裹,来到崖边,仔细观看,蓦然看到前面崖下有一颗古树,下面有几根古藤顺崖壁而下,一眼看不到尽头。他容不得再多想,便小心翼翼地攀爬到崖下古树,顺着一根最大的藤蔓往下攀去,终于到达了厚厚云层,四周只见云雾,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心急如焚,抓紧藤蔓,凭手中感觉顺藤而下,结果藤根又连到了山崖下伸出的一颗大古树根……又下去数百米后,树根突然没了,天空突然放亮,只见云层在头顶,底下清晰可见,山壁陡峭如刀,不再有树藤。他观察下去的路,移到旁边的崖缝,继续下攀,正聚精会神抓着石缝下攀,旁边一崖洞中突然窜出来一只黑猩猩,吓得他一声尖叫,手没抓稳,慌神之中坠落深渊,心想“这下是要真的跳崖了。” 耳边闻风响,身体如石落…… 他只能闭目等死…… 突然,身体像是触碰到什么东西,戛然而止,原来是落到一张如钢丝网般的网床上,全身如胶水粘住,动弹不得。 原来,他的身体被一片巨大的蜘蛛网接住——那是“千年鬼面蛛”所织,蛛网坚韧如铁,隐于云雾之下,专捕飞鸟走兽,就是狮子老虎飞鹰掉在上面,也没法破网。 千年鬼面蛛见天降美食,咧嘴嘶笑,朝他爬来……张无忌惊魂未定,欲取屠龙刀将蛛网斩断,忽见巨蛛现身,通体漆黑,八足如刀,目如赤灯,张着大嘴,露出白牙,向他扑面爬来。张无忌用力挣扎站起,挥掌连连击出九阳神功,炽热气浪将蛛网烧出几个小口,又拔屠龙刀猛刺,刀尖刺中了巨蛛左眼。千年鬼蛛左眼流血,咆哮怒吼,网摇壁动,喷出毒雾,雾如黑沙,张无忌急忙使出“乾坤大挪移”分身闪避,多个身影如光,巨蛛毒雾殆尽,又瞎了一只眼,分不清哪里是真身,趁千年鬼蛛犹疑之际,他纵身跃起,双手握刀使出九阳神功,一刀劈开蛛网,蛛网顿时被斩了个大缝……张无忌连人带刀坠入谷底。 经这厚厚的蜘蛛网拦截了一下,竟离谷底不远了,张无忌落到地面,居然还落到一片草地上,只是有点疼痛,没有伤筋动骨。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看,这里竟是一片奇异的世界:地底温泉蒸腾,绿意盎然,奇花异草遍布,毒蛇盘踞,猛兽潜行。更有触之即皮肤溃烂的“血藤花”,艳丽如血绽放;还有香气醉人的“**兰”,吸入片刻便神志不清;更有红白相间的“鬼笑菇”,形如人面,发出凄笑,令人胆寒。 这是名副其实的“鬼谷峡”…… 恐怖如斯!从来没人来过! 就在他心惊肉跳之时,转眼又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一块溪涧空地上,聚集着好多猛兽怪物:有麒麟虎、刺猬狼、牛头马面、人头蛇身、滑背巨蜥、独角怪兽……它们聚集在空地四周,发出一阵阵恐怖的怪叫……再定睛一看,赫然发现空地中央,那只掳走周芷若的千年蝙蝠,坐在中间一块石头上,正在向众兽展示着它刚抓来的猎物“周芷若”,獠牙笑脸,向大王进贡。众怪兽望着麒麟虎,不断怪笑,等着大王分享美食。 周芷若脖颈被巨蝠爪子深陷抓伤,缓缓流血,晕倒在地…… 张无忌大惊失色!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地下世界”。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周芷若的生命,只待麒麟虎大王一声令下,便会被众兽分食。 他顾不得恐惧,一声狮子暴吼! 温泉喷溅、鬼菇停笑、众兽惊起! 麒麟虎正愁美食不够分,见再来一人自落鬼谷,喜不自禁。它仰天一声狂啸,众怪兽抛下“半死”的周芷若,再朝活人群攻,一个个龇牙咧嘴狂冲向张无忌…… 张无忌怒火喷顶,运足九阳神功,屠龙宝刀高高扬起,怪兽们终究不是宝刀在手又武功高强的人的对手,顷刻间血流成河…… 麒麟虎头被劈成两半;刺猬狼被剥破刺皮;牛头马面被砍掉牛头;人头蛇身被斩断人头;滑背巨蜥被削去蜥背;独角怪兽被戳破喉咙……还有那只掳走周芷若的千年蝙蝠,在起身飞逃的低空被划破肚子。 一众怪兽,顷刻之间,被张无忌的屠龙宝刀嗜杀殆尽,他脸上身上,满溅怪血…… 张无忌见没有怪兽再出来,插好带血的屠龙刀,赶紧上前扶起周芷若。 两人又找得地下一处深宫山洞,暂且住下。如同之前,寻草生火,采药治病,烤兽吃肉……他把这些杀死的怪兽剥皮,挂在洞外吓唬其它怪兽。 偶有怪兽来,见一众“千年老妖皮”悬挂在洞外,不敢擅入,纷纷逃走。 从此,再无怪兽来打扰——不管大的小的,老的少的。 张无忌在鬼谷地下采药,为周芷若脖颈止血包扎。那些带毒的花花草草,他看闻便知,不敢近触。 二人靠温泉煮食野果,烤食之前杀死的怪兽肉,并用火熏干,吊起备食,再去猎取他们的崽子和小兽尝鲜。 起初,他们日夜思念着怎么脱困出去,但崖壁陡峭千仞,猴猿难攀,飞鸟少至,找了好多天,实在找不到出路。 据说,朱元璋怀疑张无忌未死,后来还偶派明军追兵曾数次垂绳而下,每次皆因毒瘴与猛兽折返。 当然这些事情,二人浑然不知。 久而久之,二人外界音讯断绝,仿佛天地——只剩彼此。孤男寡女,患难与共。 周芷若本就对张无忌情根深种,他又多次搭救,感念至深。每次双手相触,拥体入怀,两个人都心跳如鼓。每次亲密,张无忌也会想起远在蒙古大漠的赵敏和两个儿子,觉得对不起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虽然深思,却也无奈。 他有时候后悔当初没听赵敏的话,就算芷若受伤,待她走出“蒙汉医馆”那刻,他大可以再折返回去。然而那时候,既到边关,明教危急,太师父危急,他岂能不顾? 次年春夜,温泉畔又见桃花开,周芷若轻靠张无忌肩头低语,“若此生,能与你共老,死亦无憾!”张无忌凝视着她,想起她命运多舛,忽然落泪,“芷若,我负你良多!我既已选择赵敏,和她远走大漠十七年,如今还生了两个儿子,我本该守她诺言,与她终老,可如今……” 周芷若摇头,“她对你用情至深,你不能负她!至于我……我不求名分,只求能有一子陪我终老。无忌,你也知道,我一直心中有你……我现在都四十一岁了,无父无母,未婚未育,若能生一孩子,也为我老了添一依靠,我便死而无憾!” 一席肺腑之言,张无忌无语,他感同身受,无言以驳,缓缓点头。 不久,周芷若真的怀孕了,张无忌自然也是非常高兴。 他去采紫阳芝、玉髓草为她安胎,又以内力护其经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转眼就到了冬天。 洪武十三年(1380年)。 一个雪夜之中,周芷若在四十一岁这年,终于产下一女,啼声清亮。 张无忌在四十三岁这年,喜添一女,乐不自禁。 这个女婴,肌肤胜雪,乖巧如棉,眉心生来就有一点朱砂痣,宛如桃花烙蕊,如周芷若投胎转世。 张无忌激动地抱着女儿,不断亲她小脸。周芷若虚弱微笑,“我终于心满意足了……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张无忌凝望着洞外天空,云雾缭绕,忽忆起当年在光明顶见到周芷若初当掌门时,她一袭素衣,英姿灵动,俏如芷兰,名中有芷,便轻声道,“就叫她‘张念芷’如何?念你之芷,亦念张家此生不负。”周芷若含笑点头,泪落枕畔,她说,“叫张念芷好,有父姓,有母名,两安各好,父母双恩。” 念芷满月那日,桃花仍盛如粉,无人到贺,只有父母陪在身边。 张无忌在石壁上刻下十六字纪念: 鬼谷度劫,芷若同居。 生女念芷,今生无悔。 第8章 第 8 章 第八章鬼谷古墓再隐藏 (3-4节) 第三节群狼大战 洪武十年(1377年)夏,张无忌随周颠南去“三方救急”。 眼看到了秋天,张无忌仍不归,赵敏和两个儿子日夜担心又思念。 终于有一日,赵敏下定决心,要一个人骑马去中原找张无忌。 她离不开他,两个儿子也离不开他。 可是,张思明才十五岁,刚上高中。 张思汉才八岁,正读小学。 狼崽“阿汉”逐渐长大,成了一匹大狼。 狼崽“阿汉”最为忙碌,每天接送兄弟俩上学放学,还帮她做家务,提菜篮,俨然是不用发工资的好劳力,是全家人的“最爱”。但是,缺了男子汉主心骨的家庭,始终也算不上幸福,哪怕是最简单的幸福。 一个周日,两个儿子不上学,赵敏把两个儿子带到隔壁牧民阿力拓??古里日扎夫妇家里,嘱咐邻居帮忙照顾好两个儿子,她说她要去找孩子的父亲,又给了古里日扎三十两银子,并交待两个儿子晚上回家睡觉,白天去古里日扎家,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写作业。阿力拓一家也是善良人,自赵敏和张无忌搬来,互相没少关照。他们说帮忙看孩子可以,自己孩子也有个伴,但银子坚决不收。赵敏只好拿回去,将三十两银子用布包好,放在一个腊肉袋子里,再送到他家,说是腊肉,放下袋子便走。 次日一早,趁两个儿子都去上学了,她便收拾好行李,正准备骑马上路,忽然感觉肚子疼痛,她赶紧下马,下腹又是一阵巨疼,下身突然渗血……下腹越来越疼,竟疼得晕倒在地……“阿汉”见状,飞快跑去阿力拓家求救,一边叫一边扯着阿力拓裤腿,阿力拓只好跟着它一路小跑过来。原来是赵姑娘晕倒在地,地上满是血……阿力拓赶紧扶她起来,又让“阿汉”回去叫他老伴来,让老伴扶住看好赵姑娘,自己又飞奔回家准备马车,两人拉赵敏去医院。阿力拓驾车,老伴在马车内看着她。很快到了医院,医生给赵敏检查完身体后,说她是怀孕了……赵敏醒来,大愕!医生又说:“恭喜太太!您确实是怀孕了,都两个多月了。” 没办法,赵敏只得暂时放弃去找张无忌,回家安心养胎。阿力拓夫妇后来发现了装在腊肉袋中的银子,认为赵敏又要养胎、又要管两儿子读书、家里男人又不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便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一个初冬的傍晚,夜幕降临,暮色如墨般洒在阿尔泰山东麓的月牙谷上空。不一会,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斜挂在山边天际,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这片被群山环抱的牧民村之上,将低矮的土屋、围栏与蜿蜒小径染成了一片银灰。冷风从北面吹来,带着西伯利亚冻原的阵阵寒意,掠过枯草与山石,发出低沉呜咽的声响,预示着冬天来了。 村庄各户人家的羊圈里,偶有几声咩叫,也偶有牛蹄踏地的声音。今年草原上的冬天,来得稍晚一些,还没开始下雪,也应该很快了。今夜一切看似和往日一样,可谁都不知道,此夜会暗藏杀机。 赵敏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后又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用手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眉间微蹙。她已怀胎四个多月,身形沉重,行动不便。两个儿子都在各自房间里写作业,“阿汉”蜷缩在大门边打盹,耳朵不时抖动,它天天为这家人守门,警觉地捕捉着夜里的每一丝异响。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低沉而密集的狼群嗥叫,如同大地深处涌出的闷雷,由远及近,迅速逼近。 那声音不是一只狼的孤鸣,而是至少有百狼齐嗥,汇成一股令人胆寒的音浪,在山谷间来回震荡。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仿佛千军万马从山岭上奔袭下来。 “阿汉”竖耳低伏,猛然惊醒,突然冲到张思明房间,喉咙里滚出一串警告的低吼,它焦急地望着思明,思明感觉有事,赶紧跟着出来,去叫弟弟。“阿汉”又用爪子扒拉赵敏的房门,赵敏开门,竟见它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决绝。 不一会,村外嘈杂声四起——那是各家牛羊圈内不时发出的牛羊惨叫声,把众人都惊醒了。大家站在二楼,用手电筒照着远处,只见数不清的西伯利亚野狼涌入月牙谷,各家各户的牛羊圈内陆续发出牛羊惨叫声。这群野狼体型硕大,毛色灰白又夹杂着铁青,双眼泛着幽绿光芒,獠牙外露,嘴角上都滴着涎。为首的一头巨狼,头高近三尺,背脊平滑,肚子如丘陵起伏,正是来自极北冰原——西伯利亚的野狼之王。 狼王站在村子空旷处,一声长嗥,群狼立刻四散开去扑向各家牲畜。牧民们拿出大弓,搭起长箭,用手电筒照着射向野狼。 可是这群野狼非常狡猾,见着亮光就闪,只有极少数反应稍慢的狼被弓箭射死。 有些胆大的牧民,拿着长棍、长刀、长箭,就从二楼冲向地面,杀向狼群。可狼王一点也不害怕,它又一声长嗥,群狼瞬间又从牛羊圈内窜出,转而分群向人进攻,每倒地一匹狼,就有十余匹狼围攻这个人,不管哪个方向,前面几匹狼总是装着害怕后退,脑后的狼就飞身窜向射杀它们的牧民脖子,咬着衣领就死不松口,直到把这个人拉扯倒地……狼群一拥而上,直取喉咙,先咬死不吃,再去攻击其他猎人,不一会就有十几个牧民就这样被咬死……其他猎人见状,不敢再上,赶紧跑回自家二楼,不一会,被咬死的十几个牧民,迅即被群狼瓜分,尸体无存,只留下几件带血的破衣,还有这一堆、那一块的人骨头……这一幕简直太恐怖!圈内牛羊的惨叫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羊被撕咬断喉,牛在围栏中惊跳乱撞,却被无数只野狼合力拖倒,顷刻间血肉横飞。还有的狼奔着手电筒光,朝着亮光就猛的飞窜,有些力大的可跳空三米多高,有几户牧民的二楼稍矮,不小心就窜进了野狼,几个老人、孩子躲闪不及,被拖带着或直接用嘴甩到楼下……牧民们不敢再用手电筒照射狼,纷纷闭门关窗,一个个颤抖着躲在睡房内,听着外面凄厉的哀鸣和利爪撕肉的刺耳声,一时无人敢出。 整个村庄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只听得狼群不断噬血和撕肉的声音。 赵敏不顾身孕,也穿好防护服,想下楼去查看自家的牛羊情况,却被一阵剧烈的腹痛逼得跌坐在地上,两兄弟赶紧扶起,她咬牙撑住,进房勇敢打开窗户,探头将目光落向一楼的牛羊圈内——月色中,只见自家羊圈早已被撞开,已被五六只狼攻破,十几只绵羊倒在血泊中,肠穿肚烂…… 一头奶牛也受了重伤…… “阿汉”早已率先冲入羊圈,毫不退缩,龇牙咆哮着扑向入侵者。 它一口咬住一只狼的后腿,将其掀翻在地,但随即被另一只壮狼猛扑压下,利爪划破肩颈,鲜血喷溅而出……“阿汉”痛嚎一声,仍奋力翻身再战,却被第三只狼从侧翼撞击,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阿汉”呼吸急促,眼神涣散,四肢抽搐,眼看命悬一线。 不一会,赵敏家门口的一楼空地上,又来了好多匹野狼,亮着绿色大眼睛,嘴角滴血如线…… 张思明早已取下父亲留下的长弓,搭箭上弦,立于二楼窗口;张思汉也抓起平日玩耍的强力弹弓,装入铁珠,紧贴另一扇窗棂。两人关闭房内灯光,屏息凝神,不用手电,直接瞄准那些在月光下闪动着绿光的狼眼睛。狼群根本不知道此刻楼上,已经有人在朝着自己瞄准。 “噗!” 张思明第一支箭破空而出,精准射入一头正撕扯羊尸的狼眼,直贯脑髓,当场毙命。接着又是第二箭、第三箭接连射出……每发必中,狼群纷纷惨叫倒地……张思汉弹弓虽力弱,但铁弹珠的威力,也不容小觑,却也打得几只狼鼻梁断裂,哀嚎逃窜…… 短短片刻,兄弟二人竟射死或射伤二十余匹狼,尸体横陈门前,血流成渠…… 其它正在他们家牛羊圈内捕猎的狼群见状,纷纷逃出。 西伯利亚狼王正在大口吃肉,见群狼逃出,终于察觉到威胁来源,仰天怒吼,声震山谷。那吼声中充满着暴戾与威严,仿佛帝王在下令全军冲锋。 顿时,从赵敏家牛羊圈内刚刚逃出去的以及在其他家的群狼,放弃美食,尽数调转方向,开始围攻赵敏家小楼。 它们疯狂撞击一楼铁栅栏,用利爪刨挖墙体,更有数只跃高跳起试图冲破二楼窗户,有一只几乎跃上窗台,利爪距思明咽喉仅寸许,被赵敏一榔头贯头击落。 不好,楼梯口突然传来“咔嚓”声响——已有狼群合力掰弯了本就有点生锈的铁栅栏杆,挤身冲向二楼,狂抓狂咬着大木门,眼看即将破门……屋内三人背靠墙壁,各拿铁器,心跳如鼓。赵敏挺着大肚子,拿着一把铁榔头护住小儿子。 她知道,若门被破,便是灭顶之灾…… 可是,木门已被抓破了一个洞……狼群撕咬着,洞口正在逐渐变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二楼走道内原本没有装钢筋护栏的厨房窗户,突然一声爆响,只听得玻璃轰然碎裂在地…… 原来是被一匹巨狼破窗而入,一道庞大黑影如飓风般冲入走道,全身尘土飞扬,竟是一匹形如牯牛的巨大灰狼!它通体披覆着如钢针般的长毛,肩高逾四尺,双目如两盏碧绿灯笼,在黑暗中灼灼生辉。 刚才冲向二楼疯狂撕咬大门的几匹狼,被这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巨狼吓得魂不附体,转头冲回地面,巨狼一跃而起,从二楼跨过楼梯踏步,飞身冲向一楼地面,精准挤断变弯的一楼铁栅栏,堵住从二楼下来的几匹野狼,接二连三咬死…… 之前凶猛无比的西伯利亚野狼王,也吓得后退几步。 从窗户冲进来的巨狼浑身肌肉虬结,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似重锤砸地。 原来,它正是“阿汉”的亲生父亲——阿尔泰山本地狼群之王。 巨狼巡视一圈,一声咆哮,吓得赵敏家门口的西伯利亚群狼连连后退…… 本地狼王环顾四周,又用鼻子嗅,好像在寻找什么,一会便看见了倒在羊圈内的崽——只见自己的儿子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刹那间,本地狼王全身毛发炸起,脖颈青筋暴突,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不似寻常狼嗥,更像远古凶兽的怒吼,蕴含着无尽的悲愤与杀意。 它猛然转身,跃出圈外,如一道灰色闪电冲入敌狼阵……所到之处,西伯利亚狼纷纷避让不及,被其利爪拍碎头颅,被其巨口撕喉断颈。它动作迅猛如电,力量惊人,一扑一咬之间,便有十几匹狼倒地身亡。 它的战斗方式极具章法:专攻咽喉、眼睛与后腿关节,毫不恋战,一杀即退,一口不吃,咬死就跑,马上再寻咬下一个目标。 西伯利亚狼王见状,不得不迎上挑战。 两头巨兽,在赵敏家门口的中央空地对峙,彼此绕行,绿瞳交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狼骚味和血腥味,还有一触即发的大战压迫感。两匹狼王互相对峙旋转片刻后,双方几乎同时暴跃而起! 本地狼王一个迅猛前扑,直取对方脖颈。西伯利亚狼王侧身闪避,反口咬向其肋部,却被对方厚毛与强健肌肉挡住。本地狼王顺势甩头,用坚硬如铁的额头狠狠撞中对手鼻梁,发出“砰”的闷响。西伯利亚狼王踉跄后退,鼻血直流。但它亦非弱者,很快调整姿态,采取游击战术,不断跳跃腾挪,伺机偷袭。然而本地狼王仿佛洞悉其意图,始终占据主动。它忽而低伏潜行,忽而腾空跃击,每一次出击,都带着雷霆之势。 终于,在一次激烈碰撞后,本地狼王抓住破绽,猛然跃起,双爪牢牢扣住对方背部,巨口狠狠咬住其右耳根部用力一扯——整只耳朵连皮带肉,被生生撕下…… 其它西伯利亚狼见大王惨状,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西伯利亚狼王痛极狂嚎,拼命挣扎脱身,半边脸已是血肉模糊。它深知遇上了真正的王者,再战下去必死无疑,当即发出撤退信号——向天空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呜呜”声,示意大家赶紧撤退。 听到召唤,残余群狼纷纷弃战逃窜。 本地狼王一跃追出,紧随残余群狼其后,却不击杀。 刚跑出月牙谷,西伯利亚群狼准备进入山林,本地狼王突然站在空旷高处,一声长嗥,四周山林内骤然响起无数回应的狼群嗥叫声!数十头体型相近、毛色深灰的本地狼,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封锁住这些逃跑的西伯利亚狼群的退路。它们皆听命于那头如牛巨狼,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宛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一场更加血腥的狼追狼剿杀大战,就此展开……本地狼群衔尾追击,将刚才被咬下耳朵逃在最前面的西伯利亚狼王堵住去路,趁其择路左逃,本地狼王在右侧纵身一口就咬住了它的右边脖子,死死不放,西伯利亚狼王挣扎着,口爪却触碰不到对方,很快气绝倒地……其它本地狼一对一追扑西伯利亚残狼撕杀……不到半个时辰,余下的八十多只来犯的西伯利亚野狼,仅余十几只侥幸逃脱,其余七十多只尽葬山林,狼尸遍野…… 本地狼王后腿单立,抬起前腿转动着身体,像是在向群狼们致谢,一会又扬起右前腿,朝夜空挥了挥,示意大家去享受美食。 随后,本地狼王又转身回到了“阿汉”的身边。它低头轻嗅着儿子的伤口,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眼中竟有晶莹泪光在滚动。 它用舌头一遍遍舔舐着儿子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如同人类母亲在心疼受伤的婴儿。 然后,它抬起头,朝着赵敏二楼窗口仰天长嗥——那一声,不再充满杀伐之气,而是饱含着感激与敬意,仿佛在向它的救命恩人致谢! 楼上,张思明与张思汉早已看得呆住。他们原本以为天下之狼,皆为恶物,今日才知狼亦分善恶、亦懂亲情、亦知报恩。见那巨狼并无敌意,反而杀尽敌狼,救下“阿汉”。兄弟俩拿着弓箭,想要下楼去看看。 “别出去!”赵敏虚弱却坚定地喝止。 她扶着墙走到窗边,目光竟与那头本地巨狼的眼睛相遇……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她竟从巨狼眼中读出了复杂情感:是担忧、感激、守护之意……她看着巨狼眼睛,缓缓点头,又轻轻挥手,示意它安心! 巨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最后又深深地看了“阿汉”一眼,转身悄然离去,身影融入月夜,如同从未出现。 月牙谷终于恢复平静,只是已是深夜。家家户户重新亮起灯……有人痛哭、有人胆寒、有人叹息、有人唏嘘。 次日清晨,阳光重新洒满月牙谷。 村民们开门下楼,看到满地都是狼尸、羊尸、牛尸与被毁的羊圈,还有一截截的人骨和一些带血的破衣服…… 无人不胆战心惊! 唯有赵敏家门前,格外安静,只看见“阿汉”躺在二楼阳台上,身上裹着白纱布条,正被兄弟俩细心照料着。而远处山坡上,隐约可见一头巨大的灰狼正静静伫立,遥望着赵家小楼,久久不动。 “阿汉”在一家三人的精心治疗下逐渐康复,虽留下几道疤痕,却更加勇猛机警。它不再只是宠物,而是成了赵敏一家的忠实护卫。每当夜幕降临,它便眼看四面,耳听六方,一旦察觉异动,立刻示警。 而它的那位狼王英雄父亲,始终在暗处默默守护。春日里,它悄悄送来一只野兔放在赵敏家一楼门口;冬雪封山时,它带领狼群在下山口驱赶饥饿的豺狗,保护村民们牲畜;每逢月圆之夜,它总会出现在村外的高岗上,仰首望月,看着赵敏家发呆,仿佛在思念着自己的孩子。 次年初夏,洪武十一年(1378年)四月初八,下午两点,天空突然风雨交加,赵敏在蒙蒙大雨的伴奏声中,顺利生下一名女婴……正当她产后痛苦难耐之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狼嗥。 她勉强支撑着半坐躺起,看向窗外…… 透过蒙蒙雨帘,依稀看见那道熟悉的巨大蒙蒙狼影,它和“阿汉”一起,半蹲在一楼门前的雨中,朝着她的二楼房间张望守候,好像要为她家挡风遮雨,保护她顺利生产,直到听到孩子呱呱坠地的哭声,那匹蒙蒙狼影才离开她家,离开它儿子,消失在蒙蒙大雨中。下雨蒙蒙,狼色蒙蒙,蒙古蒙蒙。 “蒙”字一下跃入赵敏脑海。 她毫不犹豫地给刚出生的宝贝女儿取名叫“张思蒙”,小名叫“蒙蒙”。 赵敏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张思汉和女儿张思蒙,名字都和这狼王父子有关……又好像没关,因为“汉”,不仅是狼崽“阿汉”的名字,还代表汉族、汉字、中国;而“蒙”,也不仅是蒙雨、蒙色、蒙狼,也代表蒙族、蒙语、蒙古。 这就是中国汉字的“一字多义”。 “阿汉”不管多大,始终都陪伴在这一家人左右,不离不弃。 “阿汉”的父亲——无名狼王,自赵敏生女后,再也没有来过。 奇怪的是,月牙谷再无狼患。 无论是本地狼群、还是外来狼群或是西伯利亚狼群,皆不敢再踏入村中一步。 人们传说,这里有一只神狼守护,它是山林之王,更是忠义之灵。 它就是“阿汉”的父亲——无名狼王。 有人说那匹无名狼王,已经终老于阿尔泰山深处;也有人说,它死后化作了山巅的一块巨石,永远俯瞰着这片它曾誓死守过的月牙谷土地。 自此之后,每一个住在月牙谷的人心里都开始明白一个道理: 狼——不只是一种野兽,它们也有爱、有恨、也会为亲人赴死、也会为恩人守诺。 狼——还是一种象征勇猛和团结的“精神图腾”。在这片苍茫大地上,有一种叫狼的忠诚和团结,超越物种,源于灵魂。 狼子——并非都有野心,比如“阿汉”; 恶狼——并非都是坏蛋,比如“阿汉”的父亲本地狼王。 那一夜的群狼大战,不仅是一场狼与狼的生死搏杀,更是一曲关于血脉、保护与感恩的动物永恒史诗。 从此,月牙谷流传着一首打油诗: 宁惹千军万马,莫犯月牙人家。 前有狼王护子,后有阿汉管家。 第四节神秘古墓 再说回深陷鬼谷峡的张无忌与周芷若。 一转眼,张无忌和周芷若已经在鬼谷峡深底艰难地生活了五年。 五年光阴,如溪流过石。任外界雷电风雨,他们都毫不关心,也浑然不知。他们只知道,这年,周芷若四十六岁,张无忌四十八岁。张无忌教女识字,周芷若编藤织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念芷这孩子,不仅生来漂亮,还聪慧异常,她在沙地上写字,三岁就能跟着父母朗诵《九阳真经》片段,张无忌与赵敏惊她为天人。她在鬼谷深渊中长大,今年五岁了。 她能辨百草,还随父习太极剑意,虽无兵器,却以桃枝削木为剑,竟舞得风生水起;她随母学为人处世,虽无书笔,却以沙石为摩,写得端正秀气。 她不知外面世界,不知外界纷争,甚至——没见过太阳和月亮。 她只知有父母每天相依,有桃花温泉作伴,有野肉野果美食,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便是她的天下。 她从不认识除父母之外的第三个人。 一日,鬼谷洞顶岩缝,忽有异光闪动,一道素影轻飘而下,白衣如雪,袖带逐风,宛若仙子临凡。来人眉目如画,眸光清冷,却隐隐透着与周芷若相似的神韵。 原来她就是古墓派奇女——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她来自陕西终南山的“活死人墓”,距昆仑山跨青海、甘肃约一千余里。 当年受杨过遗训:“天下至险之地,或藏至高武学。”她便自幼活人入古墓,闭封百年,修炼古墓派奇功,终悟《玉女心经》终极奥义,保容颜二十,护不老不死之身。 如今功成圆满,但还需到“极寒极阳交汇之地”寻到有“桃花血脉”之幼女,将古墓百年武学薪火相传,方能功德圆满。 她日日看紫气,夜夜观星象。 一日,她见昆仑鬼谷地底有紫气冲天,大喜。遂循迹而来。 她循着紫气冒烟处,从天而降。 原来不是紫气,却是人生烟火,花容大惊,遂现身至人烟处洞口厉声质问:“尔等何人?为何能在此鬼谷绝地居住生活?” 张无忌与周芷若闻声,抱女而出,原来是黄衫女,二人确是认识。 当年在屠狮大会上,是黄衫女帮了大忙,义父才愿赎罪皈佛,成昆才得恶魔深省……黄衫女听闻前事,叹道:“江湖已变,元廷已灭,朱元璋大建明宫,屠尽武林;少林、武当皆降,昆仑、华山、崆峒皆死,峨眉独留为官府抄经,还有明教……” 她突然顿下,不想让张无忌再伤心。 “无忌,你知不知道,赵敏和你的小儿子在到处找你?”黄衫女转过话题。 张无忌怔住,眼眶微红…… 江湖已死,明教已亡,武林已灭。 而他,终须回归到与赵敏和两个儿子的平淡生活之中……但此刻,他还是要牵着周芷若的手,带着张念芷踏入阳光,她们母女,至少现在——还很需要他。 黄衫女俯身凝视着小念芷,低语道:“果然是周芷若的转世之缘,令昆仑地底方有紫气冲天。”随即她对张无忌道,“鬼谷非久居之地,瘴气蚀骨,毒物潜行。我乃古墓传人,奉祖训寻‘桃花血脉’,今终得见。” 张无忌与周芷若不解…… 黄衫女缓缓打开话匣…… 原来黄衫女乃百年前南宋时期“玄冥神掌”创始人——林朝英的三代弟子杨过与小龙女之后。她隐姓埋名,自幼活人入墓,修习《玉女心经》《九阴真经》《玄冥冰魄掌》等古墓绝学,驻颜不老。对外没有名字,因长穿一身黄衫行走江湖,故世人称她为“黄衫女”。 她虽花容月貌、容颜不老、形若仙女、武功奇绝、行侠仗义、助弱惩强、钦佩追求者无数……但却从不近男色,更遑论嫁人了……如今,她仍是处女之身。 因古墓有禁律:“守墓者,需断情绝欲,以纯阴之体维系地脉平衡。” 张无忌恍悟:黄衫女非人非鬼,实为“活祭”——以幼年处子之身入墓修习奇功,镇墓中阴煞,惩人间奸佞,换取阴阳两界安宁,互不侵犯。 他和芷若突然觉得——黄衫女好伟大!两人油然而生敬意。 黄衫女说道:“古墓中有奇阵,可解芷若体内残余寒毒,亦能护念芷生来天赋不被天地戾气所伤,还能助你们再添奇功。” 张无忌、周芷若、张念芷如听天书,面对仙女侠客,磕头致谢。 黄衫女又道:“我可助你们出谷,但需以‘寒玉功’之力,打通谷底暗河,借水道通外。”二人欣然同意。 接下来几天,三人合力,以寒玉功之力,凿石开洞,七日便凿通了温泉底下的谷底暗河……水流奔涌…… 又砍竹结筏,载四人而出。三人再次合力,打通了暗河连接到外河的暗道。竹筏载着四人,从昆仑山地底暗河冲出,到达了外面的明河,一路顺水东下……筏行千里,竟直接漂到了终南山脚下的滟峪河…… 原来地势西高东低,水自然往低处流。 无忌抱着念芷走下木筏,芷若随后,三人跟着黄衫女顺山脚而上,终于到达了她的神秘居地——终南山古墓。 黄衫女玉指一伸,厚石墓门缓缓开启,只见墓中石室幽深,寒玉床泛着青光,墙上刻满武学秘典。接着又是一道石门挡路,黄衫女让念芷用小手,轻轻触碰桃花图腾,硕大石门竟轰然开启,露出墓中密室,室内有一卷《九阴真经·胎息篇》,专为女子所创。 二人认真翻看《九阴真经·胎息篇》,竟发现与小念芷血脉共鸣。 黄衫女轻抚念芷:“你乃周芷若执念化身,亦是古墓百年等待的‘命定之人’。从今日起,我养育你,传你武功,守千年孤寂,救阴阳两界。” 张无忌、周芷若一人拉着张念芷一只小手,三人再次跪地叩谢。 因为,张念芷以后无论是跟着张无忌还是跟着周芷若,都不方便,名不正言不顺,不利于孩子成长,也避免世人说道,同时跟着父母,则更不可能。而跟着黄衫女既能无忧成长,又能学武读书,已是最好归宿。 夜深,月照寒潭。 张无忌立于墓外,望着洞中芷若母女练功的身影,忽觉命运如丝,缠绕三世。 而黄衫女此刻仍独立峰顶,黄衣猎猎,仰望星空,“爹,娘,女儿终于找到古墓百年桃花传人了。” 她守的,不只是墓,更是那无法和平的纷乱世界与那无法斩断的世代情仇。 她有她的使命,更有她的传承。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而他张无忌,也该好好努力了。 寒月如钩,古墓深处,幽光浮动。 张无忌盘坐于寒冰地窟中央,周身寒气凝结成霜,仿佛与千年玄冰,融为一体。 此处乃古墓派禁地,寒气源自地脉极阴之源,寻常人踏入三步,便血脉冻结。 然张无忌凭借九阳真经护体,又融合黄衫女所传《玉女心经》与《天罗地网势》轻功精髓,竟能在冰窟中吐纳调息,吸纳极寒之气,反补内力,面貌却日显年轻。 一日,张无忌终于参透了当年“玄冥二少”在光明顶击败他与周芷若、韦一笑、周颠四人的“极地寒冰三绝”——“千年寒冰掌”“腐心蚀脉掌”“玄冥冰狱阵”之真谛。 此三招掌法之基础功力,来源于古墓派开山祖师林朝英所创,名为“玄冥冰魄掌”,然“玄冥二少”并未习得“玄冥冰魄掌”全部,只习得前半部。据说,这“玄冥冰魄掌”全部练成后,一掌击出,如霜雪崩裂,寒气可冻结对方经脉,冰封其内息,中者四肢僵硬,顷刻间冻成冰雕。 黄衫女道,“厉孤玄、厉孤冥兄弟,就是当年用玄冥神掌击伤你的玄冥二老的师傅——玄冥神掌厉天齐的后人。” “那厉天齐又是何许人也?”张无忌怔住。周芷若茫然。 黄衫女看二人疑惑,思忖片刻……终于打开了那个尘封百年的记忆…… 1271年,北宋灭亡,铁木真在大都(北平)称帝,国号“大元”。然南宋未灭,宋度宗赵褀仍在积极抗元。然赵褀一边操劳国事,一边沉溺酒色,荒淫无度,导致身体极度虚弱,积劳成疾,终于1274年8月12日病逝,年仅三十五岁。赵褀去世后,在权臣贾似道的扶持下,推他年仅四岁的次子赵??即位(宋恭帝)。赵??即位不到两年,元军攻陷南北宋边关襄阳(今湖北襄阳),继续南攻南宋皇城临安(杭州)。1276年8月,临安陷落,赵??投降,被元朝幽禁,南宋自此名存实亡。赵??儿子赵罡称帝(宋端宗),又不到两年,赵罡病死。1278年3月,朝廷立年仅八岁的赵罡之弟赵昺为帝(宋怀宗),改元“祥兴”。赵昺是宋朝最后一个皇帝(史称“宋少帝”)。 林朝英带领古墓派人协助赵昺对抗元军,以保南宋江山不倒,子嗣不亡。 厉天齐乃林朝英第二代大弟子,非常忠诚,唯师父马首是瞻,唯师命赴汤蹈火,深得林朝英信任。1278年8月,林朝英派厉天齐率五百古墓弟子和赵昺的三万宋军并合,在昆仑山与声称有五万蒙古铁骑的铁木真展开恶斗,不到两个小时,铁木真便佯装大败北逃,厉天齐率数百古墓弟子和两万多南宋兵乘胜追击,却在天山与蒙古交界的一处峡谷,遭遇早已埋伏在两边山上的三千蒙古弓箭手伏击,古墓派与宋军死伤大半,仓惶南逃,铁木真又率数万铁骑乘胜追击,残余古墓弟子和宋军分两路逃跑,再次被早就守株待兔的蒙古弓箭手在两处高地四射杀伐,古墓与宋军大败。1279年3月,陆秀夫抱着小皇帝赵昺在广东崖山投海殉国,十万南宋军民跟着集体跳海殉难。南宋自此灭亡。 经此一役,林朝英不再信任厉天齐,临终,将掌门之位传于杨过。厉天齐当时仅习得“玄冥冰魄掌”前半部,就发现威力无边,江湖无人可挡,自认已是天下第一。后来与杨过发生传位争执,厉天齐一气之下离开古墓,背叛师门,在昆仑山玄冥顶另立“玄冥派”。厉氏兄弟乃厉天齐之后,从小天赋异禀,自幼便被厉氏家族藏于昆仑山绝巅——玄冥顶千年寒冰窟中修炼“九幽玄冥功”。他们将“九幽玄冥功”与“玄冥冰魄掌”融为一体,还把鬼谷深渊中才有的三种毒草——触之即令皮肤溃烂的“血藤花”、吸入片刻便神志不清的“**兰”、形如人面却有剧毒的“鬼笑菇”等几种鬼谷峡独有之毒花草晒干后研成粉,平时就拿毒粉当茶叶泡水喝,练就浑身剧毒体质,出掌运气甚至开口说话都含有毒气,但需常年待在寒窟,毒性才不会发作,遇到比身体温度还高的室外温度,体内毒性便会发作,因此他们很少离开终年积雪的昆仑山,他们将“九幽玄冥功”与“玄冥冰魄掌”前半部及各种毒粉融为一体,独创出“千年寒冰掌”“腐心蚀脉掌”“玄冥冰狱阵”等掌法,阴毒无比,堪称“阴功三绝”,无人能敌,江湖人称“玄冥二少”。这二人武功虽无人能敌,但很少去江湖上闯荡,很少显山露水,平时也不近火,有专人做饭。体内毒素慢慢与血液融化,成为“毒血人”,两个人心有灵犀,一人受伤,用手一指,可隔空传伤,另外一人可分担痛苦。要是伤得不重,两人一分担,再一运气,伤痛便迅速化解。此外,两人还配合默契,可十米传腹语,一明一暗,一前一后,配合默契。“千年寒冰掌”“腐心蚀脉掌”“玄冥冰狱阵”等寒功本就厉害无比,加上他们从小练就的毒性体质,又是“天生齐心、默契互通、融汇合体”的亲兄弟,因此,就算你张无忌是“武林第一高手”,就算再来十个张无忌,也绝不是他们对手。为称霸武林,他们不讲武德,只求结果,信奉“死人才讲道义”,但他们从来不杀无辜,不是重量级对手一般不肯出山,更不肯远离雪域。 张无忌和周芷若闻黄衫女一席言,终于醍醐灌顶……这兄弟二人,确实不易对付。想要打败他们,目前看来,真是难如登天。 昔日,被他们火烧光明顶、被他们杀死韦蝠王和周颠兄弟、被他们将自己和周芷若重伤后两人落荒而逃,又在鬼谷峡二次寻杀……真乃此生奇耻大辱! 他双膝跪地,恳求黄衫女多教他和芷若一些功夫,以一雪玄冥二少前耻。 黄衫女思虑片刻,为惩恶扬善,终点头应允,但又道,“能不能胜,就看你和芷若的配合了,目前,就算你们两个加上我,我们三个人,都未必是他们兄弟的对手。” 张无忌周芷若双双重重点头,相信黄衫女所言非虚。 自此,张无忌苦练于古墓寒冰窖,日日不息。他将太极的柔劲、乾坤大挪移的挪移之术、还有九阳神功的热力,与玄冥冰魄掌融合,创造出自己的一招绝学——“太虚寒渊掌”,此掌有热有冷,可热可冷、可温可切……一掌击出,先柔后刚,既有寒气如冰渊涌出,又有热浪如沸水烫滚,冷热分散,可分可合,寒气与温气袅袅腾空,绵绵不绝,若是打在人身上,可半身热半身冷,或头热身冷,或头冷身热,可瞬间脱皮剔骨。 周芷若亦将《九阴真经》与《玉女心经》剑法结合,演化出自己的绝学——“幽昙九变掌”。十指如白莲,九招绽放,招招夺命……然对决时却姿态翩然,绚美夺目,趁人不防,一招毙命。 黄衫女又传授二人古墓派秘传轻功“寒霜流月步”——踏雪无痕,夜行如影;来不见影,去不见踪。张念芷也在黄衫女的悉心教导下,加上还有父母陪在身边,武功进步也很快,她非常开心成为三个大人和古墓中人人都喜欢的“小宝贝”。 周芷若不回峨眉,她守着女儿念芷修习,也守着无忌学功,自己也加紧练习。 她很放心也很尊重黄衫女,愿意女儿成为古墓百年等待的桃花“命定之人”,像她一样容颜不老,就算守着百年孤寂,却也守着江湖正邪。 在古墓中学习一年多,张无忌和周芷若的武功都得以突飞猛进。 终于有一日,他们决定出墓,再上昆仑玄冥顶,讨伐“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兄弟,誓要一雪前耻。 黄衫女说自己不好参与,交待他们二人要好好配合,念芷由她带着,尽可放心。 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武教家国走四方(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绝巅之战 洪武十九年(1386年)冬。 昆仑山——横亘在乌思藏、青海、甘肃西域,茫茫山脉,雪峰如剑,直插云霄。 其主峰“绝巅”——玄冥顶,位于青海境内,高逾万仞,终年积雪不化,罡风如刀,吹得人骨髓生寒。 此时正值朔风怒吼、乌云压顶、漫天飞雪之际。雪花如刀片般横扫,天地间一片苍茫。山巅之上,寒气凝成冰晶,悬于岩壁如倒垂之矛,常有崩裂之声,轰然坠入深渊,久久回响不绝。 “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就住在玄冥顶的地下千年冰窟之中。 张无忌一袭黑衫,立于北侧寒风之中,眉目清朗,却隐含煞气。 他双掌微垂,掌心泛出幽蓝之光,仿佛寒渊深处涌出的极寒之气,正是他融合“九阳神功”与“玄冥冰魄掌”后所创的绝学——“太虚寒渊掌”。 此掌一出,天地寒气为之凝聚,草木瞬结冰霜,连空气都似被冻结。 周芷若立于他身侧,白衣胜雪,容颜冷艳,如冰莲初绽。 她双袖轻扬,十指如兰,掌势隐含九重变化,正是她将《九阴真经》残卷与《玉女心经》结合、在古墓中苦修苦练一年多的“幽昙九变掌”。 此功以柔克刚,变幻莫测,掌风过处,雪雾翻腾,似有幽昙花开,清香暗溢,对手不防,却藏杀机于无形。 今天,他们要来挑战“玄冥二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进得玄冥顶,张无忌一记九阳神功,将玄冥派大门轰然撞开。 里面玄冥派弟子闻声而出,周芷若套上九阴白骨爪,一阵寒指白影,十几个玄冥派弟子不是头裂,便是喉破,汩汩流血,倒地身亡……有人赶紧下到地下冰窟中汇报。 很快,厉孤玄厉孤冥兄弟,便从地下千年冰窟中走了出来。 二人见是张无忌和周芷若,大惊! “张无忌?周芷若?你们……不是早就在鬼谷峡跳崖摔死了么?”厉孤玄疑道。 “是的。我们早就摔死了……不过,今天我们是前魂附体,特来索取你玄冥兄弟的苍狗一命!”张无忌厉声答道。 “上次是看在冷氏兄弟的面子上,在光明顶饶过了你们两个,没想到,今天你们还敢主动找上门来送死。”厉孤玄嗤笑道。 厉孤冥双手抱腰,满不在乎:“说吧,今天要让你们几个回合?” “厉孤玄、厉孤冥——拿命来!” 说话间,周芷若已一招“寒霜流月步”飞起,白衣飘袂,手执倚天,寒光酷闪,直刺厉孤玄喉咙。 厉孤玄飞身腾跃,厉孤冥跟着纵身,四人迅即来到了玄冥顶大殿外面。 厉孤玄、厉孤冥兄弟并肩而立,双双黑袍猎猎,面如寒铁。 二人乃玄冥谷厉天齐嫡传,自幼饮玄□□水,炼千年寒毒,掌力阴寒至极。只见厉孤玄左掌泛青,掌心隐有黑气流转,正是“千年寒冰掌”。 厉孤冥右掌苍白如骨,指尖微颤,蓄势待发,乃是“腐心蚀脉掌”。中者要么尸骨如冰,要么血脉凝滞,三日内必化寒尸。 更令人胆寒的是,二人袖中暗藏着“玄冥冰狱针”,细如牛毛,淬以极寒剧毒,无声无息,杀人于刹那间。 风雪骤急,天地无色。 “今天,我不管你们是人还是鬼,敢到我玄冥顶来撒野,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厉孤冥厉声向二人喝道。 “少废话,拿命来!”周芷若再次一剑凌空,直指厉孤冥。 厉孤冥一声冷笑,身形如鬼魅般掠出,右掌直取周芷若心口。掌未至,寒气已扑面而来,周芷若眸光一凝,足尖轻点,如风中白莲,飘退三尺。她左手轻拂,右掌斜推,掌风如昙花初绽,层层叠叠,正是“幽昙九变掌”第一变——“昙影初现”。 厉孤冥见她和上次判若两人,收起傲心,不敢大意。 周芷若掌风与厉孤冥的寒掌相撞,轰然炸响,地面雪浪冲天而起,如白龙出海腾空。厉孤冥闷哼一声,右臂竟被震退半步,掌心隐隐发麻。他眼中闪过惊怒,“峨眉小辈周芷若,你竟然如此有力?” 话音未落,厉孤玄已暴起发难,左掌如冰龙出渊,直拍张无忌天灵。掌风所过,空中凝出一道冰痕,寒气逼人。 张无忌不闪不避,右掌缓缓抬起,掌心蓝光暴涨,一股极寒之气自丹田涌出,瞬间与对方掌力相撞。 “太虚寒渊掌!” “轰——” 两掌相接,如冰山对撞,气浪翻滚,方圆十丈内积雪尽数掀飞,露出下方黑岩。四周寒气四溢,竟在空中凝成一片冰雾,久久不散……厉孤玄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掌而入,直冲经脉,几乎冻结真气,急忙抽身后退,脸色微变。 “你竟将玄冥冰魄掌练至如此境界?” 张无忌冷冷道,“你们盗我祖师林朝英绝学,背叛师门,还加以剧毒服体,阴险至极。今日——我便以你之道,还施你身。” “林朝英?他……怎么成你的祖师了?”厉孤玄不解。 “刚成的。不行么?”张无忌语气中带着嘲讽和揶揄。 “无忌,少和他啰嗦!” 话音未落,周芷若已欺身而上,掌势连变,第二变“昙影迷踪”、第三变“昙光碎月”接连朝厉孤冥使出。 她身形如幻,掌影重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厉孤冥虽以“腐心蚀脉掌”硬接,却觉掌风如丝如缕,缠绕不休,竟难以发力。 “找死!”厉孤冥怒吼,左手猛然一扬,三枚“玄冥冰狱针”无声射出,快如电光,分别直取周芷若咽喉、心口和丹田。 张无忌目光如电,左手一挥,掌风如幕,竟将肉眼难以察觉的三针尽数冻结于空中,随即又右掌往前一引,寒气顿时暴涨,将三枚冰针反震而回……厉孤冥猝不及防,左肩头中了一针,顿时脸色一白,自酿寒毒入体,手臂瞬间泛出青黑之色。 “大哥!”厉孤冥右手扶肩,踉跄后退,朝着厉孤玄大喊。 厉孤玄目眦欲裂,怒吼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双掌齐出,与厉孤冥面对面而立,两人掌力合一,寒气如潮,竟在空中凝成一座冰狱虚影——“玄冥冰狱阵”! 刹那间,上方气温骤降数十度,四人头发凝霜,地面冰层迅速蔓延,裂出蜘蛛网般的冰纹。风雪被寒气牵引,化作无数冰刃,在空中盘旋飞舞。张无忌与周芷若顿觉呼吸凝滞,体内真气运转也略显迟缓。 “他们要拼死一搏!”周芷若低声道。 张无忌点头,双掌缓缓合拢,九阳神功在体内奔腾不息,与太虚寒渊掌的极寒之力交融,阴阳相济,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平衡。 他低喝一声:“芷若,合掌!” 周芷若会意,双掌提起,“幽昙九变掌”运转至极致,九重掌势如莲花层层绽放。 她与张无忌面对面而立,掌心相合,真气交汇,竟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旋转的太极气旋,寒中带暖,柔中藏刚。 “幽昙九变·终式——九昙归一!” “太虚寒渊掌·极境——寒渊归墟!” 两股绝世掌力融合,化作一道幽蓝与雪白交织的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所过,厉氏兄弟的冰狱虚影,轰然崩塌,漫天冰刃,尽数融化…… 厉孤玄厉孤冥双掌齐推,寒气如冰海迎上,却在光柱前如雪遇沸汤,节节溃化…… “不可能!我们的玄冥寒功已臻化境,怎么会……”厉孤玄嘶声吼道。 “大哥,他们竟也有合体威力。”厉孤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你们的掌法虽然阴毒,却失之霸道,偏寒阴,不懂阴阳相济之道。”张无忌沉声道,“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玄冥’之力,看看谁才是‘玄冥’之主!” 张无忌与周芷若倏地松手,将幽蓝与雪白光柱引向二少。 雪白光柱轰然炸开,如极光降临,将整座绝巅照得通明。 兄弟二人被光柱掌力正面击中,身躯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岩壁之上。厉孤冥鲜血狂喷,五脏俱裂,左肩寒毒反噬,经脉寸断。 厉孤冥挣扎着抬头,眼中满是不甘:“我们……败了?” 厉孤玄也咳出一口黑血,苦笑道:“败在正道之手……我们……不冤。” “站起来,再发个‘玄冥冰狱阵’试试?”周芷若走上前,一脚蹬在厉孤冥脸上,同时用倚天剑指向厉孤玄,脚剑齐落…… 张无忌走近,见两人身躯,在风雪中已渐渐变硬,皮肤泛出青灰之色。 张无忌和周芷若一人手提一个,把两尊尸体趁着还没僵硬前,放到玄冥顶入口处,用两根铁棍撑着不倒。 张无忌收掌而立,气息微喘,额角渗出细汗。周芷若亦缓缓放下双掌,脸色苍白,显然耗力甚巨。她望着两尊冰雕,轻叹一声:“他们虽为恶人,却也是一代奇才,可惜误入歧途。” 雪慢慢下大了,玄冥二少的身体和支撑的铁棍很快被大雪覆盖,最终化作两尊冰雕,矗立于台阶入口处两边,面目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怒与不甘之中。 玄冥派残余弟子,看到一黑一白“如此煞气”的二人,一时无人敢于靠近。 周芷若还不解气,冲进门内,倚天剑呼呼挥洒,几十名弟子闷声倒地。 她仍不甘心,看到旁边几桶火油,一剑刺穿一桶,火油喷洒而出,一剑往石柱上一碰,火光溅落油地,腾地火光冲起…… “敢烧我光明顶!想不到你们,也有今日!”张无忌一边愤愤,一边拉着周芷若跑向外面,以防止油桶爆炸后大殿倒塌。 火光四窜,另外几个油桶接着爆炸,玄冥派大堂,被烈火焚烧…… 火油顺着楼梯流向地下,火苗又跟着火油窜向寒窟,地底下不断传来轰隆巨响。 玄冥一派,自此灭门,一如昔日在光明顶……只是这次,轮到了自己。 天色黑尽,风雪渐歇,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如银,洒落绝巅。 张无忌默然片刻,对周芷若道:“武学本无正邪,人心才有善恶。他们执迷于寒毒之力,心态不正,终被反噬。” 周芷若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坚毅而温柔。她忽然轻声道:“若非与你联手,今日我们未必能胜。” 张无忌微微一笑:“我亦如此。你的‘幽昙九变掌’变化万千,若非你牵制厉孤冥,我也无法施展太虚寒渊掌极境。那日,黄衫女提醒过我们要好好配合。” 两人相视一笑……月光下,又有一丝暖意,悄然流上心头。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鹰唳,一只雪白巨鹰在夜空中俯冲而下,盘旋于绝巅之上。 张无忌仰头望空,只见鹰爪中竟抓着一块晶莹玉简,在他们上空停下丢落,翱翔而去,玉简随风飘落。 他伸手接住,玉简寒气逼人,月色中可见其上刻着古篆:“玄冥真解·终章”。 周芷若蹙眉道,“这是……玄冥神功的最终奥义?” 张无忌凝视玉简,良久,将其收入怀中:“此功阴毒,若落入他人之手,必成祸患。我当将其封存,永不见天日。” 周芷若合掌点头:“善哉!” 月光皎洁,映照着白雪大地。 昆仑绝巅,又恢复寂静……果然如“玄冥二少”所说——“只有死人,才讲道义。” 又看那两尊冰雕,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寒光,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见证了一段正邪交锋的终章。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的昆仑山雪路。 绝巅之上,唯余风月低语,冰雕静立,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决战屏息良久。 称霸武林的“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兄弟,披雪对望在玄冥之巅。 两人一路往终南山方向赶回,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张无忌望向东方红晕,对芷若轻声道:“江湖路远,恩怨情长。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周芷若挽起衣袖,大步跟上他的脚步:“嗯,一起。” 张无忌、周芷若从玄冥顶回到黄衫女古墓,已是一个星期之后。 数日后,西域传来消息: 昆仑山绝巅玄冥谷已封,谷中弟子尽亡,谷主厉氏兄弟死于昆仑绝巅,死状成谜。官府破案之中……望知情者提供线索。 有人言,曾见有一黑衫男子与一白衣女子并肩离去,却又不知是谁。 只知掌风过处,雪中刀剑舞空。 江湖中,自此又多了一段传说: 昆仑绝巅——双掌破寒狱; 幽昙花开——九变定乾坤。 黑白合力——终玄冥二少; 厉氏兄弟——守玄冥孤顶。 后人称为“绝巅之战”,载入武林史册。 第二节夜闯天牢 洪武二十年(1387年)。 冬去春来,又到一年春天。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一日,张无忌练完功,坐在古墓外,又见桃花林,看见春暖花开,忽然想家了…… 他起身站上终南山山巅,望着遥远的漠北方向……他想赵敏、想思明、想思汉……不知道,她们母子三人,现在怎么样了?两个儿子,一定很大了吧?还有狼崽“阿汉”,不知是否还在? 这一晃,他已离家整整十年。 时光如江水,转瞬即东去。 他清楚地记得:周颠那年去蒙古求他“救明教危急、救武当危急、救芷若危急”是洪武十年(1377年)夏,他当时对赵敏说“去一段时间就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谁知,这一去一段时间,转眼便已十年……这十年,到底又发生了哪些事? 张无忌坐在山巅石头上,回忆着这十年来发生的事情…… 洪武十年(1377年)夏,他随周颠前往“蒙汉医馆”救完芷若后,一路策马扬鞭前往光明顶,正值蝠王欲与两百多明教残余弟子集体**……他救下蝠王和全部残余弟子; 洪武十年(1377年)九月,他在光明顶与徐达三千精锐作战……他放徐达而去; 洪武十年(1377年)冬,他在光明顶与“冷面双煞”决斗,冷氏兄弟惜败……光明顶废墟在三百多残余弟子的拼命努力下重建; 洪武十至十一年(1377年冬-1378年冬),重建光明顶一年; 洪武十一年(1378年)冬,朱元璋派“玄冥二少”来杀他们,蝠王和周颠战死,刚修好的明教总坛再次被焚,他和芷若受伤后狼狈逃跑到鬼谷峡; 洪武十二年(1379年)春,朱元璋再次派“玄冥二少”“冷面双煞”率领五百高手前来“鬼谷峡”追杀他和周芷若,二人用计逃脱,随后周芷若赌气出门,被千年蝙蝠叼走,他冒险下到“鬼谷峡”深处营救; 洪武十三年(1380年)春,芷若在鬼谷峡怀孕,同年冬,生女取名“张念芷”,这年他四十三岁,芷若四十一岁; 洪武十三至十八年(1380年-1385年)春,三人在鬼谷峡深谷生活了五年,黄衫女突至,带他们走出峡谷,来到终南山墓地; 洪武十八至十九年(1385年夏-1386年秋),在古墓中陪女儿,又和芷若学武,他学得“太虚寒渊掌·极境——寒渊归墟”;芷若学得“幽昙九变·终式——九昙归一”,二人又同时学会“寒霜流月步”绝顶轻功; 洪武十九年(1386年)冬,昆仑山玄冥顶绝巅之战,厉氏兄弟被杀,玄冥弟子被灭,邪教总坛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被焚毁; 洪武二十年(1387年)春,也就是现在,他正在终南山巅上痴痴发呆…… 今年,他已整整五十岁,周芷若四十八岁。一晃年过半百,忽觉自己竟一事无成……终悟透“打打杀杀,不是办法。” 唯武功有成。他和周芷若,在这个世界上,想必无人再能撼动。 他退隐到蒙古前,就有四大绝功: 一、太极拳/剑:太师父张三丰亲教,曾用其功击败了赵敏手下高手; 二、九阳神功:至刚至阳的内功心法,赋予自己无尽的内力与疗伤能力,是后来习得乾坤大挪移的基础,也是对抗寒毒(如玄冥神掌)的关键,若不是靠这九阳神功,自己早就死于玄冥二老的毒掌……后来又多次靠九阳神功运气、抗毒、御寒、疗伤……救人救己无数次; 三、乾坤大挪移:明教镇派绝学,激发潜力,挪移敌劲,复制对手武艺并制造破绽,曾用其功破敌无数,早已修到第九重,达至最高境界; 四、圣火令心法:波斯明教绝学,配合圣火令使用,招式诡异,此功曾在冰火岛助自己打败了波斯总坛的“明教三使”。 如今,他又得古墓派黄衫女所教,学会了寒阳切换的“太虚寒渊掌”和“寒霜流月步”轻功,还有屠龙刀和“玄冥真解·终章”在手。 而周芷若,在成为掌门前就拥有灭绝师太传授的峨眉九阳功,此功是峨眉派基础内功,源自《九阳真经》残篇,虽不如完整版九阳神功,却可奠定内力根基,但内力修为有限,难以支撑持久战。她成为掌门后,自知峨眉九阳功难以立足武林,遂以《九阴真经》残卷,火速练就“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致使自己走火入魔,招式阴毒狠辣,内力运行诡谲,在少林寺屠狮大会上因使用此功一战成名,短期内实力跃升为一流高手,后被武林人士不齿及他的多次阻止劝告下,后来她才少用此功。 如今,周芷若又在古墓中潜心修得“幽昙九变掌”和“寒霜流月步”轻功,还有倚天剑在手,就算没有张无忌,她将来还有女儿张念芷在黄衫女的悉心调教下,也定能成为举世无双的高手。 张、周二人,在昆仑山绝巅“玄冥顶”与不可一世的“玄冥派”双掌门“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决战,终于合力杀死两个恶魔。 如今,张无忌和周芷若的武功,即使放在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都已是天下无敌的存在。他们中任何一人,都难以找到对手。 他俩要是联手,就算有十万军马杀来,也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现在明朝已经有了鸟铳、火铳、火炮等热兵器,即使武功轻功再厉害,也跑不过枪炮子弹的速度…… 学武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那年在捕鱼儿海,周芷若就是中了明军的火铳铅弹,差点毙命。 随着朝廷对武林、宗教、结派的不断打压,江湖已死,更别说还有多少高手了,现在就连个三流武林人士都很难找到。张无忌和周芷若,是江湖的漏网之鱼。 因为奇遇——才有奇迹。 张无忌呆在山巅,思绪万千…… 春风吹来,白衣飘逸。 周芷若寻上山来,与张无忌深情依偎,二人商量着以后怎么办? 周芷若忽然想起:“你太师父张真人,还关在应天府大牢呢?” “是哦,我怎么把他老人家给忘了……”张无忌拍着脑袋。 “那你,要去救吗?”周芷若好奇道。 “当然要救!”张无忌斩钉截铁。 “只是,我们还需要黄衫女的帮助。” 黄衫女获悉情况,本不想管江湖中事,更不愿与朝廷作对,况且她认为朱元璋,虽说他心狠手辣,忘恩负义,却也不失为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好”皇帝! 黄衫女对二人说道:“七年前,洪武十三年(1380年),朱元璋以‘胡惟庸案’为导火索,正式废除了延续千年的丞相制度。胡惟庸时任中书省丞相,权力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仍被指控‘谋不轨’‘通倭’‘结党营私’数罪,被诛九族,牵连被诛者逾三万人。借着此案,朱元璋宣布罢免中书省,六部直隶皇帝,将行政大权完全收归自己。此举彻底终结了相权对皇权的制衡,确立了明代高度集中的君主**体制。同年,朱元璋设立锦衣卫——全称为‘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最初为皇帝仪仗护卫,后迅速演变为直属皇帝的秘密监察机构。锦衣卫由皇帝养子、武将亲信——“冷面双煞”冷无痕、冷无涯统领与执教,首任也是现在的指挥使叫毛骧。锦衣卫主要职能包括:清除武林宗教、侦缉百官言行、执行诏狱审讯、收集情报、监视藩王与边将。锦衣卫拥有独立司法权,无需经过三法司,可直接逮捕、审讯、处决官员,成为皇权伸张的利刃。二十年来,朱元璋以‘强化中央集权、整顿吏治、恢复经济、重建礼法’为纲领,推行‘洪武之治’,进行一系列政治和社会改革,效果突出,治国有方,受到百姓爱戴,虽然仍有压迫,但已比元末好了很多。如今他权大过天,江山稳固,防守严密,无人敢造次,也没人有能力造次。” 二人听黄衫女侃侃而谈,心中竟生戚戚焉!原来他朱元璋——还是个治国人才! “但太师父是武当创始人,创太极拳剑,传弟子众多,做好事无数……从不干昧良心和伤天害理的事。”张无忌急道,“他如果真是个好皇帝,我不杀他,也不推翻他,我只想救出太师父,救出百岁老人家。” “想他老人家如今已一百四十岁高龄,一身正气,却还在大狱中受苦。”周芷若补充道,“虽然和我没多大关系,但张真人是无忌的太师父也是他的师父,更是我一直尊敬的武林泰斗。师父在世时,就常教我们要以武当为榜样,少林、武当、峨眉,历来都是江湖正道前三大派。” “那你们的意思……还是要去救?”黄衫女向二人确认。 “必须救!否则,我作为武当弟子,愧对父母和太师父。”张无忌道,“以后余生,也得不到安宁。当初从蒙古归来,就是‘救明教、救武当、救芷若’这三件事,我才在赵敏的极力阻止和反对下还要坚持出来。” “那好吧,看在你们‘仁孝重义’,更看在你们‘念芷’宝贝是百年古墓命定之人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助你们一臂之力!” 黄衫女一说完,张无忌就感激地伸出右手搭在他手臂上,周芷若也赶紧搭上……三个人击掌为盟。 洪武二十年(1387年)深春,三人蒙面夜袭应天府(南京)。 三人都穿上黑衣,蒙上黑头巾,缠上黑纱面,用“寒霜流月步”轻功,翻过戒备森严的皇宫大院,穴点守卫,夜探应天府天牢。张无忌一掌“太虚寒渊掌”击出,南国温暖天气竟冰封数丈,一掌冻结十数名锦衣卫;周芷若爪裂铁甲,直取锦衣卫喉头,所到之处,鲜血四溅;黄衫女剑舞如霜,只见人头如瓜切落……三人如神兵天降,直闯天牢。 皇城内士兵大喊大叫:“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 原锦衣卫头目“冷氏双煞”冷无痕、冷无涯兄弟因当年擅自放走张无忌和周芷若,已被朱元璋削去兵权,早已不在城内。 现皇城指挥使毛骧闻讯,火速召集三千大内精锐围堵抓人……一时间刀光剑影,火把如林,箭雨蔽空,火铳齐发……三人使出“寒霜流月步”轻功左闪右避,终于找到天牢,里面张三丰早已被外面喊杀声惊醒…… 张无忌使出九阳神功,提起屠龙刀,将粗重锁链条和牢栅栏几刀砍断,救出被囚十一年的张三丰。 老道须发皆白,胡须已长到肚子……今年,他已整整一百四十岁了。 张三丰见徒孙张无忌都五十岁了还如此勇猛,武功又大有精进,仅三个人就敢劫重兵把守的皇城天牢,摸着长须,微笑颔首。 毛骧下令关闭城门,放炮射箭…… 朱元璋被外面打杀声夜半惊醒,惶恐中不敢开门,急得在寝宫内大喊:“护驾!护驾!”……却半天无人回应。 张无忌本无心伤他,但也想给他长点教训,他摸到皇帝奉天殿寝宫,一掌“太虚寒渊掌”击向皇寝窗户,顿时窗开木裂,一股寒气破窗而入,朱元璋顿感不适,脸色僵硬,险些被冰封…… 四人不敢久留,使出寒霜流月步和武当梯云纵轻功,飞城越墙,逃出城外。 后面追兵四起,火箭冲天,枪铳猛射……然此四人,乃何等功夫? 身轻如燕…… 很快就消逝在茫茫夜幕之中…… 朱元璋惊魂未定,速召毛骧。 毛骧回道:“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那三个人武功高强,又都蒙着面,谁都没看清楚,根本不知道是谁。” 朱元璋大怒,把他一脚踢开,夜贬毛骧,深夜宣诏蒋瓛接任锦衣卫总指挥使。 张无忌、周芷若、黄衫女三人夜闯应天府天牢,与三千锦衣卫大战一场,在万箭齐发、火铳轰鸣之下,竟顺利救出张三丰,却都毫发无损。毛骧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摸到,至此还不知道是谁干的……真是可笑! 反正回终南山顺路,要经过武当山,三人就好事做到底,直接送张三丰回到了武当山紫宵殿门口。 临走,张无忌提醒太师父要注意安全。他们没抓到人,肯定还会来武当山质问的。 张三丰说起当年,不是他们抓去的,是朝廷给武当弟子断了粮道,逼众弟子下山另谋出路,他是为了避免数千弟子流失和不要断了武当香火,才甘愿跟着锦衣卫毛骧去的应天府……张无忌早前听闻过。 太师父的形象——在他心中更加高大。 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武教家国走四方(3-4节) 第三节远走波斯 洪武二十年(1387年)夏。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黄沙漫卷的天际尽头,驼铃声断续响起,三个风尘仆仆的旅人自东方而来,穿越西域古道,直抵波斯腹地。 为首的男子身着素白长袍,眉目清朗,虽年届五旬,却仍气度沉凝,目光如渊。他便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明教教主——张无忌。 明教已经覆灭,他选择远走西域,欲寻明教本源,探其初心。他心中始终存着两个执念:其一,是想知道小昭是否安好;其二,是希望借助波斯明教之力,重振中原明教。自元末乱世之后,明教虽助朱元璋建立大明,却被朝廷忌惮,逐渐式微,教众四散,总坛焚毁,香火几近断绝。若能借波斯正统之名,重立教基,或可再续光明大业。 三十年前,灵蛇岛上风雪交加,波斯明教三大使者——妙风使、流云使、辉月使突然现身,以“圣女归位”为由,强行将小昭带走。当年张无忌虽武功盖世,却因顾念小昭安危,未敢强留。 这一别,便是三十载春秋,音讯全无。 有时候,张无忌也莫名想念她:想念她的舞姿、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对自己的好……当然,更担心她的安危。 这二十七年来,张无忌退隐江湖,潜心医道,却始终未能忘怀那个温柔聪慧、善解人意的少女小昭。他曾听闻波斯明教总坛位于伊思法罕城外的“圣火谷”,供奉圣火,尊奉“三使护法”,由“圣女”主持教务。而小昭,正是被立为“圣女”之人。 她或有办法,挽中原明教于既倒。 于是,张无忌决意远赴波斯。他和周芷若说,要回去蒙古看看。 他轻装简行,只带两名随从,一名是当年明教旧部风陵渡弟子,通晓西域语言。另一名是西域商人,由他引路。自敦煌出关,经高昌、龟兹、碎叶,穿越帕米尔高原,历时三个月,终抵达伊思法罕城。 伊思法罕城外,群山环抱,一道赤红色岩壁耸立如屏,其下隐现一座宏伟神殿,琉璃瓦顶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殿前九级石阶之上,燃着永不熄灭的圣火…… 这便是波斯明教总坛——“光明圣殿”。 张无忌立于殿前,仰望着那团跳动的火焰,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阳顶天教主率领光明左使杨逍、光明右使范遥、紫衫龙王黛绮丝、白眉鹰王殷天正、金毛狮王谢逊、青翼蝠王韦一笑、五散人(彭和尚彭莹玉、铁冠道人张中、冷面先生冷谦、布袋和尚说不得、疯子周颠)等人以及数千明教弟子在光明顶上焚香誓师的情景,恍如昨日…… 三十多年过去,中原明教毁灭不再。 唯有此地,尚存一丝明教光明余脉。 守殿弟子见有东方来客,神色警惕。 张无忌取出一枚青铜火令——那是当年阳顶天亲授的信物,上有“光明普照”四字,背面刻着波斯古篆。 守卫见令色变,立即飞报殿内。 片刻后,殿门缓缓开启,一位身披金丝长袍、头戴紫晶冠的女子缓步而出。她年约五旬,容颜清丽,眉间却透着岁月沉淀的肃穆与疲惫。她双目微垂,声音如清泉流淌: “张教主,三十年不见……你……终于还是来了。” 张无忌心头一震,脱口而出:“你是……小昭?” 女子微微一笑,眼角泛起细纹:“小昭已死……我如今名为‘米赫丽玛’,波斯语意为‘光明之女’,是这圣殿的第十七代圣女。” 张无忌怔然细看:眼前之人,确是小昭无疑。只是岁月如刀,刻下了沧桑,也磨平了当年那份少女的羞怯。 她站姿端庄,神情淡然,仿佛已与这圣火已融为一体。 她没有他想象中见面后的那份热情或拥抱,只有平淡的微笑和圣女的虔诚。 “你……这么多年……过得可好?”张无忌声音微颤。 小昭轻叹一声:“我很好。这三十年,我未曾踏出圣殿一步,日夜诵经,主持圣火,教导弟子。波斯明教尊我为圣女,视我为‘圣火之母’,但我……却觉得……我始终是中原的女儿。” 她一句“我始终是中原的女儿”,让张无忌倍感亲切。 她引张无忌入殿观看。 只见殿内穹顶,绘有明尊画像,四壁刻满古波斯文经文,中央圣火熊熊燃烧,热浪扑面。张无忌环顾四周,见殿角立有一尊紫衫女子雕像,面容清冷,眼神孤傲。 “那是……紫衫龙王?”他低声问。 小昭点头:“是。她是中原明教四大护法之首紫衫龙王,也是蛛儿的师父金花婆婆。然而,她却也是我的亲生母亲。” 张无忌震惊:“可她不是叫什么……黛绮丝?汉人女子取了个洋名,为何又会成为波斯明教的首席护法?” 小昭缓缓道:“我母亲本就是波斯人,不是汉人,她原名叫‘黛拉莎’,乃波斯明教大祭司之女。当年因与一名汉人在商旅中相恋,和他私奔至中原,触犯了教规,被逐出圣殿。然后她没脸再呆在波斯,便隐姓埋名,嫁入中原,生下我。但她始终未忘波斯血脉,故在我幼时便教我波斯语与教义。” “那她为何又称自己为‘金花婆婆’?” “那是她的江湖化名。她不愿再提过去,只以‘金花婆婆’之名行走江湖。她心中始终矛盾,既恨波斯教规严苛,又无法割舍信仰离开。她带我前往灵蛇岛,本欲避世,却不料被‘波斯三使’寻到。他们以‘圣女血脉’为由,强行将我带回。也就是那年在灵蛇岛……这一晃,已三十年。” 张无忌默然。他终于明白,小昭的命运,自出生起,便已被注定。 “那你……可曾恨过他们?”他问。 小昭摇头:“恨过,但后来明白了。波斯明教视圣女为‘明尊之女’,必须纯洁无瑕,终身侍奉圣火。我若不归,母亲将永世不得安宁。我回来,既是为她赎罪,也是为成全自己。” 她顿了顿,望向圣火:“母亲三年前已逝,临终前托人送来一信,说她终于释怀,愿魂归波斯。我将她的骨灰撒入圣火,她终于回到了光明的怀抱。” 张无忌眼眶微湿…… 他想起当年在灵蛇岛上,小昭为他弹琴、煮茶,那般温柔体贴,如今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圣女,终身禁锢于这神殿之中。 “你……可曾婚配?”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心中埋藏多年的话问出口。 小昭轻笑:“圣女不可婚嫁,这是铁律。我若动凡心,便亵渎圣火。这三十年,我无亲无故,唯有经文与火焰为伴。” 张无忌心如刀割。他忽然明白,自己当年若执意留下她,或许她不会成为圣女,但也可能因此丧命。波斯三使手段狠辣,绝不会容许圣女血脉流落异乡。如果跟着自己,还有赵敏、芷若、蛛儿,终难顾全。 “那你……可愿随我回中原?”他声音低沉,试探着问。 小昭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归于平静:“不能。我是圣女,是这圣殿支柱。我若离去,波斯明教将陷入内乱。三大使者表面尊敬我,实则各怀野心:妙风使欲揽教权,流云使勾结朝廷,辉月使暗通西域诸国。唯我居中调和,方保教派不散。” 张无忌沉默良久,终是叹息:“我明白你的处境了。” 小昭忽而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 “但你现在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一事,正欲托付于你。” 她带他走入圣火殿最深处的藏经阁,取出一卷以古波斯文写就的羊皮古卷,只见封皮斑驳,金线勾边,上用古波斯文书《明教正典》。小昭指着正典道;“这是波斯明教最古老的明教根本经文和教义原本,记载了自明尊降世到光明战胜黑暗的全部经文。” 小昭轻抚经卷:“这本《明教正典》由摩尼祖师亲传,经三百年传承下来,内容从未更改。中原明教自唐末传入,当时译本残缺,又经五代战乱,宋元更迭,教义屡被篡改。到了元代,为鼓动反元,教众竟将‘宽恕’篡改为‘复仇’,将‘济世’曲解为‘夺权’,实乃背离本心,渐趋偏激。若要重振中原明教,必须正本清源。” 张无忌默然听着,恍然醒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昭亲自为张无忌讲解波斯明教的教义。她取出一卷经书递给张无忌道,“这是《明教正典》汉语译本。” 张无忌翻开汉语译本,逐字细读。 经中写道:“光明不以刀剑传,圣火唯以仁爱燃。众生平等,无分贵贱;以德化人,不以力服;朝廷若暴,当以谏言;天下若乱,当以医救……不杀、不争、不贪、不妄,是为明教四大真谛。” 他读至此处,心中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原来,中原明教早已走偏。 他们以“明王出世”为口号,鼓吹暴力革命,妄图取元而代之,却忘了明教本非政权,而是教化之门。他们追求的是民心归附,而非江山易主。 正因偏离教义,才被朱元璋等野心家利用,最终兔死狗烹,教毁人亡。 “我错了……”张无忌跪于圣火前,泪流满面,“我身为明教教主,未能正本清源,反而随波逐流,纵容杀伐,致使无数兄弟死于非命,教殿毁于一旦。我愧对明王,愧对圣火,愧对天下苍生!” 小昭轻抚其肩:“你没有错,阳教主也没有错,只是时势所迫,源头并非你们二人。如今你既来此,便是天意。你拿走这本《明教正典》汉语译本,带回中原,好好细度,认真领会,重燃圣火。但请你记住,如再立新明教,切不可再走旧路,它不应是反抗的旗帜,而应是救世的灯塔。” 张无忌郑重接过《明教正典》汉语译本,放在地下,叩首三拜。 小昭又拿出一本武功秘笈说道:“另附赠你三十六式‘圣火心法’,乃波斯明教最高武学,远胜中原‘乾坤大挪移’。你带回去,广传有德之士,不与朝廷作对,重建明教基业,宣扬明主仁德,救济天下百姓。” 张无忌双手接过,郑重道:“我必不负你所托!必不负明主仁德!” 小昭又道:“我已暗中派遣十二名波斯弟子,他们精通医术、机关、武艺,将于三个月后启程前往中原,协助你重建总坛。他们将以商旅身份潜入,不露痕迹。你回去后要与朝廷交好,不再使其忌惮。” 张无忌动容:“你……竟早有准备?”小昭微笑:“这三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中原。明教起于波斯,兴于中土,今日若能回归正道,光大光明,便是我毕生所愿。我虽不能亲往,但我的心早已随你踏遍江南塞北……若非圣女,我必与你同行!”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圣火噼啪作响。 张无忌听闻小昭刚才说她已暗中派遣十二名波斯弟子,将于三个月后启程前往中原,协助他重建总坛,他忽又想起整整十年没见的赵敏和两个儿子,他想先回蒙古的家中看看后再作决定,于是对小昭道: “我当年退隐后和赵敏已隐居蒙古成婚,后来还生了两个儿子,我在蒙古和她生活了十七年,于洪武十年(1377年)夏再次来到中原拯救明教……这一晃,竟十年没见。我想先回家看看他们……再作打算。” “无妨!”小昭拿出纸笔,给他写了个波斯地址,递给他:“等你需要的时候,再写信联系我。”张无忌谢过,小心收好纸条。 数日后,张无忌辞行。 小昭送至殿外,亲手为他系上一条紫金丝带,那是波斯圣女赐予贵客的最高礼遇。 “公子,保重!”她轻声道,与三十年前在灵蛇岛上的离别如同复制。 张无忌震住,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曾让他对小昭梦萦魂牵多少年。 张无忌不再细想,深深一揖:“小昭,你也要保重!若有朝一日……” 还未等他说完,小昭却已转身,走入殿中。那背影决绝而孤寂,仿佛融入了圣火的光影之中,再未回头。 或许这么多年,都是张无忌单相思。 张无忌登驼远去,回望着那座赤岩神殿,心中恍然明白: 小昭已将一生都献给了明教信仰。 而他,将带着她纠正后的明教信仰和新的希望,重新点燃中原大地的光明圣火。 归途中,张无忌展开古卷,细细研读。 他发现,波斯明教教义强调“仁爱、宽恕、济世”,与中原明教后期的“以暴制暴、仇杀朝廷”大相径庭。他恍然大悟:明教之衰,非因外压,实因失其本心。 张无忌猛然醒悟,明教教义,本为善品,是元朝乱世让各届教主迷失了方向。 他想用《明教正典》重新点燃中华大地的明尊圣火,并且尽可能说服赵敏和儿子一起来中国,投身到中国广袤的土地,多做善事,多扬善举,少些杀伐,少些仇恨。 附录:波斯明教主要人物 米赫丽玛(小昭):波斯明教第十七代圣女,主持圣火祭祀,调和三使之争。 妙风使:本名阿赫玛德,掌管教内武力与执法,野心勃勃,欲夺圣女之权。 流云使:本名法蒂玛,主管对外联络与财政,与波斯政府关系密切。 辉月使:本名哈桑,掌管教义传承与弟子培养,较为中立,敬重圣女。 黛拉莎(紫衫龙王):前任波斯大祭司之女,小昭生母,因私奔中国被逐,后回归波斯,死于伊思法罕城,骨灰归葬圣火。 波斯明教现状及后来 教众约三千人,分布于波斯各地,以伊思法罕圣殿为中心。虽受□□教挤压,但仍保持独立信仰。近年来因圣女德行高洁,信徒渐增。小昭在时,力主“和平传教、济世救人”,使教派声誉日隆。她死后,三使一度争权,但因她生前布局周密,最终由辉月使暂代摄政,维持稳定。 小昭虽未能亲返中原,但她以智慧与牺牲,为后来的光明新教复兴铺就了道路。 她的名字未载于中原史册,却深藏于明教与后来的光明新教火种之中,永不磨灭。 第四节回到蒙古 洪武二十年(1387年)秋。 张无忌从波斯回来的途中,耳边总是萦绕着小昭的话语:“到了元代,为鼓动反元,教众竟将‘宽恕’篡改为‘复仇’,将‘济世’曲解为‘夺权’,实乃背离本心,渐趋偏激……若要重振中原明教,必须正本清源。”“波斯明教教义,原本强调‘仁爱、宽恕、济世’,中原明教后期却成了‘以暴制暴、仇杀朝廷、谋取地位’……” 他手捧《明教正典》汉语译本,仔细翻读,越来越觉得是自己和先辈教主们曲解了明教之本义。明教本为宗教的一种,是一种信仰、一种力量、一种传承,也是一种度人、度事、度物的方法,从来就不是“聚众起义,推翻朝政。” 他想恢复明教本义,在中华大地上再立一个“新明教”。 但是,他已离开蒙古的家整整十年了,当时他答应赵敏和儿子说去一段时间就回来……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十年…… 他实在是很想赵敏和儿子们了,无论怎样,还是得先回去看看再说。如果能让赵敏和儿子们也能支持自己在中原再建一个“新明教”,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思衬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回中原,直接从波斯回蒙古的家中。 张无忌一路北上,途经西域,终于望见那片熟悉的巍巍昆仑,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光明顶上烈火焚天,明教总坛化为废墟,他亲手埋葬了那段血雨腥风的岁月……如今,江湖各派凋零殆尽,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华山、崆峒皆不复昔日盛况。他曾试图重建武林秩序,却发现人心已散,江湖恩怨难平。 最终,他只能抱着最后希望,选择远走波斯求经救教。 洪武二十年(1387年)深秋,漠北的沙暴风尘依旧凛冽,草原上枯草在寒风中瑟瑟摇摆。远处,一骑白马自南而来,马蹄踏破晨雾,惊起几只寒鸦。那人披着风尘仆仆的斗篷,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古井深潭,沉静中藏着走遍千山万水的沧桑。 他便是张无忌——那个曾执掌明教、统领群雄、武林第一、退隐江湖、鬼谷奇遇、诛杀玄冥、如今武功无人能敌的英雄。 他虽年过五旬,两鬓微霜,却仍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他不知道,这十年来,赵敏——却在**自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那年,洪武十年(1377年)夏,张无忌随周颠而去,赵敏和两个儿子肝肠欲断,伤心欲绝。她当时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忌,你若不回,我便带上孩子去找你……这辈子,你去哪,我就去哪。” 两个月后,她见无忌还没回来,便真的准备一个人去中原寻找。临行前,却忽然肚子一阵剧痛,晕倒在地,幸亏邻居牧民阿力拓夫妇用马车送她去看病,医生一查,说她已怀有身孕……已两个多月了。 赵敏当时大惊,冥思苦想…… 哦——她终于想起来了。莫不是她从蒙古冰牢后回来、在他的精心调理下、身体很快得到恢复、两人久别胜新婚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自周芷若来到周颠来,他们正恩爱甜蜜着的那段时间…… 两个儿子放学后轮流照顾着她。 唯有狼崽“阿汉”,跑前跑后帮忙。 洪武十一年(1378年)四月初八,女儿出生了……长得很像她,精灵可爱,眼睛大大的,小手挥舞,她喜不自禁,两个儿子也开心得跳起来:“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狼崽“阿汉”也在一旁摇尾开心。 那晚的“狼群大战”……孩子出生时的蒙蒙大雨……“阿汉”父亲——本地狼王的英勇和感恩的眼神……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给孩子取名叫“张思蒙”:蒙密的雨、蒙色的狼、蒙古的蒙……她希望她跟自己一样,一直留在蒙古,不要再像两个哥哥叫什么“思明”“思汉”的,都是带着张无忌的中国汉人气息。 今年,张思蒙都九岁多了,笑魇如花,如草原上初绽的雪莲。 其实,小思蒙刚满两岁时,她就决定南下中原去寻他。 洪武三年(1380年),她独自一人策马几千里,穿越边关,直奔西域昆仑。她听闻光明顶尚有明教余部,便执意前往。然而当她抵达昆仑山麓,到了光明顶明教总坛,只见断壁残垣,焦土遍地,昔日巍峨的宫殿,早已被战火吞噬,只余几根石柱孤零零地立在风沙中,如同守望亡魂的碑石。她又沿途问遍江湖人士,却无人知晓张无忌去向。有人说他和周芷若于洪武十二年(1379年)春被“玄冥二少”追杀到“鬼谷峡”,因打不过他们双双跳崖而死;有人说他去波斯找小昭了;更有人说他与周芷若双宿双飞去了冰火岛;还有人说他早已被朱元璋派高手秘密处死……赵敏听后心乱如麻,尤其是听到周芷若和小昭这两个女子的名字,这两个昔日的情敌,她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张无忌,果然还是旧情不忘,这么多年还与她们藕断丝连……想到这里,她不禁怒火中烧,她尤其更是深知周芷若对张无忌情根深种,她那份执念从未消散过,当年他随周颠而去,肯定多半还是为了救她! “若他真与她在一起……” 赵敏握紧马缰,眼中泪光闪动,却终究未落。她不敢多想,也不能久留。三个孩子还未成人,大儿子张思明才十八岁,小儿子张思汉才十一岁,女儿张思蒙才两岁…… 她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去追逐一个可能早已变心或者迟早也会变心的“负心男人”。 一日,她在终南山附近转悠,碰到一个黄衫女子,那女子见她骑着马不走,面露焦虑,问她是不是叫赵敏,她说是,你怎么知道?那黄衫女说,我认识你,当年在少林寺屠狮大会上见过你。你是在找张无忌吧? 哦……她想起来了。她就是当年那个来无影、去无踪、收拾周芷若、成昆、还有玄冥二老的古墓派神仙女侠。 她赶紧回答:“是,我是在到处找他,他离家三年多了。” “我帮你留意,看到他我就叫他赶紧回去,你这样漫无目地的找,也不是办法。你还是先回去吧。”黄衫女说。 赵敏躬身谢过。 她黯然北归,回到蒙古。 彼时,她的哥哥王保保(扩廓帖木儿)已恢复将位,是天元帝(荸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重臣,官拜右翼将军,统领漠南诸部兵马。天元帝乃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之孙。 元顺帝于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被明军追杀败北逃至漠北深处后,仍以北元皇帝自居,然早已无力南征。 至正三十一年(1371年),元顺帝病逝,其子荸儿只斤??爱猷识理达腊继位,改年号“大元”为“宣光”(史称“元昭宗”)。宣光八年(1378年)四月,元昭宗在北元与明军对峙期间,因明军持续施压,北元内部矛盾加剧,最终病逝于金山行宫。元昭宗去世后,其子荸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继承,改年号“宣光”为“天元”(史称“元益宗”)。 王保保见妹妹孤身一人抚养三个子女,心中不忍。更见大外甥张思明已十八岁,已经长大成人,身材魁梧,眉目英挺,自幼随父亲习武,又入过蒙古国子监学校读高中刚毕业,还精通蒙、汉、藏三语,文武双全,实乃栋梁之材,便向赵敏提议:“思明已成年,可否让他从军?随我镇守边疆,既可建功立业,亦能护佑家国。” 赵敏沉吟良久,终点头应允。张思明亦愿跟随舅舅,为国家守边效力。 王保保遂将张思明引入天元帝帐中,元益宗脱古思帖木儿大喜,将他编入右翼骁骑营,并亲自为他取了个蒙古名字——□□·腾格尔(意为“天之勇士”)。 此名一出,军中皆知他乃王将军亲外甥,前途不可限量,不敢得罪。 张思明不负众望。 他治军严明,待士卒如兄弟,每逢巡边,必亲率小队深入戈壁,查探敌情。他深知明朝边军戒备森严,不愿再起战端,故始终坚持“守而不攻,防而不扰”的策略。他常对部下言:“我父曾言,天下苍生,皆苦于战乱。今日我等守边,非为扩张,实为和平。”几年间,他因多次立功升任副将,驻守捕鱼儿海(今贝尔湖)关隘。 此地乃漠南要冲,东接辽东,西连大宁,是蒙古南下的咽喉之地。 张思明在此修筑烽燧,设立哨所,训练骑兵,使边境安宁,牧民得以安居。他严禁部下劫掠汉民,若有违令者,轻则鞭笞,重则斩首示众。一时间,捕鱼儿海一带竟成蒙汉互市之地,商旅往来不绝,百姓称颂。 而小儿子张思汉,却始终心系父亲。 他自幼聪慧,性情沉静,不像兄长般热衷仕途,更不愿从军,他喜欢武术。 他记得母亲在父亲去中原后常说:“你父亲是天下第一武学奇才,仁义无双。” 自此,他心中便种下执念,待初中毕业后,一定要去中原找到父亲,亲眼再见天下第一英雄一面。 洪武十八年(1385年),他初中毕业便辍学,那年他刚满十六岁,坚持不听母亲和哥哥劝阻,独自南下,隐姓埋名,游历中原。他先至昆仑山光明顶,见废墟一片,杂草荒凉,又至终南山,寻访全真教旧址,听闻当年父亲曾在此养伤,便日日徘徊于重阳宫废墟之间,希望能寻得一丝线索。三个月过去,杳无音信。他又辗转至武当山,拜见冲虚道长后人,得知张真人和冲虚道长已被锦衣卫带走,张无忌亦未归山。 他走遍江湖,访遍父亲故人。 有人言曾在昆仑山见过一白衣人,形貌酷似张无忌。也有人言在西域沙漠中见过一医者,精通九阳神功,救人无数。张思汉一一追寻,却皆为虚幻泡影,最终毫无结果。 他又想父亲是不是跟随周芷若阿姨去了峨眉。他曾在峨眉山脚下守候三个月,只为再见一眼那位当年听说受了重伤父亲去救她后现在到底还在不在人世的周掌门……峨眉弟子冷冷道:“师父早已离开师门,至今未归,你莫要再问。”他不信,又数次夜探峨眉禁地,却屡次被守山女弟子围攻……他虽自学武功,却不精深,也不想显露。 他这才明白,中原传说中的江湖,早已不再。如今恩怨如烟,旧人皆散。 他心灰意冷,却仍不肯归。 他在终南山脚下结庐而居,一边行医济世,一边继续打听父亲消息。 他自学医术,研习《九阳真经》残篇,竟也练成一身内力,只是从不在人前显露。他自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自大只会招来杀戮。他只盼能早日见到英雄父亲,跟他说一声:“父亲——儿子终于找到您了!” 直到洪武二十年(1387年)深秋,一封来自北方边关的密信,有一个人亲自送到他手中。信是哥哥张思明所写,言道:“父已归蒙古,母安,妹安,家门重聚,父甚念汝,望速归!”张思汉读罢,泪流满面…… 他收拾行囊,连夜启程。 然而路途遥远,他又不愿暴露真实身份,只得乔装成商旅,穿越边关。 行至居庸关,却被明军盘查,因形迹可疑,险些被扣押。危急之际,一位神秘女子现身。她身着淡黄长裙,容貌清丽,气质出尘,只轻轻一挥手,明军便如见鬼神,纷纷退避。她低声对张思汉道:“你是张无忌的儿子,不必受此屈辱。我送你出关。” 此人正是黄衫女。 她隐居终南山多年,冷眼旁观江湖变迁,始终记得“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的祖训。她知张无忌乃张三丰徒孙,古墓派与武当派历来渊源深厚,又敬仰张无忌的武功与仁德,故暗中关注他、帮助他,同时也关注着他的后人。 黄衫女见到张思汉,并没有和他说七年前也在终南山曾遇到过他母亲赵敏的事。 她以轻功带张思汉夜渡长城,送至漠南边境,又赠他一匹良马,方悄然离去,不留姓名。张思汉对着她的背影,三拜叩谢。 他日夜兼程,终于在初冬回到蒙古家中。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阿汉”守家。他又去到蒙古王廷舅舅军帐,看父母是不是去了那里。 那日,大雪纷飞,王帐外火光点点。 张无忌正抱着女儿,与赵敏、王保保兄妹围炉夜话,互相讲述着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张无忌听着张思蒙说着关于狼的趣事,绘声绘色,频频给女儿点赞,又看着妻子眼角不断加深的皱纹,心中满是愧疚与柔情。 “敏敏,这十年,苦了你。”他轻道。 赵敏笑笑,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平安回来,一切都好!” 大家正说话间,军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向王保保禀道:“将军,门外有一位少年求见,自称名叫张思汉。” 赵敏猛地站起,眼中泪光闪动。 张无忌亦霍然起身,心跳如鼓。 “快请!”张无忌急道。 帐帘掀开,一人踏雪而入。 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瘦,眉宇间与张无忌极为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少年风霜之色。 他望着父亲,嘴唇微颤,终跪地叩首:“父亲……儿子……回来了。” 张无忌几步上前,将他扶起,双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泪水夺眶而出:“思汉……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儿子,你瘦了!” 张思汉哽咽难言,只低声唤道:“父亲……儿子找了您三年!” 赵敏扑上前,母子俩相拥而泣。 张思明闻讯,带着妻子阿茹娜和三岁儿子苏和□□从捕鱼儿海赶来,兄弟久别重逢,紧紧相抱,握手无言,热泪纵横。 九岁的张思蒙也赶紧跑过来,甜甜地唤了声“二哥”,又唤“大哥”“大嫂”“小□□”……惹得一家人破涕为笑。 元益宗(荸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闻九驸马一家人,分别十年,终得团聚,也非常高兴,下令晚上在皇宫大帐中摆酒庆贺。 张无忌见大儿子长大,屡立军功,已成为天元帝的九驸马爷,娶了蒙古皇帝的九女儿媳妇“阿茹娜”,还生了虎头虎脑的小孙子“苏和□□”,赵敏又生了小女儿“张思蒙”,分别十年,家中喜添三人……真是天降甘霖,惊喜万分! 这一别十年……家中已然换了天地。 当然,还有他和芷若在鬼谷峡生的女儿张念芷……他现在不敢说,只能埋在心里。 那一夜,帐中灯火通明,酒香四溢。 脱古思帖木儿特赐羊羔和美酒,又命乐师奏乐,为九驸马一家人的团聚庆贺。 张思明以蒙古名“□□·腾格尔”向父皇和一众文武大臣敬酒:“今日家国同庆,愿天下再无离散之苦。” 张无忌望向帐外星空……良久,转头对大家举杯:“从今往后,蒙汉一家,再无打斗,再无纷争。我张无忌余生,唯愿中蒙友好,护好家人,不虚残年。” 他深知,明朝已立十九年,如今朱氏天下稳固。蒙古虽存,却已无力南征。 王保保早年尚有复国之志,然年岁渐长,亦明白大势已去…… 张无忌对元益宗直言:“我辈当守土安民,何须再动刀兵,伤害两国人民?百姓要的是和平,不是战争。” 张无忌从此再无野心。他年轻时武功盖世,曾被推为明教教主,统领百万教众,却最终选择退隐。他见过太多杀戮,听过太多哭声。他不愿儿女们再卷入权力之争,只愿他们平安度日,如普通人家一般。 张思汉归来,不愿再离家。 他想继续完成蒙古国子监高中学业,父母笑中含泪,点头应允。 张思明仍镇守捕鱼儿海。 他在父亲的教诲下,与明朝边将达成默契:双方互不侵扰,边境互市;若有小股盗匪作乱,彼此通报,协同剿灭。 他回去不久,还救过一名误入蒙古的明朝商人,将他安全送回。那商人归国后,称蒙古副将□□·腾格尔是“仁义君子”。 赵敏终于重展笑颜。她不再追问周芷若的下落,也不再提心中的嫉妒与猜疑。她知张无忌心中唯有她一人,这十年的分离,不过是命运的捉弄……如今一家人团聚,儿女也长大成才,夫君又归来,此生已足矣。 春去又秋来,草原上的花开了又谢。 张无忌经常携赵敏到额尔齐斯河抓鱼,上阿尔泰山捕猎,草原上看孩子们嬉戏,听风过林梢,看河水北去。 他不再练武,每日只打坐调息,修身养性。他教女儿思蒙读书,和她讲中原故事,也讲蒙古史诗,还向她灌输“中蒙一家亲!” 他对张思明说:“你取蒙古名,是为融入蒙地,守护蒙土。无论你叫□□·腾格尔,还是叫张思明,你是我的儿子,也是赵敏的儿子。你是蒙古人的儿子,也是中国人的儿子。中蒙一家亲,何必分彼此!” 张思明深深叩首:“儿谨记父训!” 赵敏也在一旁含笑曰: “对,中蒙一家亲,何必分彼此!” 第11章 第 11 章 第十一章元明之子新教光(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草原之子 蒙古高原,天地辽阔。 风沙卷起千年尘埃,马蹄声踏碎晨霜,牧歌回荡于天际……这里是英雄辈出的土地,也是命运交织的战场。 洪武十三年(1380年)春,捕鱼儿海畔寒风凛冽,冰雪未融,一位年轻的汉蒙混血少年骑马穿行于漠南军营之间,身披轻甲,目光如炬。他名叫张思明,是前明教教主张无忌与蒙古郡主赵敏的长子,生于漠西,长于草原,学于国监,血脉中流淌着中原武学的深邃与蒙古铁骑的豪勇。 这年,张思明年方十八,刚刚完成蒙古国子监高中学业,通晓蒙、汉、藏三语,自幼随父习练九阳真经与乾坤大挪移心法,又得母亲赵敏传授兵法谋略,文武兼修,才识过人。然而,他的父亲张无忌三年前因“三方救急”重返中原,至今音讯渺茫,家中重担全落在赵敏一人肩上。她育有三子:长子思明、次子思汉、幼女思蒙,生活清苦,却坚韧不屈。兄长王保保,时任北元天元帝重臣,官拜右翼将军,统领漠南诸部兵马,见妹妹孤苦持家,便主动提出让大外甥张思明入军效力。此举既可锻炼青年才俊,亦能为家族分忧。赵敏虽不舍,但深知乱世之中,唯有自强方可立身,遂允,张思明亦欣然从命,心中更怀报国之志——他虽生长在蒙古,却从未忘记自己也有一半汉人的血统。但他更明白,在这片生他养他的草原上,此刻——最需要的是守护者。 不久后,张思明随王保保前往哈拉和林觐见天元帝。当张思明身着素色锦袍步入金帐时,满堂将官皆为之侧目。他身形挺拔,眉宇间英气逼人,应对从容,对答如流。元益宗听闻其精通多语、熟读兵书、武艺高强,且生于漠北,长于西陲,实乃难得将才,不禁大喜,当即赐其蒙古名“□□·腾格尔”,意为“天之勇士”,授禁卫军副统领之职,派驻捕鱼儿海前线,协防明朝北侵。 捕鱼儿海,位于今内蒙古贝尔湖一带,水草丰美,历来为蒙古腹地门户,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自洪武初年起,明军屡次北伐,意图彻底剿灭北元残余势力。 张思明到任后,并未急于建功,而是深入基层,整顿军纪,训练士卒,修缮烽燧,同时以语言优势联络各部族首领,化解内部纷争,凝聚抗明共识。 短短两年间,他已在军中树立威望,被将士们称为“少将军”。 洪武十五年(1382年)春。 暮色沉沉,大漠孤烟直上,寒风卷起黄沙,如刀割面。捕鱼儿海畔,此时湖水干涸,盐碱泛白,唯余一片荒芜。春风吹过辽阔的枯草地,卷起阵阵残雪……远处牛羊成群,帐篷如星点般散落于辽阔的大地之上。 这里是蒙古高原东部最丰美的牧场之一,也是东蒙古鞑靼部与明朝边军常年对峙的前线。刚过完年,春风吹至,残雪未融,边关风云再起。 三月初三,明朝大将蓝玉率十五万(精骑五万、步卒十万)大军,并携火器辎重,秘密出塞,直扑捕鱼儿海。 此役蓝玉受朱元璋密令,务求一战歼灭北元中枢,终结元室正统。 消息传来,天元帝朝野震动。连年征战,元益宗积劳成疾,已难理政事,军权交由王保保与张思明共掌。 面对来势汹汹的明军,部分将领主张倾巢而出,与敌决战雪耻。唯张思明力排众议,他指出:“明军远道而来,粮草必艰;我军据险而守,不宜浪战。当避其锋芒,断其补给,待其疲敝,再图反击。” 此策虽保守,却最为稳妥。 最终王保保采纳其言,下令主力后撤至肯特山一线设伏,仅留少量精锐诱敌深入。 果然,蓝玉大军长途奔袭,抵达捕鱼儿海时,已是人困马乏。 元军小股部队佯败诱敌,使明军误判形势,贸然深入百里之外的肯特山。 待明军主力进入肯特山南麓伏击圈,张思明亲率三千禁卫骑突袭侧翼,箭雨齐发,鼓角震天。一时间沙尘蔽日,杀声四起。明军措手不及,阵型大乱,险些溃退。 蓝玉立于高坡之上,铁甲染尘,目光如炬,凝视着远方起伏的沙丘。十五万大军已深入绝境,粮道拉长八百余里,火器辎重滞于后阵,士卒疲敝,战马瘦骨嶙峋…… 然军令如山!朱元璋亲授密旨:“务歼元酋,永绝边患!” 王保保与张思明在肯特山南麓,伏兵已布成铁桶之势。北元皇帝元益宗病卧帐中,朝政尽托二人。张思明素以谋略著称,早断定明军远征必难持久,遂献“避锐击惰”之策:不争一役之胜负,而图全局之生息。 王保保虽为老将,亦不得不服外甥之远见。于是北元主力悄然北撤,仅遣轻骑游弋边境,佯作溃散,诱敌深入。 三月十七,明军前锋侦得元军残部踪迹,报称“敌势单弱,可一鼓而擒”。 蓝玉大喜,未及细察,即命全军疾进。 殊不知此举正入张思明彀中。 当夜,明军扎营于沙窝之地,水源匮乏,士气渐颓。而北元禁卫精骑三千,早已潜行至侧翼山谷,静候天时。 次日凌晨,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张思明披银甲,执弯刀,跃马而出,一声令下,三千铁骑如雷霆破云,自东南斜冲而出。 箭矢如雨,夹风带沙,直贯明军左翼。鼓角齐鸣,四野回响,仿佛千军万马从地底涌出……明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辎重营首当其冲,火药车被引燃,轰然炸裂,烈焰冲天…… 蓝玉闻变,立马横刀,亲率亲兵营迎敌。他深知此时若退,全军必溃。急令预备队列阵堵缺,弓弩手登高压制,炮队调转方向,轰击骑兵冲锋路线。 一时之间,铳炮齐发,硝烟弥漫,铅弹如雹,洒落草原。 北元骑兵虽勇,却也难抵火器之威,数轮冲锋皆被击退,伤亡渐增。然张思明并不恋战。见明军主力已开始稳住阵型,立即下令收兵,骑兵如潮水般退入沙丘之后,消失于风沙之中。 此役虽未全歼敌军,却重创其士气与补给体系,更暴露明军深入无援之致命弱点。 午后风止,蓝玉清点损失:折损将士近三千,火器损毁过半,粮草被焚两成,军心动摇……他仰望苍穹,始知此地非久留之所。然既来之,则战之。 当晚,蓝玉调整部署,收缩防线,令步卒环营固守,精骑巡弋警戒,同时派快马回京求援,并试图联络李文忠部侧翼策应……然王保保岂容其喘息? 三日后,夜半子时,月隐星沉。 王保保亲率五万主力,自肯特山迂回包抄,突袭明军右翼。此人出身汝阳王将门,多年在中原抗击明军,战功赫赫。他精通汉蒙战术,善用地形与心理战。此次出击,专挑明军换防间隙,以重甲步兵在前,掩护轻骑穿插,步步为营,压迫推进。 明军仓促应战,蓝玉再度临危调度。 他命神机营集中火力封锁正面,长枪阵交错推进,遏制元军步骑协同之势。 双方在沙原上展开惨烈绞杀……一时之间,刀光映月,血溅黄沙,尸骸枕藉,战马哀鸣……喊杀声震彻天地,连湖底枯土,也为之颤动。 激战至黎明,胜负未分。 王保保坐镇中军,见明军火器仍具威力,便传令暂退,改用游击战术。 自此十余日,北元军昼伏夜出,或断粮道,或焚草场,或袭哨岗,使明军不得安宁。蓝玉屡欲决战,却始终寻找不到元军主力。与此同时,张思明再施奇计…… 他遣死士伪装明朝商旅,混入明军后方,散布“朝廷生变”“藩王谋逆”等谣言,动摇军心。又派人截获明军信使,伪造圣旨,谎称“大军速归,以防京师有变”。 蓝玉虽疑,然连日苦战无功,粮草将尽,士卒疫病频发,不得已只得下令班师。四月初八,明军启程南返。队伍绵延数十里,疲惫不堪……张思明与王保保会师于斡难河畔,决意最后一击。 是夜,北风怒号,大雪突降。 元军精锐尽出,分三路合围。张思明率禁卫骑兵绕至明军尾部,突入后卫营,斩将夺旗;王保保则正面强攻,牵制主力。 明军腹背受敌,几近崩溃。若非蓝玉亲自断后,率亲兵死战,几乎全军覆没。 此战最终以明军惨胜告终——虽未能擒获北元君臣,但重创其军事中枢,迫使元廷进一步北遁,退出漠南传统势力范围。而蓝玉亦付出沉重代价:十五万大军归来不足八万,精骑折损七成,火器系统几近瘫痪。 然《明实录》记载,此战明军斩首数千级,俘获战马四万七千匹,牛羊无数,缴获印玺、符诏、军械辎重不可胜数,北元朝廷几乎被连根拔起,天元帝仓皇西逃,政权名存实亡。又称“1382年捕鱼儿海大捷”,言蓝玉“肃清沙漠,虏酋远遁”。 然细究战况,实为惨烈消耗战:张思明之谋略、王保保之坚韧,令明军寸步难行。 若非北元国力衰微、益宗病重、内部纷争不断,此役结局,恐难预料。 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而元蒙史记,内容迥然有异。 捕鱼儿海一役,非单纯武力对决,更是意志、后勤、情报与统帅智慧的全面较量。 蓝玉之勇猛、王保保之老辣、张思明之深谋,皆在这片荒原上留下浓重一笔。 风沙埋骨,岁月无声,唯有蒙古史册上记载着那一场关乎正统存亡的生死博弈。 此役虽惜败,但张思明的表现震惊四方。他在危局中冷静调度,避免了全军覆没,保全了天元帝性命与核心力量,更为日后复兴留下火种。蓝玉战后亦感叹:“若非彼少年阻我侧翼,此战早已毕功。” 消息传回哈拉和林,病榻上的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含泪叹道:“吾虽失国,尚有□□·腾格尔,岂非天赐吾乎?” 为表彰其功,也寄托复国厚望,元益宗(脱古思帖木儿)决定将自己的第九个女儿——年仅十九岁的阿茹娜(蒙古语意为“纯洁之光”)公主许配给张思明,并升□□·腾格尔为捕鱼儿海关副将。 婚礼定于同年秋在漠北圣山不儿罕合勒敦举行。婚礼前夕,王保保写了一封信,派人用马车亲送到漠西额尔齐斯河阿尔泰山边的妹妹家,并接其一家人来参加其长子张思明的婚礼。赵敏惊喜万分,儿子年轻有为,不输父志,为她当年“叛变”赎罪,心中甚觉宽慰。她立即携带十三岁的次子张思汉、四岁幼女张思蒙坐着信使的马车,去参加张思明的皇室婚礼,虽然一路上沙尘滚滚,但她真心为大儿子的出息而感到由衷地高兴。 自从张思明随其兄长参军,一家人已是四年未见……只是,张无忌此刻不在身边,让她多少有些遗憾。 一见面,阿茹娜公主非常亲热,见面就喊“额吉(妈妈)”“呼度(弟弟)”“呼很(妹妹)”……还与张思明母子四人紧紧拥抱。 元益宗(脱古思帖木儿)激动地握住赵敏的手:“亲家,中蒙一家亲!” 漠北圣山不儿罕合勒敦教堂,婚礼仪式庄严隆重,八十一部落首领齐聚观礼,献上骏马、貂裘、金刀为贺。元益宗亲自为新人祝福:“愿你二人如苍鹰比翼,守护草原安宁;愿我蒙古子孙,永记今日之志。” 婚后,张思明并未沉溺于新婚之乐,反而更加勤勉。新婚十日后,他还是回到捕鱼儿海防线,整编残部,招募流民,恢复牧业,重建情报网络。他还创办“腾格尔学堂”,召集各族少年学习语言、骑射与兵法,培养新一代边防骨干。 百姓称其“仁勇兼备,有古贤将之风”。 1384年(洪武十七年)春,喜讯再传:张思明与阿茹娜诞下一子,取蒙古名为“苏和□□”,意为“钢铁勇士”。消息迅速传遍草原,各地部族纷纷遣使向天元帝道贺。此时,远在阿尔泰山额尔齐斯河畔的赵敏也得知消息。她再次带着次子张思汉、小女张思蒙,坐着皇宫派来的马车,历经月余跋涉,穿越戈壁雪原,抵达新建的阿拉和林皇宫。 赵敏抚摸着长子的脸庞,见他肤色微黑,眼神坚毅,已全然是一代将领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她欣慰地说:“你父亲若在此,定会为你骄傲。”张思明跪地叩首:“儿不敢忘父母教诲,纵使身陷绝境,亦不负‘张’姓门楣。” 庆宴之上,赵敏见孙儿苏和□□啼声洪亮,虎头虎脑,笑逐颜开。她对阿茹娜说:“你们的孩子,将是草原的新希望。” 阿茹娜温柔地回应,“他会继承他父亲的智慧与勇气,也会铭记他祖父张无忌的仁义之道,更会继承他祖母您的聪慧好学……当然,也会继承我和我父皇之志。” “公主就是公主,真会说话!”赵敏开心地拍着媳妇阿茹娜肩膀,由衷赞美!张思明在一旁也为妻子阿茹娜竖起大拇指。 然而,谁也不知,此时的张无忌,正与周芷若身陷鬼谷峡第五年,期间他和周芷若也生了个女儿叫张念芷,在他都已有蒙古孙子的这一年,张念芷才四岁,而他和赵敏的从没见过面的女儿张思蒙,这年才六岁。 两个姑姑,一个比侄子苏和□□只大六岁,一个只大四岁。 当年,张无忌“一家三人”,在鬼谷峡无法出来,已经逐渐习惯深谷的独居。他对大儿子、二儿子后来的情况和成长一无所知,他未曾想到,自己的血脉,已在北方草原开出新的花朵。他更未曾想到,赵敏还在洪武十三年(1380年)又为他生了个狼送之女——张思蒙。 张思明并未因一时的小胜利而冲昏头脑。他知道,明朝国力日盛,北元复兴漫长而艰难。但他坚信,只要信念不灭,草原终有再绿之日。他曾对部下说:“我不是为了复仇复元而战,而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老人、妇女和孩童,守护他们的语言、信仰、安全和自由。” 在他的治理下,捕鱼儿海逐渐恢复生机。农田重新开垦,商路逐步畅通,各族和睦共处。他推行双语教育,鼓励汉蒙通婚,倡导和平共存的理念。许多曾追随明朝的汉人流民也被吸引归来,在边境安居乐业。 虽然张思明已贵为蒙古驸马,但他始终未忘记自己也是半个中国人,身上流淌着一半汉人的血。他在军营中设立“汉学馆”,亲自讲授《论语》《孙子兵法》,并派人搜集散落的经典文献。他认为:“蒙古要强大,不能只靠弯刀、弓箭与骏马,更要懂得人心与制度。”这种超越族群的眼界,使他在众多蒙古贵族中独树一帜。 岁月流转,张思明的名字渐渐成为边疆稳定的象征。明廷多次试图招降,许以高官厚禄,均被他婉言拒绝。他曾回信蓝玉:“昔日之战,各为其主;今日之守,只为苍生。若有一日天下太平,汉蒙一家,我愿放下刀剑,归耕田园。” 可惜历史,未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十月,蓝玉再次率大军北伐捕鱼儿海。 这次蓝玉吸取了教训,不再派明军深入腹地,而是利用他早年安插的蒙古反汗势力——阿里不哥后裔也速迭儿,利用他的称汗野心,与张思汉、王保保及北元军队先展开内斗,他再螳螂捕蝉。 荸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与长子天保奴亲自参战,誓要捉拿蓝玉。 然而,明军几轮冲杀下来,北元军队大败,脱古思帖木儿与天保奴仅率十余人逃走,权威严重受损,也速迭儿趁机率军追杀夺权,最终在明军夹击下,脱古思帖木儿与长子天保奴均被也速迭儿杀死。 天元皇室落幕,益宗兄长魂归……阿茹娜只得带着儿子苏和□□随夫辗转。 此战,标志着北元政权的彻底终结。亦标志着北元由单纯战略反攻转入为内防外守的全面守势。张思明不得不率领部众暂时迁至偏远荒凉的漠西阿尔泰山的自己家附近,继续抵抗明军。但他坚持不扰民、不劫掠、不内斗,赢得了当地牧民和百姓尊重。 蒙古诸部渐趋分裂,黄金家族权威日衰,草原再无统一之力挑战中原王朝。明朝虽名义上取得胜利,却也意识到彻底消灭北元之艰难,北元内斗激烈,人又反复无常,边防政策由此转向“以守为主、抚剿并用”。 此后,明朝与蒙古各部落进入到持续的军事对峙阶段。 第二节北元瓦解 公元十四世纪中叶,中国历史进入一个剧烈动荡与深刻变革的时代。 元朝统治因内部**、民变四起而走向崩溃,朱元璋于1368年初在应天称帝,建立大明王朝,定年号洪武,揭开了明朝取代元朝、统一中原的序幕。 然而,元朝虽失中原,其残余势力并未彻底覆灭,退居漠北后仍以“北元”自居,延续黄金家族的政治正统。由此,明朝与蒙古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军事对抗与政治博弈。从徐达北伐攻占大都,到蓝玉奇袭捕鱼儿海,再到北元中央政权的最终瓦解,这一系列战争不仅重塑了北亚的地缘格局,也标志着蒙古帝国时代在中国北方影响力的终结。 洪武元年(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命大将徐达、常遇春率军北伐,直指元大都(北平)。此役为明朝开国以来最重要的一次战略进攻。明军势如破竹,迅速突破山东、河南防线,于同年八月攻克大都,元顺帝妥懽帖睦尔仓皇北逃,退往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标志着元朝对中原长达九十七年的统治正式结束。此次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重大突破,更具有深远的政治象征意义——明朝自此确立了对中原的合法统治权,而北元则沦为偏居塞外的流亡政权。 洪武二年(1369年),明军乘胜追击,由徐达统领主力进逼开平,迫使元顺帝再度北撤至应昌(今内蒙古达里诺尔湖西岸)。明军在沿途收降大量元朝旧部,削弱了北元的军事基础。次年(1370年),徐达在沈儿峪(今甘肃定西一带)与北元名将王保保(本名扩廓帖木儿)展开决战。此战中,徐达运用巧妙战术,诱敌深入,包围歼敌,大破王保保主力,俘获北元文武官员及士兵共计八万余人,仅王保保单骑逃脱。与此同时,李文忠部攻占应昌,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仅携少数随从逃往哈拉和林(今蒙古哈尔和林),北元中枢几乎被连根拔起。 此役之后,明朝基本肃清长城以南的北元势力,实现了对中原地区的全面控制。 然而,北元并未就此灭亡。王保保虽败,却仍在漠南集结残部,成为明朝北方边疆的重大威胁。为彻底铲除隐患,洪武五年(1372年),朱元璋发动三路北伐:徐达率中路军出雁门关,直趋和林;李文忠率东路军由居庸关北上;冯胜率西路军西征甘肃。此次战役意图一举摧毁北元残余核心力量。但战局发展出乎意料:徐达中路军深入草原,在土剌河(今蒙古土拉河)遭遇王保保伏击,明军大败,损失惨重;李文忠东路军虽一度逼近和林,终因补给困难被迫撤退;唯有冯胜西路军取得一定战果,收复甘肃部分地区。三路北伐总体失利,使明朝认识到草原作战之艰难,遂调整战略,由主动进攻转为积极防御。 此后十余年,明朝逐步构建起以“九边”为核心的边防体系。沿长城一线设立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蓟州、太原、固原九大军事重镇,驻扎重兵,修筑城堡,屯田戍边,形成纵深防御网络。这一战略转变有效遏制了蒙古各部南侵之势,也为后续反击积蓄了力量。真正的转折点出现在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的捕鱼儿海之战。此时北元内部已陷入严重分裂,元昭宗死后,其子脱古思帖木儿继位,庙号“益宗”,年号“天元”。元益宗试图重整旗鼓,但权威日渐衰微。他率部驻牧于捕鱼儿海(今内蒙古贝尔湖)附近,企图依托草原纵深与明朝周旋。朱元璋命大将蓝玉率十五万精锐骑兵秘密北进,穿越戈壁沙漠,行程三千余里,于四月某夜突袭北元皇庭。是役,明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北元军队毫无准备,顿时溃散。蓝玉部斩首数千,俘虏北元皇室成员、妃嫔、王子、公主及各级官员七千余人,百姓十余万口,马驼牛羊无数。元益宗脱古思帖木儿仅带数十骑突围西逃,在途中被也速迭儿所杀。 关于也速迭儿的身份,史料记载明确:他是阿里不哥后裔,与忽必烈一系的黄金家族本有世仇。他在脱古思帖木儿败退之际发动政变,弑君自立,废除“大元”国号,不再使用皇帝称号,仅称“可汗”。此举标志着北元作为继承元朝法统的政治实体正式终结。 此后,蒙古高原再无统一政权,各部落纷纷自立,分为鞑靼、瓦剌、兀良哈等部,彼此争雄,长期处于分裂状态。 然捕鱼儿海之战的影响力极为深远。 首先,它彻底摧毁了北元最后的中央集权结构,使蒙古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核心帝国力量;其次,黄金家族的政治神圣性遭到沉重打击,非忽必烈系的也速迭儿弑君夺位,打破了“天命所归”的传统观念,导致蒙古贵族间的忠诚体系崩解;最后,明朝由此获得空前的战略主动权,不仅巩固了北部边疆安全,还通过招抚、分化等手段加强对蒙古诸部的影响力。 值得说明的是,在这场宏大的历史变迁之中,亦有个人命运的微妙交织。 据传,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十月,张无忌与赵敏之长子张思明(蒙名为□□·腾格尔),被任命为捕鱼儿海边关守将。此人自幼生长于漠北,在父母的影响下,通晓两族语言文化,深谙和平之贵。赴任之后,他力主“中蒙一家亲”,主张以怀柔代替征伐,减少边境冲突,减轻百姓负担。他曾上书元廷:“边民苦战久矣,与其劳师远征,不如修好邻族;与其筑城御敌,不如通商惠民。”并亲自组织互市,允许牧民以牲畜换取粮食布匹,缓和民族矛盾。 然当时局势复杂,非黄金家族的也速迭儿杀死了张思明的“父皇”与“舅兄”,废除了“大元”国号,不再使用皇帝称号,仅称“可汗”,也速迭儿自立为汗。北元帝国虽灭,残余势力犹存。其中乃儿不花,原为元朝旧将,骁勇善战,不甘臣服明朝,盘踞漠南,屡扰边疆。张思明多次遣使劝降,晓以利害,望其顺应时势,共谋安定。然其野心未泯,认为“大元气运未绝,岂可屈膝事明?”他拒不听劝,反而加强备战,意图东山再起。张思明无奈,只得加强戒备,同时继续推行安抚政策,力求避免大规模冲突。 张思明的努力虽未能立即实现全面和平,却为后来的边疆治理提供了宝贵经验。他的理念体现了明朝中期以后边政思想的悄然转变——从单纯的军事压制转向“刚柔并济、以德服人”的综合治理模式。 这种思想在后来的永乐年间得到了进一步发展,明成祖朱棣多次亲征漠北,大力推动与蒙古各部的朝贡贸易与册封制度,试图以政治经济手段弥补军事手段之不足。 回顾整个明初对蒙古的战争历程,可清晰看到一条由攻转守、由剿转抚的战略演变轨迹。1368年至1370年的北伐,展现了明朝初期的强大军力与统一意志;1372年三路北伐失败,则暴露出深入草原作战的后勤困境与情报劣势;而1388年捕鱼儿海之战的成功,则得益于精准的情报、严密的计划与长途奔袭的突然性,堪称中国古代骑兵远程作战的经典范例。 更重要的是,这些战争的结果,深刻改变了蒙古社会的结构与认同。北元政权瓦解后,蒙古不再自称“大元”,也不再坚持对中原的合法统治提出诉求,逐渐回归到游牧政权的分裂本质。各部落首领更多关注自身利益而非恢复帝国荣光,黄金家族的后裔虽仍有部分影响力,但已无法号令全蒙古。直至十五世纪中的英宗时期,瓦剌崛起,也先一度称帝,短暂重现“大元”旗号,但终究是昙花一现,未能重建统一政权。此外,战争还带来了人口流动与文化交融。大量蒙古人被俘南迁,编入军户或安置屯田,逐渐融入汉族社会;同时也有不少汉人因战乱流入草原,充当工匠、商人或谋士,促进了两国的技术传播与文化交流。而张思明这样的混血将领的存在,正是这一时代特征的缩影——他既是战争的参与者,也是和平的倡导者,在两种文明之间架起桥梁。 蒙古与明朝之间的主要战争,其本质上是一场旧秩序与新秩序的较量。元朝的覆灭并非仅仅由于军事失败,更是因其失去了对多元社会的有效整合能力;而明朝的胜利也不仅依赖刀剑,更在于其建立起了一套相对稳定的治理体系。捕鱼儿海之战作为压垮北元的最后一根稻草,终结了一个时代的梦想,开启了另一个时代的现实。 北元的瓦解并非某一战役的孤立结果,而是长期战略博弈、内部裂变与外部压力共同作用下的必然结局。它提醒我们:任何政权若不能适应时代变化,固守过时的意识形态与权力结构,终将被历史洪流所淘汰。而真正持久的和平不在于征服多少土地,而在于能否实现民心归附与文化共生。 而驻守在捕鱼儿海边关的张思明,常登高远眺那片曾经烽火连天的捕鱼儿海湖泊。 湖水静谧,倒映着蓝天白云,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悲壮与今日的安宁…… 他常对部下言:“吾父生于元末乱世,江湖天下第一,终究选择退隐;吾母出身汝阳王府,肩负剿灭武林,最后选择爱情。今我等守边,非为耀武,实乃止戈。” 一语道尽了他对和平与幸福的期盼。 北元已逝!大漠依旧! 唯有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默默见证着“元败明兴帝国亡”的沧桑岁月。 第12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元明之子新教光(3-4节) 第三节燕王首伐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秋。 北国大地,秋意渐寒。风卷黄沙,草木枯黄。天地之间,仍然充满着肃杀之气。 自元顺帝逃出中原,已二十二载。 虽其孙元益宗(脱古思帖木儿)与其曾孙天保奴都已被也速迭儿杀死,也速迭儿也在明军的支持下自封为蒙古可汗,然黄金家族的残余势力,仍盘踞漠南,时而侵扰明朝边镇,劫掠汉人百姓。其中以乃儿不花为首的北元骑兵,成为大明朝廷的心头之患。 朱棣——朱元璋第四子,洪武四年(1371年)被父皇封为燕王,时年仅十一岁。彼时他尚在宫中读书习武,稚气未脱,就已显露出异于其它兄弟的沉稳与果决。 十年后,洪武十四年(1381年),朱棣二十一岁,正式就藩北平,坐镇北方重镇。 九年来,他励精图治,整军演武,刻苦耐劳,深得将士拥戴。 北平城外,燕王府练兵场上,每日铁甲铿锵,战马嘶鸣……朱棣成为朱元璋最信任的藩王和明朝北疆最坚固的抗元堡垒。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春,北元太尉乃儿不花屡犯边境,攻掠大宁、全宁诸卫,杀掠吏民,震动大明朝廷。 这个乃儿不花,又名不颜朵儿只,蒙古族人,他原为北元太尉,元顺帝逃跑后,他归顺到明朝,出任官山卫指挥;洪武九年(1376年),他又叛逃至北元,恢复太尉,开始暗中集聚兵力,屡犯明朝边境。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秋,乃儿不花终于集结齐三万余人的彪悍骑兵,屯兵于漠南彻彻儿山一带,准备大举进攻明朝边境。 朱元璋听闻到这个上蹿下跳的叛变小人,屡次作乱,龙颜震怒,遂命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各率一队兵马出征,讨伐北元。 这是朱棣人生中的第一次北伐,也是他政治与军事生涯的关键一役。晋王朱棡消极应战。三十岁正当年的朱棣则主动寻求战机,目标直指北元太尉乃儿不花。 “此战非但为靖边患,更为立我燕威!”朱棣立于点将台,目光如炬,扫视台下诸将,“我大明以仁义立国,然胡虏不知天命,屡犯天威,若不痛剿,何以安边?” 副将张玉上前一步,抱拳道:“殿下所言极是。今乃儿不花据守漠南,屯兵于彻彻儿山一带,其众不下三万,骑兵剽悍,若正面强攻,恐难取胜。” 朱棣微微颔首:“正因如此,不可力取,当以智谋破之。” 此时,幕僚道衍和尚缓步而出,手持羽扇,神色从容道:“殿下可效汉时卫青奇袭龙城之策,轻骑疾进,出其不意,直捣其巢。彼若仓促应战,必乱阵脚。”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妙!传令下去,精选精骑十万,轻装简从,星夜兼程,直扑彻彻儿山!” 大军即刻开拔。 朱棣亲率主力,由北平出发,穿越居庸关,经宣府、兴和,一路向北。沿途风沙扑面,将士裹巾执刃,默默前行。粮草辎重由后军押运,前锋斥候四出探查敌情。 而在千里之外的捕鱼儿海(今贝尔湖)畔,一座孤零零的边关哨塔矗立在荒原之上。这里是元明交界最前沿边关,十几年来,战火不断,尸骨遍野。此刻,一位身披皮甲、面容刚毅的年轻将领正凭栏远望。他就是张思明,蒙古名“□□·腾格尔”,明教前教主张无忌与汝阳王之女赵敏之长子。 张思明镇守此地,如今已整整十年。 “将军,又一批难民从南方逃来,说燕王与晋王大军已出塞,目标直指太尉乃儿不花。”一名斥候跪报道。 张思明眉头紧锁,低声叹道:“汉蒙终难成一家,还是打起来了……我曾劝乃儿不花息兵罢战,奈何他刚愎自用,执意南侵,意欲再复元朝,简直是痴人说梦……如今引火烧身,恐怕悔之晚矣!” 身旁亲兵疑惑问道:“将军既是蒙古出生长大,又是蒙古戍边将领,还贵为蒙古驸马,您为何……总是为明廷说话?” 张思明沉默片刻,望向南方天空,对亲兵说道:“我虽生于蒙古,长于蒙古,工作在蒙古,还是前朝驸马,但我父亲张无忌是汉人,我母亲赵敏是蒙古人,所以我是中蒙混血儿。我父母常常和我们说‘中蒙一家亲!’我虽有蒙古名叫‘□□·腾格尔’,却也有汉名叫‘张思明’,思明思明,就是让我长大后不要忘记中原的明教和明朝。我这个混血儿,夹在两国中间,却背负着两国血海深仇,帮谁都不好。我舅舅郭廓帖木儿又待我如亲子,父皇也视我如亲儿,还把女儿嫁给了我,让我从此守护草原安宁,只做蒙古子孙,永承元蒙之志。父皇在世时,还经常叮嘱我说‘□□·腾格尔,你是蒙古人,不是中国人!’可我知道,这元明终归要各划界线,互为一统。如今元室气数已尽,难以翻身,我们何必再添无谓杀戮?”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队铁骑飞驰而来。为首者正是乃儿不花亲信将领阿鲁台,他满脸怒容,翻身下马,喝令左右:“奉太尉之命,捉拿通敌叛逆张思明!” 张思明愕然:“将军,你,这是何意?” 阿鲁台冷笑:“有人密报,你暗中勾结明朝,传递军情,更曾在书信中称‘元运将终,难以翻身’,此等言论,岂非叛逆?” “那是事实,也只是我劝谏之语,未及行动,何来通敌?”张思明怒道。 “不必多言!”阿鲁台一挥手,“拿下!押往漠南察罕脑儿大牢!” 士兵们蜂拥而上,将张思明五花大绑,推上囚车……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捕鱼儿海的粼粼波光,眼中满是悲愤和苍凉。 阿茹娜闻讯,带六岁儿子苏和□□求情,阿鲁台一脚踢开,“再说,将你们母子一起带走。”苏和□□满脸是泪,不敢哭叫,赶紧扶起母亲,替她擦泪,“额吉,阿布会很快回来的。” 察罕脑儿大牢,位于今内蒙古正蓝旗境内,原为元代皇家行宫所在,后改建为监牢,专囚重犯。此处地势险要,四面环山,狱卒皆为乃儿不花心腹,寻常人难以接近。 张思明被投入地牢,镣铐加身,每日仅以粗糠、剩饭、生水度日。 与此同时,朱棣与朱棡大军已悄然逼近彻彻儿山。时值十月,草原初雪刚融,道路泥泞,燕王严令夜行昼伏,终在一日黎明前抵达敌营十里之外。 “前方就是乃儿不花主营。”张玉低声禀报,“据探子回报,敌军毫无防备,正在宰羊饮酒,庆贺秋丰。还有,边关主将张思明被阿鲁台抓了,我军入关才如此顺利。” 朱棣嘴角微扬:“真乃天助我也!” 一声号角,划破长空,十万铁骑如雷霆般冲出山谷。 没了□□·腾格尔的指挥,北元边防军群龙无首……明军人人奋勇,刀光映着晨曦,直扑敌营,见人就杀,见帐就放火炮。 刹那间,尸堆遍野,帐篷崩塌,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动地。 乃儿不花正在中帐大饮狂欢,闻变惊呼救驾,披甲提刀而出,只见四面火起,主帐也已起火,部下四处溃散。他急召亲兵集结,欲作困兽之斗,却被朱棣早已亲率精锐骑兵,截断了退路。 原来,这是阿鲁台的“一石二鸟”之计。 他对乃儿不花说率一万铁骑去迎战朱棣,说边关有猛将张思明把手,太尉尽可放心。随后他又假借太尉之命擅自捉拿关押张思明,让边防军自乱阵脚。实际他早已率一万亲兵仓惶北遁,留着日后自当首领。 “乃儿不花!降者免死!”朱棣立马高坡,声如洪钟。 乃儿不花仰天长叹:“阿鲁台,你这个叛徒!是你亡我也!”遂命残兵弃械投降。 此战不费吹灰之力,明军竟大获全胜,俘获北元将士约三千人,牛羊马匹无数,彻底击溃乃儿不花的铁骑主力。 消息传回南京,朱元璋大喜,特赐燕王嘉奖旗一幅:“清北元者,朕四子朱棣也!” 想起昔日蓝玉惨胜,盖因有张思明与王保保合力智取。当时双方各有俘虏,但张思明并未杀死明俘,反而善待放回。朱棣当时闻之钦佩。 战后,朱棣亦未屠降众,反而安抚安置,释放老弱,彰显仁德。他又亲自深入漠南,打听张思明被捕之事。 “张思明?可是捕鱼儿海副将?”蒙古幕僚皱眉问讯。 朱棣点头:“听说他是前明教教主张无忌与汝阳王之女赵敏所生,从小在漠北长大,十年前随王保保参军,现任捕鱼儿海副将,素有贤名,虽是天元帝之婿,但十年来,一直主张与明廷和解。” 蒙古幕僚叹道:“此人乃义士也。若非忠明,何至关押?” 恰在此时,王保保求见。 这位昔日的元朝名将,虽效忠北元,却也敬重朱元璋与朱棣父子。他亲赴明营叩首陈情:“吾外甥思明,一心向和,反遭阿鲁台诬陷,恳请燕王施以援手,救其出狱。” 朱棣扶起王保保:“你乃当初抗明老将,在中原战功赫赫,你我虽为敌人,但我却也是真心佩服,老将军不必多礼!思明既为和平奔走,便是我大明之友。我自当派兵救出,迎其复归。” 于是,朱棣命都督蓝玉率五千精兵,直趋察罕脑儿大牢。 守将闻燕王大军将至,吓得连夜弃狱而逃。蓝玉破狱而入,救出面黄肌瘦、神若乞丐的张思明。 当张思明走出阴暗的地牢,重见天日之时,泪水滑落脸颊。 他抬头望向朱棣,默视良久,“原来燕王,竟是善人,不似你父皇般残暴。” 走出大牢,只见天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他又仿佛听见父亲张无忌当年在光明顶上的誓言:“天下苍生,何苦相残?” 数日后,张思明得以重返捕鱼儿海。朱棣亲自接见,授其“归义校尉”之职,允其继续镇守边关,但隶属明朝边军体系。张思明跪地谢恩,郑重承诺:“愿以余生,守此地两国安宁,让战火不再燃起。” 朱棣拍其肩曰:“昔有卫青霍去病驱逐匈奴,今有你我共护江山。边关万里,唯诚与信可守之。” 自此,北疆渐趋平静。乃儿不花归降后被送往南京软禁,其部众或编入明军,或放归牧养,北元势力进一步瓦解。 朱棣威名远播塞外,诸部酋长纷纷遣使纳贡,称臣归附。 而张思明则在捕鱼儿海边立下石碑,上书:“止戈为武,和合为安。”每逢春秋,他都会亲自祭奠战死将士,无论明蒙。 多年以后,当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登基为帝、永乐盛世开启、紫禁城巍峨耸立、巡守北疆之时,他再次来到捕鱼儿海边关。 朱棣抚摸着那块斑驳石碑,对身边大臣感慨道:“当年一战,不在胜负,而在人心。能化干戈为玉帛者,方乃真正英雄。” 夕阳西下,湖面金光粼粼,仿佛映照出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位少年燕王率军出征,一位孤独将领坚守信念,两个“敌人”的命运在历史洪流中交汇,共同书写了一段关于战争与和平、仇恨与宽恕的传奇故事。 这一战,史称“燕王首伐”,不惟以武功震慑漠北,更得以仁政感化人心。它不仅奠定了朱棣日后夺鼎天下的军事基础,也为明朝日后的边防树立了典范。 乃儿不花归降后,仍贼心不死。 两年后,他又因谋反罪被朱元璋处死。 而张思明的名字,虽不见于正史,却在边民口耳相传中,化作一首古老的歌谣: “□□·腾格尔,守我湖畔城。不为刀剑利,只为天下平。 父是明教主,母出王侯庭。一身分两命,忠义最难评。 幸遇燕王明,洗冤复旧营。从此烽烟息,牧马放歌声。” 历史长河奔流不息,多少帝王将相终归于尘土。唯有那些在黑暗中坚持光明的人,他们的名字或许模糊,但其精神永存。 第四节光明新教 张无忌自波斯归来后,一直陪在妻子儿女身边,无忧无虑。 当然,他也偶尔去捕鱼儿海看看大儿子张思明和大媳妇阿茹娜,还有他聪明可爱的大孙子苏和□□,这一晃都三四岁了…… 很快,两年又过去。 他始终没忘记波斯之行,没忘记小昭的话,没忘记《明教正典》,更没忘记归来之后准备在中华大地上再立一个“新明教”。 可是,他看到赵敏的开心、两个儿子的安心、还有十一岁小女儿张思蒙和小孙子的绕膝撒娇……他不忍心,也不敢说出口。 就这样纠结着…… 日复一日,又到了冬天,又过完了年。 终有一日,他再也忍不住,向赵敏小心翼翼、心平气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是可以借助波斯总坛之力。 万万没想到,赵敏却没有反对。 奇怪了,他竟支持自己的想法。 她说:“你终究是个中国人,是个汉族人,是个真男人,你想报效祖国,想解民忧患,我要是把你一辈子都拴在蒙古,确实过于自私,也过于贪婪。” “啊?敏敏你……不反对?还支持?”张无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你抱着‘仁爱、宽恕、济世’的本心,不‘以暴制暴、仇杀朝廷、谋取地位’,不在江湖中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打打杀杀,”赵敏正色道,“我支持你再建新明教。只是……我怕朱元璋,他可不会放过你。” 赵敏一席话,让他感动,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确实,朱元璋不会放过自己。 他抱住赵敏,“此生有你,足矣。是,朱元璋疑心病重,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不过,我有办法。”张无忌又和赵敏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赵敏听完,觉得可行,说可以试试,但还是要加倍小心。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正月,赵敏携二十一岁的次子张思汉和十二岁的女儿张思蒙,一起跟随张无忌,再次踏入中原大地。 这次,他们不再去西域昆仑光明顶,而是选择了曾是浙西明教总舵、当年北宋方腊和元末红巾军起义的发源地——安徽黄山搁船尖风景区。 这个地方风景优美,气候温暖,四季分明,比西域住起来要舒服很多,既是朱元璋的老家省份,也离应天(南京)不远。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要在黄山这里,重新立个新明教。 这次,他不会与朱元璋再起争斗。 相反,还会想办法化干戈为玉帛。 赵敏深信不疑,因为他和她说出了新想法、新方式、新理念。 她也不想成为束缚这个有着宏大志向及一心想报效祖国的好男人一生的罪恶女人。 他们先在黄山脚下暂时租了套民房,又安顿好女儿在附近继续读书。 至于思明,就让他留在蒙古随他舅舅守边吧,反正他也成家立业了。 张无忌找出三年前去波斯时小昭留给他的地址,给她写信,说筹备新明教的工作已准备好,全家人已赴黄山,只等她安排。 一个月后,小昭遣主管对外联络与财政的流云使法蒂玛带领十二名精通医术、机关、武艺的波斯弟子,到达张无忌的新明教地址——黄山搁船尖风景区,来找张无忌报道。大家吃完饭,商量对策。 法蒂玛跟张无忌说出了他们准备用国家名义协助张无忌再创光明新教的计划。 第二天,法蒂玛带着波斯国王的外交公文,偕同十二名弟子抬着大批波斯贡礼,亲赴南京奉天殿,拜见朱元璋。 法蒂玛跪拜:“尊敬的大明陛下,我波斯摩尼明尊一直强调‘仁爱、宽恕、济世、向善’,明教自唐代传入贵国已三百多年,帮助两宋及元朝民众无数,目前在全世界有四十多个国家都有明教,教众已达数十万人。” 朱元璋听到“明教”二字就大为恼火:“不要和我再提明教!” 法蒂玛吓得双腿一颤,迅即缓神道,“陛下且听我说完,再行定夺。” 朱元璋出于外交礼仪,只得强忍火气,耐心听他继续。 “贵国与我国都是历史悠久的大国,江山辈有人才出。我波斯明尊教人向善,几百年来功不可没。泱泱华夏大国,我教岂敢不尊?明教到了元代,为鼓动反元,中原教众竟将‘宽恕’篡改为‘复仇’,将‘济世’曲解为‘夺权’,实乃背离本心,渐趋偏激。元朝末年,在以阳顶天和张无忌为教主的时代,更是演化成了‘以暴制暴、仇杀朝廷、谋取地位’的错误认知,当年他们虽有助于陛下推翻元廷,但在陛下登基改国号为‘大明’后,我教众中仍有不少人还存在一些根深蒂固的偏激认知,与朝廷作对,为陛下治理大明江山带来了诸多隐患,如今中原明教,已然灰飞烟灭……我波斯国王震惊,明尊亦闻之惋惜!如今我等前来,是要正本清源,重立教风,不再以武聚义,不再与朝廷为敌,不再叫明教,更不会是魔教,而是以‘光明普照、济世度人’为宗旨,成立一个‘光明新教’。” “光明新教?”朱元璋疑惑道,“难道你们非是要在中国创教不可?” “陛下,光明光明,意为‘光大明朝’‘光照明基’!”法蒂玛回道,“我波斯明尊,旨在教化百姓,仁爱向善,减少冲突,国泰民安,朱明帝业,万古长青!” 朱元璋听到这里,怒气明显少了很多。 法蒂玛呈上波斯国王外交公文,又让十二名弟子打开波斯贡礼:香料、药材、珠宝、达利金币、波斯银币、骆驼膀胱冰箱。 朱元璋接过公文,仔细观看…… 确实是有波斯国王亲笔签名,行文亦如法蒂玛所言,还盖了波斯国的国家公章。 可见法蒂玛所言非虚。 他走出龙椅,看了看满殿的贡礼,沉吟良久,终回答法蒂玛道:“如此说来,‘摩尼明尊’‘光明新教’‘光大明朝’‘光照明基’……这些词听起来是不错。” “是的,陛下。我们双赢。” “那就先试试吧。不过,朕丑话在先,明朝如今重佛抑道,如再以传经诵教为名,行谋反聚变之实,朕必取缔打压,相关人员,定斩不饶!” 法蒂玛带领十二名弟子集体跪地:“陛下万岁!我等愿以国家名义担保!” 朱元璋随即遣太监拟皇帝批文:“允准波斯使者以波斯国公文为准,在中国成立‘光明新教’,勿犯律法,勿为非作歹,勿与朝廷作对,勿祸国殃民。否则立即取缔。” 法蒂玛磕头谢恩:“陛下皇恩浩荡,我等必不辱使命。” 这是幸亏有小昭在背后以国家名义、纳贡厚礼、行善劝谏的一番准备工作,才拿到了在中国成立“光明新教”的批文。 看来还是动用国家力量,远比张无忌自己去找皇帝说情或跟朝廷作对要轻松得多。 法蒂玛在小昭的幕后安排下,巧舌如簧,兵不血刃,终于拿下皇帝批文。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初夏,江南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然江湖已非昔日江湖,刀光剑影不再,恩怨情仇归土。 曾经席卷天下、推翻元朝的明教,早已在大明朝廷的铁腕扼杀下化为灰烬,教众星散,总坛焚毁,圣火早已熄灭于光明顶之巅。世人只道明教已亡,却不知一场“光明新教”的火种,正自波斯远渡而来,将会在中原大地上重新点燃明尊圣火。 张无忌负手立于钱塘江畔,白衣胜雪,眉宇间藏着难以言说的心酸。 他今年已五十三岁,虽两鬓染白,然容颜未老,一身太极拳剑、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圣火令法、太虚寒渊掌、寒霜流月步等武功,早已登峰造极,无人能撼,医术更通鬼神,可救死扶伤于将死之间。 如走正道,他还有“武功”和“医术”两样绝技可生存下去,一般人无法企及。 如继续和朝廷作对,还像过去一样打打杀杀,东躲西藏,就算武功再高,医术再强,终究也是孤掌难鸣,难挽一个教派的倾覆,甚至随时有性命之忧。 明教自唐时传入中土,历经宋元两朝,本以“光明普照、济世度人”为宗旨,奈何元末乱世,群雄并起,明教为求生存,渐趋激进,以“反元复汉”为旗号,鼓动民变,与朝廷为敌。虽一时声势浩大,却也埋下祸根——教义偏离本心,手段日趋暴烈,终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不想再卷入权利纷争。 朱元璋原为明教弟子,借教众之力起兵,然一旦掌权,便视明教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张无忌虽贵为教主,却仁厚过甚,不擅权谋,更不愿以武力对抗朝廷。他深知,若再起兵戈,百姓必遭涂炭。 此时的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正值大明江山稳固,朱元璋推行《洪武之治》,轻徭薄赋,兴修水利,整顿吏治,天下渐安。百姓虽仍有疾苦,但较元末乱世,已是大有改善。张无忌深知,此时若再举义旗,无异于逆天而行,只会重演血雨腥风。 他不再以明教教主自居,也不再召集旧部。他隐姓埋名,拿着皇帝批文,自称“张九渊”,在黄山附近游走于乡野之间,以医术救人,教武艺强身。 张九渊又以波斯使者授权,在黄山搁船尖成立了第一家“光明新教”——下设“光明教堂”“光明武馆”“仁济医堂”三个分部。 “光明教堂”以传教、祭祀、婚丧嫁娶、民众集会为主; “光明武馆”不授杀人之技,只传强身之法,馆中弟子不分门第,无论贫富,皆可入学,他亲授《九阳真经》简版,去杀伐之气,留养生之效,以气养身,以静制动; “仁济医堂”以医救人,广招医者,收集民间验方,结合自身所学,编写《仁济医录》,强调“医者仁心,不分敌我”,凡有病者,贫者免费诊治,富者只收药费,他亲自治疗瘟疫、伤寒、疟疾、外伤等症。 短短两年间,张九渊足迹遍及安徽、江西、浙江三省,并在当地成立了十余家光明教堂、光明武馆、仁济医堂等分支机构。 百姓感其恩德,谁也不知他就是昔日的明教教主张无忌,只称他为“活佛张九渊”。 更令人称道的是,他并未避世而居,反而主动与朝廷地方官府合作。 他深知,天下安定,需官民共治。 他多次协助锦衣卫破获大案,擒拿江湖巨盗、贪官污吏。他以绝顶轻功夜探府衙,搜集证据;以乾坤大挪移破解机关,救出被陷害的忠良;以医术验尸断案,揭露真凶。 “光明教堂”以他和赵敏管理为主;“光明武馆”以扶持次子张思汉管理为主;“仁济医堂”以扶持女儿张思蒙管理为主。 在一家人及十二名波斯弟子的帮助和地方官府的共同努力下,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等分支机构,发展如日中天。 渐渐地,“光明新教”之名不胫而走,人们早已忘记了“明教”,而是简称“光明新教”为“新教”。新教没有总坛,没有教主,只有无数分散在各地的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光明善堂等……如星火燎原。 新教的宗旨概括为六句:“信仰自由;习武健身;行医济世;维护正统;善念于心;扶危助困。”皆为利国利民之举。 朱元璋起初对这个叫“张九渊”的人心存警惕,他知道是张无忌化名,便派锦衣卫暗中监视。但见其始终不涉政事,只做善举,且深得民心,又以光“明”为义,正解为“光大明朝”,便也逐渐放下了戒心。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伐元大将军蓝玉被控“谋反”,锦衣卫奉旨搜捕,蓝玉案起。张无忌暗中出面,查明蓝玉虽骄横跋扈,却实无反心。他以“张九渊”之名联合数位老臣上书,又暗中保护蓝玉家属,使其幼子得以逃脱。然朱元璋反腐倡廉,疑心日重,终将蓝玉凌迟处死,牵连一万五千余人,几乎将淮西一派的开国武将清洗殆尽。 此外,锦衣卫还负责监视各地藩王动向,如对燕王朱棣暗中监控,为后来靖难之役埋下伏笔。锦衣卫的存在,极大地震慑了官僚体系,也助长了特务政治的黑暗面。 张九渊为朱元璋晚年因疑心病重而接连发动的“党狱”之争、大肆诛杀功臣而痛心疾首。他之前听黄衫女说过,比蓝玉案还惨的还有中书省丞相胡惟庸案,除了胡惟庸自己被剥皮实草之外,还牵连被诛杀九族三万余人。他以波斯国光明新教的名义给朱元璋进谏:“陛下反腐固然重要,然牵连者甚广,无辜者甚众,对贪污受贿八十两以上即处死,实为量刑过重,如此风声鹤唳,人人不敢当官。建议轻之!” 自此之后,朱元璋果然收敛了很多。 张无忌在蓝玉墓前长跪不起,叹道:“权力本为驱逐黑暗,如今却沦为屠刀之影。朱元璋——你早已非当年凤阳少年,现却活成了你曾举兵反抗的元末暴君!” 即使如此,张九渊也并未因此与朱元璋和朝廷决裂。他明白,天下初定,若再起纷争,受苦的仍是大众百姓。朱元璋铁腕治国,珍惜江山,治理国粹,在他的立场看来,重惩是要杀一儆百,并非毫无道理。 他选择以另外一种方式抗争——以善劝恶、以仁化暴、以德服民、以法治凶。 他在各地设立“光明善堂”,专事扶贫济困。他教农民改良农具、引进新稻种、提高产量、治理害虫;他组织工匠修建水车、开凿沟渠、引进水源、抗旱抗涝;他甚至亲自编写《农事简要》,免费发放。 他常说:“光明之火,不在刀剑,而在民心;幸福之源,不在宫阙,而在田间。” 朱元璋为巩固皇权,消除潜在威胁,对大批助他打江山的元老进行政治清洗。他担心这些元老功臣,在他驾崩后将来功高震主,压制朱皇子孙,先后罗织各种罪名,将李善长、陆仲亨、唐胜宗、费聚、赵庸等开国元勋,相继以各种名义处死,以绝后患。李善长身为开国第一文臣,封韩国公,年逾七旬仍被赐死,全家七十余口连带诛杀。 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朱元璋因多年来用人也疑、事必躬亲、日夜操劳、天不亮就上朝、深夜还批阅奏章,最终积劳成疾。七十大寿前夜,病重之中,他想起自己戎马一生,即将离世,心中不胜唏嘘…… 他忽然想起从前的领导、曾经的兄弟、半生的敌人——现在化名叫“张九渊”的张无忌,真佩服他是打不死的小强!寡人将死,油生敬意……于是遣人召张无忌进宫话旧,单独与自己庆生,也化解半世仇恨。 张无忌毫无惧意,只身前往奉天殿。 二人对坐饮茶,忆起少年往事。 “无忌,你说,当年你若不退隐,与我一同打天下,今日江山,或可共治。” “恕臣直言,陛下或是‘有难共当,有福不同享’之人!”张无忌毫不客气。 “当年若我想争天下,必定也没你的事。但我若做了皇帝,可能还没你长久。或也如你一般日日防人,夜夜难眠,最终积郁成疾。我宁做一介草民,一介医者,一生只救十人,也胜过你这个嗜杀的‘万岁爷’!” 朱元璋难得没有发怒,默然良久,忽而大笑,“还是你比我活得通透。我这一生,杀戮太多,梦中常见旧日兄弟来索命……胡惟庸、蓝玉、李善长、陆仲亨、唐胜宗、费聚、赵庸等……或许,朕真不必也不该杀那么多人……我之所以如此疑心谨慎,盖因我这帝位来之不易,只想安稳地传给后人。” “臣明白。”张无忌正色道,“明教教义有云‘宽恕胜于复仇,仁爱高于权力,信任源于合作。’若陛下早闻此言,或可少些杀戮,少些遗憾,功业或更雄伟。” 朱元璋叹息,“哎,晚矣!朕现已老,疑心难除,对朕来说,江山重于情义。你张无忌是我朱重八一生敬佩之人。你走吧,莫再劝我。但你做你的光明新教,只要利国利民,朕不拦你。允炆以后,也不拦你。” 张无忌默然退下,忽有一种“帝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冲上心头。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闰五月初十,朱元璋病逝于应天(南京),享年七十一岁。太医谓其症状为“痰壅胸膈,气息艰难”。更有很多人在背后说他是因为杀戮了太多功臣,牵连了太多亡灵,每晚都有鬼魂来找他索命,夜夜睡不着觉,白天又忙于公务,最终积劳成疾,寿元用尽。 朱元璋驾崩那年,张无忌也六十有二,发须半白,然却抛却半生仇恨,亲赴南京孝陵,焚香祭拜。 他未带兵器随从,一人独往,只携一卷《明教正典》副本,置于皇陵前。 “朱重八,你我曾为兄弟,后来成为敌人,晚年再得缓解。今日,我愿以明教本义,仁德本心,为你超度亡魂……愿你来世,不做帝王,哪怕一介医者,也可济世救人,而不是杀人。” 第13章 第 13 章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黄山婚礼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 这年,张无忌五十五岁,赵敏五十二岁;张思汉二十三岁,张思蒙十四岁。 黄山搁船尖光明新教旗下的首家教堂,迎来了一场特殊的世纪婚礼。 阳春三月,江南草长莺飞,山川如画。黄山脚下,桃花灿烂,云雾缭绕的山间,只见光明教堂红绸高挂,钟声悠扬,彩幡飘舞,鼓乐喧天。 这座由中国明教旧址改建而成的庄严教堂,今日迎来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张思汉与戴若兰的成婚大典。 张思汉,时年二十三岁,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先后随父张无忌修习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与太极拳剑等武功,内外兼修,文武双全,又管理光明武馆两年,还兼修医术。他性情沉稳刚毅又不失仁厚,行事有度,不像父亲那样优柔寡断,深得父亲器重,被视为光明顶一脉武学的正宗继承人。两年来,他主持“光明武馆”,传武授艺,匡扶正义,已在全国六省开设百余分馆,弟子数千人,成为民间安定的重要支柱。 而新娘戴若兰,年方二十,出身名门,祖籍浙江诸暨人,后随父母迁至浦江。其父乃明朝太医院使戴思恭之弟——戴思温。戴思温与戴思恭共同师从名医朱震亨(丹溪先生),爷爷戴士尧也是当地名医,叔叔戴良为元末著名诗人。戴思恭与戴思温为丹溪学派核心传人,精于辩证施治,著有《证治要诀》《类证用药》等,并修订了《金匮钩玄》等医著。家族虽从未入仕途,却为一代儒医大家,精于《黄帝内经》《伤寒论》等。戴思温曾任太医院判,后因不满官场倾轧,辞官归隐杭州西湖畔,设“栖霞医庐”济世救人,声望极高。其妻李氏出自陇西李世民旁支,通晓诗书礼仪,尤擅女红与音律,家中藏书万卷,庭训严谨。戴若兰自幼聪慧过人,六岁便能诵《论语》、十岁习岐黄之术、十二岁随父出诊乡里、十五岁已可独立辨证施治,尤擅长妇科与儿科,在江浙一带被誉为“小青囊仙子”。 更难得的是,戴若兰对武学亦有浓厚兴趣。其外祖父曾为元末红巾军将领李文忠部将,家中尚存部分拳谱器械。她十六岁时偶遇一位游方道人,传授了一套“玉女素心剑法”的基础心诀,自此日夜苦练,虽未得全本,然已初具风范,身姿轻盈,动静合度,颇有侠女之风。 命运的交汇,始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冬。那年大雪封山,他父亲戴思温为救治一名患“寒疫”重症的孩童,冒雪前往皖南山中采药,途中不慎跌入深谷,伤及脊椎昏迷,被附近好心猎人发现,救其出去送医。戴思温经当地医生救治,悠悠醒来,但高烧不退,茶饭不思。消息传至杭州,哥哥戴思恭前往施救,给其做止血接骨手术,又大量补血,戴思温大有好转,疼痛减轻,但高烧仍然时退时发,不见退温,就算是太医院使戴思恭也束手无策,又找来一众医生,群医还是无法退烧。戴思温半月未食,面黄肌瘦,只以营养水注入。 戴若兰为救父亲,不顾风雪,独自一人北上寻医,一路打听退烧秘方。当她途经徽州府时,听闻黄山“仁济医馆”医术通神,她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登门求治。 那日恰逢张无忌亲自主理医馆事务。他听闻戴姑娘述其父病情后,断为“寒邪入髓,气血凝滞”,需以九阳真气辅以针灸推拿,配特制温阳化瘀汤剂连服十日,方可退烧。但此法极耗内力,非武学医者不能为。 张思蒙见戴若兰神色憔悴却目光坚定,心生怜惜,主动请二哥出手相救。 张无忌命张思汉与张思蒙一起,出去锻炼锻炼,实在不行他再去。 张思汉兄妹奉父命前往施治。 三日三夜,张思汉以九阳神功纯阳内力,缓缓导入戴思温体内,驱散寒毒,张思蒙出去采药,张思汉亲自调配药材,又亲自煎煮。张思蒙与戴若兰在一旁守候。 张思汉让张思蒙采好足够药物,先行回家读书。 张思汉每日三次以九阳神功纯阳内力助戴思温驱散寒毒,调药煎煮,喂其喝下……内力消耗巨大。戴若兰看着痛心,做饭买菜,补充营养。戴思温高烧日退。直至第七日,降至三十九度,开始进食。 一个月后,戴思温竟能下床行走。 戴若兰感激涕零,跪拜于堂前,愿终身侍奉恩人左右。 戴思温内热及外伤逐渐好转,嘱女儿若兰要上门感谢张公子一家。 张无忌夫妇见此女知书达理,孝义双全,且才识出众,心中已有几分赞许。赵敏更私下对丈夫言:“此女端庄而不失灵动,才德兼备,正堪配我汉儿。”张无忌点头称是:“她家世清白,父为良医,母出书香,与我张家同属济世育人之家,门户相当。” 此后一年,戴若兰留在医馆学习医术并协助调理父亲余疾,还向张无忌学习女子医经与产科秘要。期间,她常与张思汉探讨医理武学。二人论《难经》之奥义,讲太极之阴阳,切磋剑法指法,彼此钦佩日深。 一次暴雨夜,山洪暴发,冲毁村庄,张思汉率弟子抢险救人,戴若兰则冒雨背药箱随行,连续七日救治伤患,衣不解带。那一夜,两人并肩坐在倒塌的屋檐下,共饮一碗热姜汤,相视而笑,互相心意,早已通融。 张无忌平日也看在眼中,觉得二人不仅相貌年龄般配,且都善良热情,性格互补,确是缘分,遂托人说亲做媒。 戴思温本有所顾虑,毕竟张家曾为江湖领袖,与朝廷多年对立,恐累及家族。然张无忌亲赴杭州,出示朱元璋御批文书,表明如今只行善举、不涉权争、不聚旧义,并当场立誓:“吾子若娶汝女,必敬之如宾,护之如璧,光明行事,绝不辱没戴氏门楣。” 戴思温家人感其诚意,加之若兰是幼女,兄姊已婚,终允婚事。 婚礼当日,黄山搁船尖方圆十里,张灯结彩。光明教堂前搭起三层高台,中央悬挂“天地同庆”金字匾额。清晨五更,礼乐齐奏,张思汉着玄色锦袍,腰佩家传屠龙宝刀,骑白马自武馆而来;戴若兰乘凤辇,披金丝霞帔,面覆红纱,由父亲戴思温及兄姊等家人亲送至堂。 仪式依古礼六礼完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均由赵敏亲手操办,一丝不苟。 主婚人为武当太极张三丰。 见证者包括前少林高僧空闻大师、武当派掌门俞莲舟、峨眉派幕掌周芷若、昆仑派前掌门何太冲之子何令疾以及波斯明教十二特使等人。 方圆十里百姓共计数千人过来庆聚…… 地方官员亦纷纷到场,安徽布政使司特派使者宣读朝廷贺词。 这场世纪婚礼,声势浩大。 就在众人欢庆时刻,午时三刻,一名朝廷锦衣卫快马送来一封紫檀木匣密函——竟是皇帝朱元璋亲笔所书《赐张九渊贺子婚诏》。诏中写道:“昔年烽火连天,各为其主;今观尔父子归心仁术,泽被苍生,朕心甚慰。特赐黄金百两、绸缎千匹,以为贺仪,愿两家和睦,共佑黎庶。” 全场肃然起敬,张无忌率全家遥拜京城,泪光闪烁。 宴席设于教堂后院,百桌齐开,荤素兼具,皆由医馆药膳房精心调制,兼顾养生之道。菜肴中有“九转回春丸”“八珍养荣汤”“太极鸳鸯羹”,寓意深远。 宾客中有武林耆老,也有平民百姓,甚至有曾经千里迢迢赶来求医未果、今因喜事终于得以面见医神张九渊的患者及家属。 无人不对张九渊一家——奉若神明。 太极张三丰被尊为最长者,众人向他频频举杯。张三丰端起酒杯,巡视众人,“老朽今已一百四十五,一生致力于武当,承蒙诸位抬爱,苟活百年又半世,今得幸参加五弟子张翠山之孙张思汉戴若兰夫妇婚礼,场面隆盛,吾徒翠山夫妇应感地下有灵。老朽从不沾酒,今作徒孙长辈,共敬大家一杯。”张三丰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所有喝酒的不喝酒的,都喝了一杯…… 张无忌端起酒杯,走到戴思温跟前,“亲家,汝乃医学世家,吾子思汉,今娶若兰,实属高攀。以后若兰,我和赵敏,必视若亲生,且更爱惜之。” 戴思温也举起酒杯,“张教主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我等百姓,久仰尊敬。从此缔结秦晋之好,惟愿思汉若兰夫妻,良缘并蒂,共学医理,造福黎民。” 赵敏在一圈给江湖人士敬酒,“诸位江湖前辈,昔日多有得罪,今借犬子之喜,给诸位前辈赔罪,愿江湖仇怨,从此了结。” 周芷若走上前,“姐姐,过去妹妹多有得罪,愿借此喜酒释怀。” 张思汉则陪着地方官员敬酒…… 戴若兰则围着地方百姓敬酒…… 酒过三巡,张思汉起身致辞:“吾父张无忌,一生秉持‘仁者无敌’之志,弃刀剑而执银针,化干戈而为杏林。今日我与若兰成婚,非仅为私情圆满,更是立誓继承父志,以教化民,以武护身,以医济世。我愿与若兰携手,走遍天下,开一教堂,利民一方;开一医馆,救活一人;传一武技,惠及一身!”话音一落,掌声雷动…… 戴若兰亦起身回应,“小女幸遇仁君,得托终身。自今而后,愿效班昭之德,习蔡琰之才,助夫君行大道于天下。若有疾厄来求救者,必竭力救治,不敢倦怠,此心昭昭,天地共鉴!” 张无忌夫妇双双给全场人敬酒。张无忌道,“吾有爱子如松,又有良媳如兰,还有贤妻如月……夫复何求?当年光明顶烽烟四起,终不如百姓今日一笑。” 赵敏在一旁也笑曰,“当年我抛弃荣华富贵,随你逃亡天涯,如今儿女成才,二儿媳还是医家书香贵女,人生也算圆满。” 夜幕降临,烟花腾空,照亮整个山谷。 一对新人在众人祝福中步入洞房…… 窗外桃花瓣瓣,月色茫茫,松涛阵阵……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传奇的延续。 这场婚礼,不只是两个人的结合,更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转折:昔日叱咤风云的明教余脉,终于放下个人恩怨,融入盛世太平。 张思汉与戴若兰的姻缘,不仅是才子佳人的美谈,更是德行家风、理想爱情、时代转折的高度契合。 张无忌看周芷若也来了,心中惊喜……但宾朋满座,他也不好过多叙情。 婚后,夫妻二人并未久居黄山。 仅半月后,便启程前往云南大理,筹建西南“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 戴若兰带来江南医书数十册,张思汉传授武馆防身法,张无忌夫妇是为总策划。 他们定下规矩:凡入武馆者,须先学急救之术;凡习医者,必修基础拳脚以防身。 此举迅速赢得民心。 一年过后,张思汉与戴若兰也迎来了他们的爱情结晶,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他们给他取名叫“张胜天”,寓意“人定胜天”,小名叫“天天”。 自然,张氏全家人都喜不自禁。 想当年的孤儿张无忌,一人独闯江湖,历经九死一生……三十多年过去,家庭幸福,子孙满堂,人财两旺。 不与官府作对,果然人生顺遂。 不久,蒙古那边又传来喜讯,张思明与九公主阿茹娜又生了二胎,是个女儿,叫“额尔齐斯·腾格尔”,寓意“纪念额尔齐斯河边的漠西老家”。张无忌全家六口坐两部马车,远赴漠南捕鱼儿海庆贺。 时光流转,不到三年,“光明体系”已成为明初最具影响力的民间公益组织之一。 朝廷多次欲将其收编为官办机构,皆被婉拒,始终铭记张无忌“不依权贵,不图名利,唯愿人间少病苦,家庭少离殇”之训。 张思汉、戴若兰婚礼之后,黄山光明教堂的生意自此络绎不绝——新婚夫妇在此进行爱情宣誓,要像张思汉与戴若兰那样以德相守、以才互勉、以仁立世、以贤立家。 教堂香火绵延,新人誓言不绝。 这段姻缘,也因此超越了个人情感的范畴,升华为一种精神的传承。 它告诉我们:真正的门当户对,不在爵位财富,不在身份地位,而在价值观的共鸣;最美的爱情,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志同道合的并肩前行。 张思汉与戴若兰的故事,就这样静静地走进了民间百姓的记忆中。 如同黄山的云海、青松、古石——日日美丽、月月苍翠、年年坚韧。 第二节朱武出家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冬,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展开争霸大战。 陈友谅与朱元璋一样,出身贫穷,小时要饭,慢慢晋升为丐帮长老,长大后投身徐寿辉义军部,逐渐升为将军。徐寿辉死后,陈友谅自立为“大汉皇帝”,人称“汉王”,控制湖北、湖南、江西,拥水军十倍于朱元璋,史书记载其“船高十余丈,绵亘数十里,声势浩大,无人能匹。” ??朱元璋据守应天(南京),奉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策略,暂不与陈友谅硬碰,暗中通过收编巢湖水师,收买汉军兵员,逐步增强水战能力??。 ??鄱阳湖大战时,占据苏杭的张士诚因保守态度,难分敌我,因此未介入战局,错失联合陈友谅夹击朱元璋的绝佳时机??。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4-7月,洪都(南昌)保卫战打响??。 陈友谅率六十万大军围攻洪都,朱元璋派朱文正率两万守军死守八十五天,以火铳、火箭击退陈军多次进攻??。 陈友谅虽轰塌抚州城墙,但被朱文正以木栅修复,陈友谅最终未能攻破洪都城??。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7-10月,鄱阳湖决战打响。 朱元璋亲率二十万水军驰援朱文正,陈友谅被迫撤围,退至鄱阳湖,双方在康郎山展开决战??。朱元璋利用火攻战术,焚烧陈友谅的巨舰,并切断其退路。 陈友谅中神射手射箭身亡,汉军溃败??。 鄱阳湖大战,陈汉大军死伤惨重,朱明大军仅伤亡一万三千余人,堪称中世纪中国规模最大的水战??。 大战硝烟尚未散尽,朱元璋站立在船头,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残破的战旗和双方将士们遗体,湖水被染成暗红色。 这场持续了近四个月的汉明大战,最终以朱明大军全胜告终,劲敌陈友谅被乱箭射死,其头颅被割下,送往武昌城悬挂示众。 “报——”一名亲兵快步走来,长报惊呼,“在敌军主舰舱内发现一名女子,自称是陈友谅的侧妃康氏。” 朱元璋眉头一皱,“带上来。” 当康氏被带到面前时,朱元璋不禁一怔。她虽脸上被烟熏火缭,却难掩绝色容颜,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尸横遍湖的战场上,她的一双大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你为何不逃?”朱元璋问道。 康氏抬头,目光直视这位胜利者: “逃往何处?天下迟早尽归朱王。朱王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婢女生是陈王的人,死是陈王的鬼。” 这番不卑不亢、视死如归的回答,完全出乎朱元璋的意料。 他本可下令将这位敌妃立即处死,但康氏的美貌和胆识,让他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几经考虑,他决定将康氏先带回应天(南京),以观后效。 回到南京后,朱元璋将康氏安置在偏殿。起初他只是偶尔召见,问问陈汉政权内部的一些情况。每次交谈,康氏都应对得体,既不诋毁故主,也不讨好新王。这种态度,反而增加了朱元璋对她的兴趣。 鄱阳湖一战,是继赤壁之战后中国历史上又一以少胜多的经典水战,展现了朱元璋的军事谋略与火器战术的革新应用??。 朱元璋又乘胜收复安庆、太平等地,水陆控制力大幅提升??。 张士诚因未参加鄱阳湖大战,失去了牵制朱元璋的机会,很快也被朱明大军趁胜追杀,逐个击破??。 半年之内,朱元璋大破劲敌陈友谅与张士诚大军,心情万分舒畅…… 她又想起很久没见的陈友谅侧妃康氏。 一时心血来潮,便日日蹂躏…… 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春,朱元璋正式封康氏为“达定妃”。康氏既不拒绝,也不惊喜,仍是若无其事,不卑不亢。 入宫当晚,康氏屏退宫女,独对新君:“朱王,妾有一事相告。” “讲。”朱元璋心情颇佳。 “妾身或已有身孕。” 朱元璋一愣,随即大笑,“陈友谅已死两月有余,若真有孕,肚子当显迹象了。” 康氏平静回答,“时日尚短,难以察觉。朱王不信,可待一月后查验。” 朱元璋不以为意。 他认为,这最多也只能算是陈友谅的遗腹子,毕竟他陈友谅到死也没见过。 但康氏如此坦然相告,反倒让他觉得也有可能是她的误判。加之连日来的相处,感觉甚好,心情也舒畅,让他对这位美貌、智慧与胆识兼备的女子,产生了真感情。 朱元璋道:“纵然有孕,亦是无辜。若生下来是男儿,吾必视如己出。” 康氏跪拜谢恩。 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朱元璋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一个月后,太医确诊康氏已怀身孕。 消息传出,朝中哗然。 不少大臣劝谏,认为敌酋之子不可留。然朱元璋却力排众议:“孩子无辜,就算他是陈友谅的种,今既入吾门,便是吾子。” 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八月,康妃产下一子。婴儿出生时不像寻常新生儿那般皱皱巴巴,反而胖胖乎乎的,面色红润,一双黑亮的眼睛格外有神,盯着朱元璋不动…… 朱元璋大喜,亲自为孩子取名叫“朱武”,寓为“洪武”或“弘武”之意,并按其他已生的皇子排序,朱武被排为第八。 八皇子满月时,朱元璋不顾一些老臣反对,封朱武为“陈王”。 这封号引起朝野窃窃私语——陈正是陈友谅的姓氏。但朱元璋宣称:“陈友谅乃称汉王,然陈王,乃陈列也,朕望此子,将来为大明陈列武功。” 众人无语。 时光荏苒,朱武渐渐长大。 这孩子聪明伶俐,三岁能诵诗,五岁能习武,深得朱元璋喜爱。 然而随着年岁增长,朝中开始有流言蜚语:八王爷的容貌,竟与陈友谅越来越像。 朱元璋起初不以为意,认为孩子还小,看不出什么。直到朱武满七岁的那年。 七岁那年的一日,朱元璋正在御花园教朱武射箭,兵部尚书杨宪急匆匆走来。 “陛下,武昌急报。陈友谅的旧部,欲索回汉王遗腹子。” 朱元璋转身接过奏折,余光瞥见杨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武,面色惊讶。 “就……就是朱武。” “朱武?杨爱卿,对于他,你有何疑问?”朱元璋反问。 杨宪慌忙低头:“臣失礼。只是觉得陈王殿下,颇有英气,让人想起……想起一位故人。”话到此,杨宪突然意识到说错,扑通跪下,“臣胡言乱语,望陛下恕罪!” “哪个故人?”朱元璋诧异问道。 杨宪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得硬着头皮道:“汉……汉王。” 朱元璋心头一震,他何尝没注意到“儿子”朱武的变化。那双黑亮眼睛,那眉宇间的神态,确实越来越不像朱家人,确实越来越酷似他记忆中的那个劲敌。 “难道他……真是陈友谅的儿子?”他望向杨宪。 杨宪战战兢兢道:“极……极有可能。” “你先退下吧。”朱元璋挥挥手,目光久久停留在朱武脸上。 他越看越觉得不像自己,心中开始隐隐不安……当初,康氏可是提醒过他。 疑虑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朱元璋开始暗中调查,召见当年参加过鄱阳湖大战的老将,一起回忆陈友谅的容貌特征……可越是查问,他心中就越是惊骇,再照照镜子中的自己,又看看朱武……又抱着朱武一起对着镜子,反复比对…… 确实——不太像。 洪武三年(1370年)八月,皇宫深处,朱武七岁的生日宴上,一场疑虑已久的亲子危机,终于在这一天爆发…… 宴席间,朱武背诵《孙子兵法》助兴,朗朗童声赢得满堂喝彩。 朱元璋高兴之余,命人取来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破例让朱武尝了一小杯。 酒过三巡,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忽然举杯上前,“臣敬陛下,敬陈王殿下。殿下天资聪颖,颇有陛下年少时的风范。不过……” 他话锋一转,“臣倒是觉得,殿下的眼睛像极了康妃娘娘,而这鼻梁嘴唇,却不知承自哪位先祖?”他心里倒是想说出陈友谅的名字,当面却又不敢。 席间顿时寂静。 这问题极敏感,谁都知朱元璋的父亲祖父都是普通农民,并无什么特别的容貌特征。而这朱武,生来就一副王侯将相样。 朱元璋脸色沉了下来,盯着朱武看了许久,手中的酒杯突然“啪”地一声摔碎在地。 “全都退下!康妃和陈王留下!”朱元璋怒吼道。 众人慌忙退出大殿,只剩下战战兢兢的朱武和面色苍白的康妃。 “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朱元璋目光如刀,直刺康妃。 康妃跪地却挺直腰板,“陛下何出此言?武儿自然是陛下的骨肉。” “还敢狡辩!”朱元璋一把拉过朱武,指着他的脸,“这眉眼,这鼻子,这神态,哪一点像朕?分明是陈友谅的模样!” 朱武吓得大哭起来…… 康妃一把将孩子搂入怀中,抬头直视朱元璋:“陛下!当初妾身就已坦言,可能已有身孕,是陛下说无论生父为谁,都会视如己出。如今陛下出尔反尔,是为何故?” 朱元璋一怔,想起七年前的那场对话,当时确实是说过……一时无语。 但他不想失帝王威仪,随即辩白道,“朕当时以为你误判!何况后来,你我多次亲密,你都不曾不适,朕自然以为……” “那一个月后太医不是确诊了么?”康妃平静力争。 “是,太医是确诊有怀孕,但他并没说你怀了多久,”朱元璋想给自己找个台阶。 “太医确诊前,你我也多次亲密过。” “妾身亦如此以为!”康妃道,“与陛下相处日久,妾身也分不清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若论欺君,妾身欺的不是陛下,而是自己!妾身也希望,自己之前是误判了。” 康妃的一席话,竟让朱元璋一时语塞。 他回想起这些年来康妃的温柔体贴,朱武的聪慧可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愿承认是陈友谅的种。但确实,这朱武的相貌,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他不想以后活在文武群臣和幽幽百姓的风言风语中。 良久,他长叹一声,“达定妃,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孩子的错,是那个陈友谅的错。朕不会杀你,但也不能再留你和孩子在身边了……这样吧,自即日起,废达定妃身份,打入冷宫。至于朱武……” 他看着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一时心生不忍,却又转瞬想起陈友谅那可恶可恨的样子,只得硬起心肠,“将他发配到云南大理,削发为僧,永不得回京!” “父皇!父皇不要赶我走!”七岁的朱武扑过来,抱住朱元璋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朱元璋一时心如刀绞,却强忍眼泪,仍然朝门边挥了挥手。 毛骧带领几个锦衣卫进来,强行将哭喊着的朱武拖走。 康妃没有哭求,只是深深叩首,“谢陛下不杀之恩,愿陛下保重龙体!” 当夜,一支秘密队伍押送着朱武离开京城。带队的是锦衣卫千户蒋瓛,此人以冷酷无情著称。队伍日夜兼程,向云南行进。 行至第三夜,蒋瓛独自带着朱武,来到一处悬崖边。 “八王爷,就此别过。”蒋瓛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朱武虽年幼,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你……你要杀我?” “父皇只是让你送我去云南。” 蒋瓛冷笑道:“陛下岂会留祸根?只是不愿亲手杀你罢了。我跟了陛下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八王爷请放心,回去后我会说,你在途中染病身亡。” 正当蒋瓛拔刀之际,突然崖边林中响动,几名黑衣人跃出,与蒋瓛等人一阵厮杀……混乱中,一个老者拉住朱武,“八王爷快跟我走!我是康妃娘娘安排的护卫!” 朱武来不及多想,跟着老者逃入密林。 后来才知,康妃早已料到朱元璋可能会暗中在路上下毒手,于是提前安排了人手,一路尾随保护。 几经周折,老者将朱武带到云南大理,安置在苍山深处的无为寺。 这里远离中原,是避祸的理想之地,老者似乎很熟,直奔而来。 老者心想,就算朝廷将来找到,也不违反陛下当日“发配到云南大理”的口谕。 无为寺方丈慧明大师,是位得道高僧,听完老者说了朱武的身世后,长叹一声:“红尘恩怨,皆是过往。”又转身对朱武道:“小施主既入空门,便与前缘了断吧!” 朱武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他的小命运,早已身不由己。 于是,七岁的朱武剃度出家,在无为寺当了个小和尚。 慧明大师给他取法号叫“悟明”。 慧明大师对悟明极为严厉,不仅教授佛经道法,还传授武功医术,似是要让他忘却前尘,又似是在为某种未来作准备。 第14章 第 14 章 第三节深山巧遇 苍山洱海,冬去春来…… 转眼十年过去。 到了洪武十三年(1380年)。 如今的悟明和尚——朱武,已经十七岁,长成了俊秀青年。 他天资聪颖,不仅精通佛法,还跟随慧明大师练就了一身好武功,尤其还擅长医术,常独自上山采药,下山为百姓治病。 这年春天,大理地区突发瘟疫,悟明日日上山采药,忙碌不堪。 一日,他在深山采药时,忽听远处山间传来打斗声。 他循声而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位青衫男子。那男子武功极高,掌风凌厉,但明显身负重伤,体力渐感不支。 悟明本不想卷入江湖恩怨,但医者仁心,见那青衫男子面色发黑,显然是中了剧毒,再战下去必死无疑。 于是他取出特制的迷烟弹,向战场那群黑衣人掷去。 迷烟弥漫,黑衣人顿时视线模糊。 悟明趁机跃入战圈,拉住青衫男子,“随我来!” 那男子也有点被迷烟迷眼,但感受到悟明并无恶意,便随他疾奔。 悟明熟悉山路,三转两转便将追兵甩掉,带着男子来到一处隐蔽山洞。 “多谢道长相救。在下乃前明教云南堂主刘宇行。”男子气息微弱。话音刚落,刘宇行突然倒地,原来是毒发昏迷。 悟明急忙为他诊脉,发现他所中之毒极为罕见。他不敢怠慢,立即为刘宇行施针逼毒,又取出自配的解毒丹,喂他服下。 悟明因忙于救治百姓瘟疫,他回到寺中,安排人来照顾刘宇行,并叮嘱其“务必不离左右,悉心照料。” 三天三夜后,到第四日清晨,刘宇行终于苏醒……悟明闻讯赶来。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宇行没齿难忘。”刘宇行虚弱地说道。 悟明合十回礼,“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施主不必挂心。只是这毒性异常厉害,还需静养半月,方能根除。” 刘宇行再次谢过。 于是刘宇行留在山洞继续养伤…… 朝夕相处间,二人渐渐熟络。悟明得知刘宇行乃是前明教教主张无忌的弟子,只是听说他早已归隐。 悟明曾听师父慧明大师说起过昔日的明教,尤其是教主张无忌……他对张教主早已仰慕,希望有生之年,能得以一睹风采。 “刘堂主,如果有机会,可以带我见见你们的张教主么?”悟明见刘宇行毒伤大有好转,试探问道,“张教主武功高强,世人景仰,如能得见真人,小僧没齿难忘。” “当然可以,只是……我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刘宇行摇头叹息。 其后几日,悟明一有空就来看刘宇行,刘宇行也问起悟明身世,悟明只淡淡答道,“小僧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被寺中方丈收养。” 刘宇行从悟明的忧虑眼神中,似是察觉到他有所隐瞒,但也不便多问,转而与他探讨起医理武学。两人找到话题,相谈甚欢。 刘宇行惊讶于这位年轻和尚的博学多才,不仅佛理精深,对武功医术也有独到见解,完全不似寻常山僧。 半月后,刘宇行伤势痊愈。 临别前夜,二人在月下对坐。 “悟明师父,这些时日,多谢你的悉心照料。我观你气象不凡,为何甘心居于山林小寺?”刘宇行仍心中疑惑,终于发问。 悟明沉默片刻,望向天空,“众生各有缘法,小僧与此地有缘。” 刘宇行点头,“人各有志,不强求。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这伤势已好,就要下山了,悟明师父,可否随我一起下山?” 悟明手中碾着佛珠突然一顿,“去哪?” 刘宇行道,“我见师父相貌非凡,气宇轩昂,将来必成大器,”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你的眉目之间,似有难言之隐。我想,你能否和我回到云南堂,我传授你绝世武功,不带丝毫保留。” 悟明一时无言…… 洞中寂静无声,唯闻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良久,悟明长叹,“刘堂主好眼力。不错,小僧确实有难言之隐,只是……”悟明欲言又止,“学了武功,又有何用?” “可以报仇。”刘宇行见悟明心有触动,眼神中还略带着仇恨。 终于,悟明不再犹豫,将他十年前的遭遇缓缓道出,从鄱阳湖大战说到发配云南,只是隐去了母亲康妃安排护卫暗中保护和可能知道真相的一些细节。 刘宇行听罢,唏嘘不已,“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师父气度不凡。”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听宫中传来一则消息,是关于你母亲的。” 悟明急切追问道:“我母亲现在如何?” “据说她在冷宫中病重,朱元璋念其旧情准她出家为尼,在应天城外的栖霞庵。” 悟明闻言,眼中泛起泪光,“母亲还活着……那就好……” 十年了,他无一日不思念母亲……只是没想到,母亲竟和自己一样同归寺命。 刘宇行看着他,忽然道,“悟明师父,你可知朱元璋为何如此忌惮陈友谅后人?” 悟明摇头,“还请刘堂主指教。” “洪武皇帝出身卑微,最忌讳别人说他得位不正。陈友谅虽败,但在江南士族中仍有威望。若有人借陈氏后人之名起事,对朱明江山将是巨大威胁。当然,当初他贬你到边疆,也是怕被指点,穿了别人的破鞋。” 悟明苦笑,“小僧已是方外之人,尘世权争,与我何干?” 刘宇行目光深邃,“果真如此?这些年来难道从未想过你身世之谜?从未怀疑过为何慧明大师教你文韬武略而非单纯佛理?” 悟明怔住…… 的确,慧明大师对他的培养,远超普通僧人,更像是——在培养一位未来领袖。 “人生有命,富贵在天。”悟明终道,“小僧只愿余生青灯古佛,赎父母罪孽。” 刘宇行不再多言,稍事片刻,便准备告辞离去。临别前,他赠给悟明一本医书,“这是我与我师父张无忌学得的医术心得,望能助你救死扶伤。” 悟明收下赠书,合十道谢,“刘堂主保重。若有缘,他日再见。” 望着刘宇行远去的背影,悟明站在山洞前,久久不动。 他知道,自己的平静生活即将打乱。 刘宇行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他预感到,将来的生活,会有刘宇行的参与。 回到禅房,悟明取出藏在经卷中的一枚玉佩。那是母亲康妃在他七岁生辰时偷偷送给他的,上面刻着陈汉政权的徽记。 “武儿,记住,”母亲当时悄声说,“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活下去。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你的血脉——承载太多。” 多年来,悟明一直不解母亲话中深意。如今结合刘宇行的话语,他突然意识到:母亲可能早就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儿子,甚至……这一切,或许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阿弥陀佛。”悟明诵了声佛号,试图平息心中的波澜。 然而历史的车轮,从不因个人意志停止转动。洪武之治十三年的政局动荡,朱元璋大肆诛杀左丞相胡惟庸九族,太子朱标柔弱,诸藩王暗斗……在这乱局中,汉王陈友谅遗腹子的存在,注定将成为一股暗流,即使七岁那年不流放而留在宫中,在时代浪潮中,也很难在皇子斗争中有存活方向。 悟明——朱武——这个陈友谅与康妃的遗腹子,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前是佛门清净路,后是红尘万丈渊。 何去何从,他需要做出抉择。 远处钟声悠扬,仿佛在召唤,又仿佛在警示。苍山的云雾聚了又散,散了又来,如同人世间的因果缘分,谁又能真正看透? 第四节重回明廷 刘宇行经悟明救得一命,心中万分感激,加上听说了他与他母亲康氏的遭遇,心中更是忿忿不平,他恨朱元璋——逼走师父、杀害杨逍、焚毁明教、剿灭武林。 于是,刘宇行决定用生命的全部来报答悟明。他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让朱武重返皇宫,做回真正的“八王爷”。 大理苍山,雪峰如剑,直插云霄。无为寺隐于深谷,松涛阵阵,钟声悠远。 朱武十年流放,一朝风云骤起。 当年那个被斥为“妖孽”的七岁孩童,如今已长成十七岁的青年僧人——悟明和尚。 他眉目清朗,身形挺拔,虽光头点顶,身披袈裟,却难掩骨子里的贵气与沉稳。 他每日采药行医,救死扶伤,早在滇西百姓口中传为“活佛悟明”。山民感念其恩,常携米粮供奉于寺前,无为寺香火日盛。 这一日,刘宇行再次来到无为寺,拜见救命恩人,“若非大师相救,我早已魂归幽冥。”刘宇行声音沙哑,目光却锐利如鹰。 他凝视悟明良久,忽然低声道:“大师不必遮掩。你非寻常僧侣,实乃天潢贵胄,你就是朱氏皇家血脉。” 悟明神色不动,淡然道:“贫僧乃无根无源之人,大师莫要看错胡言。” 刘宇行笑出声,“十年前,八皇子朱武流放大理,削发为僧,藏身此地。但我有宫中眼线,当年亲见康妃临入冷宫前泪书,望你保重生命,有朝一日,或重归朝廷!” 悟明默然良久,终轻叹一声,“这也只是母妃希望,父皇猜忌成性,不要说我实非皇子,纵是亲生血统,又岂能重返帝京?” “可借势而起。”刘宇行眼中精光闪动,“我不求再复我明教,只愿在有生之年,能助八皇子再返朝廷,重见天日。” “八皇子?”悟明冷笑。 “那也不过是真相未明之前。” 刘宇行也不辩解,他自怀中取出三幅画卷,在石桌上缓缓展开…… 悟明惊见,画中少年英姿勃发……却原来是自己。 刘宇行又取出另一幅画——那是二十岁时的朱元璋,当年正于皇觉寺中执帚扫地,眉宇间竟与前一幅画中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刘宇行又取出第三幅画——正是如今五十三岁的皇帝朱元璋正容。 两幅少年画像并列,竟似兄弟同胎所出。而当年于皇觉寺中执帚扫地的朱元璋,又与如今的陛下任谁看了都就是一人。 “这是我请的丹青高手依实貌所绘。”刘宇行低语,“陛下年迈,容貌已衰,然年轻时威仪慑人。而殿下今日之相貌,恰似当年圣颜重现。只需一人将此图呈给皇上言‘当年错怪康妃,实乃冤案’,再请验血认亲……陛下虽然多疑,却也重骨肉之情。一旦他心动,便很难自持。” 悟明皱眉:“验血之术,岂能欺瞒?” 刘宇行冷笑:“世间所谓的‘滴血认亲’,不过是取两个人的血滴入同一碗清水,观其是否相融。若两管血皆属一脉,肯定结合;如果分两人注入同一人之血,更可相溶。” 他压低声音:“我已联络锦衣卫千户蒋瓛。此人贪功好利,欲借我之势攀附皇亲国戚。只需他在陛下病中取血数滴,密封交予我手。待时机成熟,你和皇帝再当众抽血滴水——血既相溶,谁敢言假?” 悟明沉默良久……终点头应允。 数月后,京师传来消息:朱元璋染疾,御医进宫。蒋瓛趁夜入宫,让御医以“调理药引”为由,取皇上臂血十滴,封于玉瓶之中,悄然送出宫外。 刘宇行又给蒋瓛看一幅羊皮地图原件,告诉蒋瓛:“这些明教残余势力据点,皆可依图索骥予以铲除。你立此大功,必得重用,日后,你还有八皇子朱武助力。” 蒋瓛闻之大喜,称愿意配合。 风起云涌,暗流奔腾。 洪武十四年(1381年)初春,蒋瓛密奏朱元璋,“臣得异人刘宇行,言及一桩陈年冤案——当年康妃所诞八皇子朱武,今已在大理出家为僧十一年。此人品性高洁,医术通神,救民无数。更有画像为证,容貌酷似陛下少年。可能陛下……当年或有枉断!” 蒋瓛说完,战战兢兢,呆在一旁。 朱元璋果然大怒:“荒谬!朕岂会被此等妖言蛊惑!” 蒋瓛从怀中掏出那三幅画像,拱手呈上,“陛下请看!” 朱元璋扫视片刻,慢慢龙颜生变…… 第一幅画中的少年,眉骨高耸,鼻梁挺直,唇角微扬,竟与第二幅画中的自己二十岁在皇觉寺时极为相近,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穿越时空,直视帝王内心;再看第三幅画,就是现在的自己;而第二幅画与第三幅画,给谁来看就是不同时期的自己,不会有任何问题。 “真……如此像?这第一幅画,就是如今的朱武?”朱元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微微颤抖,转头望向蒋瓛。 蒋瓛顺势进言:“异人刘宇行愿带此人入宫,请文武群臣看看是否与陛下相像,实在不信,可再请太医当场验血。若不相溶,臣与刘宇行,甘受欺君极刑。” 朱元璋沉吟许久,终允召见朱武。 数日后,一辆素布马车驶入午门。 车上走下一名青年僧人,身着灰袍,手持念珠,神情平静。 他跪拜于殿前,声音清越:“罪僧悟明,叩见陛下。” 朱元璋眯眼打量,心中波澜翻涌。 这少年虽着僧装,却毫无卑怯之态,举手投足自有威仪。尤其那眉眼轮廓,竟让他想起马皇后和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当然,悟明面圣前,刘宇行已找高人给他修饰了一番,并在他右手臂上提前注入了蒋瓛之前拿给他的十滴“圣血”。 刘宇行上前一步,又捧出几幅悟明平日工作的画像,“陛下明鉴,此即当年被误逐之八皇子朱武。他在大理无为寺为僧,苦修十一年,从未曾有半句怨言。今冒死归来,只为洗清母妃康氏当年的冤屈。” 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悟明和尚,又对照着他当年在无为寺扫地的画像,反复看了几次,确实有几分相似。 他久久不语……终于发话:“召太医。” 太医院判戴思恭带人奉命取血。悟明伸出右臂,银针刺入,鲜血滴落在清水碗中;又当面取朱元璋“圣血”,也滴入同一碗中。 众人屏息凝望—— 只见两股血液甫一接触,便迅速交融,不分彼此,毫无抵触,很快就溶到了一起。 满殿哗然,朝堂唏嘘…… “相溶了!”太医院判戴思恭惊呼道。 “果然是至亲之血!”蒋瓛高声奏道。 朱元璋猛地站起,眼中泛起复杂光芒:悔恨、震惊、怜惜……交织成网。 他快步走下龙阶,亲自扶起悟明,颤声道:“武儿……是朕错了!当年听信谗言,也怪朕看你当年确实不像,害得你们母子分离……是朕之过啊!” 悟明低头垂泪:“孩儿不敢怨父皇,只愿母妃在栖霞庵,得以安慰。” 朝野震动,议论纷纷…… 有人怀疑,有人惊叹,更多人选择沉默……毕竟,画像人面,滴血为证,天子又金口开玉言承认过错,谁还敢妄加质疑? 大功初成,刘宇行悄然离开京城,前往滇西。他来时并未带羊皮地图原件,只是将其副本交予蒋瓛。刘宇行又告诉蒋瓛,不日即可剿灭张无忌等一众江湖残余。 蒋瓛大喜,立即率锦衣卫突袭十余处山寨,剿灭刘宇行所谓的“明教余党”,确实斩获一众宵小无数。 刘宇行并未放弃,他不但要促成朱武回到朝廷,还要促成他就藩。 他采取三线并进之策: 其一,联络云南土司段氏,以其影响力上书朝廷,称“大理有高僧悟明,医术通神,德行卓著,百姓敬若活佛,请朝廷赐封,以安民心。” 其二,派遣旧部潜入湖南、湖北、广东、广西等地,散布“陈王血脉纯正,朱武被贬,实为冤屈”之说,并巧妙地将朱武十年来行医救人的事迹,编成民间歌谣传唱。 其三,最关键的一步——通过内线蒋瓛打入锦衣卫系统,让他将一份伪造但极为逼真的“康妃遗书”找机会呈递至朱元璋案前。 这份遗书堪称精心之作。笔迹模仿宫中女官常用体例,内容痛陈当年宫廷阴谋:原来康妃在初入明宫被封为达定妃后曾遭人陷害,有人趁她养胎病中调换药方,使其产后虚弱,又被奸人唆使宫女伪报“产下异象”,完全不像陛下,进而引发朱元璋开始怀疑。 遗书中更提及:朱武出生当日,有紫气东来,道士批命“贵不可言”,却被权宦压下。最后写道:“臣妾死不足惜,唯愿陛下念及骨肉之情,勿使无辜皇子流落天涯。” 洪武十四年(1381年)六月,这份“遗书”经蒋瓛转交内宫太监呈至皇帝面前,朱元璋阅罢,面色铁青,连摔三盏茶杯。 他并非昏庸之君,早年征战天下,最重亲情纽带。自马皇后病重后,他对子女更为珍视。多年来,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那个被送往大理的孩子——那双眼睛,像极了自己少年时的模样。他曾派人暗中查访过,得知朱武在寺中勤修苦学,救人无数,民间称颂“小神医”。 如今再看这封遗书,虽怀疑有伪造可能,却也无法完全否定其真实性。 他派人召来栖霞庵中早已削发为尼的“达定妃”对质,问她这封遗书是否真实,康氏毫无惧意,当庭确认该份遗书是她当年被打入冷宫、朱武被贬至云南后在冷宫中所书,真实无疑。 更令朱元璋震动的是,七月间,云南布政使司急报:大理百姓数千人联名奏书请愿,恳请朝廷迎回“活佛悟明”,称其治愈瘟疫、救活难产妇人等病人数百,若将皇子长期强行留寺,恐将激起民变。 与此同时,湖广巡抚也奏报,近日民间流传童谣:“潭王归来日,荆楚太平时。” 湖南、湖北、广东、广西的街头巷尾,也开始议论纷纷,皆言皇帝朱元璋曾许诺过封朱武为潭王,却又将自己的亲生八皇子长年远置在偏远大理,这是帝王失信于天下。 朱元璋最看重民心,也最怕民心生变。立即召集群臣商议。 朝堂之上,气氛微妙。 太子朱标素有仁心,早对八弟遭遇抱不平,此时力谏,“父皇,骨肉相疑,最伤天和。今既有画像验血,又有遗书为证,还有官民所向,何不借此机会,为八弟昭雪前冤,以彰显圣恩?” 李善长等老臣亦附议:“陛下,安抚宗室,稳定藩屏,乃当前要务。” 徐达、汤和、邓愈三武将亦半跪抱拳:“陛下,当迎八皇子复归。” 一众文武,见风使舵,纷纷附和:“陛下,当迎八皇子复归。” 朝堂重压之下,朱元璋终于动容…… 他召来御医比对朱武幼年体检记录,发现其体貌特征与皇族基因高度吻合;又命人查验康妃当年产房档案,虽部分缺失,但接生稳婆的口供残卷中提到“婴儿啼声洪亮,额有龙纹”,与如今的朱武相符…… 种种迹象叠加,让他这个九五之尊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朱武的未来。 朱元璋在武英殿再次召见朱武,“父子”无言,相望良久……最终,皇帝颤声问道:“武儿……这么多年……你怨朕吗?” 朱武跪地叩首:“儿臣不敢。十一年无为寺修行,已明白是非恩怨,皆如浮云。只愿今后有机会能为江山效力,为父皇分忧,不负父皇七年养育之恩。” 此言一出,朱元璋老泪纵横。他扶起朱武,当场宣布恢复其皇子身份,册封为潭王,赐金印紫绶,即日赴长沙就藩,镇守湖广要塞。诏书中特别强调:“昔年误听谗言,致朕骨肉分离,朕心生悔恨。今察实情,嫡脉无疑,宜加优渥,以补前愆。” 自此,朱武彻底“认祖归宗”,恢复皇室身份,赐居东宫别院,待以皇子之礼。 朱元璋又下令让康妃出栖霞庵回到后宫,再封她为“懿后”。 消息传出,举国震动…… 除了太子朱标之外,其他诸皇子原本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兄弟多有排斥,甚至私下讥讽为“野种”。然而如今父皇亲口承认血脉,且朱武表现谦恭有礼,毫无怨怼之意,更无争权野心,反倒显得他们狭隘。加之朱武在大理十一年积下盛名,民间口碑极佳,若再加刁难,恐损自身声誉。于是,众皇子们纷纷改口称朱武为“八哥”或“八弟”,并歌颂“潭王仁德”,争相与其结好。 文武群臣更是迅速转向。他们深知帝王心思最难捉摸,今日贬为僧,明日封为王,全在一念之间,是否亲生并不重要,既然皇上已定调“嫡脉无疑”,谁还敢提旧事?何况朱武就藩之地长沙,地处长江中游,控扼川黔粤桂,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朝廷需要一位既忠诚又有能力还没有野心的藩王坐镇。而朱武恰好具备——他通晓兵法,懂得民政,更有江湖人脉,正是理想人选。反对他,等于在挑战皇权布局,自毁前程。再说皇帝用谁罢谁,又与自己何干?反正这位潭王,将来不会危及到自己就行。 至于刘宇行在幕后运作完这一切,心中颇感欣慰,悄然退场。临行前,他给朱武只留下一句话:“殿下此归,如龙入海。切记,真正的权力,不在刀剑,而在人心。” 随后,刘宇行消失于西南群山之中。 据说后来,刘宇行化名隐居洱海之畔。 但他留下的势力网络并未瓦解:云南土司继续与潭王府保持秘密联系;部分明教旧部转入地下,成为朱武日后整顿湖广吏治、肃清贪腐的隐形助力。 而那段关于“画像、验血、遗书、民意”的谜团,也成为朝廷讳莫如深的秘密。 自朱武封藩潭王后,无人再提及此事。 朱元璋的心理转变,实非一时冲动。世人皆知他谨小慎微。 首先,他是极重实际的政治家。当发现朱武不仅没有怨恨朝廷,反而以德报怨,在边疆赢得民心,这种可控的忠诚,远比一个心怀仇恨的真皇子更为可贵;其次,随着统治稳固,他越来越重视正统性建构,一个被冤枉而后昭雪的皇子,就算他是假的,恰恰可以成为皇恩浩荡的象征,用来强化皇权合法性,凝聚民心;再次,太子朱标体弱多病,未来储君不定,提前安排几位可靠的藩王拱卫中央,也是长远考虑。 朱武的经历,反而成了加分项,他历经磨难而不堕其志,正是理想的宗室典范。就算他不是嫡亲,汉王一派早已灰飞烟灭,余党无权无势也无法报仇。更重要的是,他晚年愈发忌惮权臣专横。胡惟庸等人结党营私,让他深感寒心。而朱武长期远离权力中心,毫无党羽,纯粹依靠个人品德与能力获得认可,这样的人更容易掌控。启用他,既能展示宽仁,又能制衡朝中势力,可谓一举两得。他不昏,更不傻,虽也怀疑这一切是有人做作,但众目睽睽之下,真假难辨,加上朝廷缺乏像朱武这样任劳任怨、没有野心、不图功名的人才,他也就看破不说破。 当朱武踏上长沙这片炽热的土地就藩时,迎接他的不再是冷眼与猜忌,而是隆重的仪仗队与万千百姓的欢呼。 他在岳麓山下建王府,设义仓,又大兴水利,重用寒门士子,严禁军屯侵占民田。 短短三年,湖广大治,商旅畅通,盗匪匿迹。每逢灾年,他亲自巡行乡里,施药赈粮,百姓呼之为“潭王爷”。曾经的“误解”与流放,终究化作淬炼真金的烈火。 没有人再提他的出身,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在这个帝国版图上,朱武已经用行动与成绩,写下了自己与其他皇子不同的答案。 而那位曾在苍山月下指点迷津的老者刘宇行,或许从未真正离开。 他的智慧、胆识与谋略,早已融入潭王每一次审慎的英明决策之中,静静地守护着这方热血土地上来之不易的幸福与安宁。 第15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帝国权术藩王殇(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潭王** 洪武十八年(1385年),长沙城外秋风萧瑟,湘江如练,蜿蜒南去。 新落成的潭王府巍然矗立于城东高地,飞檐斗拱,金瓦映日,气势恢宏。 然而,府中却无半分喜庆之气,唯有风穿回廊,如泣如诉。 二十一岁的潭王朱武立于书房窗前,一袭素袍,眉目清朗,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 他凝望着远处天际,仿佛能穿透层层山峦,望见那八百里洞庭,望见那父王曾经与父皇决斗时烽火连天的鄱阳湖。 “父王……”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他不知自己是在呼唤朱元璋,还是在呼唤另一个从未谋过面的父亲陈友谅。 那一年,武昌城破,烈火焚天。汉王陈友谅死于乱箭之下,妻妾被俘,宫室倾覆。而就在那血雨腥风之后不久,一个女子在应天后宫悄然产下一子。她姓康,是陈友谅的侧妃,也是朱元璋后来的“达定妃”。 朱元璋亲自给孩子取名叫朱武,录入皇室玉牒,排为第八子,人称“八皇子”。 可谁都知道,他的出生时间,太巧了。 当年,年幼的朱武在东宫读书,与诸兄弟同列。他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先生常赞:“此子有帝王之资。”可每当他抬头,总能看见兄长们投来的目光——那不是兄弟之情,而是审视,是怀疑,是警惕。 “你母是敌国妃子。”一日,秦王冷笑,“你生来就带着叛逆的血。” 朱武低头不语,手指紧紧攥住书卷。 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真正属于这里。 他不是嫡出,不是马皇后所生,甚至连血缘都模糊不清。宫中传言,如毒蛇般游走:“潭王非帝亲子,实为陈友谅遗腹。” 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问了,便是不敬。 不问,又要被欺。 唯有夜深人静时,他独坐灯下,翻阅《春秋》,读到“郑伯克段于鄢”,不禁泪落——兄弟相残,血亲成仇——不正是他日日所惧的宿命? 老将宋濂在洪武十年(1377年)告老还乡三年后去世,享年七十一岁,他还算善终。最怕的是洪武十三年(1380年)正月,也就是他在刘宇行的大力帮助下重返宫中的前一年,一场风暴席卷京师:丞相胡惟庸以“谋不轨”等数罪并罚,朱元璋雷霆震怒,下令诛其九族,牵连其党羽达三万余人。 锦衣卫横行杀人,诏狱案血流成河。 朱武心头明白,在这天网恢恢的皇权独尊之下,没有谁——是安全的。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胡惟庸都能被瞬间碾为尘土,何况他一个血统存疑的藩王? 他开始在书房中秘密抄录《贞观政要》,试图从李世民与魏徵的对话中寻找生存之道。可每当他写下“君臣共治”四字,笔尖便微微发抖,他知道,朱元璋从不相信“共治”,他只相信“独裁”。 洪武十四年(1381年),朱武十八岁,再次进宫,就藩长沙。 临行前,朱元璋召他入宫。 “武儿,”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长沙乃南疆要地,朕以你镇之,望你恪守臣节,保境安民。”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朱武跪拜,额头触地。他明白,这不是慈父的叮嘱,而是一道无声的警告:你所来之处,已了无痕迹。你所行之路,须步步谨慎。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开国功臣李善长亦被赐死,时年虽已七十七岁,但仍被九族抄斩。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征元大将军蓝玉案发,屡获军功的蓝玉以“谋反”罪被剥皮实草,三族尽诛,牵连者达一万五千人。 消息传至长沙,朱武正在校场检阅三护卫。他手持长枪,立于高台,望着将士们整齐的阵列,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王爷,您是否不适?”副将上前询问。 朱武缓缓放下长枪,轻声道,“蓝玉曾率十五万大军北伐,破北元于捕鱼儿海,封梁国公,后来多次抗元,军功无数……可转眼之间,便身死族灭。” 他顿了顿,望向东北方的南京,喃喃道:“功高如此,尚不能免祸,我何人哉?” 他下令解散军演,闭门三日不出。 王府上下皆知,潭王已心绪大乱。 朱武深知,朱元璋已不再信任任何掌兵掌权之人。哪怕是他亲儿子(如朱棣等)。 而他,似亲非亲,既是藩王,又镇战略要地,岂非皇帝和朝廷的眼中之钉? 治理长沙十二年,朱武励精图治。 他修水利,开义学,赈灾民,整军备。湘鄂两广百姓都称他为“贤王”,士人赞他“有古诸侯之风”,潭王府三护卫日益强盛,湘江水师初具规模…… 可越是如此,京师的密探便越多。 锦衣卫千户李成梁多次潜入王府,查其文书,录其言行。 下属湖广都司密报朝廷:“潭王虽恭顺,然私蓄锐气,结交豪右,不可不防。” 更令人窒息的是,皇帝诏书频繁降至: “潭王宜减乐舞,毋僭礼制。” “潭王府工匠,不得私造甲胄。” “潭王妃所出书信,须经通政司查验。” …… 他像一只被锁在金笼中的鹰,羽翼刚展,还不会飞,便已被剪。 他开始夜夜难眠,梦中常现一男子,披甲执剑,立于战舰之上,怒吼:“竖子!如此窝囊,何不举旗?”他惊醒,冷汗淋漓。他知道,那是陈友谅在梦中召唤他。 某日,潭王府长史呈上一份奏章,乃湖广布政使司所拟,请求拨款修缮长沙城墙。 朱武审阅后,发现其中盖有“空印”(即预先盖好官印的空白文书)。 这在洪武朝廷是大忌。 数年前,空印案发,数百官员被处死,理由是“欺君罔上”。 “立即更正,另具正式文书。”朱武下令。可就在此时,湖广布政使司暗中勾结锦衣卫,已将此事密报京师。 数日后,皇帝诏书又至:“潭王纵容属官伪造空印文书,心怀不轨,着即查办。” 朱武跪接诏书,冷汗直流…… 他知道,这不是文书之误,而是有人设局,有人觊觎他的官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上书自辩:“臣奉法守职,不敢逾越。空印之事,实为前朝积弊,非臣所创。臣早已下令‘立即更正,另具正式文书’。” 可上书如石沉大海,早已被宦官压下。 他明白,自己已入权斗罗网。 他不敢起势。 然不起势又被频频欺压。 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冬,一道密旨自京师急递而至:“着锦衣卫即刻查抄潭王府,搜检逆书、私兵、通敌信物。” 当夜,黑衣锦衣卫如鬼魅般涌入王府,翻箱倒柜,喧嚣震天。 朱武立于中堂,一言不发。 王妃牵着幼子的手,瑟瑟发抖:“王爷,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武望着她,忽然笑了,“我一直谨小慎微,励精图治,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有些人,仍虎视眈眈,视我为反贼。” 他转身走入书房,取出一卷旧书——那是他幼时在宫中所读的《汉书》,扉页上还有朱元璋亲题的“赠吾儿朱武勉之”七字。 他轻轻合上书,放入火盆。 火焰腾起,映照着他清瘦的脸庞…… “我不是反贼,”他低语,“但我,也不是他朱元璋的儿子。” 子时,潭王府火起。 火势自藏书楼而起,迅速蔓延…… 浓烟滚滚,遮蔽星月……百姓远望,只见潭王府红光冲天,哀号不绝…… 有仆从欲救,却被朱武喝止:“退下!此火,非灾,乃祭。” 他命人将王府所有文书、奏章、书信尽数投入火中。那些是他多年的心血,也是他一生的证明——可他选择,将其焚尽。 然后,他携王妃、妾室、幼子,步入正殿……紧闭殿门……口念经文…… 火舌吞没梁柱,木石崩裂…… 在最后的光亮中,朱武端坐于王座,手执一卷《孝经》,轻声诵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火光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终与烈焰融为一体…… 三日后,京师使者至。 见王府仅余焦土,唯中庭一尊铜鼎未熔,鼎内有骨殖数具,依稀可辨人形。 使者上报:“潭王朱武,全家人畏罪**,阖府殉难。” 朱元璋阅罢奏报,久久不语。 他走到御园池畔,望着水中倒影,忽然叹道:“志骄好生事,卒致丧身灭国……陈友谅……你赢了。”身边太监,低头不语。 一个儿子用一把火,烧尽了所有的秘密,也烧尽了帝王最后的温情。 不久,朱元璋下诏: 一、废除“空印”制度,所有文书须经相关授权人员自下而上逐级签名,最后再当场盖印,有问题由所有签名人员负责; 二、增设“巡按御史”,加强对各地藩王、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的监察; 三、重申“各地藩王不得干政”祖训。 此举,却不料为日后朱棣与朱允炆叔侄间的“靖难之役”四年大战,埋下了伏笔。 其实……潭王一家,并未烧死。 当夜子时,王府内外已被重重封锁。 火光忽起,自书房蔓延开来,浓烟滚滚,烈焰冲天……众人四散奔逃…… 唯朱武携王妃、妾室、幼子,步入正殿,闭门不出。 “父王,儿子不孝,不能为你复仇……可儿,终究是清白之身。”他在火海中喃喃低语,双膝跪地,仰天长叹,“若有来世,儿不愿再做帝王种,只求做个普通人,一家人安乐乡野,平淡度日。” 火焰吞噬屋梁,热浪扑面而来…… 就在生死一线之际,窗外忽现三道黑影,破窗而入,快若鬼魅! 为首者黑衣蒙面,双目如星,正是昔日明教教主张无忌。 其身后二人,一男一女,皆着黑色劲装,蒙着黑面,眉宇间英气逼人——乃其二十六岁次子张思汉、十七岁女儿张思蒙。 “走!”张无忌低喝,迅速移开靠窗一侧的燃烧物,又扑灭三人身上的火,一手扶起昏厥的朱武,张思汉赶紧抱起王妃,张思蒙迅速将幼子抱入怀中,准备破窗而出。 “等等!”张无忌突然喝住,“若就此离去,锦衣卫必会追查到底,尸体若缺,朝廷定起疑窦。”张无忌略一思索,当即命子女先把人放好,三人拖来三具正在燃烧的尸体——此三人原是潭王府中一家忠仆,有男、有女、有儿童,正好与潭王一家年龄相仿,不幸已提前烧死于大火之中。张无忌让张思蒙取出随身携带的烫伤药膏,涂抹于三人面部,使其皮肉模糊难辨,再将朱武一家三口被半焚的王服换穿其身,再一掌九阳神功加大火势,令整座王府快速化为灰烬。三人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在火海中穿梭如烟。 一切就绪,三人各背一人,施展“寒霜流月步”轻功,飞出窗外,踏瓦越脊,身形如月下流光,转瞬消失于茫茫黑夜之中。 三日后,湘南一处荒废古寺内,残灯摇曳。朱武悠悠醒来,只见自己躺于草席之上,手臂缠着药布,脸上隐隐作痛。 他挣扎坐起,环顾四周,破庙颓败,蛛网横结,唯有香炉中尚存一丝余温。 “我……这是在阎王殿吗?”他喃喃自语,“父皇……我……我不是反贼……我没有造反啊……”话音未落,一人掀帘而入,正是张无忌。他端着一碗药汤,神色温和:“潭王,你不在阴曹地府,你没死。” 朱武猛然瞪大双眼:“你……你是谁?为何救我?” 朱武惊叫着,潭王妃与幼子被惊醒。 张思蒙也问起王妃。 王妃柳清漪望着眼前三个陌生人,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为何冒险相救?若被朝廷知晓,可是灭门之祸!” 张无忌放下药碗,长叹一声:“我叫张无忌。这位是我儿子张思汉,这位是我女儿张思蒙。我们并非朝廷命官,亦非江湖宵小。三十五年前,我曾是明教教主,后来退隐江湖,现在创立‘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其创立宗旨为‘与民聚会、授徒传武、济世救人’。” 王妃由一开始的防范转为平静,说起了她的情况——她说她名叫柳清漪,本是江南士族之女,因才貌双全被选为潭王妃。旁边这位幼子,名唤朱念安,年方五岁……朱念安尚不知家国巨变,紧紧抓着母亲衣角。 张无忌听完,目光深远:“至于为何救你们……因和你们有缘,也知你们很冤。” 他向朱武缓缓道出一段尘封往事。 “当年光明顶一役,魔头成昆设计陷害我义父谢逊,挑动六大门派围攻明教总坛。你亲生父亲陈友谅,曾助成昆行事,手段狠辣,也曾逼迫谢逊交出屠龙刀下落。彼时我张无忌年少气盛,对你父亲恨之入骨。但后来得知,陈友谅虽野心勃勃,却也算是乱世之中枭雄,其所作所为,多出于汉王复国执念。剿灭江湖,也乃其称王根基。更何况,他已于1363年在鄱阳湖大战中中箭身亡,还被砍头挂墙。因果已了,报应已至。” 真让张无忌动容的,是同情陈友谅鄱阳湖大战惨败的悲催,也钦佩他是一代枭雄。 “他死时还不知,其侧妃康氏已有身孕,匿于船内。”张无忌看着朱武。 “你母康氏为保全你的小性命,甘愿入明宫当朱元璋的达定妃,忍辱负重几十年。你自幼被当作朱氏子孙抚养,直至七岁时你才被流放至云南。你朱武,何罪之有?” “如今朱元璋滥杀功臣,株连无辜,连开国元勋都不能幸免,何况你一个并无实权的藩王?你若真死于大火,不过是他清洗名单上的又一个名字罢了。可你们若能活着,便有机会重获新生,洗清冤屈。还有,你救了我的弟子刘宇行,这也是我们救你们一家人最重要的原因。” 原来,在张思汉与戴若兰结婚后不久,他们便去云南大理开设西南分堂,开始招人,刘宇行听百姓说到有个叫“光明新教”的在招人,觉得蹊跷,不知是否与明教有关,于是前去打听,果然是教主卷土重来,心中大喜,遂在张思汉带领下见到昔日教主。张无忌觉得他还有命活着,又感念其忠诚,如今还在为复教四处奔走,还做了件“助朱武重返朝廷还被封为潭王”的惊天大事,认为刘宇行乃旷世奇才,直接安排他去做了西南分堂的堂主,并叮嘱他关注潭王的后续情况,有必要时再伺机而动……就在潭王府欲集体**的消息传出后,他让我助潭王逃出生天。于是,我们便埋伏到王府附近,盯着火起……不救早,不救晚,看准时机而动。 朱武听罢,久久无言…… 他感叹人之奇缘,不想在这里见到了心中敬仰多年、委托刘宇行引见、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的前明教教主——张无忌真身。 柳清漪与朱念安,听得眼眶早已湿润。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叫朱武了。 那个名字,已随大火焚尽。 张无忌沉吟片刻,对三人道:“从此以后,你们改名换姓。朱武你就叫‘陈昭’吧,寓‘昭雪沉冤’之意;王妃柳清漪改名叫‘沈兰’,寓‘幽兰隐世’之意;幼子朱念安更名为‘陈明远’,惟望其明心见性,远离纷争。” 三人点头应允,再次叩谢。 张无忌随即将三人接回黄山搁船尖“光明武馆”新总坛。武馆位于黄山群山之间,依溪傍林,馆中弟子皆经严格筛选,忠义为先,绝不涉朝政,而且,馆中有三层密哨,分远近探敌,身份不明之人不易进来。 张无忌收陈昭(朱武)为徒,传授其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心法。陈昭资质极佳,加之心中积郁多年,练功尤为刻苦,短短半年,已能运劲于掌,隔空断石。 张思汉比陈昭小五岁,称其为哥,陈昭称张思汉为弟。二人从此结为兄弟,日夜切磋武艺,探讨医理,情同手足。 陈明远(朱念安)由张思蒙教导医术。张思蒙自幼随父研习医典,精通草药、针灸、毒理。她耐心教导小弟弟陈明远识药辨脉,熬制丹丸。 沈兰(柳清漪)则协助赵敏处理教堂和武馆内务。赵敏虽年五十五,然风采依旧,智慧超群。她见沈兰举止端庄,心思缜密,引为忘年知己,常与之商议武馆采购、粮草调度、弟子考核等事。闲暇时,二人对弈品茶,谈古论今,有说有笑,宛若姐妹。 更为关键的是,范遥所传易容术派上大用场。范遥早年为潜入汝阳王府,自毁容貌,化身苦头陀,精通易容之道。张无忌得其秘传,改良技法,用药膏与银针重塑五官,不留疤痕。他亲自为陈昭一家施术:陈昭鼻梁略高,眉梢微扬,肤色稍深;沈兰眼角添痣,唇形微变;陈明远则因年幼,变化不大,仅调整发际与耳廓形状。如此一来,纵使旧识相见,也难以认出。 半年过后,陈明远才六岁年纪,竟也能为村民诊治简单的头痛、感冒、风寒、疟疾等小病,赢得仁济医馆“小医生”之称。 光阴荏苒。三年过去。相安无事。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闰五月初十,京城传来朱元璋驾崩的消息。 其孙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 建文帝登基,实行宽政,大赦天下,不再追查昔日武林及宫中旧事,反而着手削藩,誓要削弱朱元璋的亲生九子——九大藩王的军权和实力。倘这时朱武还在,必定第一个被削藩,看看湘王第一个**便知。 朱武与王妃深深认同:就算当初不**,朱允炆即位后,迟早也会被削。 一家人牵手跪地,感谢教主再造之恩,称愿终身不离光明新教。 潭王一家三人,已随大火和朱元璋的去世在建文元年灰飞烟灭,宫中不再有人提起他们。一家三口,得以真正重生和安宁。 而在这片远离权力中心的黄山山水之间,陈昭一家再也未曾卷入任何权争和战火。他们一家三口,发誓永不离开光明新教,终身协助张无忌一家经营“光明体系”之教堂、武馆、药堂、书院、善堂等生意。 仅建文元年(1399年)一年,陈昭、沈兰夫妻就培养出近百名光明体系的学子。 建文二年(1400年)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陈昭携妻儿登高望远,遥祭长沙方向。 “父王,”他对着天上的明月轻语,“儿未能执刀持剑复仇,却以仁心救护一方。您若泉下有知,对儿臣可还欣慰?” 这次他口中的父王——肯定是陈友谅。 明远仰头问:“爹,你真是皇子吗?” 陈昭蹲下身,抚摸他的头:“爹是不是皇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爹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陈明远这年整整十岁,他认真想了想,说:“我想做个好人,像张伯伯赵奶奶那样的好人,救苦救命于危难的好人。” 陈昭笑了,沈兰也笑了…… 笑脸中,二人眼中竟双双泛着泪光。 不远处,张无忌和赵敏依偎于崖边,望着这一幕,轻声道:“当年我救他们,是为了报答朱武对刘宇行的救命之恩,也是不想让无辜之人冤枉而死。如今看来,善念如种子,终有一日,会开花结果。” 赵敏依偎在他肩头:“所以,正义未必靠刀剑实现,也可以用一本书、一剂药、一句教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夜风拂过,松涛阵阵。 那场焚尽潭王府的大火,曾想抹去一段历史,但它却没能烧尽人心。 恶狼——不一定都生恶子——比如漠西的狼崽“阿汉”; 毒虎——不一定都生毒子——比如陈友谅的遗腹子朱武; 仇恨——未必都传承后代——比如张翠山和张无忌父子。 有些人死了——名字永存。 有些人活着——却被遗忘。 而真正不朽的,是从烈火灰烬中重生的灵魂和新生的希望。 至于陈昭母妃康氏,自洪武十四年(1381年)被封为“懿后”后,重新在后宫享受荣华,直至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冬,当她得知儿子一家三口及王府已**成灰后,一时忧郁成疾,次年春病逝于后宫。 第二节重八帝路 重八——是朱元璋小时候的名字。 朱重八的一生,从曲折坎坷到完美逆袭,堪称“人类传奇”。 他一手缔造了“从乞丐到皇帝”的神话,一人谱写了“从农民到陛下”的传奇。 他的故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为世间绝版。 朱元璋曾是张无忌的手下,如他不退隐,新朝的开国皇帝必定是张无忌。 朱元璋出生于元末濠州(安徽凤阳)的一个佃农之家,本名叫“朱重八”。朱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毫无地位,读书也少。 元朝末年,天下大乱。 那是一个命如蝼蚁的年代,随时会被各种天灾**折磨而死——战争、饥荒、欺压、病疫、穷苦……尸堆如山,饿殍遍野。 朱家在元朝的几代祖上都是用数字取名,源于元朝庶人命名规则。 元朝规定“庶人无职者不许取名,仅能以行第或父母年龄合计命名。” 朱家世代为农,自然是庶人无职者。 他祖上几辈人都只能按数字取名: 曾祖父叫朱四九;祖父叫朱初一。 伯父叫朱五一;父亲叫朱五四。 父亲和伯父各生了四个儿子。 伯父朱五一四个儿子分别叫:朱重一、朱重二、朱重三、朱重五; 父亲朱五四四个儿子分别叫:朱重四、朱重六、朱重七、朱重八。 朱元璋最小,排行第八,祖辈名字中有人取过这些数字,就再加一个“重”字。 因为家里穷,人又多,他只得跟着几个哥哥放牛要饭,经常被狗咬、被人赶、被人打,历尽了艰辛和屈辱…… 他靠着给地主家放牛赚的零花钱,仅读过几年私塾,认识几个字而已。 他十岁那年,濠州突发大瘟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嫂、侄儿都被疫情先后感染而死了,他欲哭无泪……这场瘟疫,他们朱家几十人,只剩他和朱六九。朱六九成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连一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只能捡了几张破草席裹着尸体,挖几个坑草草埋葬。 朱重八在埋葬了所有亲人后,为了活命,到处乞讨……他曾跪在地上,向路人乞讨馊掉准备倒掉的饭菜…… 朱重八就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朱六九见他可怜,给了他几分田的山坡薄地,他才勉强糊口。他们家是从来没有地种的,都是给地主家当佃农。 十四岁那年,朱重八与老乡徐达、汤和三人跟一户叫刘德的地主家放牛。 这个地主很吝啬,几个小伙伴不但拿不到多少钱,还经常受冻挨饿。 一日,几个小伙伴从早到晚都还没吃饭,实在饥饿难忍,便合谋宰杀地主家一头小牛,准备趁天黑没人时,在野外煮了吃。 徐达找砖头柴火架炉,汤和回家拿刀板碗筷调料,朱重八回家拿锅烧水…… 忙到半夜,终于准备就绪。几个人把一头小牛拴在一颗树上,合力杀死了。 几个人在野外一顿狂吃海喝,一直吃到凌晨,连牛骨头都一啃再啃…… 正开怀间,忽闻鸡叫,天快亮了…… 地主家仆人早起,发现一头小牛未归,于是赶紧通知刘德,刘德起床后带几个家丁寻找,发现野外远处有烟火,遂追至。朱重八灵机一动,找了根丢弃的牛绳,一头系在一根树上,一头套住牛尾根,再用几块石头盖住地上的绳子。几个人看见刘德来,假装用力拉牛尾巴,对刘德说:“牛遁地了,被山神吃了,我们正在拉……不信你看,小牛尾巴还露在外面呢。” 刘德不信,也用力去拉,却摔了个趔趄,怒起,就要鞭打几个孩子。几个孩子拿起工具就跑,朱重八头顶着锅,黑底朝天,跑着跑着,天就蒙蒙亮了,他怕被乡邻发现,于是把黑锅朝天一甩,泼口大骂:“你个不长眼的老天,就不会等一会再亮么?” 说来也怪,霎那间,天突然又变黑了,等几个小伙伴跑到家,没有一个村民看到,老天才慢慢见亮…… 刘德一气之下鞭打赶走了几个孩子。 但乡邻们却神传:“朱重八乃天子转世,连老天爷都包庇他。” 从此,没人再敢惹这三个孩子。 刘德后来也没报官,也没找他们赔钱,因为钱是没有,命倒是有一条。 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后,还念着小时候的地主老财刘德当年之恩,把他接到皇宫安排做东宫管家,专门伺候太子朱标。 被刘德家赶出来那年,朱重八才十五岁。他为了不被饿死,经人介绍到了一处叫皇觉寺的寺庙,削发为僧,混口饭吃。 在庙期间,他通过修行和日常工作,又学习了好多文字和处理账务。他从小聪明,很快就能处理好文账等事务,为后续的军旅生涯和开国皇帝奠定了基本的文化基础。 至正十三年(1353年),朱元璋二十五岁,已入庙十年。寺庙此时也难以为继,让众僧下山化缘。他不得不下山去谋生。 他离开皇觉寺不久,加入了汤和、徐达所在的濠州郭子兴的红巾军队伍。此时的汤和、徐达分别已成为义军中的小首领。 大家都觉得朱重八这个名字不好听,太粗陋,缺乏文化辨识度,建议朱重八改名,以彰显抗元抱负。朱重八想了想,先是改名叫朱兴宗,寓意振兴朱氏家族。大家说这个目标太小,要振兴国家,于是集思广益,在郭子兴的建议加上自己的冥思苦想下,最后决定叫“朱元璋”,寓意为:“朱”谐音“诛”;“元”指元朝;“璋”为尖锐玉制礼器(象征利器)。合意为“诛灭元朝的利器”,体现推翻元朝的决心。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就这样定下来了。 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又在义军中成为了战友,自然开心,他们又拉了蓝玉等一些淮西老乡,结成了濠州义军“抗元十八将”。 朱元璋因识字做账、聪明勇猛、不怕死、讲义气等能力,在义军中比较突出,很快就被郭子兴委任为“亲兵九夫长”,还将自己的义女马秀英嫁给了他。马秀英比朱元璋小四岁,生于安徽宿州,祖籍山东菏泽。其父马公因乐善好施致家境中落。马秀英幼年时便被郭子兴收养,从小勤劳懂事,节俭持家。与朱元璋结婚后,两人感情深厚,共同经历元末战乱。马秀英成为朱元璋活下去和拼命想要出人头地的最大动力。她不仅聪明漂亮、贤惠善良,还鞍前马后、内外当家,为朱元璋还没当皇帝前就生了三个儿子,为打下江山和后代传承立下了汗马功劳。 当时明教是抗元的主力,势力如日中天。教主张无忌以盖世武功和服众仁德,统领着明教这个庞大的武林教派,在江湖中声名显赫。 至正年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时的明教,在江南一带势力强大,教众遍布大江南北。明教总坛设在西域昆仑山,从甘肃、青海到陕西、河北;从河南、山东到江苏、浙江;从湖北、湖南到安徽、江西……处处都能看到明教弟子的身影。 明教弟子遍天下,教众高达数十万人,在张无忌的领导下,势力迅速发展。张无忌不仅统一了武林六大门派,还收服了江湖上许多散落的武林高手。一时之间,明教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壮大。每到一处,但凡提起张无忌的大名,无人不肃然起敬。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心人”朱元璋离开了岳父郭子兴的队伍,加入了明教。 朱元璋初到明教时,只是在外围做饭、买菜、打杂。因为做事稳妥,慢慢被提拔为一名小堂主。明教内部分为十二堂口,朱元璋掌管的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堂口,但他很快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在一次剿元行动中,朱元璋带领手下三十余人,竟然成功击退了元军的一个百人队伍。这一战,让张无忌对这个新晋的“小堂主”,开始刮目相看。 至正十四年(1354年)冬,发生了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元廷派大军围剿明教总坛,张无忌带领教众奋勇抵抗。在这场战斗中,朱元璋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他不仅设伏击退了元军的主力,还救下了被困的明教弟子。这一战之后,张无忌对朱元璋更加器重。不久,便将濠州一带的军务全权交给了他。朱元璋出身卑微,急于出人头地,为了表现一番,竟在不到两年时间,从一个刚进去时默默无闻的小杂工,摇身一变成了濠州义军首领。此后,朱元璋唯张无忌、光明左右使、四大护法等领导马首是瞻。 谁能想到,就是张无忌让朱元璋做“濠州一带的义军首领”这个决定,竟成了日后明教与朱元璋命运交错和重大转折的起点。 在张无忌的支持下,朱元璋的势力迅速扩大。又短短两年间,朱元璋就收服了淮河以南的安徽大部分地区。 但凡他所到之处,当地百姓无不拥护,百姓们拥护他是抗元先锋。这时候的朱元璋,表面上还是明教的一名堂主,实际上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一支军队。为了向上级表现自己才能,朱元璋每次取得胜利,都会派人向张无忌报捷,以获得上司认可。张无忌每次都欣然接受,还赐宝剑和银两,以示嘉奖。这种君臣之礼,日后发生了微妙变化。 至正十五年(1355年)春,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悄然而至。朱元璋在濠州的势力,已经超过了明教在当地的影响力。 这一年,朱元璋召集部下开会,会上第一次提出了“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 这场会议之后不久,朱元璋便开始了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设立了行政机构,自行任命官员。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开始铸造钱币,发行粮票,这竟是要“自立门户”的架势。 张无忌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那年夏天,他派出心腹前去濠州查看情况。朱元璋对这位来访者极尽礼遇,不仅设宴款待,给予好处,还带他巡视了军营。这位心腹回报说:“朱堂主麾下兵强马壮,军纪严明,已非寻常义军可比。”张无忌闻报,又忙于抗元,也就不再深究。 至正十五年(1355年)夏,朱元璋做了件大事。他在濠州城外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仪式。当时参加阅兵的将士有三万余人,全副武装,列队整齐。这支军队已完全超出了一个明教堂主应有的规模。更耐人寻味的是,在这次阅兵中,朱元璋的将士们身上不再佩戴明教的标志,代之的是一面崭新的旗帜,上面绣着"天下一统"四个大字。 这时候的朱元璋,对张无忌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亲自向张无忌汇报军情,而是派遣手下送信。每次送信,都会附上丰厚的礼物,看似恭敬,实则已对张无忌和明教显示出几分敷衍。 至正十六年(1356年)初,朱元璋又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他开始在各地设立官学,招收儒生。这些儒生不仅教士兵读书识字,还负责起草文书、制定法令。这一举动表明,他已在为建立新政权做准备。 有一次,张无忌派人送来一封信,询问朱元璋为何不再参加明教的重要集会。朱元璋回复说:“军务繁忙,分身乏术,还请教主见谅。”这句话既保持了表面的恭敬,又暗示了他不再把自己当作明教的一员。 至正十六年(1356年)秋,朱元璋的实力已今非昔比。他的军队不仅占领了安徽大部分地区,还向江西、湖北扩张。在这些地方,他废除了元朝的制度,建立起自己的行政机构,不再听从明教号令。这年冬天,发生了一件意味深长的事。朱元璋派人送给张无忌一件礼物——是一把镶金的宝剑。这把剑,正是当年张无忌赏赐给他的那一把。送剑之人说:“我家主帅说,此剑是教主当年的赐物,今日已完成教主托付的重任,特意奉还。”这把剑的归还,象征着朱元璋与明教的关系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仰仗明教支持的小堂主,而是一个独立的军事首领。从这一刻起,朱元璋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至正十七年(1357年)春,一场风波在明教内部悄然酝酿。朱元璋的势力日渐壮大,引起了明教其他堂主的警惕。有人在明教大会上公开提出:“朱堂主久不参加教中议事,是否已有了二心?” 这个问题一提出,立刻在明教内部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支持朱元璋的人认为,他带兵打仗,为明教扩张势力,理应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反对者则说,他已经不再遵守明教的规矩,早晚会成为隐患。 就在这时,张无忌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在光明顶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宣布给予朱元璋“自行其是”的权力,允许他在军事和政务上独立决策。 这个决定,在明教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当场提出异议:“教主,朱堂主已不把自己当作明教中人,为何还要给他这般权力?” 张无忌的回答颇有深意:“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朱堂主所为,皆为义举。” 这场会议之后,明教内部实际上形成了两个派系:一派追随张无忌,坚持江湖道义;另一派则暗中支持朱元璋,认为应该参与世俗权力的争夺。 至正十八年(1358年),事态又有了新的发展。朱元璋在攻下扬州后,公开宣布自己是“应天府军民宣抚使”,开始以官方身份自居。这个举动表明,他已经完全摆脱了明教的影响。这年冬天,发生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朱元璋派人送来一份奏章,请张无忌担任他的军事顾问。这份奏章的称谓很是讲究,既没有用“教主”二字,也没有提到明教,而是称张无忌为“武林泰斗”。张无忌对这份奏章的回应更是意味深长。他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让来使带回一句话:“天下未定,各安其位。” 至正十九年(1359年)春,中原武林各派开始对江湖局势表态。少林、武当等大派纷纷派人拜访张无忌,询问明教的立场。张无忌的回答始终如一:“行侠仗义,匡扶正道。”这个回答看似模棱两可,实则表明了张无忌的选择。他决定让明教继续保持江湖帮派的本色,不参与世俗权力的争夺。但这个决定,却让明教在接下来的局势发展中逐渐失去了主动权。那一年的夏天,朱元璋在南京设立了中央都督府。这个机构不仅统领军队,还负责管理地方事务。 明教在各地的势力开始受到压制,许多教众被迫改投朱元璋,或者隐姓埋名。眼看着昔日的部下一个个离开,张无忌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有人问他:“教主,为何不顺应时势?”张无忌只说了一句话:“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至正二十年(1360年),朱元璋与徐达、常遇春密谋用毒酒毒死张无忌,张无忌假戏真做,退隐武林江湖,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死了。朱元璋闻讯,以为张无忌真的死了,更加肆无忌惮,大肆剿灭武林各派。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在应天(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建国之初,第一件大事就是清查各地宗教和武林势力。明教作为元末最大的民间武林组织,自然成为他重点清查的对象。这场清查从江南开始。朱元璋派出特别钦差,挨家挨户清查明教成员。凡是查出有明教背景的,都要登记造册。一时间,江南一带人心惶惶,不少明教弟子纷纷逃离故土。 洪武元年(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于南京称帝,立结发妻子马秀英为皇后。 马皇后以贤德著称,生活节俭,常劝谏朱元璋施行仁政,并善待后宫嫔妃及子女,被《明史》誉为“母仪天下,慈德昭彰”。 洪武元年(1368年)春,朱元璋下达了一道密令:凡明教堂主以上人员,必须到南京报到,接受甄别。这道密令的背后,藏着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些前来报到的明教头领,大多被扣上“图谋不轨”的罪名,下场凄惨。杨逍等人誓死不从,被砍头悬挂在南京城门外。有一位明教堂主叫李青山,本是朱元璋昔日的明教老部下,他带着十几个弟子去南京报到,结果一去不返……后来才知道,他们全都被秘密处决了。朱元璋对外宣称,这些人是“图谋作乱”。 洪武二年(1369年),朱元璋又出新招。他下令在各地设立“检举司”,专门受理对明教成员的检举。任何人只要检举出明教成员,就能得到丰厚的奖赏。这一招使得明教内部人心惶惶,互相猜疑。同年冬天,发生了一件震动武林的大事。明教在浙江的一个分坛被官兵围剿,三百多名教众全部被捕。朱元璋亲自审问这些人,最后只放了几个年幼的孩子,其他人都被秘密处决了。 洪武三年(1370年),局势更加严峻。朱元璋颁布了一道新法令:凡是藏匿明教成员的,与明教成员同罪。 这道法令让那些收留明教弟子的百姓也陷入了危险之中。这时候,张无忌已经退隐蒙古,不再露面了。朱元璋虽然以为他已经被毒酒毒死了,但没看到尸体,终究不放心。他派出大批密探,四处打探张无忌下落。每发现一处可疑,就派兵搜查。 洪武四年(1371年)春,朱元璋在皇宫中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会上,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明教虽为旧主,然大势已去,不可留之。”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铲除明教。 这年夏天,朱元璋采取了一个更狠的招数。他宣布,愿意接纳明教投诚的人员,并许以官职。这个政策看似宽大,实则是要分化明教内部。那些投诚的人,大多被派去追捕昔日的明教教友。 到了洪武五年(1372年),明教在江南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几。那些仍然坚持的教众,要么隐姓埋名,要么逃往边远地区。朱元璋的清算,可以说是相当彻底。 就在这一年,朱元璋在南京皇宫中收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是一块当年明教的令牌。这块令牌是一个落网的明教堂主主动上交的。朱元璋拿着这块令牌,久久不语。这块令牌的出现,标志着昔日声势浩大的明教,已经名存实亡。 洪武六年(1373年)初,一个重大发现震动了南京朝廷。有人在浙江临安发现了明教的秘密联络点。官兵赶到时,只找到一些书信和物品,人却早已不见踪影。这些书信中透露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张无忌没死,他和赵敏早已在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春离开中原,前往漠北。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朱元璋的耳中。当时有大臣建议派兵追击,他后来也派兵深入漠北追查了好几次,但大漠茫茫,始终找不到方向,又怕被北元兵埋伏,只得落寞而归……无奈之下,朱元璋说了一句看似大度的话:“既已远遁,何苦再追?” 洪武七年(1374年)春,又一个意外发现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在太湖边一个小岛上,发现了明教的秘密藏书。这些书籍中,有许多是明教的武功秘籍和教义典籍。朱元璋下令将这些书籍全部封存,送入皇宫。这批书籍的发现,揭示出明教覆灭前的最后一段历史。从书中的记载来看,张无忌在离开之前,已经将明教的重要典籍和秘籍分散藏匿。他似乎预见到了明教即将面临的浩劫。 洪武八年(1375年),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各地陆续出现了一些自称是明教弟子的乞丐。这些人风餐露宿,却都会些拳脚功夫。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朝廷派人暗中调查,发现这些乞丐之间有一个共同的说法:他们都在寻找“明教的传承”。但究竟是什么传承,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洪武九年(1376年)冬,江南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一个老渔夫在太湖捕鱼时,捞上来一个铜盒。盒子里装着一封信和一把匕首。那封信的内容无人知晓,因为渔夫将信交给官府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封信。 到了洪武十年(1377年)春,明教在江湖上的影响已微乎其微,只剩下昆仑山光明顶总坛还有少许残余势力。那些曾经显赫一时的堂口和分坛,要么被取缔,要么改头换面成了普通的商铺或庵堂。昔日的教众,有的被残忍杀死,有的隐姓埋名,有的远走他乡。然而,在民间却流传着一个奇怪的说法:张无忌并未真正离去,他只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一位年迈的明教弟子在临终前说出了一段话:“教主走时留下话,说他去寻一个没有权势争斗的地方,那里有雪山,有草原,有明月,有繁星。”这句话最终传到了朱元璋的耳中。他听完后,久久未语。第二天,他下令停止了对明教残余势力的追查。可总坛的韦一笑、周颠、范遥、殷野王等明教旧老,仍不甘心,伺机东山再起,拒不投降,还在那年夏天夜袭南京皇寝,欲刺杀朱元璋,可惜失败。韦一笑受伤与周颠逃跑,范遥与殷野王被抓,生死不明。同年秋,他派徐达率领三千精锐,围困光明顶,欲彻底焚烧明教总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洪武十年(1377年)秋,张无忌这才在周颠不远千里的紧急求救下,终于返回光明顶,到达时正好碰到明军架着油桶,分三层包围,只等一声令下,马上就点火,韦一笑其时正带领着两百多名明教残余弟子欲集体**,被张无忌突然赶到后制止。 洪武十五年(1382年),朱元璋的结发妻子、开国皇后马秀英病逝,终年五十一岁,葬于明孝陵,谥号“孝慈高皇后”。朱元璋悲恸万分,下令辍朝三日,自此性情大变——更多疑、更嗜杀、更专权、更霸道。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这年是马皇后去世十周年。大明江山稳固。 南京奉天殿。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在这座帝国最核心的殿堂里,在地面的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大明皇帝朱元璋,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接受殿下文武百官手持朝笏,躬身而立,山呼万岁。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龙袍,头戴乌纱翼善龙冠,面容严肃,不怒自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刻的朱元璋,享受着百官臣服、大地踏在脚下的无上威严,他是这个庞大帝国独一无二的主宰者。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天子之怒,足以让山河变色,大地变红,血流成河。寻常百姓别说敢冒犯圣上,就是在背后非议一句,都可能招来满门抄斩之祸。 然而这一年,却发生了这样一件震惊全国、令人不敢相信的蹊跷怪事。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这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亲手缔造了一个大明皇朝的铁血君主,这一天,他坐着八抬大轿,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在文武群臣的簇拥下回去老家凤阳视察,也想衣锦还乡,显显天子之威。 途中,竟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不要命似的冲到主轿面前,当着文武群臣和众多百姓的面,破口大骂:“朱重八,你如今发达了,当了皇帝。发达了就算了,也没人求你。但你滥杀无辜,把和你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们都杀光了。你——就是个畜生!” 面对这等同于谋逆的大不敬之罪,所有人都以为老妇必将血溅当场。 朱元璋果然龙颜大怒,轿帘都没掀开,只淡淡两个字:“斩了。” 锦衣卫立即拖出老妇,准备当街砍头,就在屠刀即将落下之际,朱元璋倏地掀开轿帘看了一眼老妇,猛地喝住:“住手!”锦衣卫的屠刀停在半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朱元璋走下大轿,一反常态,亲自上前,问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话:“老人家,您儿子是谁?” 这一问,让杀气腾腾的锦衣卫立即停下屠刀,满路文武更是愕然。 老妇仍大骂:“朱重八,你不得好死!” 朱元璋竟不再生气,反而变得和颜悦色,上前扶起老妇:“您儿子是谁?” “今天拦你朱重八,不是为我儿子,是为我的侄儿李善长。他是辅佐你打江山的元老,你还没当皇帝就是你的军师,你当皇帝后又封他为韩国公,位列朝廷功臣之首,他都七十多岁退休了,你却以莫须有的贪污罪名,将他父、母、妻三代诛了九族……七十多口人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朱重八,你禽兽不如!” 老妇在大街上一边骂一边跺着脚,唾沫横飞,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朱元璋被这老妇在大街上一顿劈头盖脸、狗血淋头、畅汗淋漓的大骂…… 虽然难听,但他还是听明白了…… 皇帝难得一次如此受辱,却没有杀人。 老妇一边骂着,他一边回忆着…… 那些被他亲手处死的兄弟,那些在战火中化为焦土的城池,这两年总在他的梦里反复出现。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一些关于凤阳、关于濠州、关于他还叫“朱重八”时期的往事……那段记忆,像一块被迷雾包裹的礁石,他知道它就在那里,却怎么也打不开,更看不清它的模样……而这块看不清的礁石,却让他这个“九五之尊”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心悸…… 突然——朱元璋头脑一阵晕眩…… 锦衣卫早已将老妇架住等皇帝发落。 待朱元璋头脑逐渐清醒过来,只听见那个老妇还在一个劲地骂:“朱重八,你可曾记得,当年,你在路边乞讨,就是我这个老太婆,每次将馊掉准备倒掉的饭菜给了你,你才活过来,你才有今日。”老妇越说越激动,全然不给这个君临天下的皇帝面子。 看到老妇不顾一切、更准备随时赴死一样当众当街敢骂皇帝,朱元璋竟一时认为——李善长可能是冤屈的,他家三姓九族七十多口人,更是冤屈的。 他为什么晚年会肆暴?会多疑?正是因为他在这乱世之中,经历过最深的苦、最大的冤、最屈的辱,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劲,才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才建立起了赫赫大明洪武皇朝……他以最严酷的律法和残忍手段,惩治那些贪污**和谋反叛乱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他比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都要勤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上朝,一直批阅奏折到深夜。然而,每当夜深人静,褪去龙袍,他便不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皇帝,成为一个时常被噩梦纠缠的孤苦老人…… 朱元璋醒悟了一切,并不发作,只当这是给自己赎罪了,任凭老妇随便骂…… 老妇终于骂够了、骂累了、骂晕了…… 待老妇醒来,一名锦衣卫交给她一千两银子,说是朱重八留给她的。 第16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帝国权术藩王殇(3-4节) 第三节洪武之治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正月初四,南京紫金山南麓。钟声回荡,天地肃穆。 朱元璋在百官朝贺、万民拥戴之下登基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 朱元璋雄心勃勃,终于称帝,准备大干一番事业,恩威天下。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是为洪武元年,标志着“洪武之治”的正式开启。 这场由开国皇帝主导的治国实践,贯穿其三十一年的统治生涯,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具变革性与集权特征的治国理政之一。 从乞丐到皇帝、从农民到陛下、从无名小卒到天之骄子…… 朱元璋终于完成了人生跨越,到达巅峰,一扭朱氏家族八辈子不出人才的贫苦局面,为朱氏家族增光添彩。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朱元璋在世的亲人除了还有个堂哥叫朱六九之外,他就连想带着一起升天的“鸡犬”都没有。只能靠自己播种繁衍…… 现在正是他闪耀天下、一展雄才的时刻——他要推行“洪武之治”。 “洪武之治”的核心内容是以“铲除武林宗教、强化中央集权、整顿吏治、恢复经济民生、重建礼法纲要”为宗旨的一系列政治与社会改革。朱元璋出身贫苦,亲历元末乱世,深知民间疾苦与官僚**之害。因此,他即位后立即推行“重典治国”,剿灭江湖流派、严惩贪官污吏、重树国威民风。 “洪武之治”三十一年间,江湖各派悉数被灭,因贪污**被处死的官员多达十万余人,其中不乏三品以上高官。 他亲自编纂《大诰》四编,作为全国官民必读之法典,以案例警示天下,强化法律威慑。与此同时,朱元璋大力恢复农业生产。他下令丈量全国土地,编制“鱼鳞图册”,作为赋税依据;推行屯田制度,鼓励军士垦荒;减免赋税,安置流民。至洪武三十一年的洪武末年(1398年),全国耕地面积较元末增长近一倍,人口由不足六千万恢复至七千万以上,社会经济实现全面复苏。 他还重建科举制度,恢复儒学教育,设立国子监,培养忠于朝廷的文官队伍,奠定明代文官政治的基础。 在政治体制上,朱元璋于洪武十三年(1380年)以“胡惟庸案”为导火索,正式废除延续千年的丞相制度。胡惟庸时任中书省左丞相,在他七十岁告老还乡后,还被指控“谋不轨”“通倭”“结党营私”,最终被诛九族,被牵连诛杀者逾三万人。借此案,朱元璋宣布罢免中书省,六部直隶皇帝管辖,将行政大权完全收归君主。此举彻底终结了相权对皇权的制衡,确立了明朝初期高度集中的君主**体制。 同年,朱元璋设立锦衣卫——全称为“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最初为皇帝仪仗护卫,后迅速演变为直属皇帝的秘密监察机构。锦衣卫由皇帝亲信武将——朱元璋养子“冷面双煞”冷无痕、冷无涯兄弟统领,冷氏兄弟培养的首任指挥使叫毛骧,在张无忌等人夜闯天牢救出张三丰后连夜改由蒋瓛继任。锦衣卫主要职能包括:密捕武林宗教、侦缉百官言行、执行诏狱审讯、收集情报、监视藩王与边将。锦衣卫拥有独立司法权,可不经三法司直接逮捕、审讯、处决官员和任何人员,包括各地藩王,成为皇权伸张的利刃。锦衣卫所办的大事中,最为著名的除胡惟庸案外,尚有“蓝玉案”。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大将军蓝玉被控“谋反”,锦衣卫奉旨搜捕,被牵连诛杀一万五千余人,几乎将开国武将集团清洗殆尽。此外,锦衣卫还负责监视各地藩王动向,各地藩王都是朱元璋的儿子,包括秦王、晋王、燕王、代王、谷王、辽王、宁王、庆王、肃王“九大藩王”,如对四子燕王朱棣的暗中监控,为后来的靖难之役埋下隐患。其存在极大震慑了官僚体系,也助长了特务政治的黑暗面。 明朝在“洪武之治”的重典治理下,社会生产力总体得以快速进步。 朱元璋晚年,疑心日重,接连发动“党狱”,大肆诛杀功臣。自洪武十三年至三十一年间(1380-1398年),李善长、陆仲亨、唐胜宗、费聚、赵庸等开国元勋,相继被罗织各种罪名处死。李善长身为开国第一文臣,被封韩国公,年逾七旬仍被赐死,全家七十余口人被尽诛。此案震动朝野,史称“胡蓝党狱”,实为朱元璋为巩固皇权、消除潜在威胁而进行的政治清洗。 曾在老家当街骂他的“李娘”,就是李善长的姑姑、朱重八小时候的活命恩人。 关于常遇春之死。他于洪武二年(1369年)八月九日,在河北柳河川征战后回家,卸甲后突发疾病,全身疼痛难忍,昔日疮口溃烂,血流不止,不及救治,当晚暴毙,享年四十岁。他死后经御医检查,鉴定为“卸甲风”突发症——即剧烈运动后受风寒、引起身体机能骤变、疮伤口溃烂引发急性炎症,突发暴毙。其突然去世,与他“嗜好杀戮”的性格特点及军事行动中的异常行为有关。他勇猛过人,好斗逞能,不听劝阻,性格上有缺陷,性格对其命运也产生了影响。也有传言说是常遇春妻子杀害了朱元璋赐给常遇春的宫女,他当晚回家卸甲看见后惊吓过度,才引发暗疾致死。还有人说他是在战场上感染了瘟疫或长期征战积劳成疾致死。不管怎样死的,朱元璋闻讯,悲痛欲绝,称其“智勇不在徐达之下”,追封其为“郑国公”,并因常遇春死要处罚其长子常茂,被徐达制止。常遇春育有三子一女:长子常茂,常遇春去世后继承父爵“郑国公”,但其骄纵不法,洪武二十年(1387年)因军事过失被贬至龙州,后或卒于贬所,去向不明;次子常升,因兄长获罪被改封为“开国公”,后受蓝玉案牵连被杀;三子常森,蓝玉案后去向不明;长女常氏,嫁给皇太子朱标为原妃,生虞怀王朱雄英后儿子早年夭折,又生吴王朱允熥后立太子吴王后来被废,常氏再次生育,因难产而死。朱标后来又娶吕氏为妻,生长子又夭折,又生次子朱允炆,也就是后来的建文帝。 一代太子朱标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因“疾薨”病逝,享年三十八岁。 关于徐达之死。徐达于洪武十八年(1385年)病逝,享年五十四岁,朱元璋追封他为“中山王”,谥“武宁”,配享太庙,位列开国六王之首。曰其“病背疽,帝赐膳,食之即卒”,民间有“皇帝赐毒蒸鹅致死”之说,谓朱元璋借机毒死了他,后世学者普遍认为这个说法属误会编排,徐达实则善终,未遭屠戮,与其他功臣命运迥异。朱元璋还安排徐达的女儿嫁给了燕王朱棣,徐氏后来成为永乐贤后——徐皇后。 关于汤和之死。汤和于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八月三十去世,享年七十岁。他是朱元璋发小,比朱元璋大两岁,是最早加入郭子兴红巾军的小时玩伴。他是开国武将,一直谨慎低调,不露锋芒,虽立下汗马功劳,却从不炫耀。他深知朱元璋疑心病重,怕兔死狗烹,因此从不张扬,忠诚征战沙场,深得朱元璋信任。他六十岁时以“身体抱恙”为由,主动请求告老还乡,离开勾心斗角的权势之争。朱元璋允其返乡,并赐予他大量财物。汤和告老还乡十年后,老死家乡,得以善报。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朱元璋病逝于南京皇宫,享年七十一岁,在位三十一年。其晚年患重疾,症状为“痰壅胸膈,气息艰难”,最终于闰五月初十日驾崩。死前召见大臣,遗诏命皇太孙朱允炆嗣位,丧事从简,勿扰百姓。朱元璋一生勤政,每日批阅奏章百余件,他不放心别人,事必躬亲,终因忙于工作、思念太子、积劳成疾、夜夜噩梦而驾崩。 明太祖朱元璋驾崩后,朱允炆继承帝位,改年号为“建文”,以次年(1399年)正月初一起为建文元年,史称“明惠宗”。 朱允炆生于洪武十年(1377年),是朱元璋的第三孙,是懿文太子朱标的第二个儿子,生母为后娶吕氏。太祖驾崩后,皇太孙朱允炆二十一岁即位。 朱标原配常氏(常遇春长女)因生第三胎难产死后,朱标后又娶吕氏为妻,结果与吕氏所生之长子又遇早逝……朱允炆作为在世的朱标与吕氏所生的次子,从而成为朱元璋的嫡长孙,朱允炆生母吕氏也由偏转正。朱允炆从小聪明好学,极其孝顺,十四岁时,他父亲(朱标)生病,朱允炆小心侍候,昼夜不离开一步。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朱标病死,朱允炆守孝时因过度哀伤而消瘦,朱元璋安慰他说:“而诚纯孝,顾不念我乎”。同年九月,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视为储君。太子朱标性格生来仁厚,对刑狱的判决多以减省为主,朱允炆继位后,也延续了他父亲的宽大政策。 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年仅十九岁的朱允炆向皇爷爷朱元璋请求修改《大明律》,得以允许。他参考《礼经》及历朝刑法,修改了《大明律》中七十三条过分严苛的条文,深得百姓人心。 第四节朱棣起兵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闰五月初十,明太祖朱元璋驾崩。 皇太孙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 建文元年(1399年)正月,朱允炆大祀天地于南郊,奉太祖配,修《明太祖实录》;二月,追尊其父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自己不配享太庙,其庙号“惠宗”为永乐后期追封,可见其对父亲朱标之敬仰和孝心。庶母常氏为孝康皇后,尊其嫡生母吕氏为皇太后,册妃马氏为皇后,封其弟朱允熥为吴王,朱允熞为衡王,朱允熙为徐王,立皇长子朱文奎为皇太子。朱允炆还诏告天下,求贤访能,推行一系列有利于民生的措施,赐给年老的百姓米肉絮帛等物资,令官府收养鳏寡孤独废疾者,同时重农桑、兴学校、考察官吏、赈罹灾贫、减免赋税等,又令侍郎暴昭、夏原吉等二十四人充采访使,分巡天下;六月,朱允炆把三位文臣引为心腹,他命兵部侍郎齐泰为兵部尚书,翰林院修撰黄子澄为太常卿,共同参与国事;七月,朱允炆召汉中府教授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同时下诏行宽仁之政,赦免有罪之人,减免百姓拖欠的赋税。 明太祖朱元璋即位后不久,分别将自己的九个儿子分封藩王,包括秦王、晋王、燕王、代王、谷王、辽王、宁王、庆王、肃王,是为“九大藩王”,领兵驻守边塞。这些藩王都有“护卫甲士”,少则千人,多则九千至万人。公侯大臣见了他们,都要“伏而拜谒”,地方上的一些大事以及军队调动,都要向当地藩王禀而后行。九大藩王中,以燕王朱棣拥兵最多,势力最大,也最蛮横。朱允炆为皇太孙时,便已开始担心各地藩王拥兵自重、多行不法、互相勾结、贪污**。他即位后,开始考虑削弱各大藩王的权力。朱元璋曾对朱允炆说:“朕将抵御胡虏的大任托付给诸王,可令边境不乱,留给你日后安宁。”朱允炆却问:“胡虏不安定,诸王可防御,可若诸王不安分,谁去抵御呢?”朱元璋默然,无言以对,问朱允炆的意见,朱允炆认为应“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以禄奉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变置其人,再不可则举兵伐之”,朱元璋也认为他的看法很好,无可替代,但他又担心边境安全,交给外人带兵又不放心,也不忍心削弱亲生儿子们的权力,于是便说:“朕老了,不中用了,这事,就交给你以后去办吧!” 朱允炆又曾在东角门问翰林院修撰黄子澄:“诸王地位尊贵,又都拥有重兵,多行不法,怎么办呢?”黄子澄说:“诸王的护卫兵,只足以自守,倘若有变,令九藩出征,谁又能抵抗外敌呢?汉朝叛乱的七国并非不强,还是灭亡了。势力的大小强弱不同,而顺逆之理也不同。”朱允炆很赞同他说的话,又问兵部侍郎齐泰,齐泰说:“应当先削诸王中势力最大的燕王朱棣”,而黄子澄则说:“周、齐、湘、代、岷诸王在洪武时期已有不法行为,削之有名。要削燕王,应先夺周王,周王与燕王同母,削周王相当于剪燕王的手足。”朱允炆采纳了其建议。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五月,朱允炆实际已即位。八月,他责周王朱橚有罪,周王无言以对,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十一月,命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并暗中监察燕王朱棣的府中事;建文元年(1399年)二月,下诏诸王不能节制王府文武官吏的俸禄;三月,为防备封地北平的燕王朱棣势力坐大,朱允炆先削弱其兵力,令都督宋忠、徐凯、耿瓛率兵驻扎在北平周围的开平、临清、山海关,又将北平、永清二卫的军马调至彰德和顺德;四月,湘王朱柏自知罪恶滔天,无以自明,**而死;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因罪亦被废为庶人;六月,又判岷王朱楩有罪,废为庶人,流放漳州。 七月,金陵城头云卷云舒。朱允炆登基未久,锐意革新,推行宽政,废苛法、减赋税、赦天下。一时间,江湖草莽、武林豪杰皆感其仁德。昔日因抗拒洪武帝严刑峻法而遭囚禁的武林高手,亦得重见天日——少林方丈空闻大师之弟空智大师、武当冲虚道长、华山掌门鲜于通、明教光明右使范遥、殷野王等,数万武林人士,皆被赦免归山或还俗安居。 朱允炆年轻有为,做事果断,智勇双全,优容文雅,崇尚儒学。继位后,他立志改革祖父过于严苛的统治方式。 在位期间,他轻量刑罚、大赦天下、减民赋税、裁撤冗官、打击**,推行“宽政”,史称“建文新政”。 建文元年(1399年),朝廷先后削除周王、湘王、齐王、代王、岷王五藩爵位,或贬或囚。湘王不堪受辱,举家**。其中除代王是九大藩王之一外,此举激起其余八位藩王和其他地方藩王的强烈不满,其中当属燕王朱棣最甚,他是朱元璋第四子,二哥、三哥都比他逊色太多,唯一比自己厉害的大哥朱标又死了。朱棣封地北平,节制九边军马,屡次出征蒙古,在众藩王中威望极高,一呼百应。朱允炆深知他是大老虎,遂放至最后收拾,暗中安排朝廷密探监视。 朱棣见势危急,若再不反抗,将藩王不保,日后或还有性命之忧。 北平的冬日,寒风凛冽,枯枝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天地间都在低语着一场风暴的来临。燕王府内,灯火通明,却掩不住那一层沉甸甸的肃杀之气。 朱棣当年被封为燕王时,尚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年少懵懂,对权谋与天下大势毫无概念。那时他只知父亲朱元璋威严如天,一声令下,万民俯首。 他接过北平这块边塞之地,一开始心中满是不解:为何诸兄弟皆封于富庶之地,唯独自己远走塞外与风沙为伴?后来他当了皇帝,才明白父皇这样安排是在“磨练自己”。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奔入花园,脸色发白:“王爷,朝廷使者到了!说是奉皇上口谕而来。”声音微颤,显见来者不善。 朱棣正立于梅树之下,指尖轻抚一枝寒梅,闻言缓缓抬头,眉宇间冷意骤生。 “带他进来。”他声音低沉,如铁石相击,不带一丝温度。 片刻,一名身着锦袍、头戴乌纱的使者步入园中,跪地叩首: “臣奉建文帝旨意,特来传圣谕——请燕王殿下交出兵权,裁减藩兵,以安社稷……”话音未落,园中空气,似被冻结。 徐辉祖立于朱棣身侧,眉头紧锁,赶紧上前一步道:“敢问大人,此圣谕可是遍施九大藩王?抑或专为我家王爷而设?” 使者额上渗出冷汗,声音发虚:“周王、湘王、齐王、代王、岷王等藩王皆已被削……此乃朝廷定策。还望……还望燕王爷……顺应天命。” “顺应天命?”朱棣冷笑,缓步上前,目光如刀,“是我那侄儿的意思?他是怕我们这几个叔叔太闲了?要先拿四叔开刀?” “不,不是的,燕王爷……其它五藩都……”使者被燕王的气势吓得结结巴巴,伏地不敢抬头。 他知道,眼前这位燕王虽居北疆,却自幼随先帝征战,性情刚烈,手段狠辣,今日若不能全身而退,恐有性命之忧。 朱棣俯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诉建文帝,北平乃边防重镇,胡虏窥伺,此地兵权不可轻弃。待本王亲赴京师,面圣陈情,再议此事。” “可陛下有令,藩王不得擅离……”使者鼓起勇气,话未说完,已被一声怒喝打断。 “滚!” 朱棣猛然拍案,声震屋瓦。 使者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退出花园,连仪态都顾不得了。 众人默然退下,唯有朱棣伫立原地,望着灰蒙蒙的夜空。寒风吹动他的衣袍,却吹不散心头的阴云。他转身回到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那是父亲朱元璋临终前亲手交付的遗书:“棣儿,天下未必太平,北平乃边塞重地,为父托付于你镇守,望你守土有责,不负朕托。” 父皇笔迹,苍劲有力,字字千钧。 朱棣闭目良久,脑海中浮现出父皇临终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你虽是我的儿子,却要比其他儿子要受更多苦。但要记住,苦难是对你的磨砺,而非惩罚。” 彼时他尚不懂其中深意,如今回首,才觉那偏远封地,竟似一道试炼。 父皇将他置于风口浪尖,就是让他挡住北元大门,是否早已预见今日之局?却又从来没想过要直接传位于我?他朱允炆乃我晚辈,为何传他? 他起身走向墙边,凝视着一幅巨幅地图——那是他命人绘制的大明疆域图,山川河流,尽在其中。他的手指从北平缓缓南移,直至南京,又从南京指回北平,再划到蒙古境内点了几个点,最后落到哈拉和林……思忖着“他成吉思汗既然能南伐中国,建立元朝,我朱棣为何不能以北平为中心,踏平蒙古,收归明朝?”想到这里,他狡黠地笑了……原来父皇——早有安排。 北平到南京,这一路,不只是千里迢迢,更是权力中心与边缘藩王之间的鸿沟。 他要把这个边缘,变为权力中心。 “父皇,您当年将我放逐至此,”他低声呢喃,“难道是……在给我一个‘以北平为中心’再‘开疆拓土’的机会?” 窗外,北平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出这座边关大城的孤寂。 与南京的繁华喧嚣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粗粝而真实。 而这真实,正是他唯一的依靠。 连阳光、空气、沙尘——都那么粗犷。 而北边的蒙古,比起北平,就更加粗犷。当初凶残的蒙古铁骑,就是用这种粗犷,征服了中国的大好河山和千里沃野。 次日清晨,天刚刚亮,朱棣便召集几位心腹谋士于内堂议事。徐辉祖、朱能、张玉等人齐聚一堂,四周布满亲卫,密不透风。 “诸位,”朱棣开门见山,“建文帝削藩之意已决。有些胆小的藩王,不是**,就是流放……我等,当如何应对?” 徐辉祖沉吟片刻,缓缓道:“不如暂且示弱,交出部分兵权,以安其心。待朝廷松懈,再图后举。此谓以退为进。” 朱棣微微颔首。徐辉祖素来稳重,所言不失稳妥。但朱棣觉得终究是少了几分锐气,好像是他怕了那侄儿皇帝似的。 朱能则霍然起身,朗声道:“王爷!建文帝此举,实为剪除异己。一旦兵权旁落,您便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不如先发制人,举兵南下,清君侧,正朝纲!” 好一个“清君侧,正朝纲”! 朱能此言,果然大胆。 张玉亦附和:“臣得密报,朝廷已遣大军北上,名为巡视,实则欲夺我军权。若待其至,悔之晚矣!” 朱棣沉默良久,踱步至窗前。寒风扑面,他却恍若未觉。他深知,若起兵,便是谋反,背负不忠之名;若隐忍,则辜负“父皇重托”,亦或很快沦为阶下囚。一旦交出兵权,更遑论还效仿当年成吉思汗? 正当众人争论不休之际,一名侍卫疾步而入,神色慌张:“王爷!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派人送来密信,十万火急!” 朱棣赶紧请进。 接过信笺,拆开细读……随着目光移动,他脸色渐变,最终铁青如霜。 “建文帝已密令张昺、谢贵率军潜入北平,意图趁我不备,一举擒拿!”他猛地将信掷于案上,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好一个‘清君侧’,原来是要清掉我这个‘侧’!” “王爷,时不我待!”朱能厉声道,“今夜便可动手,先诛张昺、谢贵,控制北平城门,然后号令天下,起兵靖难!” 众人纷纷响应,唯有徐辉祖仍持谨慎:“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慎。若无万全之策,恐难成功。” 朱棣环视众人,忽而问道:“若有一人,能助我破此困局,扭转乾坤,诸位可愿信他?”众人一怔…… 朱能奇道:“此人是谁?” 朱棣唇角微扬,低声道:“他不在朝堂,不在军中,而在黄山——就是那个化名为‘张九渊''、开了很多家‘光明教堂''‘光明武馆''‘仁济医堂''的前明教教主——张无忌。” “张无忌?”张玉皱眉,“曾率义军抗元,后归隐之人?” “正是。”朱棣点头,“此人武功盖世,智谋过人,更兼仁义无双。是他助我父皇打下的明朝江山,我曾在武当山外偶遇其人,观其谈吐行事,非寻常草莽可比。他曾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朝廷昏聩,百姓涂炭,吾纵隐于山林,亦难安枕。’既然我父皇当年能借势于他,如今我为何不能?” 徐辉祖惊疑:“王爷欲邀此人共谋大事?可他早已退出江湖,先帝几欲除之而后快。如今,他未必肯再涉政事。” “父皇早给他发了新教批文,不再追究前事,还在七十大寿独邀言和,”朱棣冷笑道,“非常之时,须行非常之事。我已命人暗中联络黄山‘光明武馆’,寻其踪迹,请其出山。若能得他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似落叶拂地,却又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紧接着,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六十来岁,白衣胜雪,黑白染鬓,面容清爽,双目如星,仿佛自风雪中踏月而来。 “燕王殿下,别来无恙。”那人淡淡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忽视。 “张教主!?”朱棣霍然起身,心中激动不已,眼中精光暴涨,“您……您这么快就来了?”来者正是张无忌。 他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最后落在朱棣脸上,“我本已归隐,九年前复归,安心经营武馆医堂,发誓不再问朝堂之事。但天下未安,百姓疾苦,心终不定。昨夜梦见武当山上,金顶崩塌,血流成河,醒来便知天下将乱。有人送我一封燕王密信,闻建文帝正派大军,欲削你等藩王兵权。” 朱棣动容:“正是。此行,您是为救我等而来?” 张无忌摇头:“非为救你一人。我是为天下百姓而来。若因削藩而再引起兵祸战乱,黎民百姓必遭涂炭。但我亦知,若你等藩王束手就擒,边关无守,元兵必将乘虚而入,国将再倾。” 一席话说到朱棣心口,“张教主果然明白事理!本王钦佩!” 张无忌顿了顿,语气转沉: “我今日前来,并非助你夺位,一则感谢你在漠南大牢曾救过犬子张思明一命;二则若助你起兵,只为‘藩王正名’,若顺利,你不得滥杀无辜、不得篡位称帝、不得动摇根本。否则我张无忌,还会与你为敌。” 朱棣凝视着他,良久,终于郑重发誓:“若得张教主相助,朱棣愿在此立誓——此战只为匡扶纲常,肃清朝野,保我藩位,绝无私心,以后不称帝,不滥杀无辜。若违此誓,天人共弃,任凭张教主处置!” 张无忌看朱棣像个做事爷们,有担当,又如此发誓,加上他在蒙古救过大儿子张思明,并非恶人,这才微微一笑:“好。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当夜,北风呼啸,雪花飞舞…… 张无忌施展绝世轻功,悄然潜入张昺、谢贵二人府邸,以乾坤大挪移手法将其制服,未伤一人,却令其彻底失去指挥能力。与此同时,朱棣下令燕兵突袭北平城门,控制要道,封锁消息。 黎明时分,燕王府外鼓声震天,朱棣身穿铠甲,立于高台之上,面向三军将士。 “诸将士!”他声音洪亮,响彻云霄,“建文帝年少无知,受奸臣蛊惑,妄图削夺我等藩王兵权,动摇国本。今有齐泰、黄子澄等小人把持朝政,陷害忠良,逼迫宗室,本王身为太祖亲子,岂能坐视不理?” 他拔剑指天:“今我誓师北平,起兵‘靖难’,清君侧,正朝纲,安社稷!凡追随我者,皆为护国忠勇,他日皆可封赏!” 三军齐呼,声震四野…… 张无忌立于高处,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场战争,注定要腥风血雨。 但他更清楚,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才能守护弱者。他曾因仁慈而错失战机,也曾因犹豫而痛失亲人。这一次,他选择站在历史的风口——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荣华,而是为了不让人间悲剧再重演。 大军开拔前夕,朱棣单独召见张无忌。 “张教主真不愿留下,与我共掌大权?”朱棣望着张无忌,眼神焦灼,态度诚恳。 张无忌微笑摇头:“我的战场,不在庙堂,而在社稷。待燕王安定,我自会回归黄山,守一片净土,安一方黎民。但只要你一日秉持发誓初心,我张无忌的新教弟子,便永远是你背后的影子。否则,我能助你成,”他刻意停顿一会,“也能让你败!” 朱棣肃然起敬:“他日若成大事,必为张教主立碑于太庙之外。” 张无忌大笑:“燕王这就不必了。” 说完,身影渐隐于风雪之中。 朱棣率军南下,屡战屡胜…… 每至危急时刻,总有神秘高手现身助阵:或断敌粮道,或刺杀主帅,或救出被困将领……军中传言,那是“天子”在显灵。实则是张无忌暗中以江湖手段在影响战局。 三年鏖战,血染山河…… 终一日,朱棣率大军冲入南京城…… 朱棣屡次获胜,内心开始膨胀,终究是忘了当初承诺给张无忌的“无私心、不称帝、不滥杀”誓言,反而想取代朱允炆,自己称帝,狂妄野心,日渐毕露。 他杀进南京后,将建文帝文将齐泰定性为“奸臣”,诛杀灭族并抄没家底;将黄子澄一伙定性为“奸党”,诛杀灭族并流放其女眷为边境官妓;方孝孺因拒绝为他起草登基诏书,被灭十族(含门生亲友),成为中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被“灭十族”之人。他又将建文武将耿炳文、平安送往战场,因战败后逼耿炳文自杀;平安战败后被俘,后来他巡视时发现平安仍在世,再逼其自杀后又假装追封其子;铁铉宁死不屈,被割耳挖鼻后受磔刑,女眷流放;陈迪拒绝和他合作,被五马分尸,肉被割下喂狗,全家抄没;练子宁弃市后被诛杀百余人,家族被抄没戍边…… 他以“清君侧”为名,大肆屠杀建文旧部合计数万人,完全忘记了和张无忌的发誓。 张无忌闻讯,气得捶足顿胸…… 果然还是自己太单纯、太仁厚、太善良,被这个四太子朱棣又像他父亲朱元璋那样,把他和江湖的兄弟们又利用了一把。 怪不得赵敏骂他:“你呀,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张无忌挨老婆骂后,进屋深刻反省…… 他忽然想起民间有谚语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17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靖难之役故人妆(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靖难之役 朱棣是建文帝的四叔,贵为皇叔,然因建文削藩触及其根本利益,朱棣不惜以武力对抗中央。他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率八百亲兵在张无忌等人的帮助下袭杀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控制北平城,随后又攻占通州、蓟州,逐步南下。 建文帝派老将耿炳文、李景隆率大军征讨。然李景隆叛变,屡战屡败。 四年间,“靖难之役”战事席卷河北、河南、山东、江苏等地。张无忌虽曾助朱棣一臂之力,但朱棣全然忘记了誓言,滥杀无辜,与他父皇一样残暴无异,更有甚之。他恨自己轻信不察,又帮错了对象。 建文四年(1402年)五月下旬,黄山搁船尖石门深处,一位白发微髯、眼神清湛的老者正盘坐于石峰之巅。他身披素袍,腰悬黑铁指环,正是年已六十五岁的张无忌。自退隐江湖四十二载,他本欲不问世事,唯以武医济世,潜心研习“光明武馆”与《仁济医录》,求生命双修之道。 奈何他天生爱操心,看不得百姓受苦,立志不枉此生,能拯救黎民于水火。 忽一日,一只信鸽自北飞来黄山石巅,落到张无忌手上,展开,见羽书血字:“燕王举兵,攻入南京,京师危殆,建文帝欲召义士,共守社稷。” 张无忌凝视良久…… 不知该不该再帮朱家。 半晌,终起身……决定还是要动动。 这回他不是帮朱家,不是帮朱允炆,而是帮国家,帮百姓,挽救一个好皇帝。 他五日内召齐建文元年(1399年)七月被赦罪放出大牢的空智大师、冲虚道长、鲜于通、范遥、殷野王等人,于六月初三齐聚在黄山,商讨救建文帝事宜。 他站在高处,声音铿锵,对大家说道:“洪武暴君已死,建文仁君现世,削弱贪腐,减免税赋,国泰民安。如今又来个暴君,百姓再遭屠戮,天下疾苦再起,我等岂可袖手旁观?若非建文大赦,你等或永无天日。我等要感恩建文,现在他命垂一线,我等若不施救,何谈英雄?” “张教主,您真要助建文?”武当冲虚道长道,“当年我们又反元暴又反明暴,锦衣卫还带走了张真人和老衲,张真人幸亏被你们救走,不然难受折磨。前阵子我们帮了朱棣,没想到他还是见利忘义,小人一个。依老衲看,朱家都是一丘之貉,不可再帮。” 几个武当弟子,亦纷纷附议。 “道长前辈,实在抱歉。当时我们没把您一起救出来……朱允炆虽为朱氏嫡亲,却与朱元璋不同。”张无忌愧首,他当时真不知冲虚道长也与太师父一起被带走了……这时又拼命替朱允炆说好话。 “无妨,无妨!”冲虚道长双手合十。 昔日光明右使范遥站出来道:“那年朝廷劝降,杨教主被杀,我等教众誓死报仇,摸到皇宫,欲刺杀朱元璋,我杀了一个锦衣卫,穿上他的衣服,潜入锦衣卫队伍,以图里应外合……结果在对暗号中,被人识破,后来与殷野王一起被押入大牢。” “范右使……我……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张无忌默首。 “明教早已灰飞烟灭,我老命一条,不怕死。”八十多岁的殷野王站了出来,“只是,我那苦命的女儿蛛儿……都失踪三十年了,是生是死,毫不知情……临死前,我只想找到她再见她一面,死而无憾!” “舅舅……出来就好。外甥一定帮你找到她!”看着殷野王这么大年龄了,又坐了这么多年的牢,张无忌鼻子一酸,“蛛儿也是我表妹,我也很想她!” 张无忌转身面向众人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建文帝宽厚仁德,赦我等罪人,又废苛政,百姓称颂。朱棣以‘清君侧,正朝纲’为由夺位,我帮过他,岂料他还是忘了当初发誓的诺言,自己称帝,大肆屠戮,重演洪武酷刑。天下烽烟再起,民生再遭动荡,我张无忌岂可坐视好皇帝遇难不管?” “但凭教主吩咐!”范遥带头。 “我听无忌的!”殷野王响应。 张无忌感谢,语重心长道:“我们并非为权位而来,亦非为明教再起,而是念及天下苍生,免受战火。朱允炆虽为帝王,却无残暴之行,反行仁政,爱民如子,若为朱棣所篡,恐再启暴君之局。更何况当年明教和武林尽遭朝廷剿灭,今朝愿释前嫌,大赦武林,共图太平,建文此情,岂可辜负?” “建文削藩,实为反腐。”冲虚道长道。 “我们当维护正统,救出仁君,弘扬江湖道义。”张无忌倡议道。 众人齐齐抱拳:“但凭张教主号令!” 自打“光明新教”成立后,连朱元璋都在七十大寿的生命垂危之际单独约见张无忌,冰释前嫌,促膝谈心,不再管他,还签发了批文,说明“光明新教”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建文称帝四年,更是与“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合作无间。 今日聚义,非复昔日江湖之盛,而是以维护正统为旨,联合江湖正派,共抗藩乱。 张无忌亲书盟约,与少林、武当、峨眉、华山等派,结为“靖难同盟”。 张无忌安排李素衣携峨眉弟子守住滹沱河通往山东的浮桥;武当冲虚道长率七弟子埋伏于滹沱河西岸;少林空智大师遣十八铜人埋伏于滹沱河东岸;华山鲜于通带领光明武馆三百火箭手带盾埋伏于滹沱河西岸;张无忌亲率范遥、殷野王等人,游走于河南、河北、山东之间,找寻叛乱藩王动向,诱其深入,专袭辎重,焚其粮草,断其通讯。 他深知朱棣善战,老奸巨猾,正面交锋难敌,唯有以奇制胜。 一日夜,三人伏于燕王北平真定城外十里处密林。月黑风高,忽见远处火把连绵,举着大大的“齐”字,乃齐王朱榑(朱元璋第七子)率三千兵马来援燕军。张无忌冷笑:“此人骄横无谋,可诱而歼之。” 他遣范遥化装成燕军驿使,持燕王假令牌,迎面飞奔至齐王军前:“齐王,燕王亲率燕军已攻破济南,请速往山东聚义,不日将直取南京。”齐王不敢违抗燕王,速令全军调头,急行山东。 然行至滹沱河畔,齐军正欲通过浮桥,忽闻两岸鼓声震天。 武当冲虚道长率七弟子布“真武七截阵”自滹沱河西岸杀来;少林空智大师率十八铜人自滹沱河东岸杀来;李素衣携峨眉弟子提刀持剑堵住浮桥;华山鲜于通率三百火箭手架盾蹲在滹沱河西岸山坡的最高处密林;殷野王率几个人在桥下坐小船朝浮桥喷油,准备点火;南北两头各大高手飞掠而至,四面围住齐军。就在齐军和齐王惊慌失措之际,范遥迅速潜入中军,以“幻阴指”击毙亲兵统领,唰唰几下,齐王前锋尽倒。 少林十八铜人棍棒深入齐军,一人独挡一大片,铁棍扫处,只见齐兵闷哼倒地。 武当冲虚道长率七弟子分散布“真武七截阵”,截住回逃齐军,太极掌风四起,齐军不待靠近,便纷纷中掌。 鲜于通率火箭手在高处放火箭瞄准,一箭一个,射向后逃齐军。 张无忌腾身而起,九阳神功轰然爆发,掌风如浪,将齐王座驾掀翻河中,齐王落水挣扎,张无忌掠水而至,一指点其昏睡穴,轻声道:“王爷,该睡睡了”。 桥上火光冲起,峨眉弟子、殷野王率众杀向前军,浮桥火光冲起,啪啪断裂。 张无忌“太虚寒渊掌”频击,只见十米之内士兵,人人脸挂冰花,僵如雪尸。 一时之间,“靖难同盟”的刀、剑、棍、棒、掌、箭齐上,将三千齐兵歼灭近半,剩余齐兵进退两难。有的欲射弓箭,还没等拉开弓,便被高手们一个个在后面砍倒,几百名弓箭手千箭齐发,张无忌施展“乾坤大挪移”,光影将箭头笼罩住,箭头停在空中两秒,又反手几记九阳神功,箭头纷纷调头射回齐军,哇哇倒地声一片,幸存弓箭手见发箭后竟反射向自己,不敢再射。 有火炮手已架好炮铳,准备射火铳弹,可惜敌我太近,还没等炮弹装好,炮手不是被远处火箭射中头,就是被高手在后面砍断脖子,还有的被掌风一击拍死…… 不到两小时,齐军三千兵马尽数被杀,血流成河,只剩下落水又受伤的齐王一人,向张无忌跪地求饶。 张无忌下令收兵。 此战之后,齐王被囚于太行山一处隐寺,由少林僧人看守,对外宣称“齐军在滹沱河遭遇瘟疫,三千兵马尽染病而亡。” 其他藩王闻河北滹沱河有瘟疫传染,不敢再经江苏、山东一带去到北平燕王府。 朱棣起兵初期,仅有八百亲兵,后来通过整合宁王朱权的部队,加上自己的燕兵,还有部分投降和俘获的蒙古骑兵,最高时兵力达到十五万,发起靖难之役。 他根本不相信滹沱河有瘟疫,知道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谣言,从北平一路攻入济南,在济南与朝廷兵展开大战,最终损失约一半兵力,大举攻入南京时只剩不到八万人。 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初,朱棣率剩余不到八万大军,从济南长驱直入南京。 六月十三,皇城守将李景隆叛变,见朱棣大军杀至,竟早早打开金川城门,迎接朱棣叛军……朱棣大军直接攻入皇宫,大肆射砍掳杀,忽见奉天殿火起,随即各处偏殿也起火,人群四处逃窜,被杀被烧的尸体遍地……朱棣人马找遍整个皇宫,也没找到建文父子,只看到烧焦的人骨和龙袍残迹,遂对外传言:“建文父子已**于奉天殿。” 张无忌闻朱棣大军从济南长驱直入南京,知道南京皇宫即将不保,皇帝性命堪忧,自滹沱河骑马星夜疾驰,三日三夜不眠,终至六月十三赶至南京金陵城外。 此时城门紧闭,大量燕军守城,巡逻盘查严密。他换上太监服饰,面涂药水改容,正是范遥所授“易容三变”之术。又以“乾坤大挪移”心法逆转气息,使内力隐而不发,连顶尖高手也难以察觉其真实修为。 他混入燕王府的宦官群中,趁乱潜入宫内。只见奉天殿烈焰冲天,尸横遍地……他到处寻找,忽听后院偏殿有微弱呼救声,张无忌穿烟而入,见一人披发跣足,身着龙袍却已焦黑半边,正是建文帝朱允炆! “你是?”建文帝满脸惊恐,躺地后退。 “臣张无忌,特来救驾陛下。”他低声说,“燕逆已入城,皇宫已被焚烧殆尽……陛下若再留此地,必遭朱棣毒手。” 建文帝泪下:“朕悔不听黄子澄之言,才致有今日……可天下已失,何处可逃?” 张无忌扶起:“臣有一计。” 他早探知皇宫之下有洪武帝当年所建密道,通往城外玄武湖畔一废弃道观。此道乃防变乱所设,极少人知。 张无忌背起建文帝,施展“寒霜流月步”轻功,在塌陷的梁柱间穿行,避过巡逻燕兵,终于寻得地道入口。 二人匍匐前行三里,湿泥污水满身,终至道观。张无忌点燃油灯,取出干衣,又炖热汤,递给朱允炆…… 建文帝喝了口热汤,喘息稍定,颤声问道:“卿何以知此密道?” “当年明教细作,曾绘皇宫图谱。”张无忌回道,“我虽退隐多年,但仍留心朝廷大事。陛下乃仁君,反腐倡廉,宽厚治国,与洪武暴残,不可同日而语。” 建文帝紧紧握住张无忌的手:“若非卿来,朕早已化成灰烬。” 张无忌摇头:“陛下勿悲。天下未亡,民心尚在。臣愿护陛下隐匿,待机而动。” 是夜,张无忌命范遥带上朱允炆龙袍,通过地道到达奉天殿,范遥找了一名死兵穿上龙袍,将其纵火,遗下焦骨与残袍。 燕军搜得建文“尸身”,朱棣亲临查验,虽疑其伪,但有龙袍残迹,众目睽睽之下,急于登基,只得宣布建文父子已**而死。 三日后,朱棣登基为帝,庙号“成祖”,年号“永乐”,自称“永乐大帝”。 南京皇宫大部分已被大火焚烧,朱棣无处施展抱负,于永乐二年下令迁都北京。 而真正的建文帝,则被张无忌辗转藏于武当山后的一处秘谷。 此地四面环山,唯有一线天两条铁索可通,由武当弟子轮值守卫。 张无忌请冲虚道长以“龟息功”助建文帝改变声貌,又令其剃度为道,取道号“玄明子”,对外称乃武当散修。 张无忌仍然化名“张九渊”,游走江湖,暗中联络旧部。他知朱棣多疑,必派锦衣卫四出搜寻建文下落,故布下重重迷阵。 他先令范遥率人现身云南,散布“建文在滇”之说,引锦衣卫主力西上;又命殷野王夜袭南京明孝陵,留下“还我江山”四字,使朱棣疑心建文旧党复起;冲虚道长则率弟子现身福建,宣称要为建文帝重建“南明”,实则虚张声势。 最险一次,永乐八年(1410年),朱棣派大将丘福率五千精兵搜武当山,直逼秘谷。张无忌亲守谷口,仅带十名高手。他命人在谷顶堆松枝干草,布下火油阵。待敌军入谷,一声哨响,火箭齐发,霎时间烈焰腾空,巨石滚落,朱棣的丘福大军被困火海。 张无忌立于高崖,白衣飘然,发须半白,忽纵身跃下,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并施,掌风如雷,连毙数十甲士。他单掌震断一线天一条铁索,将敌军首领坠崖,又以圣火令箭为器,刺伤丘福右目,后以太虚寒渊掌将数百甲士悉数冻结。 丘福惊呼:“此非人力所能为也!” 遂迅速率残兵溃退。 战后,张无忌回谷见建文帝。 建文帝虽年方三十三,但四年的“靖难之役”和八年的幽避早已急得半头白发,声音沧桑,抚琴而叹:“八年矣,朕犹记小时宫中梅花如血。如今只见一树桃花,年年自开自落,甚是伤感。” 张无忌跪地:“陛下忍辱负重,终有昭雪之日。臣虽老矣,但必凭残躯护陛下周全,以图他日再起。” 建文帝苦笑:“朕已无心再争天下。只愿社稷稳定,百姓安乐,便是功德。” 张无忌默然……他知道,这位少年帝王,早已放下权柄,唯求一隅清净。 而他自己,亦非为私欲而来。 他所守护的,是仁政不坠,是信义不毁,是乱世之中的那一缕微光。 第二节建文一脉 建文帝长子朱文奎,出生于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农历十月三十。这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古人一直有“五月或十月末生不祥”之说。古人认为:农历五月在传统民俗中被称为“恶月”,天气炎热,毒虫滋生,认为五月出生者,易体弱多病或命运多舛,??五月又正值??芒种农忙时节,民间认为此时出生的孩子将一生劳碌,需为家庭付出却难享福报;农历十月是一年中的丰收终月,月末这天为“晦日”,象征丰月终日,这天与“丰之终”“数之终”结合,被视为“不吉利”的预兆??。这种说法自尧舜时期一直流传至明朝。 朱文奎不仅是农历十月的晦日出生,且当日天象为“乌云遮天蔽日”,朱元璋认为是“日月皆终,大凶之象”,日 月=明,日月皆终=明气将尽,因此一直不太喜欢、不太重视朱文奎这个曾长孙。 后来朱文奎慢慢长大,宫中亦有流言谓传朱文奎“命带劫煞,恐为国运之患”。 然朱元璋已生重病,没精力再管这些流言蜚语,总不能因为一个“不吉不祥”的说法,就将其亲曾孙赐死。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闰五月初十,朱元璋驾崩。朱允炆登基。 朱允炆不相信迷信,也不顾他人说法,念及嫡长子之序,仍于即位当年就立朱文奎为太子,寄望江山帝位永续。 建文元年,大明王朝风云变幻。朱允炆登基未久,因为削藩,朝局动荡,北平燕王朱棣以“清君侧,正朝纲”为名起兵南下,攻入南京,诛杀建文旧部,引发“靖难之役”。 建文四年(1402年),战火纷飞之际,皇宫深处,皇太子朱文奎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然而天意弄人。六月十三日,南京城破,宫中大火冲天而起。朱棣宣称建文帝、马皇后、太子三人皆葬身火海,然真相却如迷雾深锁。实际只是马皇后被大火烧死,朱允炆两岁幼子朱文圭被俘??。 当日夜半,一道黑影自奉天殿侧门悄然遁出,怀抱太子朱文奎在锦衣卫密探与燕军围剿之间穿行,借地道潜离皇宫。 此人正是建文旧臣、时任锦衣卫内卫统领的沈默言。他早年习武于武当山下,得张三丰亲传弟子授以轻功与易容术,后入宫任职,忠心耿耿。他深知朱棣一旦掌权,必对建文血脉斩草除根,遂在城破前便已布下脱身之计。那夜奉天殿起火并非意外,实为沈默言故意纵火,为救太子逃跑调虎离山。 太子朱文奎由内卫沈默言抱走,送往南方隐匿。真正的建文帝也并未死于火中,后来在废墟中被张无忌救走。 当然,沈默言与张无忌并不认识。 沈默言在前救子,张无忌在后救帝。 朱文奎时年仅七岁,尚不知家国巨变,只记得大火前母后泪眼汪汪,父皇低声叮嘱:“此去万里,勿忘根本。” 自此,他随沈默言辗转江南、福建,最终藏身于泉州港外一小渔村,化名“林小奎”,以渔家孩童身份度日。 沈默言更以其所学,教他基础拳脚与伪装之术,以防日后追查。 朱棣登基后,虽宣称建文一家三口皆焚于宫火,然心中疑虑未消。 永乐初年,朱棣密令锦衣卫在全国范围内搜寻建文余党及疑似皇室后裔,尤对“十月出生之童男”格外留意,因坊间传言此生日者“克亲妨国”,若再出身帝王之家,则必成大患。故凡遇此类孩童,皆被暗中调查甚至拘押。沈默言早料及此,故将朱文奎生日伪报为十一月初八,并使其常年赤足劳作,皮肤黝黑,形貌粗陋,几无人识其贵胄之质。然风声渐紧,泉州亦非久留之地。 永乐三年(1405年),沈默言决意带朱文奎远走南洋。彼时海上倭寇猖獗,但亦是逃亡良途。他托身于一支前往爪哇的商船队,携朱文奎漂洋过海,历经风暴、海盗劫掠,终抵今印尼爪哇岛北部一处偏僻海湾——“淡目湾”(今属格雷西克地区)。当地土著酋长曾受明朝太祖册封,对汉人尚存敬意,沈默言遂以医术与谋略赢得庇护,在丛林深处建屋定居,让朱文奎对外称乃福建逃难商人之后。 岁月流转,朱文奎渐渐长大。他在异乡习得爪哇语、阿拉伯商旅通用语,兼通航海与草药之术,外表早已不似中原人士。 沈默言临走前,将朱文奎身世真相告知,并拿出一枚断成两截的玉佩拼接好——上刻“大明皇太孙印”六字,背面镌有太极图案与一行小篆:“若逢真主,持此归宗。” 言毕,沈默言将一半交与朱文奎,拿着另一半,隐于椰林。 此后十余年,沈默言再也没有出现过。 朱文奎以“林奎”之名生活于村落之间,娶土著女子为妻,育有一子一女,俨然融入当地。然每逢中秋或重阳,他总是独坐海边,凝望着北方云霞,默念道“金陵梧桐老,宫灯可曾燃?” 他的内心,从未真正放下故国之思…… 永乐十九年(1421年)三月初三,郑和第六次率宝船舰队下西洋。 此次航程较以往更为深远,旨在联络大西洋西方诸国,加强贸易,宣示明威。这次朱棣仍派张无忌护航。张无忌年已八十四岁,称年事已高,海上风大浪急,不愿再下,请陛下另谋贤能,然朱棣对他说:“论武功、智谋、外语、贸易、法律等,我朝无人能及张老十之有一,更有百国通赵敏随行。望汝老骥伏枥,再行一次……” 张无忌见皇帝情真意切,朝中也缺外贸人才,经与赵敏商量,赵敏最终为了家族生意和国家经济,遂同意一起再下西洋。 关于建文父子下落,乃朱棣一生之谜,他一日不明,则死不罢休。他认为迟早会成为其子孙后患。当年他虽表面宣称父子已焚,然始终怀疑,每次郑和下西洋,他都会派心腹随船,沿途密查任何可疑华人。 一日,庞大船队停泊爪哇岛淡目湾补给淡水,将士登岸休整。喧闹之声惊动了附近的村落。朱文奎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闻讯前观,只见一百多艘大船旌旗猎猎,楼船巍峨,正在缓缓靠岸,恍若童年时看到的龙舟盛典,不由惊呼:“Hah…Hah…”,他并不知这船是自明朝皇宫而来。 正当他伫立在岸边惊喜凝视时,忽觉背后有人轻拍他肩头。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乃一发须花白身穿青袍的老者。老者看起来八十多岁了,青带挽着白发髻,面容温润,朝他微笑。 此人正是张无忌。 船还未靠岸,张无忌一眼便注意到岸边那位皮肤黝黑、眉宇间隐有贵气、口中惊呼着“Hah……Hah!”的中年男子。 尤其当朱文奎弯腰拾起掉落的椰壳时,动作间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仪态——那是自幼熏陶于宫闱中的骨子里的端庄。 张无忌经多次伴航,早已精通多国语言,懂Hah为惊呼,又常与各地华人侨民交谈,早已耳闻“淡目有神秘汉人通晓宫廷礼仪”之事。这次特别留意,见青年男子举止不凡,便乘一小艇提前下船,观其动静。 张无忌不动声色,上前搭话,以闽南语问道:“兄台可是泉州人士?” 朱文奎一怔,见老者慈眉善目,不像坏人,点头称是。 二人席地而坐,聊起福建家乡风物。张无忌故意提及开元寺、清净寺、天后宫等旧迹,观察对方反应。每当说到建文年间旧事,朱文奎眼神微颤,言语谨慎,却又难掩悲怆。直至张无忌忽然低声吟出一首诗: “落日江山冷,孤舟烟水寒。亲恩焚火里,涕泪湿衣冠。” 此诗乃当年建文帝亲撰《哀孝陵》残句,唯有极其亲近之人知晓。 朱文奎闻言,浑身剧震,几乎失声,强忍情绪道:“阁下……从何处听来此诗?” 张无忌凝视其目,缓缓取出一方丝帕,展开后露出半枚断裂的玉珮——正是当年沈默言所藏之物的另一半。 原来当年张无忌曾在黄山遇一垂死老僧,到他仁济医堂来求救,老僧自称名叫沈默言,曾为建文旧部,早闻张无忌已与明朝和好,还说他早年习武于武当山下,在张无忌之前,得张三丰亲传弟子授以轻功与易容术,后入宫任职锦衣卫,对朱允炆一直忠心耿耿。因年龄太长,九十多岁了,体内多处旧疾复发,张无忌也无法医治。临终前,他托付此物,对张无忌言道:“若有朝一日见持有另一半玉佩者,便是建文帝真龙遗脉,请张教主务必护其周全。” 至此,朱文奎终于确认眼前之人可信,伏地痛哭,用印尼语诉尽半生流离。张无忌也用印尼语告诫:“汝父已被我安置好,不必担心,更不要见面……否则会再招杀祸。今汝已非帝种,惟愿平安度世,忍辱负重,方为大智。”朱文奎欲磕头谢恩,张无忌赶紧拉住,“旁边人多……” 有个锦衣卫发现张无忌和一印尼人在攀谈,觉得蹊跷,上前问道,“张老海外还有朋友?”张无忌摇头:“不是,了解一下当地风土人情。”又呱啦呱啦说了几句印尼语……锦衣卫听不懂,只好识趣地走开了。 张无忌决定不动声色,暂不向郑和等人透露此事。一则郑和虽忠厚,但船上多有朱棣亲信监军,一旦泄露,朱文奎性命堪忧;二则张无忌深知朝廷对建文后裔追杀已久,不敢带回船上,但已有密探怀疑,可能会留人暗中跟踪,反不如隐于更远的地方,保全性命,繁衍生息,得以善终。 于是,他与朱文奎用印尼语约定:待船队离去后,你就携家人迁往更偏远的苏拉威西岛东部的渤泥国(今文莱)某隐秘山谷,那里有明教旧部建立的秘密聚落,名为“归真寨”,专收容前朝遗民与避祸志士。寨中设有学堂、武馆、药堂……俨然一方世外桃源,他会安排人亲自护送到“归真寨”。 要开船了,张无忌只得回到船上,悄悄留下两名弟子假装上茅房不归。 两名弟子护送朱文奎一家渡海,并协助其一路防卫。到了“归真寨”,两名弟子又传授朱文奎一套简化版内功心法,名为“静气诀”,既能延年益寿,又不显武功痕迹,以免引起怀疑。朱文奎含泪受教,从此彻底断绝归国之念。 他改名叫“林守真”,在归真寨中教授孩童读书识字,讲述中华典故,却从不提自身来历,更不提皇宫之事,只说是福建华侨后裔。林守真之子长大后成为渤泥国当地的华人领袖,主持学习孔孟文化、汉语礼仪、中国历史等,后世香火一直延续至今。 至于朱棣后来是否追查? 答案是肯定的。据《明实录·永乐朝补遗》手抄本记载,朱棣晚年多次召见郑和,询问南洋各地是否有“形貌类建文者”或“举止非凡之华人”。郑和回报之前五次都没见到什么可疑之人,但在第六次归来时仍然在爪哇岛停船歇息,有个当地人说苏拉威西岛有一青年男人,能书楷体圣谕全文,且熟知宫中礼制。朱棣闻之勃然大怒,欲遣特使彻查,却被内阁大学士杨士奇劝止:“陛下四海升平,何必再兴大狱?纵有遗脉,今已成化外之人,不足为患。”朱棣默然良久,终叹曰:“罢矣,天命如此。” 此后朝廷虽仍有零星密探南下,但皆无功而返。而张无忌则通过明教网络,持续监控各方动静。每逢朝廷船只靠近,归真寨便会提前转移居民至山洞隐蔽,待风头过去再返家园。如此数十年,竟无一人暴露。 以后数十年,朱文奎始终未能与其弟朱文圭团聚,但却与父皇朱允炆有过一次团聚。张无忌从未把见过朱文奎之事告诉朱允炆,因告之无益。 至于朱文圭,他在南京城破时年仅两岁,确实被朱棣俘获,未遭杀害,而是幽禁于老家安徽凤阳的高墙之内,长达五十五年。期间不得见外人,衣食粗劣,精神日渐萎靡。直至英宗复归的天顺元年(1457年)才被释放,时年已五十七岁,须发尽白,言语不清,仅能喃喃自语“哥哥……回家……” 朱文圭数月后病逝,葬于庶人之礼。 当年朱文奎得知弟弟朱文圭被困这一消息时,曾一度央求张无忌帮忙救出朱文圭,还给父亲和弟弟写了封简信。 然张无忌不想引起更多的纠纷和麻烦,最后他只能将朱文奎所写的那封家书投入长江,随流而去,以江水寄托哀思……信中仅十字:“父,弟,吾在南洋,安好,勿念!” 岁月悠悠,沧海桑田。 今印尼苏拉威西岛东某村落,仍有族谱记载“林氏先祖,自明朝早期来自中国福建,曾为皇族侍读”,并保存一块刻有汉字“奎”字的石碑。每逢清明,族人祭祖时必设一空席,置酒三杯,面向北方,默祷良久。 而关于朱文奎的最终结局,据归真寨最后一位知情长老临终所述:天顺四年(1460年)夏,林守真老人六十五岁,独坐崖边,望海长叹,恍惚之中见远方海面金光万道,似有巨舰驶来,旗帜飘扬,隐约可见大大的“明”字……林守真微笑起身,走入海中,身影渐没于浪花之间,再未归来。投海前有留字曰:魂归故土,神游金陵。 张无忌晚年著《南洋纪略》,其中有一段文字:“永乐十九年夏,余六下西洋,遇建文后人于南洋椰风之下,其言如泉,其志如松。吾知龙困浅滩,然不可逆天而行。遂引之入幽谷,植桃李,养鸡犬,使子孙不知兵戈为何物。彼临别时,谓我:‘我生不幸为帝王孙,幸得隐身海外,得享天年。若后世儿孙问起根源,但言福建林氏即可。’吾泣而诺之。”此书未曾刊行,仅存孤本藏于西域某古寺经阁之中,至今未现于世。 然历史长河奔流不息,真相往往埋没于官方史书之外。我们所能确信的是:朱文奎并未死于宫火,他活到了六十五岁,在异国他乡度过了平静的一生。他没有掀起复仇的旗帜,也没有试图恢复姓氏与地位。 他的选择,不是反抗,而是遗忘;不是回归故土,而是扎根新生。 或许,这才是乱世之中难得的智慧。 正如张无忌在一封信中写给周芷若的话:“有些帝王后裔,注定不属于庙堂,而是属于山野、海岛、星辰……他们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朱文奎的故事,就这样静静地沉睡在南洋的季风与涛声里,等待着某一天,被某个偶然翻开古籍的手指重新唤醒。 而那个曾经被称为“不祥之人”的十月三十日(晦日)出生的孩子,最终用自己的方式,打破了命运的诅咒。 巧合的是,他活得跟追杀他二十二年的皇帝朱棣一样的寿命,终年都是六十五岁,只不过一个是病逝,一个是投海。不过,朱文奎还是比大多数帝王都更自由,他的后代成为了印尼苏拉威西岛和文莱的华人领袖。 他们一家人:朱允炆、马皇后、朱文奎、朱文圭……其实在靖难那年,只有马皇后被烧死……虽然父子三人各有天命,自那以后几十年至死,朱允炆与朱文奎都未能与朱文圭再见过面,但也是当时政治使然。 朱文奎不是失败者,他是最好的幸存者,也是最沉默的胜利者。 朱文奎弟弟朱文圭,出生于建文三年(1401年),生母为马皇后。靖难之役时年仅两岁,被明成祖朱棣俘走后将他幽禁于朱氏老家凤阳广安宫,史称“建庶人”,严格限制与外界接触??,仅由老仆照料,禁止学习与交流,导致其长期处于精神与生理双重封闭状态??。他共被囚禁五十五年,历经朱棣、朱高炽、朱瞻基、朱祁镇四朝??。 朱文圭从永乐元年(1402年)六月十三日被俘,直至天顺元年(1457年)十月二十六日才被明英宗朱祁镇释放,软禁关押五十五年,获释时已五十七岁。 朱祁镇为他提供了优厚待遇:给他在凤阳建造居所,每月供应食米二十五石以及柴炭等物资,并配给二十名宦官、十名奴婢及妻妾??。但朱文圭因长期封闭,长期与世隔绝,对外界事物一无所知,连基本生活常识都缺失,甚至不认识牛马,也不知妻妾女人有何用,对外界充满恐惧,别人教他也不听,最终在获释后不到一年内去世??,具体死因可能与精神崩溃或生理机能退化有关??。 至于明英宗为什么要释放朱文圭,则与他的??个人经历感同身受??:朱祁镇因土木堡之变被瓦剌俘虏,囚禁七年,深刻理解失去自由的痛苦??。在??政治考量方面,朱祁镇通过释放朱文圭彰显仁德,巩固统治合法性,同时朱文圭年迈且无威胁,符合“天命所归”的舆论需要;在??人道主义方面,朱祁镇认为朱文圭作为建文帝遗孤,长期囚禁有违“亲亲之道”,大学士李贤赞也称此举为“尧舜之心”。 朱棣当年通过长期囚禁朱文圭消除了建文余脉的威胁,其子孙延续囚禁这一政策直至英宗时期,英宗又因释放朱文圭,既没帝位威胁,又获得了民心。 当然,英宗释放朱文圭更重要的原因,又与张无忌的孙子张胜天、张胜宇护驾英宗“土木之变”和“夺门之变”有关。 朱文圭的遭遇成为明代皇室斗争的典型案例,后世对其评价,多持同情态度??。 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靖难之役故人妆(3-4节) 第三节找到蛛儿 殷野王自建文元年(1399年)七月从大牢里被大赦放出来后,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一直想念女儿蛛儿,成天嚷嚷着要张无忌和范遥帮忙,三人一起寻找蛛儿的下落。 建文元年(1399年),张无忌已六十二岁,蛛儿比他小三岁,应是五十九岁,殷野王已八十四岁,他记得是二十五岁那年生她的。张无忌当年在灵蛇岛与蛛儿一别,一晃已是四十多年……殷野王是他亲舅舅,蛛儿是他亲表妹,之前还对他这么好……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忙。 于是,他们三人在昆仑山不放过任何一处山洞、茅房、崖谷,见人就打听“有没有见到过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半张脸毁过容的老太太?” 可连续几个月,三人找遍了乌斯藏、青海、甘肃等地,连个音讯也没有。莫不是她早就已经死了? 殷野王不相信,坚持要继续找。 就算是死了,他作为父亲,也要找到坟墓,给蛛儿立个碑灵。 “诶,何不去问问黄衫女,她来无影、去无踪、到处走动、能力过人,或许她……能知一二。”范遥提醒。 “对哦!”经范遥一提醒,张无忌也想起她,还有芷若和他的女儿张念芷,都好久没见了,正好顺便见见面……她应该很大很可爱了吧? 想到这里,张无忌立刻带着殷野王和范遥,直奔终南山古墓。 黄衫女依旧“二十”不老。张无忌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妙龄少女,原来正是女儿念芷。念芷今年已十九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扎着两根麻花辫,脸上肤如凝脂,掐指即破……张无忌抱住,一时眼眶湿润…… 这古墓一别,当初张无忌和周芷若只是说他要回蒙古去看看,也没说到底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这一晃,竟又过了十二年多了……而这十二年多,却从没来看过念芷,周芷若也没再找过他。 黄衫女说:“芷若久等你不归,也不好再打扰你,早已离开古墓回峨眉去了。她走时说,如果有缘,自会再见。” 张无忌闻言,想起鬼谷峡的六年,历历在目……又是鼻子一酸。 “这是你父亲!”黄衫女指着张无忌,对张念芷说道。 范遥与殷野王闻言,脸上露出大大的惊愕,却也不好明问。张无忌早已发觉,赶紧朝黄衫女使了个眼色:“是义父!” 黄衫女会意,赶紧拉着念芷的手,“对,义父,快叫义父。” 张念芷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刚刚抱过她、头发胡须黑白参半的老者,虽然鹤发童颜,精神抖擞,却怎么也不相信,似不认识,不肯开口。 “别勉强她!毕竟,都十几年没见了。”张无忌见念芷害羞,赶紧岔开话题,“我们来,是想找你打听一个人,是我舅舅殷野王有个女儿,叫殷离,小名叫蛛儿。她,也是我的表妹。” 张无忌说完,指着殷野王,“诺,他就是殷野王。” 殷野王赶紧伸手给黄衫女握手:“见过见过。有劳侠女!” “到底什么情况?”黄衫女疑惑。 “她失踪了几十年了,不知是死是活。我们都在找她。”张无忌答。 “蛛儿?就是那个早年在金花婆婆身边,因练‘千蛛万毒手’拿毒药在自己脸上试毒、然后毁掉了自己半边脸的——蛛儿?”黄衫女搜索着记忆深处……好多年前,好像在灵蛇岛上见过,依稀有些印象。 “对对对,”殷野王抢着回答,“就是她!大家都叫她‘蛛儿’。” 黄衫女表示,好多年没见过她了,也没听说过她的任何消息。 张无忌打开记忆的闸门,回忆道:“我是十岁左右的时候,与父母从冰火岛回来,中了玄冥二老的寒□□掌,去蝴蝶谷找胡青牛看病,碰巧在蝴蝶谷遇见了这个小女孩,她当时正在采药(实际是在采毒草)。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其实是我的表妹。她说她叫殷离,小名叫‘蛛儿’。与她相遇后,殷离就想把我带到她师父金花婆婆的灵蛇岛上治毒,她说她师父常年研究毒药,也研究解药,或许有办法给我解毒。我那时不相信任何人,坚决不肯去。她居然拉着我的右手,狠狠地咬了一口……打那以后,他便经常来蝴蝶谷看我,和我说话,看起来她非常开心。我说我叫‘曾阿牛’,她便甜甜地喊了我一声‘阿牛哥’,我心里也很开心。后来,我问她脸上的半边脸是怎么回事,她告诉我说是在练‘千蛛万毒手’,拿毒药在自己脸上试毒才这样的……我一时好心疼这个小女孩,她还这么小,竟敢以毒试脸……一来二去,我把她当成了朋友,她也很开心,我们无话不谈,渐渐放松了戒备。从那时候起,蛛儿便在心里默许着‘我长大后,一定要嫁给阿牛哥。我问他父母是谁,她说她没有父母。后来才得知,眼前的这位殷野王,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殷野王是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儿子,而我的母亲殷素素,又是殷天正的女儿,也就是殷野王的亲妹妹。所以这个蛛儿,应该是我的亲表妹。” “后来金花婆婆——也就是明教四大护法之首——紫衫龙王,她为了抢我义父的屠龙刀,竟造船出海,要我带路到冰火岛寻找我义父。她说是为了保护我义父,让屠龙刀不要落入灭绝师太、玄冥二老、成昆等坏人之手,还说她是我义父谢逊的师姐,我义父金毛狮王在明教‘四大护法’中排位第三,之前与紫衫龙王也有很深的私人交情。我便相信了她,带她去了冰火岛……金花婆婆和谢逊见了面,说是让他拿屠龙刀给她看看,也就看看而已,看后就还给他。我义父心软,也确实对她有情,便给了她。金花婆婆又说成昆在到处找他,要杀他,还要夺走屠龙刀,不如回到她灵蛇岛上暂避,两人一起对付成昆。那时我义父恨不得将成昆生吞活剥,因为成昆杀了她最爱的人,如今眼睛也瞎了,对金花婆婆却还有斩不断的情丝,就答应跟她回到灵蛇岛。于是我们三人又坐了三个多月的船,终于回到了灵蛇岛。” “谁知金花婆婆回到灵蛇岛后,马上变脸,不肯还刀,于是我义父和她打了起来……殷离见自己的师父金花婆婆不讲道义,在打斗中不肯帮她,反而去帮助谢逊……金花婆婆气惨了,一掌把殷离打成重伤,被我救下后,给她用九阳神功疗伤,殷离口口声声喊着‘阿牛哥,我一定要嫁给你’。周芷若当时也在旁边,她眼里只有我,有点吃醋了,她气不过,拔出倚天剑就刺向她毒脸,等我发现时,殷离已气绝身亡……我就在树林里给殷离立了块墓碑。我气愤不过,找周芷若算账,她与我大打一场。她因情生恨,设下圈套,要与我决一死战,同归于尽……正打斗中,殷离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蒙着脸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原来周芷若先前在她脸上刺的伤,反而使得她体内毒质顺脸流出,毒液竟然褪去,气绝只是一时表象,但她容貌尽变。此时头脑清醒的殷离,明知眼前的我,就是她多年来心心念念一直在找的‘阿牛哥’,这时却也死了心,毫无留恋。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周芷若,可能也觉得眼前的我,一定不是之前在蝴蝶谷中那个倔强的‘阿牛哥’,不会帮她,便高喊着要去寻找那个狠心短命的‘阿牛哥’,要与他死在一起……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这一别,就是四十多年……”张无忌一口气说完,眼眶已经湿润,“不知……我这个可怜的表妹,是早死了,还是活着……” “她竟如此固执倔强?”黄衫女听完,也是潸然泪下,轻叹道,“可怜的女子啊……” 殷野王接过话道:“在她只有七八岁的时候,我要纳妾,她和她母亲极力反对,我父亲白眉鹰王也坚决反对,可我,还是在她们母女和父亲强烈的反对中强行纳了妾,并娶回了家。殷离从此不再跟我说话,小小年纪,双眼看我带血。有一天晚上,她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一刀将我小妾她二娘杀死……在我就要打死她时,被紫衫龙王拦住,她说要带她去灵蛇岛,收她为徒,以后不要见面了,然后就把她带走了。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也就不管她了。谁知,紫衫龙王就是金花婆婆,她没安好心,说是要收殷离为徒,其实是要在她脸上试毒……”,殷野王一边说着,一边老泪纵横,“上次还是在梅花山庄,见过她最后一面……我的苦命女儿啊,你到底在哪里?”殷野王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鼻涕横流。 黄衫女、范遥听两个人说完,也为之动容,赶紧安慰说一起去找。 几日后,在黄衫女的帮助下,她打听到终南山半山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住着一位孤身多年的老太婆,听言语间,似乎与明教有关。 众人不放弃任何机会……黄衫女带着三人来道观。 终南山深处,秋意正浓,枫叶如血,层层叠叠,山脊染红。 寒风掠过林梢,发出低沉的呜咽。山脚下一条蜿蜒小径,通向山腰中一座破败的道观,终于到了。 只见门楣上写着“玄真观”三字,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观院内荒草丛生,屋瓦残破,唯有东厢一间小屋,尚有炊烟袅袅升起,仿佛在荒芜中,倔强地保留着一丝人间气息。 张无忌、范遥与殷野王、黄衫女四人,踏着小径上的落叶缓缓走近。殷野王年已八十四,须发皆白,身形佝偻,拄着一根青竹杖,步履蹒跚。他双目浑浊,却始终紧盯着那缕炊烟,嘴唇在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准备着哽在喉间。他震颤着,不知马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 范遥也年过七旬,一生未婚未育,虽已不复当年的范右使英武,但仍目光如炬,神色沉稳。 张无忌则依旧风度翩翩,虽年过六旬,眉宇间仍透着慈悲与坚定。 “就是这里。” 黄衫女低声说道,“前日有一猎户说,他看见一位老妪独居此观,白发如雪,常于月下诵经,言语间,似通明教教义。” 殷野王呼吸一滞,颤声道:“她……她可曾提过‘蛛儿’二字?” 黄衫女摇头:“我问过猎户,他说没听起过。只听她常念什么‘光明东来,圣火不灭’,又说‘父女缘尽,心灯未熄’之类的。” 殷野王闻言,老泪纵横,脚步踉跄,几乎跌倒在地。张无忌急忙扶住,轻声道:“舅舅莫急,若真是蛛儿,今日便是你们父女重逢之日。” 四人缓步上前,范遥轻轻叩门。 “谁?”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却清晰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 “老道姑,山外风雨将至,四位旅人,求借一宿。”范遥应道。 片刻沉默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立于门内,身形瘦削,面容枯槁,脸上皱纹如刀刻般深厚,双目却依旧明亮,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 她披着一件褪色的灰布道袍,手中握着一串乌木念珠。 正是明教圣火令改制的念珠。 殷野王一眼望见她,浑身剧震,竹杖落地,双膝一软,竟跪了下去! “蛛儿……我的儿啊……” 老妇浑身一颤,念珠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位老人,嘴唇哆嗦,顷刻,眼中泪水瞬间涌出。 “爹……是你吗?……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啊!爹来找你了!当年梅花山庄一别,如今三十年了……三十年啊!”殷野王老泪纵横,挣扎着爬起,扑上前紧紧抱住老妇。 父女相拥而泣,哭声撕心裂肺,在空荡的道观中,回荡不绝。 黄衫女见父女重逢,也是伤感。她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 张无忌与范遥退至屋外,背身而立,任山风吹拂着衣袍。 范遥仰望苍天,眼中亦泛起泪光,低声道:“三十年寻觅,今日终得相见……苍天有眼啊!” 屋内,烛火摇曳。 蛛儿为父亲奉上粗茶,双手颤抖,茶水洒出半盏。 殷野王握住她的手,哽咽道:“苦了你了,我的儿……这三十年,你去了哪里?为何音讯全无?” 说话间,张无忌和范遥也走了进来。蛛儿给二人泡完茶,缓缓坐下,目光望向窗外飘落的红叶,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 “那年是洪武二年(1369年),我随你与杨逍等人自光明顶突围,途中在梅花山庄遭遇明军伏击。你为护我,独自断后,命我先走,赶紧逃命。我和杨逍等人走散,一个人逃入秦岭,本欲绕道回西域,却在终南山一带迷了路,又染上风寒,昏倒在一处山洞前。”她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 “醒来时,已被一位老道姑所救。她原是前朝女冠道长,因避祸隐居此观,见我身带明教圣火纹饰,知我来历,便收留了我。我在她门下养病了半年。病愈后,她已年迈,又体弱多病,临终前将道观托付于我,嘱我守此清净之地,勿再踏入红尘。” 殷野王痛心道:“为何不寻我们?不回光明顶?” 蛛儿苦笑:“我曾试图下山寻你们。可那时朝廷正大肆搜捕明教余党,我身无分文,又体弱多病,出门找过,几次险些被捕。一次在长安城外,我听人说,你已被抓下监狱,杨左使也被砍头挂在南京城门直至风干,范右使不知所踪,张教主也退隐多年。我找不到一个人,心灰意冷,以为你们皆不在人世了,便断了寻亲之念。” “后来呢?”张无忌轻声问道。 蛛儿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随即低头道:“张教主……没想到……你还活着?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张无忌含泪点头:“我随赵敏,隐居西域十七年,直至洪武十年,才重归中原,后来明教总坛被焚,我又去波斯明教总坛取经,才在洪武二十三年,再立‘光明新教’。” “光明新教?”蛛儿不解。 “那又是什么教派?” “以后慢慢跟你说。”张无忌知道,这实在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蛛儿叹息:“还是我的‘阿牛哥’厉害”,继续道,“我自此便留在玄真观,每日诵经礼忏,修习道法,也研习医术,为附近山民治病。三十年来,救过数百条性命,也送走过许多亡魂。我给自己取了个道号,叫‘素尘’,意为洗净尘缘,心如素纸。” “可你心中,从未真正放下。”范遥接过话,沉声道,“你屋中供奉的,仍是明教圣火坛;你念的经文,夹杂着波斯明尊赞;你窗前那株山茶,是光明顶的品种……你其实,一直记得我们!” 蛛儿泪落如雨,掩面而泣:“我如何能忘?那一夜火光冲天,你为我挡箭,张教主为我断后,父亲为我受伤……我一生孤苦,却从未忘记你们的恩情。我只是……不敢奢望,还能再见。” 殷野王老泪纵横:“是爹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我执意带你上光明顶,若不是我贪图权位卷入纷争,若不是我执意要纳妾……你,蛛儿,何至于流落至此?你本该是金枝玉叶,却因为我成了山野孤道。” 蛛儿急忙摇头:“爹,莫要这么说。我虽孤苦,却也清净。这些年,我读道藏、研医典、救人性命,也算修得几分功德。我常想,若非这些命中的劫难,我或许仍在光明顶和你争权夺利,陷于父女仇恨之中。如今虽老,可心,却比从前安宁。” 张无忌动容道:“蛛儿,你比我们谁都清醒。我们争来斗去,终究难逃权势之网,死的死,逃的逃,而你,却在荒山中,修出了真性情。” 范遥点头:“你虽未穿明教衣,却守着明教心;虽居道观,却行明教事。这才是真正的‘光明使者’。” 夜深,四人围炉夜话。 蛛儿取出一卷泛黄的手稿,递给张无忌:“这是我三十年来所记,关于明教教义、西域医术、终南山草药等,皆录于此。若光明新教用得着,你便拿回去吧。” 张无忌郑重接过:“此乃无价之宝,更是你一颗赤诚之心。” 次日清晨,蛛儿执意不走。她说:“我已习惯此地,山风、松涛、晨钟、暮鼓,皆是我的亲人。若随你们下山,反成累赘。” 殷野王跪地叩首:“儿啊,让爹陪你终老吧。我已无权无势,老成腐朽,只想守着你,弥补你五十九年的亏欠。” 蛛儿扶起父亲,含泪道:“爹,您回去吧。光明新教需要您,张教主需要您。我在这里很好,每日可望见终南雪峰,如见光明顶;可听溪水潺潺,如闻圣火燃烧。我的心,从未离开过明教。” 张无忌沉思良久,道:“蛛儿,若你不肯下山,我们便将光明新教的终南山分支设于此地,名为‘终南堂’,由你执掌。你不必离开,我们却可常来探望。范右使也可驻守此地,护你周全。” 范遥立即应道:“我愿留守终南,伴蛛儿左右,一则守护明教火种,二则……我也老了,不想再奔波。” 殷野王含泪点头:“好,好……只要能常相见,远近又何妨?” 数月后,光明新教正式设立终南山分支“终南堂”,蛛儿为堂主,虽不涉权争,却以医术、德行教化一方。 蛛儿收了三名女弟子,皆贫苦孤女,悉心教导光明新教教义与她的终南医术。 每逢月圆之夜,她仍会登上观前石台,点燃一盏油灯,置于圣火坛上,轻声诵念: “光明东来,圣火不灭。父女有缘,心灯未熄。” 殷野王每年春秋必至,携药膳、经书、西域奇花而来。 张无忌亦经常遣人给她送来教中议事,却从不强求她参与。 范遥则长居观中,白发与蛛儿并肩而立,如两株老松,守着这片清净之地。 永乐十年(1412年),殷野王病逝于终南山,享年九十七岁。临终前握着蛛儿的手,喃喃道:“爹……终于……见到你了……值了……” 蛛儿这年也七十二岁了,老手抚其面,泪如雨下:“爹,下辈子,我们不做明教中人,只做寻常父女,种一亩田,养几只鸡,可好?”殷野王微笑点头而逝。 又十年,永乐二十年(1422年),蛛儿年八十二。一日清晨,她沐浴更衣,焚香礼圣火,写下遗书: “吾本殷氏女,名殷离,人称‘蛛儿''。生于光明顶,幼年富足,少年颠沛,中年流离,晚年得安。一生未嫁,无子无女,只收三徒,皆如己出。今寿数将尽,心无挂碍。死后不必厚葬,骨灰撒于终南之巅,与风同游,与雪同眠。愿光明永照人间,愿天下再无离苦。” 当夜,雷雨交加。 次日清晨,人们发现她端坐于圣火坛前,手握念珠,面带微笑,已然坐化。 范遥已年八十三岁,风烛残年中,他拖着拐杖,蹒跚上山,亲自将她的骨灰,撒于终南山最高处。 风起,灰烬如雪飞扬,融入山顶云海。 三年后,范遥亦于观中羽化,与蛛儿同葬一碑,碑文仅八字: “明心见性,终南双隐。” 多年后,“终南堂”香火不绝,百姓传言:每逢雨夜,可见一老妪与一老者并肩立于山巅,手持灯火,照亮迷途之人。 猎户称其为“灯姥”与“火翁”,说是山神显灵。 而光明新教史册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蛛儿,殷氏女,名殷离,明教白眉鹰王殷天正之孙、殷野王之女,洪武二年(1369年)失散,建文元年(1399年)父女重见,永乐二十年(1422年)离世,享年八十二岁。居终南五十三载,以医济世,以德化人,虽未掌权,实为教中至德之人。其心如明火,不耀而恒久;其行如清泉,不争而长流。后世尊称‘素尘真人’。” 张无忌晚年著《明教纪事》,于蛛儿一节,仅书一句: “她从未离开,只是我们,走得太远。” 第四节再见不悔?? 建文三年(1401年),“终南堂”已设三载,在“光明新教”的帮助下,逐渐扩大。昆仑山原光明顶方向,也开始增设“光明武馆”和“仁济医堂”,以纪念故地,救一方百姓。 殷野王暂任昆仑山光明新教堂主。 当地人闻明教再生,教主还是张无忌,且不再与朝廷作对,不必再担惊受怕,甚是欢喜。昔日明教散落弟子,有很多人闻讯而来,再次投身到“光明新教”。 一日,一位老道士来到昆仑山光明武馆,找到殷堂主,老道士说自己也是原明教中人。他说天山脚下有片草地,那里住着一个孤寡妇人,住了很多年了,老道士说:“那个妇人,似是杨教主女儿,我认出了她腰间佩的一枚玉坠,那是杨逍当年赐予纪晓芙的信物。” 殷野王喜出望外:“她有没有武当六侠陪着,或者,还有一个孩子?” “没有。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老道士叹息道。 殷野王取出三十两银子递给老道士,问道:“道长可还记得那个地方?” 老道长坚决不收钱,回道:“记得。只是,路不好走。我是去天山采药时碰到。” 殷野王派人飞鸽传书,告知张无忌说找到杨不悔的下落了。张无忌也是大喜,很快来到昆仑山光明新教堂。 杨不悔因母亲纪晓芙与殷梨亭的婚约破裂,自幼对殷梨亭存在天然愧疚感??。光明顶之战中,她目睹殷梨亭被杨逍误伤致残,且昏迷时仍呼唤着母亲的名字,这种痴情与脆弱,激起了她的保护欲??。 殷梨亭对纪晓芙数十年未变心,从不迁怒于杨不悔对他的爱,而是把她当女儿看。殷梨亭与杨不悔接触的其他强者形象(如杨逍、张无忌等)截然不同,促使她对殷梨亭产生情感依赖??。 殷梨亭在光明顶被赵敏手下阿三以“龙爪手”重伤,导致双腿残疾??。杨不悔为救他,冒险拉其前往天山寻找胡青牛求医,风雪途中,两人情感深化??。在去西域求医途中,殷梨亭的笨拙守护,更让她的愧疚升华为爱情??。殷梨亭最终痊愈,与杨不悔成婚并育有一子??。杨逍虽曾反对,但最终尊重女儿选择,这段关系成为化解两代恩怨的纽带??。 杨不悔明确表示“不是替母亲还债”,其爱情源于对殷梨亭人格的认同??。而殷梨亭在疗伤期间,曾将杨不悔误认为是纪晓芙,这种心理投射,也侧面印证了他对杨不悔情感的复杂性??。 暮色如墨,浸染着天山脚下的草原。 风从远处的雪峰吹来,带着凛冽的寒意与清冷的松香。 帐篷外,篝火噼啪作响,映照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杨不悔正蹲在火边熬药,陶罐里翻滚着浓黑的汤汁,散发出苦涩却熟悉的气息。她轻轻搅动着,目光却不时飘向帐内那张简陋木榻上的男子。 木榻上,殷梨亭已沉睡多日。 自光明顶一战后,他的双腿便不能再动弹,经脉寸断,连最轻微的触碰都会引发剧痛。那一夜,阿三的龙爪手如铁钩般撕裂了他的双腿筋骨,也几乎掐灭了他活下去的意志。可就在他昏迷之际,口中仍喃喃唤着“晓芙……晓芙……”声音微弱,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了杨不悔的心。 她那时不过十七岁,却已下定决心: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救他。 西域千里,风雪漫天。 她背着殷梨亭翻越昆仑山口,在暴风雪中迷失方向,曾在荒漠断粮三日,靠啃食干草维持体力,也曾被马贼围困,险些丧命。可每当她想放弃时,只要听见他在梦中低语母亲的名字,她便又咬牙挺住。 “你说过要娶我娘的。”她在一次暴雪夜里,抱着昏迷的殷梨亭哭道,“那你得活着见她一面才行啊。就算她不在了,你也得替她看看这世间。” 终于,他们在天山南麓寻到了隐居多年的“医仙”胡青牛。那人起初不肯出手,只说此伤无药可治,经脉尽毁者,纵有灵丹妙草亦难回天。杨不悔跪在他门前七日七夜滴水未进,直至昏厥,胡青牛才终于动心……胡青牛叹道:“你非亲非故,何至于此?” 她睁开眼,声音沙哑:“他是我娘负过的男人,也是我放不下的心上人。” 那一句话,打动了冷漠半生的胡神医。 胡青牛以天山雪莲为主药,辅以千年茯苓、血竭、龟甲胶等奇珍,配成“续脉还阳散”,更用金针刺穴之法,每日十二时辰不间断刺激其足少阴肾经与阳明胃经,引导残存真气游走周身。过程极苦,殷梨亭常痛得浑身抽搐,冷汗湿透衣衫,有时甚至破口大骂,将药碗打翻在地。而每一次,都是杨不悔默默捡起碎片,重新煎药,轻声哄他:“喝了吧,喝了就能站起来啦。” 三年光阴,如流水般逝去。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春,第一朵野樱在溪畔绽放的那个清晨,殷梨亭扶着门框,颤巍巍地迈出了受伤后的第一步。 他的腿依旧无力,脚步蹒跚,可那一步,却是重生的印记。 杨不悔站在不远处,捂着嘴,哭了整整半个时辰……他们没有立即成婚。殷梨亭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他曾爱她的母亲,如今又受她救命之恩,这份感情是否纯粹?他无数次问自己。 直到一个夏夜,月光洒满庭院,杨不悔坐在井边洗头,发丝垂落如瀑。殷梨亭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你不恨我把你娘的记忆带给你吗?”她拧干长发,回头一笑:“若没有那些记忆,我又怎会知道你有多深情?我不是替娘还债,是因为你是你。也只有你,我才愿意陪你一生。” 那一夜,他们拜了天地,结为夫妇。 杨逍远道而来,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只要你幸福,爹便无话可说。” 两年后,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冬,杨不悔诞下一子,取名殷星,寓意“黑夜中的星辰”。 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两人这么多年的艰辛和殷梨亭重获新生后的第一缕希望。 孩子出生时正值大雪封山,接生婆无法赶到,是杨不悔自己熬命生下,又咬破手指甲戳通□□喂初乳,用体温护住婴儿三天三夜。当殷梨亭抱着儿子落下眼泪时,他说:“这孩子,不该生在这苦寒之地。” 可杨不悔笑着摇头:“正是这片土地,让我们活了下来。他也该属于这里。” 随后,他们在天山脚下建了一座小院,院前种梅,屋后养鸡,门前一条小溪常年流淌。殷梨亭虽恢复行走,却终究不能再习高深武功,只能教孩子一些基础拳脚和武当礼仪。父子俩常在院中练功,一个认真示范,一个跌跌撞撞模仿,笑声常惊起树上栖鸟。 日子平静而温暖。 然而命运,从未真正放过谁。 洪武六年(1373年),殷星八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席卷北疆。牧民纷纷染疾,尸横遍野。胡青牛早几年已仙逝,无人能解此毒。杨不悔带着丈夫和孩子躲入深山避疾,但孩子却仍未能幸免。 那一晚,狂风怒吼,油灯摇曳。殷星蜷缩在床上,高烧不止,脸颊通红,口中胡言乱语:“爹……我想现在看梅花开……” 殷梨亭抱着儿子,一遍遍用湿巾擦拭他的额头,声音哽咽:“会看到的,明年春天,咱们一起去看。” 可第二天黎明,孩子的呼吸就停止了。 小小的身躯,冰冷地躺在母亲怀里,手里还攥着昨日摘的一片枯叶。 杨不悔没有哭,只是紧紧抱着他,整整一天一夜不肯松手。 殷梨亭跪在床前,老泪纵横,口中不断念着《道德经》中的句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葬礼很简单。他们在后山选了一块向阳坡地,埋下棺木,立了一块石碑,刻着“爱子殷星之墓”。坟前种下一株梅树,说是等来年花开,便是孩子回家的路。 失去独子之后,殷梨亭的身体每况愈下。或许是心死了大半,连支撑生命的力气也渐渐消散。他不再说话,整日坐在院中望着那株尚未发芽的梅树,眼神空茫。 三年后,洪武九年(1376年)秋,一个落叶纷飞的午后,他坐在椅中安详离世。 临终前,他握着杨不悔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没能陪你更久。” 她含泪点头:“你给了我最好的十年。” 从此,这座小院只剩她一人。 冬天来得格外早。雪一层层覆盖屋顶、院墙、小径,仿佛要将所有过往都掩埋。杨不悔每日清晨扫雪、喂鸡、劈柴、煮粥。她在书房整理殷梨亭留下的笔记——那是他口述、她亲手誊写的《武当养生十三式》,字迹工整,页页泛黄。 每逢清明,她必上山祭拜父子二人。 带上一壶酒,两副碗筷,还有亲手做的梅花糕。 “这是你们最爱吃的。”她一边摆供品,一边絮絮叨叨,“今年的梅树开了七朵花,比去年多三朵呢。天气暖得早,羊也肥了,卖了些银钱,够我用一阵子了。” 没人知道这位独居的妇人是谁。 附近的牧民只知山腰上住着一位姓杨的寡妇,医术不错,性情温和,常帮人接生、治伤。有人问起她丈夫孩子,她总是淡淡一笑:“都走了,挺好。”唯有一次,一位路过的老道士认出了她腰间佩的一枚玉坠——那是杨逍当年赐予纪晓芙的信物,后来传给了女儿。老道士震惊之余,欲言又止,最终只深深一揖,悄然离去。 建文三年(1401年)秋,张无忌、殷野王和老道士,坐到了她的跟前。 张无忌让她回到昆仑山光明新教,杨不悔坚持不肯。她说:“我的魂已埋在这里,我要陪着他们父子——直到永久。” 三人无论怎么劝,她坚持不走,还说,“我叫杨不悔,永不后悔。” 没办法,张无忌只得给她留下了一百两银子,与殷野王和老道士而去。 杨不悔就在这片山坡上,继续一个人生活着,张无忌安排人每个月给她送来钱和一些生活用品。杨不悔不喜不悲,不接不拒,平静对待。她从不主动提起过去。不提明教,不提光明顶,不提张无忌,也不提那个曾震动江湖的时代。对她而言,真正的江湖,是在这荒凉山野中,一盏灯、一碗汤、一句叮咛……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一生,早已写满了传奇。 有时候夜里醒来,她会点燃蜡烛,翻开一本旧书——那是殷梨亭年轻时抄录的《庄子》。书页间夹着一封信,是他康复初期写给她的: “不悔: 我今晨试着走了五十步,虽累极,却欣喜若狂。我想,若晓芙尚在,见我今日模样,或会欣慰。但此刻执笔,心中所念,唯你一人。你不是她的影子,你是穿透我黑暗的光。我不求来世,只愿今生,能牵你手,共看一场雪落。 梨亭字” 泪水滴落在纸面,晕开了墨迹…… 她轻轻抚过那几行字,如同抚摸着他那曾经温热的脸颊。 多年以后,有个游方郎中路过此地,在暴风雪中被她救下。临行前,他问:“您一个人住在这儿不怕吗?” 杨不悔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微笑道:“怕什么?我有回忆取暖。” 那人离开后,在笔记中写道:“天山有妇,独居寒岭,貌约六旬,神清目朗。问其姓氏,不答。然观其所居,整洁有序,墙挂双剑(一长一短),案头有《武当心法》残卷。疑非常人也。” 岁月无声,山河不语。 有些人,哪怕隐于尘世尽头,也自带光芒,照彻着一方天地。 杨不悔与张无忌都是至元三年(1337年)出生。杨不悔最终活到了八十二岁。直到永乐十七年(1419年)去世。 最后的日子,她已无法起身,却坚持让邻人将她抬到院中。 那天正好梅花盛开,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她的白发上和眼角边。 她望着那株当年为儿子种下的梅树,枝繁叶茂,花开如云。 她嘴角微微扬起,低声呢喃:“星儿…梨亭…爹…我来找你们了。” 风吹过,花瓣纷飞,似一场温柔的迎接……她闭上了眼睛。 阳光洒满小院,鸡鸣犬吠,溪水潺潺。一切如常,却又仿佛有什么永远不同了。 后来,当地人将那片山坡称为“双星坡”,传说那里埋着一对父子,坟前梅花四季不谢。每逢雪夜,有人声称看见一男一女携手走过林间小径,身影模糊,却步伐坚定。没人说得清真假。 但人们相信,有些爱情,历经生死、跨越伦理、穿越时间、最终成为山河中的一部分,静静诉说着——关于愧疚如何化为深情,关于守护如何成就永恒,关于一个叫杨不悔的女子,她用一生证明: 她所选择的路,从未后悔。 第19章 第 19 章 第十九章暴政风云武林裳(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永乐暴政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初夏,黄山山脉余脉云雾如练,缭绕于青峰翠谷之间。 歙县搁船尖下,石门洞开,宛如天工凿就的秘境。山风穿岩而过,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仍在诉说着百年来此地埋藏的刀光剑影——北宋方腊曾在此聚义,元末红巾军郭子兴亦由此点燃反元烽火。 如今,一位身着素袍、面容清癯的老者携妻带子女悄然踏入这片古老的土地。 他名唤“张九渊”,实则是退隐江湖三十年的张无忌。 同行者中,有他相伴三十多年的妻子赵敏,她今年五十,却风韵犹存,眉宇间仍透着当年蒙古郡主的英气;次子张思汉,年方二十一,身形挺拔,目光沉静,自幼随父习武,根基扎实;小女张思蒙,年方十二,灵动聪慧,常伴母侧,喜欢研习医术医理,也爱好武术。 张无忌今年五十三,虽黑发添白,仍容光焕发,斗志不减。 他们此行的目的非为避世,而是在这片曾燃起无数反抗暴政烈焰的中国明教旧址再次点燃光明圣火,立“光明新教”、建“光明武馆”、传“仁济医堂”——以教传德、以武济世、以医救人。 张无忌深知,真正的武道,不在杀伐,而在止戈。他曾亲历元末乱世,目睹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暴政横行。后来虽远离明朝权力纷争,但当洪武帝驾崩、建文新政推行未久便遭颠覆之际,他心中那团“济世度人”的火焰,再度被点燃。他不愿再看忠良蒙冤,百姓受苦,遂决意以隐者之身,行仁者之事,救百姓之难。 他们先是租了间民房,后又怕骚扰百姓,便在黄山石门深处找到了一座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的寺庙,将其重新装修。 几个月后,一座简朴却不失庄严的“光明新教”教堂悄然落成。青瓦白墙,匾额上书“光明新教”四字,笔力雄浑,出自张无忌亲笔。教内设教堂、武馆、医堂、练功坪、藏经阁、药庐,皆由赵敏亲自规划布局。 赵敏不仅通晓兵法谋略,更精通机关术数,将教馆设计得外松内紧,暗藏机括,既可防外敌侵扰,又能庇护流民暂避。 张无忌和二儿子、小女儿,无不对赵敏又钦佩又尊敬。 四人分工。 张无忌负责将功夫和医术分别传授给二儿子和女儿;张思汉主学武;张思蒙主学医;二人武医兼学。张无忌还要辅导女儿读书,更要处理教堂、武馆、医馆、国计民生等一切事物;赵敏则负责内务和全家人的衣食住行,有空时也给丈夫和孩子们提提建议,力求圆满。赵敏提出家庭七字总则:为国、为民、也为家。 无人反对。 张无忌自知这么多年来和家人们聚少离多,愧对妻子和两个儿子,更愧对女儿张思蒙……她在蒙古、蒙雨、蒙狼中出生……在娘胎里经历了群狼大战……两岁时被母亲撇下寻父……九岁时才得见父亲…… 张无忌每每想起这些,愧疚难当。 他自见到张思蒙,便视若掌上明珠,手捧怕化,日夜不离……他立志将毕生所学武功与医术,倾囊相授给一双儿女。张思汉已在蒙古国子监高中毕业,不愿再读,张无忌和赵敏也不勉强。 张思汉自小对武功、尤其是父亲的“绝顶神功”敬若神明,对医术也颇有兴趣。他在蒙古时就除了自学医术,还一个人研习《九阳真经》残篇,也练成了一身内力,只是从不显露。张无忌和赵敏也不知他的真实功力。张思蒙则在黄山歙县上卫校,一边完成学业,一边随父学医。 黄山石门草地上,张无忌正在试探儿子的武术功力。 他站着不动,随便张思汉拳打脚踢,挥掌发力……几招下来,张无忌竟岿然不动。 张思汉使出自练的九阳神功,向父亲胸前连掌击出……不料,父亲皮肤骤然泛青,一层薄如蝉翼的冰膜浮现在皮肤表面,如厚冰般结实,硬生生挡住张思汉的九阳劲力,身体却未伤毫毛……哈哈,这正是当年厉孤玄对付他和周芷若的玄冥冰狱阵……后来在古墓中,他也跟黄衫女学会了。 张思汉再连发八掌…… 张无忌仍稳如泰山…… 就在张思汉再从后侧欲发出第九掌之际,张无忌猛吸一口气,手掌运气,只发三成功力,自腋下往后推出……只听得后面“噗通”一声,张思汉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这正是他在古墓中自研与周芷若一同击败厉氏兄弟的“太虚寒渊掌”。 张无忌哈哈大笑,赶紧上前扶起儿子,“你就这点三脚猫功夫?” 张思汉浑身疼痛,脸胀得通红,“儿子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张无忌再次大笑,嘱咐儿子:“你虽有学武天赋,但还需从头练起。” 张思汉重重点头。 自此,每日寅时三刻,晨光未现,张思汉便已在石门练功坪上盘膝而坐,运转《九阳神功》心法,寒暑不辍,十年如一日。 张无忌亲授其太极阴阳之道,教他以柔克刚、后发制人;又传其“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诀,令其掌握借力打力、移形换位之妙;更有古墓派的玄冥冰魄掌以及融合他的九阳神功演化出的“太虚寒渊掌”,掌风所至,寒热逼人,可瞬间冻气凝冰,又可瞬间转化为火烤全羊,深寒与高热交替,可致人脱皮剔骨;还有轻功“寒霜流月步”,如月下孤鸿,瞬间百丈。 张思汉看得入神,对父亲的武功是高山仰止,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习武之路从无坦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张思汉初练“太虚寒渊掌”时,因内力不足,反被寒毒侵体,连续七日高烧不退,四肢僵冷。赵敏彻夜守候,以银针导引、药灸温补,甚至派人冒险深入雪山悬崖采撷千年雪莲,为儿子熬制药汤为其驱毒。张无忌亦暂停授课,亲自为其运功疗伤,父子二人手掌相贴,真气流转,整整三昼夜,未曾合眼。最后一夜,山风呼啸,屋外雷雨交加,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三人疲惫却坚定的脸庞。张思汉醒来第一句话竟是:“父亲,我能继续练了。”赵敏一直鼓励,任劳任怨,从无半句怨言责怪父子。 就这样日日苦修……练了就受伤,伤好了又练……每一个寒冬腊月,张思汉都在冰瀑之下站桩,雪花凝结眉发,岿然不动;每一次盛夏酷暑,他都在烈日中演练剑阵,汗水浸透衣衫,滴落在石板上,蒸腾成雾。 张无忌从不言赞,只在深夜批阅弟子笔记时,偶尔在弟子张思汉的册页边缘写下一句:“今日进益甚速。” 这便是他对张思汉最大的肯定。 就这样持续练了十二年,张思汉武功,初有成效,但还不及父亲十之有一。父亲出去武馆、传授医术、助力朱棣、救出建文、寻找蛛儿、去看不悔……他仍独立于石门,任凭风吹雨打,日晒雪淋,从不停歇。 而这一切的背后,是赵敏与张思蒙在背后默默撑起的整个家业。 赵敏虽不再执掌兵马,却以智谋维系武馆运转。她设立“光明善堂”,收容因战乱逃难的孤儿寡母,又传授农民耕读技艺,还开设“义医馆”,由张思蒙协助调配药材,免费为周边村民治病疗伤。每逢灾年,她便组织弟子开仓放粮,赈济饥民……他们只赚富人和中产人的钱,且从不高价,服务周到,不厌其烦。收入除了日用就是救助贫民。百姓不知“张九渊”是谁,却口口相传:“黄山有张神医,救苦救难,光明普照。” 张思蒙虽年少,却极有天赋。她不仅继承母亲的聪慧,更能理解父亲“以武止戈、以医济世”的深意。她在药庐中研制出“宁心散”,专治因惊吓恐惧导致的心脉紊乱,曾救活一名被官兵追捕吓至昏厥的书生;又改良“寒霜流月步”轻功为女子所用,创出“流霜舞影步”,轻盈灵动,适合女子防身护卫。她常说:“武功若不能助人,练它何用?” 时光流转,建文已去,转眼到了永乐三年(1404年)。 朱棣两年多前篡位登基,对建文旧臣、旧制、旧宫展开血腥屠洗:方孝孺拒绝为他写登基诏书被诛十族,八百余人牵连丧命;齐泰、黄子澄被满门抄斩,血染金陵;建文旧部文武被屠戮近万人;建文帝推行的宽政仁治尽数废除,严刑峻法复行天下;南京皇宫被焚烧成灰,耗空国库迁都北京;派人在河北等地频繁征调十余万民夫修建永乐新皇宫;又征数十万兵士北伐南征,开疆拓土……百姓重回疾苦,民间怨声载道。 他父皇朱元璋节俭持国、辛苦三十多年打下的大好江山,不到两年几乎被他挥霍殆尽,他又加重平民的徭役负担。他就是个败家子、败国贼。 永乐元年(1402年),山东、河北等地又遭遇旱灾蝗灾,粮食大幅减产,朝廷虽曾赈灾,但后续因迁都北京、北征蒙古等需求在当地征民征军,当地又大量缺乏劳力,留守百姓苦不堪言。山东、河北等地因连年战乱、劳力被征、徭役加重,还因修建“永乐明宫”死伤无数,频发民变。靖难之役后,河北一带的老百姓并不买账,他们视朱棣为叛逆,拒不配合其修宫和北伐军事行动,朱棣一怒之下,竟在河北大开杀戒,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河北出现了大片荒芜的农田。 消息传至黄山,张无忌抚须长叹:“天下又将大乱矣。”张思汉跪于堂前,恳请出山:“父亲,民心已失,若再无人主持公道,恐有更大劫难。”张无忌沉吟良久,终点头应允:“可行动,但不可动刀动枪。” 于是,“光明武馆”在张思汉的带领下,开始悄然介入时局。他们不举旗造反,不结党营私,而是以“民间义士”身份,行“隐护忠良”之事。凡有建文旧臣家属逃亡至此,皆被秘密安置于武馆后山村落,改名换姓,授以技艺,助其安身立命。 张思汉亲率精锐弟子,夜行千里,护送多名重要人物南下闽粤,途中巧施计策,屡次避开锦衣卫追捕。 一次,一名建文朝御史之子被锦衣卫密探围困于徽州城外,张思汉仅带两名弟子前往救援。他并未正面冲突,而是利用“寒霜流月步”潜入敌营,以“太虚寒渊掌”冻住水源,使追兵断水自乱;再散布谣言称官兵勾结盗匪,激起民愤,迫使地方官府出面调停,最终趁乱救人脱身。全程未伤一人,却令敌方互掐,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更令人称奇的是,光明武馆还通过民间渠道,广泛传播建文新政的理念:轻徭薄赋、减免苛税、兴办义学、优待儒生。这些思想以歌谣、评书、药方笺等形式流传乡野,深受百姓欢迎。许多地方官员虽奉旨查禁,却发现民众早已人心归附,难以压制。有人上报朝廷称“黄山有妖言惑众者”,但经查并无反迹,反倒发现该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反称官方“谣言惑众”……只得灰溜作罢。 张无忌深知,若与朝廷正面抗衡,必致生灵涂炭。因此,他始终坚持“以德服人、以智取胜”的策略。他曾命张思汉伪装成游方道士,混入京城,在各大茶馆酒肆讲述“仁政方得民心”的历史典故,暗讽永乐暴政;又让赵敏联络江南商贾,以资助“光明善堂”为名,建立地下情报网,及时掌握朝廷动向。 最为关键的一役发生在永乐四年(1406年)冬。朝廷欲在安徽、江苏等地再征调十万民夫,修建北平皇宫,沿途强抓壮丁,鞭笞致死者无数。消息传来,张思汉果断下令:“救民即护国。” 张思汉率三十名高手乔装成运粮队,潜入工地,夜间释放囚徒,并留下大量粮食与药品。同时,派人伪造工部文书,谎称皇帝下诏暂缓工程,造成混乱,迫使监工暂时撤退。粮食与药品悉数藏于黄山。 事后,朝廷震怒,派钦差大臣前来调查。张思汉早有准备,亲自出面接待,态度谦恭,献上武馆自制的养生茶与《道德经》注疏,并坦言:“吾等不过山野闲人,唯愿百姓安康。闻贵使远来辛苦,特备薄礼,聊表敬意。”钦差见其居所简陋,言行诚恳,又查无实据,到处搜查,也找不到丢失的粮食和药品,只得悻悻而归。 钦差大臣回京奏报称:“黄山之地,唯有善举,不见逆贼。” 自此,朝廷虽知张九渊的“光明武馆”影响力日增,却始终找不到发难理由。相反,因其救灾扶弱、劝学农桑、兴办教育,深受百姓爱戴,连一些正直官员也暗中称赞。甚至连朱棣本人,在听闻某地大旱,唯黄山周边百姓安然度荒后,也不得不说:“彼处似有贤人治世。” 张思汉并未就此止步。 他召集各地志士,在武馆内编纂《光明政要》一书,系统总结建文新政之利,提出“轻刑省赋、重教养民、选贤任能、节用爱物”四大纲领,并秘密刊印数千册,分送天下书院与地方乡绅。此书虽不敢公开署名,但字里行间皆显大家风范,被读书人誉为“当世治国宝典”。张思汉在此过程中迅速成长,不仅武功臻于化境,更在谋略、识人、断事方面展现出非凡才能。他主张“不动干戈而定天下”,提倡“以舆论引导民心、以善行积累声望、以教育培育未来”。 他曾对父亲说:“真正的胜利,不是击败敌人,而是让敌人无法成为敌人。” 赵敏则始终是这个家族最坚实的后盾。她不仅管理内外事务,还在关键时刻献上奇策。例如,当朝廷怀疑武馆私藏兵器时,她立即组织弟子打造数百副农具,对外宣称“以武强身,务农为本”,并将所有武器封存于山腹密室,表面只练拳脚功夫。她还教导张思蒙学习律法典章,以便应对官府盘查,真正做到“行于无形,藏于无迹”。 二十二岁的张思蒙也在来中国十年后完成了她的第一次政治任务。她得知一名被通缉的建文朝太医藏身婺源,便独自化成村姑,带着药箱跋涉几十里,以其精湛医术赢得当地里正信任,成功将太医接入武馆庇护,归来时,她脸上沾满尘土,却笑得灿烂:“娘,我做到了。”这名太医后来成为“仁济医堂”中流砥柱,还带来了几名建文朝的太医同事。 张无忌看着儿女双双成长,心中欣慰。他在一个雪夜写下一段话:“吾毕生所求,非权势,非复仇,唯愿世间少一分苦难,多一分光明。今日见思汉持正守义,思蒙仁心济世,思明驻守边疆,吾志已成。” 岁月荏苒,光明武馆的影响如春雨润物,悄然遍及江南。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慕名而来,学习武功的同时,也接受“仁、义、礼、智、信”的五字教诲。武馆不再只是一个习武之地,更成为一处精神灯塔,照亮着乱世中迷茫的人心。 而张无忌与赵敏,虽已年迈,却依旧每日清晨并肩立于石门之上,看朝阳破云而出,洒满群山。他们知道,真正的光明,不在一人之力,而在代代相传。 张思汉已成为新一代管理领袖,带领弟子们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张思蒙则立志编撰一部《仁济医录》,将父母所传医术普惠。 永乐十九年(1421年),紫禁城三大殿突遭雷火焚毁,举国震动。有大臣借此鼓吹“天罚奸佞”,要求彻查“悖逆之人”。 此时,一道匿名奏疏悄然送达皇帝御前,内容痛陈苛政之弊,呼吁恢复建文宽仁之政,并附有一幅《天下民生图》,详列各地疾苦。朱棣阅后久久不语,最终下令减免三省赋税。无人知晓此疏出自何人之手,但江湖传言,乃“黄山张九渊”所献。而事实上,这是张思汉与张思蒙兄妹合力撰写,经赵敏润色,由一位退休御史转内宫递呈。 从此,朝廷对黄山一带更加忌惮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武装集团,而是一群以德服人、以行证道的仁者。他们不争一时胜负,却赢得了万民心声。 多年以后,当后人提起那段动荡岁月,总会说起一个传说:在黄山深处,有一座名为“光明”的武馆,那里住着一位白发老者和他的家人,他们不问王侯,不求名利,只以武止戈,以善化恶,让黑暗中的百姓看到了真正的光明。 而那块镌刻着“光明武馆”四字的石碑,历经风雨,始终屹立不倒…… 如同一种信念,静静诉说着一个关于传承、牺牲与希望的故事。 第二节风起云涌 永乐二年(1404年)。 三月,春寒料峭。 西北边陲的云栖谷,却因特殊的地势,已然透出些许春意。 溪水潺潺,破开薄冰,携着碎玉般的冰碴欢快奔流。两岸的桃树结满了花苞,几点早开的粉色在灰褐色的枝桠间怯怯地探着头。竹林摇曳,沙沙作响,与溪水声相应和,愈发显得山谷幽深静谧。 几间简陋却整洁的茅屋依水而建,屋顶炊烟袅袅,融入山谷间淡淡的如轻纱般的晨雾之中。 早晨,院中,一老者正在演练拳法。动作舒缓,如云卷云舒,圆融连绵,似慢实快,蕴含着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浑厚内力,却又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正是退隐多年的明教前教主、今黄山光明新教教主张无忌。 他和妻子、儿子、女儿一家来到云栖谷“光明新教”分堂视察工作。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眼角也添了些许细纹,鬓角微染霜华,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温润中透着洞察世事的深邃。他一身粗布灰衣,与寻常山野村夫无异,唯有行止间那渊渟岳峙的气度,暗示着他不凡的经历。 一套太极拳堪堪打完,他徐徐收势,周身气流随之平复,仿佛方才那搅动风云的气势只是幻影。他望向东南方向,那是南京,是京师的方向,目光悠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建文仁心,天下初定,但朱棣以藩王逆取皇位,改元永乐。朱棣根基未稳,建文旧臣或死或逃,然人心岂能轻易臣服?锦衣卫横行,到处抓人,各种罗织罪名,这江湖,这天下,怕是难有真正的宁日。 “父亲!”一声清朗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张思汉疾步而来,他身姿挺拔,眉目疏朗,酷似张无忌年轻时的模样,但性情却更为沉静内敛,一身短打劲装更显干练。 他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信封之上隐隐有火漆印记。 “方才在山谷口遇一樵夫模样的人,将此信塞与我便匆匆离去,身形极快,说是少林空闻方丈亲笔,务必交到您手中。”张思汉语速略快,显然是知此事非同小可。这云栖谷位置隐秘,外人极难寻到,来人竟能直抵谷口,绝非寻常樵夫。 张无忌接过信笺,触手微沉,信封竟是特制的厚韧棉纸。他拆开火漆,抽出信纸,展开细读。信上是他熟悉的、沉稳端方的空闻方丈笔迹,然而所述内容,却令人心惊。 “张教主钧鉴:暌违久矣,山门远眺,常念清风。然今江湖遇难,不得不冒昧致书。近日,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暗中派其心腹太监鱼吕与西域邪派设立‘监武派’,大肆拘捕武林正道人士。武当紫阳真人当年因曾教建文太子养生功法,被构陷以‘巫蛊诅咒’今圣上之罪,已押入北镇抚司诏狱,受尽酷刑;峨眉灭绝师太高徒静玄师太因率弟子反抗诏狱,爪牙无故擒拿其门下女弟子,亦被重手拿下,秘密掳至京师,下落不明;更闻有隐秘杀手组织‘潜龙宗’少主冷无痕、冷无涯兄弟之高徒受雇于张贵妃,欲掌控刚封的太子朱高炽,意图将来携天子以令诸侯;朝廷现在要控制整个武林,签订受降盟约……江湖危矣,苍生倒悬。 盼教主念及天下苍生,再次出山,前往少林,力挽狂澜? 老衲深知教主归隐之志,然世事如棋,身不由己,岂能独善其身?阿弥陀佛。” 字字沉重,如巨石投入张无忌心湖。他的眉头渐渐紧锁,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用力。诏狱、构陷、绑架、刺杀……这些他本以为早已远离的权谋诡诈、血腥厮杀,终究还是借着这永乐改朝换代的动荡,再次汹涌扑来,还与西域监武派互相勾结。尤其看到紫阳真人与静玄师太的遭遇,更是令他胸中一股郁愤之气翻涌。紫阳真人乃张三丰祖师爱徒,与他感情极深。静玄师太亦是正直刚烈之人,他们皆乃武林耆宿,竟遭此无妄之灾!自朱棣去年称帝后,他本发誓不再管江湖和朝廷之事,一心只想经营好光明新教、武馆、医堂这些正道事业,然朱棣却利用魔教邪派剿灭武林正派,对宫中暗斗和有人对太子不利却不察,致使江山再度凋敝,百姓再遭困苦……这些破事,令他想来就气愤填膺,头痛难忍,他很难再旁若无事。 这个什么“潜龙宗”少主冷无痕、冷无涯兄弟,早已被他当年在光明顶废去武功,后来被厉孤冥在地牢里救出,因在厉孤玄、厉孤冥兄弟面前放走了自己和周芷若,被朱元璋一气之下撤去了锦衣卫内训之职,兄弟多年未现,如今却又冒出其高徒受雇于张贵妃?难道他们是另投新主? 不管怎么回事,总之风云再起…… 他目光掠过山谷:盛开的桃花、潺潺的溪流、摇曳的翠竹、绵延的群山…… 妻子赵敏此刻正在厨房内准备早膳,一切宁静得如同世外桃源……这是他舍弃了多少又奋斗了多少才换来的平静生活? 然而,这平静之下,早已暗流涌动。 江湖从来不是避世之所。 只要有人,就有纷争;只要有人,就有正邪;只要有人,就有需要守护的道义。 他从不偏向人,只偏向道义,相信自古以来邪不压正。 他将信纸置于一旁石桌上的小火炉中,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纸张,迅速将其化为灰烬,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焦糊的气味。 “看来,天下终究无法太平。” 他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无奈,更有一种早已预料的宿命感,“我本欲让你们从此远离江湖恩怨和朝堂纷争,好好经营事业,帮助百姓,平安度日,不想再掺和这些破事。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命运弄人,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张思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从厨房走出来。 她年方二十四,继承了母亲赵敏的明艳容颜与聪慧灵秀,眉眼间却又自有几分父亲的仁厚与恬淡。因在蒙古长大,没有父亲的庇护,自幼体弱,后来张无忌回蒙古后教她修习九阳神功与调和气血,竟让她在内功与医道修行上展现出惊人天赋,尤其擅长以九阳真气辅以针灸药石为人疗伤治病。 “爹,您方才心绪波动,气血又有些浮动了。”张思蒙将药碗轻轻放在父亲面前,眼中满是关切,“这碗宁神汤您趁热喝了。这些年您旧伤时有反复,一直以内力强行压制,实非长久之计。”她心思细腻,虽未看到书信,但从父亲和二哥的神情中,已察觉必有大事发生。 张无忌接过药碗,微笑着点点头,安慰女儿道:“些许旧疾,不足挂齿。你调的药甚好,我连续喝了几天,目前已无大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双儿女,神色转为凝重,“倒是你们……蒙儿,汉儿,若我们不得不再次踏入那纷扰红尘,你们须得明白一点——江湖险恶,远超你们想象。真正的武功高下,并非全然在于招式精妙或内力深厚,更在于心术正邪,在于明辨是非,在于知进退、存慈悲。匹夫之勇,不过溅血五步;仁者之勇,方能长安天下。” 张思汉闻言,毫不犹豫,撩衣跪地,向父亲郑重叩首:“父亲!孩儿虽久居山谷,亦常听父母您们讲述当年江湖事,深知正道沧桑。如今奸佞当道,残害忠良,武林同道蒙难,国本动摇。孩儿一身武艺,乃父亲亲授,我愿随父亲出山,略尽绵力,匡扶正义,虽万死而不辞!”他声音铿锵,目光坚定,成熟的脸庞上,洋溢着热血与担当。 张思蒙亦躬身行礼,柔声却同样坚定地说道:“女儿虽不喜争斗,但也愿以所学医术,救治伤患,抚慰生灵。女儿是张无忌和赵敏的女儿,是武当太极和九阳神功的传人,绝不会堕了父母的威名,贪生怕死。女儿定当以绵薄之力,不负所学。”她手中悄然捏紧了一根细长的碧玉箫,箫管在晨曦下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张无忌凝望着眼前已然长大成人的一双儿女,眼中神色,复杂万千……有欣慰,有骄傲,但更深的是难以言喻的忧虑与心疼。他知道,孩子们已做出了他们的选择。而一旦踏出这云栖谷,参与武林中事,便是再次踏入了波谲云诡的江湖与朝堂漩涡,前路凶险难测,血雨腥风必将随之而来。他本欲为他们隔绝这一切,而身处在这变幻莫测的世道里,却终究是未能如愿。 他问赵敏意见。 赵敏坚决不同意,“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与朝廷和好,日子刚刚过好点,你们又要去蹚武林和朝廷这趟浑水。” 赵敏说得句句在理,张无忌哑口无言。 他望向一双儿女,像是求救…… 张思汉懂事地跪下,“母亲,儿子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岂有不行江湖道义之理?” 张思蒙也孝顺地跪下:“母亲,父亲一生讲江湖道义,若是见死不救,何谓英雄?女儿自小蒙母教育,说大哥和舅舅的抗明之功,外公一生为元捐躯……可女儿觉得,父亲,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那你们两个的意思,是支持你们父亲再出江湖?再去朝廷送死?”赵敏气愤地指着两个败家儿女,“如今不是昔日的武林正派,他们现在不讲道义,朝廷宵小与江湖邪派勾结,以监视、构陷为能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敏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子女好、为家庭好。但我张无忌,生来就是血性男儿,要么不知,要么不见,就如同在蒙古十七年。如今,知了见了,却很难不管。” 二人争执不下…… 张思蒙、张思汉、张无忌提出一家人投票——谁反对?谁支持? 赵敏一气之下走进厨房,不再理他们。 明知这投票,她一难敌三。 张无忌与儿女会心一笑…… 张无忌使个眼色,让女儿进去安慰。 张思汉也懂事地走进厨房。 这一儿一女,一番拉扯磨……赵敏无奈,一口难敌三嘴,只好沉默,不再说话。 “好。” 张无忌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告诉你们母亲,无论她同意不同意,我们三个收拾行装,明早出发去嵩山。” 张思汉与张思蒙兄妹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与一丝对未知的紧张。 他们转过身面向张无忌,齐齐应道:“是,父亲!” 这一去,非但要直面锦衣卫、监武派、潜龙宗这些明枪暗箭,恐怕更会牵动那段张无忌不愿再回首的与明教、与江湖、与朝廷之间千丝万缕的过往。 风,再起于云栖谷之木,桃花飘摇。 江湖风云,必将再次吹卷天下。 张无忌深吸一口气,山谷中清冷的寒气,涌入肺腑,带着桃花的微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他缓缓站起身,身形虽不高大,却仿佛能撑起这片渐起的风云。 张无忌转身,再次望向那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直抵那暗流汹涌的嵩山……他将太极拳的起手式缓缓拉开,这一次,动作间却隐隐有风雷之声暗涌。 云栖谷的宁静,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谷风渐起,吹落桃花瓣片片,如雨纷飞,掠过他坚毅的侧脸,落入潺潺溪流,奔向未知的远方。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暴政风云武林裳(3-4节) 第三节嵩山拒诏 三月一路风尘,洗尽了云栖谷的桃香竹韵,染上了中原的黄土与忧思。 张无忌父子女三人,皆作寻常行商打扮,粗布衣衫,风尘仆仆,混迹于南下的流民与商队之中,悄然越过黄河,进入河南地界。赵敏在几个弟子的护送下,气鼓鼓地回到黄山的家中。 沿途所见,令自幼长于草原山谷的张思汉与张思蒙触目惊心。大小城镇关卡,皆有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在设岗盘查,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市集之上,百姓交谈皆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眼神游移,唯恐一句无心之言被锦衣卫听到后罗织成罪。 茶棚酒肆间,偶尔听得什么“诏狱”“锦衣卫”“监武派”“春派”“幽冥宗”“建文余党”等一些词碎片般飘出,旋即又被更大的沉默迅速吞没。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如同潮湿阴冷的蛛网,笼罩着这片本该是王朝腹地的繁华之地。 河南陕西之地,才是真正的中原。 “爹,这便是……诏狱之祸吗?”夜宿荒村野店时,张思蒙借着昏暗的油灯,为父亲斟上一碗粗茶,忍不住低声问道。 她虽通晓医理,熟知人体经络气血,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人们似乎都有一种弥漫于天地间的、病态般的惊惶…… 张无忌目光沉静,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声道:“权柄若无所制约,便是如此。朱棣以非常手段得位,心怀疑惧,锦衣卫就是他到处横行杀人的刽子手,就是他悬于天下人头顶的利剑!只是这剑——太过嗜血了!”他顿了顿,看向一双儿女,“你们要记住,我们此行,非为对抗朝廷,而是尽可能阻止这利剑伤及太多无辜,护住江湖中最后一点道义薪火。” 张思汉重重点头,手不自觉按了按腰间软剑的剑柄,那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心中那份欲铲奸除恶的热血更加沸腾,却也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朝廷打交道,如今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数日后,远处嵩山在望。 山脚下人烟骤密,各路武林人士或明或暗,汇聚于此。一场由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手下的太监——鱼吕主持的“江湖共议大会”,即将在少林寺脚下的嵩山召开。风声早已传出,所谓“共议秩序”是假,逼各派签署“效忠状”接受朝廷“监察使”入驻才是真。 大会场设在一处开阔的演武场。四周旌旗招展,却多是朝廷与锦衣卫的旗号,猎猎作响,透着官家的威压与肃杀。主位之上,少林空闻方丈虽被奉为上宾,但眉宇间凝重如山,他身旁坐着的那位面白无须、身着暗红蟒袍、眼神阴鸷的中年人,便是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手下的太监鱼吕。 阶下,各大门派首领分立两侧。武当派新任掌门冲虚道长,乃是紫阳真人的师弟,此刻面色铁青,袖中双拳紧握,师兄蒙冤下狱之痛刻骨铭心。丐帮帮主解风,虬髯戟张,怒目圆睁,毫不掩饰其愤懑之情。 “鱼公公!”解风大步走近主位,声如洪钟,打破了虚伪的寒暄,“我丐帮弟子遍天下,讨的是饭,行的是侠,从不拿朝廷官饷!这劳什子‘效忠状’,还要派个爷来老子的头上指手画脚?恕解某难以从命!这是背叛丐帮祖训,束缚手脚。我等讨饭自由惯了,不愿受任何人束缚。” 鱼吕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口,尖细的嗓音带着冷意:“解帮主,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也是大明的江湖。陛下如今恩典,许尔等自治,不再如太祖般强杀抓人,只需登记在册,不再起祸,以示忠诚,再派驻监察,以通声气。此乃莫大荣宠,解帮主怎可说是束缚?莫非……丐帮心中有鬼,与那建文余孽有所勾连?” “你!”解风大怒,就要拔出腰间的刀。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大步上前,展开一卷明黄绸缎,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为靖安地方,厘清江湖秩序,特谕天下武林各派,限期内至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登记造册,听从调遣,并允许朝廷派驻监察使,协理事务。抗旨不遵者,以谋逆论处!钦此。” 圣旨一下,全场死寂。 这“谋逆”二字,如山压顶,听着不寒而栗……许多小门派的首领已吓得面色惨白,身体微颤。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众人沉默中,一道清朗却坚定的声音自人群外围响起: “如此霸道条款,岂非要将这偌大江湖,生生变为一座密不透风的皇城牢笼?” 众人愕然,齐齐循声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名身着青衫、眉目英朗的青年缓步而入,他身姿挺拔,毫无惧色。身后跟着一位素衣少女,容貌秀美,气质沉静,手中轻握着一支碧玉箫。再其后,是一位身着白袍、须发微斑的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温润深邃,步伐沉稳,如山岳移动。 正是张思汉、张思蒙与张无忌。 鱼吕细长的眼睛骤然眯起,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上下打量着那白袍老者,终于看清来人。片刻后,他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 “我道是谁有如此胆量,原来是张教主大驾光临!呵呵,多年不见,有失远迎,江湖上只道你早已烂死在漠北的风沙里,没想到,你现在竟还苟活于世?” 张无忌淡然一笑,仿佛是对鱼吕恶毒嘲讽的话,只当是清风过耳。 “鱼公公自甘阉割,摇尾乞怜于纪纲腚下,杀人无数,草菅人命,你都能安享富贵,保养得宜,张某不过是寻个清静地方,修身养性,又为何不能比你多活几年?” 话音平和,却字字如针,刺得鱼吕脸色一沉。场中气氛瞬间绷紧至极致! 少林寺众僧下意识地起身,目光复杂地望向他们昔日曾不少受恩惠的明教教主。 武当冲虚道长及诸位长老则暗中运转内力,气息沉凝。 而丐帮众人,则不由自主地向张无忌一家靠近数步,隐隐形成呼应之势。 空闻方丈此刻长宣一声佛号,站起身来,面向张无忌合十为礼,声音洪亮而沉重:“阿弥陀佛!张施主终于肯应老衲之邀而来,实乃武林之幸,苍生之幸!如今奸佞宦官当道,江湖正义蒙尘,今日之事,关乎武林命脉,老衲恳请张施主,为我等江湖人士,主持一个公道!” 张无忌环视四周,目光掠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期盼、或恐惧的面孔,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声音不高,却以内力送出,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诸位武林同道!江湖之所以为江湖,因其有侠义之心,自由之魂,不受强权拘束,不向邪恶低头!武者,可死于刀剑,不可跪于权阉!若朝廷欲以律令铁链,锁住武者之心,驯服侠义之魂,则江湖不存,侠义荡然!我张无忌,早已退隐,不问世事。但今日为何重出?只为此一句:吾辈武者,当护我武林之尊严,守我心中之道义!”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番话语,如同火星坠入干柴,瞬间点燃了在场绝大多数江湖豪杰心中被压抑已久的血性与屈辱! “张教主说得对!”丐帮帮主解风“铮”地一声拔出破甲刀,寒光一闪,狠狠劈在身旁的木案上,木案应声而裂! “自今日起,我丐帮弟子,永远都不会签那狗屁的卖身契!哪个阉狗敢来监察,先问问爷爷手里的破甲刀!” “我武当派坚决不签!”冲虚道长须发皆张,振袖而起,声音悲愤而决绝,“我紫阳师兄之冤尚未沉昭得雪,武当派绝不再受朝廷欺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少林派坚决不签!” “华山派附议!” “峨眉派也坚决不签!” “点苍派也坚决不签!” “崆峒派愿追随张教主!” 群情汹涌……各派代表的拒绝声、怒吼声、抗议声……此起彼伏。 鱼吕脸色变得铁青,眼中杀机毕露,猛地一挥手:“冥顽不灵!给咱家拿下这些反贼!格杀勿论!”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百余名锦衣卫精锐执刀涌出,雪亮的绣春刀在春日下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光,如潮水般向场中群雄扑来。 各大门派掌门和弟子们纷纷亮出手中兵刃,眼看着一场血腥混战就要爆发,演武场即将化作一片修罗屠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唯一女侠张思蒙开始行动了。 她将碧玉箫移至唇边,明眸微闭,一缕悠扬而奇特的箫音悄然响起……那音律初听平和,实则以内力催发,蕴含着精纯的九阳真气,音波无形无质,却直透人心…… 冲在最前面的数名锦衣卫校尉,只觉得脑中一晕,气血翻涌,脚下顿时踉跄起来,攻势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张思汉清啸一声,身形如鹞鹰般掠起,瞬息间跃上高台,挡在父亲身前,面对一名持刀扑来的锦衣卫,他不闪不避,一招简练刚猛的“开门见山”直拍而出,后发先至,“嘭”地一声正中其胸口。那校尉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翻数人。 “谁敢再动一步?”张思汉抽出软剑,斜指苍穹,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音中带着十足的锐气与不容置疑的决绝,又望向鱼吕,“阉狗——休怪我手下无情!” 而张无忌,却自始至终站在原地未动。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虚空划出一个圆融的弧线……一股磅礴浩瀚却柔和无比的太极劲气和乾坤大挪移光圈双双弥漫开来,如同一个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强大气场,将核心区域的各派首领及弟子们护在其中…… 冲撞上来的几名锦衣卫如陷入泥潭漩涡,刀锋劈砍皆被引偏化解,难以寸进! 又有数十名锦衣卫向张无忌冲来…… 张无忌不慌不忙,接着又唰唰几击太虚寒渊掌,几十名锦衣卫顿时呆若木鸡,脸如冰霜,动弹不得……被冻住的锦衣卫四周,都散发着一股阴寒至冷之气…… 鱼吕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指着张无忌尖声道:“张无忌!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就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挡得住几千名锦衣卫?还能挡得住煌煌天威、浩浩朝廷吗?” 张无忌目光平静地迎向他,那目光深处,有着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力量! “鱼公公,你错了!张某今日并非为对抗朝廷而来,否则你早已冻成冰棍!今日我所为者,不过是要守护一些江湖本不该失去、朝廷也不该拿走的东西——那就是‘是非曲直''的道义,是‘顶天立地''的自由,更是天下人的‘人心所向''。”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拥有一种奇异的说服力与震撼力。那声音配合少林、武当、丐帮等大派的坚决抵抗,以及张氏父子三人深不可测的武功所带来的威慑,后面原本气势汹汹的锦衣卫们,竟被这强大的气场镇住,一时进退失据。 空闻方丈、冲虚道长、解风帮主等趁机上前,与张无忌并肩而立。几大顶尖门派同气连枝形成的压力,一时巨大无比…… 鱼吕脸色变幻不定,他深知今日若强行镇压,必是两败俱伤之局,甚至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江湖动荡,这绝非皇帝此刻愿见。 他死死盯着张无忌,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张无忌,咱家记住你了!我们走。” 说罢,猛地一甩袍袖,带着朝廷番役和锦衣卫,悻悻然撤出了演武场…… 看着他们走远,张无忌再几击九阳神功,化开了刚才被冻住的几十名锦衣卫…… 这些人站在原地迷茫了好一阵,才搞清楚方向,随后仓惶追上鱼吕大部队逃走了。 一场迫在眉睫、所有人都认为不可避免的武林与朝廷鹰犬的血战,在张无忌父子三人的威力中,竟没杀没伤一人,悄然消弭。 场中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无数道感激、敬佩、复杂的目光投向场中那白袍老者及其身旁的一双儿女。 空闻方丈长吁一口气,再次向张无忌合十躬身:“多谢张施主再次解围之恩。” 张无忌还礼:“方丈大师言重了,是诸位同道心有正气,张某不过是恰逢其会。” 然而,众人都明白,逼退鱼吕并非终结。朝廷的意志不会改变,锦衣卫的报复必将接踵而至。但经此一役,江湖正道已然凝聚,发出了集体反抗的最强音。 这一日,嵩山脚下,武林群雄拒签效忠状,逼退纪纲的大太监鱼吕,史称“嵩山拒诏”。它如同一声号角,宣告了永乐二年江湖反抗浪潮的掀起。而隐退多年的明教教主张无忌再出江湖的消息,亦如燎原之火,迅速烧遍了大江南北,引动着各方势力的目光,也预示着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风,已彻底吹出了云栖谷,在这纷乱的江湖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四节暗流涌动 “嵩山拒诏”的消息,由八百里加急快马,星夜兼程送入南京皇宫。 靖难之役后幸存的南京无梁殿内,大明永乐皇帝朱棣负手立于巨幅舆图之前,听完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关于“嵩山拒诏”的密报,面色阴沉如水。他猛然转身,一掌拍在紫檀木御案之上,震得笔架和砚台嗡嗡跳起。 “好一个张无忌!好一个‘嵩山拒诏’!”朱棣的声音低沉,蕴含着雷霆之怒。 “朕甫登大宝,亟需安定天下,这些江湖草莽,竟敢公然抗旨,聚众示威!是朕的刀锋不利否?” 纪纲跪伏于地,不敢抬头:“陛下息怒。那张无忌武功盖世,当年光明顶独战六大门派,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且与武当、少林渊源极深,民间威望犹存。若贸然派大军剿杀,恐激起更大民变,人心不稳。”他深知这位皇帝虽雄才大略,但以藩王逆取皇位,最忌人心不稳,尤其是江湖这等无法用常理来揣测的力量。 朱棣眼神闪烁,纪纲的话显然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顾虑。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挥退纪纲。 殿内烛火摇曳,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显得愈发孤寂而莫测。 “宣鱼吕,张贵妃。”他沉声吩咐道。 片刻,太监鱼吕与宠冠后宫的张贵妃先后步入偏殿。张贵妃身着金丝绣凤宫装,云鬓高耸,仪态万千,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倨傲与狠厉。 “陛下何必为了一介武夫动怒?”张贵妃轻启朱唇,声音娇柔却带着冷意,“张无忌?哼,他不过是明教的一条丧家之犬。当年他老丈人汝阳王父子都被太祖一举扫平。如今还带着两个小孽种来添乱,正好一起拿下,或杀或囚,看看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正派,以后还敢不敢聒噪?” 鱼吕却微微躬身,尖细的嗓音带着谨慎:“娘娘所言虽有理,然这张无忌确非寻常草莽。其武功已入化境,九阳神功浑厚无匹,乾坤大挪移诡秘莫测,还有那不知名的寒冰掌,居然一下冻住了几十名亲卫,更兼医术通神。嵩山之下,他仅以气势便震慑住我锦衣卫精锐,少林、武当、丐帮皆隐隐以其为首。若强行围剿,纵能成功,我锦衣卫也必定损失惨重,更恐逼反整个江湖,届时天下震动,民心再反,更损陛下天威。” 朱棣默然不语…… 显然,鱼公公说得句句在理。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司礼监掌印太监梁芳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手中托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瓶内盛着少许诡异的赤红色粉末,在烛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梁芳将那只琉璃瓶放到桌上。 “陛下、娘娘、公公。”梁芳脸上带着谄媚而阴险的笑容,压低声音,“奴才或有一计,可兵不血刃,为我主分忧。” “此乃西域秘药‘赤心散’,无色无味,入水即融。服食之初,只是精神略感恍惚,继而心智渐失,最多七日,便会神智昏乱,但不会被毒死,长期唯施药者之命是从,且事后难以查证。若能设法混入张无忌及其子女饮食之中,则……江湖再无后顾之忧。” 张贵妃眼中骤然爆射出惊喜与恶毒交织的精光,抚掌笑道:“妙!妙极了!任他张无忌武功通天,终究还是血肉之躯!梁芳,你不愧是本宫的心腹!此计大善!就让这父子三人,好好尝尝咱们‘春派’的手段!此事若成,本宫重重有赏!” 鱼吕沉吟片刻,也缓缓点头:“此计倒是稳妥。只需控制住张无忌,其余门派群龙无首,自然分化瓦解。陛下,或可一试。” 朱棣目光扫过桌上那瓶赤心散,眼中闪过一丝帝王固有的冷酷,最终缓缓颔首:“此事,便交由张爱妃与鱼吕去办。务必机密,若有差池……” “奴才明白!” “臣妾明白!” 张贵妃与鱼吕几乎齐声应道,眼中皆掠过一丝得意的寒芒。 一场针对张无忌家族的阴毒阴谋,在这帝国最核心的宫殿深处,悄然酝酿…… 与此同时,张无忌父子三人已离开嵩山地界,一路向南,往武当山方向行去。他们此行目的明确:探望被软禁在武当后山、处境堪忧的紫阳真人,并设法营救。 这一日,天色向晚,三人投宿在河南伏牛山脚下的一处偏僻小镇。 小镇仅有一条主街,客栈也只有一家名为“悦来”的老旧旅店。店小二无精打采,客人寥寥,透着一种莫名的萧条。 他们要了三间上房,张思蒙细心地将父亲和哥哥房间的被褥皆用自带的银针探过,又取出清心解毒的香囊置于枕畔。 “爹,哥,此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小心为上。”她轻声提醒,秀眉微蹙,医者的敏锐让她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极淡的、不和谐的甜腻气息,却又难以捕捉来源。 张无忌微微颔首,他内力通玄,嗅觉远超常人,早已感知到这小镇看似平静下的诡异氛围:许多看似普通的居民,眼神闪烁,步伐沉稳,分明身怀武功;街头巷尾,更有几道隐晦的目光,不时地扫过他们下榻的客栈……难道是有人跟踪? 深夜,万籁俱寂。 张无忌正在房中静坐调息,忽然,他耳廓微动,听到极其轻微的瓦片摩擦声自屋顶传来,不止一人。几乎同时,他闻到一缕极淡薄的、几乎被夜风吹散的迷烟气味,正从窗户缝隙中缓缓渗入。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九阳神功自行运转,百毒不侵,迷烟近身即被至阳内力化去。他并未声张,只是悄然凝神感知。 隔壁房间,张思汉并未睡熟,心中反复揣摩着白日父亲以太极拳轻易化解锦衣卫合击的招式,忽听得屋顶异响,立时警醒。他年轻气盛,经验却稍欠,当即悄无声息地拔出床边软剑,贴墙而立,屏息倾听…… 而张思蒙房中,她本就因那丝甜腻气息而心怀警惕,迷烟入室,她立刻察觉。她不慌不忙,取出一枚药丸含在口中,又轻轻吹燃火折,点燃了一小截特制的药草。 药草燃烧散发出清冽的香气,迅速中和了迷烟的味道。 就在这时,她窗外忽有黑影一闪,一柄薄刃刀片悄无声息地插入窗栓,轻轻拨动。 “谁?”张思蒙清叱一声,手中早已扣住的几根银针激射而出! 窗外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有人中针…… 与此同时,张思汉的房门被猛地撞开,两名黑衣蒙面人持刀扑入!张思汉早有准备,软剑一抖,如银蛇出洞,瞬间缠住当先一人的钢刀,内力一吐,那钢刀竟被绞得脱手飞出!他步踏八卦,身形灵动,另一掌已拍向第二人肋下。 另一边,张无忌房门也被踹开,但迎接闯入者的,是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磅礴力道。三名黑衣人只觉如同撞上一堵充满弹性的气墙,惊呼声中,以比冲进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院中,筋骨欲裂。 战斗瞬间爆发,却又在极短时间内接近尾声。来袭者约有七八人,武功路数诡异狠辣,似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在张无忌面前简直如同幼童。他甚至未曾离开坐榻,仅凭隔空掌力便将几人打得东倒西歪。 张思汉剑掌并用,也放倒了两人。 张思蒙则凭借精妙的步法与银针,让试图从窗户中突入的敌人近身不得,反而被她刺中穴道,瘫软在地。 然而,这些杀手极为悍勇,见行动失败,竟纷纷咬碎口中毒囊,顷刻间便面呈青紫,口吐黑血,气绝身亡,无一活口,死状极其恐怖…… “死士!”张思汉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面色凝重。 张无忌起身,检查尸体,翻看他们使用的兵器与物品,眉头紧锁:“并非中原常见的路数,倒有些像是西域的‘潜龙宗’‘监武派’或后宫‘春派’圈养的死士爪牙。看来,鱼吕和张贵妃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张思汉蹲下身,轻轻翻开其中一人衣领,露出颈侧一道细小疤痕——那是西域“赤心散”死士独有的标记。他低声禀报:“爹,是鱼吕的人,药囊破裂,毒发身亡。” 张无忌凝视着那几具尸体,眉宇间掠过一丝寒意。他知道,这不只是简单的刺杀,而是朝廷精心布下的局。朱棣虽雄才大略,但身边有张贵妃与鱼吕太监这对阴鸷组合,专以阴谋、毒药、刺杀铲除异己。他们不敢明诛,便行暗害;不能力取,便用诡计。 “他们是为了‘嵩山拒诏’之事来报复?”张思蒙心有余悸,抚着胸口问道。 “不止。”张无忌摇头,目光深邃,“更像是试探,或者……另有图谋。” 他想起方才那缕诡异的迷烟,若非他们三人皆非常人,恐怕已然中招。 对方似乎并非单纯为了杀人…… 他走到窗边,望向漆黑一片的街道。 夜色如墨,伏牛山深处的小镇,静得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小镇又恢复了死寂,但那股暗流涌动的危机感,却愈发清晰。 “此地不宜久留。”张无忌沉声道,“收拾一下,我们即刻乘夜离开。真正的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你们要万般小心。武当山不能去了,我们直接回黄山。” 父子女三人迅速收拾行装,趁着夜色,如同鬼魅般悄然消失在小镇之外……身后,只留下几具冰冷的尸体和一座看似沉睡、实则暗藏无数眼睛的小镇。 冰冷的夜风中,似乎传来远方京师深宫里鱼公公与张贵妃那得意而阴冷的笑声。 “赤心散”的阴影,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地撒向这重出江湖的一家人。 暗流——已经汹涌。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江湖恩仇国威翔(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继续毒害 第二天,锦衣卫密探看到惨死的几名高手,日夜兼程赶往京城,给鱼公公报信,说是派出去的七名高手,全部咬毒自尽,张无忌一家三人,竟都毫发无损。 鱼吕闻讯,惊呆——这张无忌果非常人——就连他的子女,也如此厉害。 他将此情况马上告知张贵妃……张贵妃闻言,也一时束手无策。 两人正犯难之际,宫中传来皇帝将派郑和下西洋的消息…… 二人精神一振,很快计上心来。 永乐初年,朱棣因迁都北京大量征民、连年北伐又大量征兵、修建永乐明宫与北伐打仗又都需要大量经费、河北山东等地又连年旱灾蝗灾,造成国内经济严重入不敷出,民怨四起……明太祖三十多年“勤俭持国”积攒的江山,朱棣在几年间挥霍殆尽。 在大臣们建议下,朱棣决定发展外贸,造船出海,派郑和下西洋。 下西洋的主要目的为: 一、??宣扬国威与巩固统治的合法性。?? 朱棣通过靖难之役夺位后,亟需树立政治权威。下西洋可展示明朝强大的航海实力,恢复汉唐“万国来朝”的盛况,强化朱棣政权的正统合法性,获得外国人支持??。船队可携带大量丝绸、瓷器等贡品,换回长颈鹿(称“麒麟”)等异兽,带回象征“永乐之治”乃“天命所归”??。 二、??建立朝贡体系,拓展对外贸易。?? 通过外交与贸易手段,与东南亚、南亚及东非、欧洲等国建立联系,形成以中国为中心的朝贡网络??。船队以官方贸易形式,在船上即可与他国开展海上贸易,可获取高额利润(如胡椒等商品差价达数十倍)??。 三、??搜寻建文帝及其太子踪迹。 朱棣怀疑建文帝朱允炆及太子朱文奎流亡海外,命郑和及其党羽暗中查探踪迹,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即刻带回,以绝后患。 张贵妃与鱼吕决定借郑和下西洋,继续毒害张无忌。 二人坑壑一气,合谋一番后,上书向皇上力荐:“张无忌武功盖世,医术精湛,通晓多国语言,心思缜密,智勇双全,可派他随郑和下西洋,保宝船平安,扬我国威。” 朱棣闻之有理,遂同意。 果然,不出十日,一道圣旨由鱼吕太监快马送达黄山光明教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拯救经济,弘扬国威,发展外贸,今郑和将率二百宝船出使西洋,需通晓多国语言兼武功、医术、智谋之人才……经文武推荐,朝廷复议,遣黄山张九渊随行。钦此。” 鱼太监一改昔日傲慢,语气恭敬至极。 张无忌并不下跪,接过圣旨,细细观看,是否有诈。 鱼太监也不生气,挥挥毛掸,“张老吉祥,咱家告辞。” 张无忌看完,面目冷峻,不知是福是祸。赵敏焦虑:“这必有诈。” 张思汉站在父亲身后,接过那卷黄绢。他也想看看这道圣旨是真是假。 他和妹妹曾救过一名建文旧部,专门向他学习过如何识别圣旨真伪。 古代圣旨的防伪体系,极为严密。 即使是如鱼吕、张贵妃般权势滔天,能够买活、威逼他人或偷盗印章真纸造假,仍会面临着多重技术壁垒和制度性障碍??。 一、材料与工艺的不可复制性。 ??“奉“字动态防伪??:“奉“字采用金丝线刺绣,每朝皇帝都会更替针法、弧度、丝线,缠绕方式均会调整,且仅限宫廷顶级绣工掌握??;??皇家特供锦缎??:圣旨使用江南织造局特供云锦,其蚕丝筛选密度、祥云底纹织造工艺及“帝王黄“染料配方,均为宫廷机密??。 二、制作流程的封闭性。 ??分段生产??:工匠仅负责单一环节(如织纹、绣字等),无法获知全貌??;??印泥配方??:朱砂混合珍珠粉、玛瑙粉精制而成的印泥,其油性和色泽百年不褪,一般人无法仿制??。 三、制度性风险。 ??匠籍制度??:工匠世代为奴,泄密即株连九族??;??验证体系??:可通过触摸祥云立体感、比对“奉“字动态密码等方式,快速辨伪??。历史上虽有北宋赵高“矫诏“案例,但明初该漏洞已被制度性封堵??。即使获得真纸真章,如缺乏核心工艺和动态密码,仍会暴露??。 四、文字与印章规范 ??首字防伪??:圣旨开头的“奉”字为宫廷刺绣师手工缝制,位置与祥云图案动态对应,需高超针法技艺??,书写者多为皇帝或受信任的宰相,笔迹风格独特??;??多部门核验:??每道圣旨需经中书省起草、门下省审核,并加盖各部门专属印章,缺一不可??。 张思蒙也悄然靠近身边,细看圣旨印鉴。她自幼随母亲赵敏习得汉字与密文破译之法,还有“兵部用印”。真印厚重沉实,假印轻浮失真。她轻轻摇头,向二哥递了个眼神,说道:“我看印鉴是真的。” 经张思明与张无忌仔细鉴别,也确认这道圣旨是真的。 当夜,一家人围坐灯下。 张无忌缓缓道:“皇帝宣我进京,随郑和下西洋,表面上是重用,实则恐怕是鱼公公与张贵妃要借机在船上下毒动手。若我不去,便是抗旨,株连九族;若我去了,又必死无疑。你们看如何是好?” 赵敏沉声道:“张贵妃最擅以长诱之,她知你仁厚,不会拒绝‘国计民生’之事,故以此名目相召,让你无法推辞。” 张思汉忧郁:“这很有可能是张贵妃与鱼公公利用皇上的毒计。” 张思蒙补充:“而且,船行海上,四顾茫茫,一旦中毒,无人可救。就算察觉,也来不及返航。等发现尸体,早被他们说成‘暴病而亡’,甚至归咎于水土不服。” 四人对视,皆明白此去,凶险万分…… 但皇命难违,又不得不去…… 张无忌并未慌乱…… 他闭目片刻,忽而睁开,眼中清明如水,“既然他们设局,我们便顺势而为——应诏入京,先面圣上,暂不登船。” 计议既定,张无忌上书谢皇恩,言辞恳切,表示愿为国效力。 三日后,张无忌启程赴京。 朝廷闻讯大喜,张贵妃在宫中抚掌而笑:“本宫就知道,这张无忌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一生行侠仗义,最爱‘忠君爱国’四字,只要挂上这个名头,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去。” 她转身对身旁老宦官道:“鱼公公,一切可安排妥当?” 鱼吕低垂双目,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回娘娘,已在‘靖海号’备下熏香炉七座,内藏提炼过的‘赤心散’粉末,遇热即化,随风弥漫。只需张无忌一入舱,半个时辰内便会神志昏沉,如没解药,一个更次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到时对外宣称染上了南洋热疫。另外,在他来时的路上,咱家也已安排。” “那船上其他人呢?”张贵妃问道,“这么多人,会不会有影响?” “放心,备有足够解药。”鱼吕阴笑。 张贵妃轻抿一笑:“好。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在海上。世人只道他是为国捐躯……殊不知,是他自己贪恋功名,送了性命。” 与此同时,张无忌一家已悄然行动。 临行前夜,张思汉取出一张羊皮地图,这是他多年游历所绘,标注了从黄山至南京的所有驿站、密道与水路节点。 他指着一处名为“清河渡”的地方道:“此处河道分岔,主航道通向龙江船厂,正是宝船停泊之所。但我们可在上游改走支流,绕道金陵城西,潜入城中。” 张思蒙则拿出一叠伪造文书:户籍册、通行牒、商队执照,甚至还有两份太医院临时征召令。“我已经打点好了城外药铺的伙计,只要我们扮作药材商随行人员,便可混入城内。”她冷静说道,“更重要的是,我已联络了当年建文留在南京的旧部,他们会协助我们监视宫中动静。” 张无忌点头赞许:“你们成长如此,为父甚慰。此次入京,非为上船赴死,而是要揭穿他们的阴谋,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三日后,张无忌率“仆从”十人启程。 一路车马喧嚣,旌旗招展,俨然一副奉诏入京的隆重场面。沿途百姓围观,皆称奇叹。消息传回宫中,张贵妃更是得意非凡:“看他们这般张扬,定是信了这番‘忠君爱国’的美梦。可惜啊,美梦终将成噩梦。” 然而,就在队伍抵达清河渡当晚,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趁着夜色与风雨掩护,张无忌父子悄然换装,带着几名亲信乘坐小舟转入长江支流……其余人马则继续前行,制造他们仍在路上的假象。 三更时分,他们顺利潜入南京城,藏身于一处废弃道观之中。张思蒙早已安排接应之人送来密报:靖海号将于五日后启航,随行官员名单中,并无张九渊之名,显然是朝廷临时将其“请”上船。 更关键的是,一名打入宫中膳房的细作回报:近日鱼吕曾秘密召见一位西域胡医,此人擅长炼制慢性毒药,尤精“赤心散”改良之法。该医已于前日登船,据称他负责“预防海外瘴疠”。 张无忌听罢,神色愈发凝重,“果然如此。他们不仅要在船上放毒香,还要有人现场掌控毒性发作时间。” 张思汉沉思片刻,忽然道,“爹,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您先登船,我们跟随,然后在启航前向船上所有官兵揭露真相,让大家都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 张思蒙摇头,“不可。一旦登船,便如瓮中捉鳖。即便能揭发,也可能被灭口。我们必须在登船之前,就让证据昭然若揭。” 张无忌缓缓起身,望向窗外沉沉黑夜,“为父有一策。” 次日清晨,南京城内外传出一则惊人消息:江湖神医张九渊在来京途中突染怪疾,在一道观内高烧不退,昏迷三日,一时恐难急愈。其子张思汉遍访名医,终从一位老道士处求得秘方,称唯有“千年雪莲”与“龙涎香”方可续命。而这两味珍贵药材,恰好存于皇宫御药库中。 消息传入宫中,张贵妃初时不以为意,冷笑:“装病?想拖延时间?”可当她得知张无忌真的卧床不起,气息微弱,连太医都不敢断言生死时,心头竟升起一丝不安。 鱼吕也狐疑道:“娘娘,张无忌内功深厚,岂会轻易染病?莫非是诈?” 张贵妃沉吟良久,终下令:“派两名心腹太医前往道观诊治,务必查明真假。” 于是,两名太医奉旨来到道观“问诊”。张思汉迎出,神色哀戚,引其入内。 只见张九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呼吸急促,手腕脉象紊乱不堪。太医搭脉许久,亦难辨病因。正欲告退之际,张思蒙端来一碗药汤,轻声道:“这是昨夜新配的解毒剂,含有微量‘赤心散’反制药引。” 太医闻言一震:“你说什么?赤心散?” 张思蒙淡淡道:“家父早年行走西域,曾中此毒,幸得高人相救。此毒潜伏体内,慢慢才会发作,症状与风寒相似,实则侵蚀心脉。如今看来,竟是旧毒复发。” 两名太医互视一眼,脸色骤变。 他们虽未参与投毒计划,但身为宫廷医官,岂不知“赤心散”乃禁药?如今患者家属口中直言此名,且症状吻合,难道……朝廷真有人动用了这种毒物? 他们匆匆回宫禀报。张贵妃大惊,怒斥:“她是怎么知道赤心散的?” 鱼吕额头冷汗直流:“莫非……我们的计划泄露了?” 此时,张无忌仍未停止动作。他让张思汉以“寻药救命”为由,公开向礼部申请调用御药库中的“千年雪莲”与“龙涎香”。礼部尚书不敢擅专,奏报朱棣。朱棣览奏后疑惑:“朕召他航海,为何关键时刻却病危求药?” 恰在此时,锦衣卫密奏:张无忌并未走主道,而是绕小路秘密进京;道观附近有多名可疑人物活动,疑似明教旧部。 朱棣顿时警觉。这位帝王虽倚重鱼吕与张贵妃,但生性多疑,最恨被人蒙蔽。 他立即口谕:“抬张无忌即刻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皇命下达,张无忌“病”中被抬走。 但他并未孤身前往,而是要求带上张思汉、张思蒙及数名证人,还包括那两位为他诊治的后宫太医,以及一名侥幸未死的“赤心散”试验幸存者。 大殿之上,群臣肃立。 朱棣端坐龙椅,目光如炬。 张无忌跪拜行礼,声若洪钟:“陛下,臣本应奉诏效力,然一路行来,屡遭鱼公公与张贵妃的人暗杀毒害。之前七名刺客服毒自尽,皆因携带‘赤心散’死士印记。臣不解,为何为国效劳,竟需以命相搏?” 满朝哗然…… 朱棣眉头紧锁:“你有何证据?” 张无忌挥手。 张思汉呈上刺客遗体照片(以特殊墨水绘制)以及从胡医住处搜出的毒药配方残页。更有那名侥幸未死的“赤心散”试验幸存者当场脱衣,展示身上因试毒留下的溃烂疤痕,泣诉鱼吕如何逼迫无辜百姓做试毒药引。还有那两位为张无忌诊治的后宫太医,也证实“赤心散”乃禁药,如今朝廷怕是有人动用了这种毒物。 张思蒙则朗声道:“陛下,郑和下西洋乃利国利民大计,家父承蒙皇恩,自当为国效力。然‘靖海号’船上,却布置了七座熏香炉,图纸和位置已被我们截获。若非家父识破,贸然登船,恐已毒发身亡!” 她取出一份图纸,由侍卫转呈御前。 朱棣展开一看,赫然是船舱结构图,标注清晰,连通风口与香炉位置都一一标明,笔迹确系工部样式。 龙颜震怒。 朱棣猛地拍案而起:“鱼吕!张氏!寡人本欲了结江湖嫌隙,重用贤才南下西洋,振兴国内经济,尔等竟敢私用剧毒,谋害忠良!来人!将二人拿下!” 殿外甲胄铿锵,多名锦衣卫应声而入。 鱼吕面如死灰,张贵妃挣扎着尖叫陛下冤枉,却终被押入大牢。 事后审讯证实:二人确因惧怕张无忌声望过高,恐其日后影响朝政,遂联手设局,企图借“航海”之名将其诱杀于海上或毒死在途中,甩锅于南洋热疫或途中遭遇意外。至于“赤心散”,原为前朝秘药,由鱼吕通过西域商人秘密购得后又找高人改良,曾在数位政敌身上试验成功,从未失手。 可惜,这一次,他们低估了张无忌的智慧,更低估了他的儿女。 数日后,朱棣再度遣使宣张无忌进宫,单独约见,称欲赐金帛田宅,留张无忌在朝为官,辅佐朝政。 张无忌婉拒道:“江湖儿女,志在四海,不在朝堂。陛下若念及苍生,望慎用权术,少兴杀戮。” 言罢,出门携子女离去…… 朱棣走出大殿,望着这一家三人的背影,怅然若失…… 夕阳之下,龙江畔一叶扁舟,载着这一家人渐行渐远…… 张思汉望着父亲,忽问:“爹,您早就知道他们会用赤心散,是不是?” 张无忌微笑:“当年光明顶一战,我便见过此毒。它侵心而不显形,唯脉象有一丝滞涩。那一夜客栈尸体嘴角黑血,气味微甜,正是赤心散特征。我岂能不知?” 张思蒙轻声道:“所以您故意装病,只为引蛇出洞。” “不错。”张无忌仰望长空,“真正的高手,不在武功高低,而在识破人心。他们以为用‘忠义’二字便可操控我,却不知——正因我重情守义,才更懂得防备那些披着正义外衣的恶徒。” 风吹衣袂,浪打船舷…… 这一家人,终于逃离了阴谋的漩涡…… 第二节朝廷诏安 黄山搁船尖山脉,云雾缭绕。 张无忌立于崖边,白衣随风而动。 山下传来消息——朝廷又派人来了。 “这次不是锦衣卫,也不是朝廷的人。”张思汉站在父亲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异,“却是少林空闻方丈、峨眉周芷若与李素衣,还有武当宋远桥和冲虚道长。” 张无忌诧异道:“他们来干什么?” 张思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朝廷请他们来劝您诏安”。 “诏安?他们现在何处?”张无忌满脸疑惑,没想到朝廷竟能请动这五位武林泰斗前来说服他,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已在光明武馆门外等候。” 黄山光明武馆门外,五位武林宗师正在静等张无忌的到来。 空闻方丈手持禅杖,周芷若与李素衣按剑而立,宋远桥则面带复杂神情,冲虚道长靠着一颗大树,几个人在小声地说着话。 他们身后跟着一队朝廷官兵,抬着朱漆描金的礼箱,放在地下一排等候,礼箱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无忌。别来无恙。”见张无忌来了,宋远桥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长辈的温和。 张无忌赶紧回礼,“大师伯,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宋远桥呵呵一笑:“西北风。” 张无忌又面向空闻大师和冲虚道长:“两位前辈,怠慢了!” 空闻和冲虚双双合十:“阿弥陀佛!” 张无忌又朝周芷若与李素衣微笑点头:“芷若,素衣,你们也来了?” 周芷若浣尔一笑,嘟嘴道:“还是无忌哥哥面子大,芷若妹妹和素衣妹妹还要沾三位大师的光,才能见到张教主。” 张无忌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些礼箱上:“朝廷这是何意?” 宋远桥上前一步:“为了诏安。” 空闻大师从袖中取出一封金线封缄的书信:“老衲奉皇上之命,特来呈上此信。” 张无忌未立即去接,只是淡淡道:“方丈大师乃方外之人,前阵子邀我在嵩山聚会,义正言辞,何时成了朝廷的信使?” 周芷若嗔怪一声:“无忌哥哥,休得无礼。皇上亲自修书,派我等掌门与官兵携朝廷重礼前来,也是给足了你面子。” “此言差矣。”张无忌平静回应,“我与朝廷势同水火,前番毒害之事尚未了结,今日又来,打的是什么算盘,诸位难道不知?” 宋远桥叹了口气:“无忌,你还是先看看信再说。” 冲虚道长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张教主,时下不同往日,此事非同小可。” 张无忌这才接过那封信,拆开细看。 “张教主:朕知汝武功盖世,医术超群,仁德过人,然修建皇宫,连年北伐,耗空国库,劳民伤财,河北山东蝗灾肆虐,多地百姓流离失所……朕知往日与江湖正派诸多过节,然立场不同,皆为社稷安定。今遣郑和下西洋,与异域诸国交好,互通贸易往来。此举关系国计民生,望张教主以苍生为念,护佑船队平安往返。若肯相助,朝廷愿与汝之‘新教、武馆、医堂''以及武当、少林、峨眉等江湖正派,共谋福祉,造福黎民,不再无故压制。朕造船数载,即将出海……张教主德高望重,还望择日面谈。” 信中只字未提他与自己的过往仇怨,全然一副为国为民谦恭的口吻,让他一时难以反驳。可见朱棣确实是用心了,倒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在写信谈心。 这次不是圣旨,不是强制,不是非去不可。一个皇帝,给臣子写信,还亲笔写了这么多言辞恳切的文字,也算是很难得了。 张无忌心情复杂,久久不语。 不过他相信,朱棣这次——是真心。 宋远桥道:“无忌,皇上承诺,若你应允,不再追究明教旧事,你的‘新教、武馆、医堂’等皆可存在,朝廷还会拨银资助。” 张无忌望向他们:“三位前辈德高望重,为何要替朝廷做说客?” 空闻大师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本不愿涉足朝堂之事,然皇上亲临少林,言及民生多艰,若能促成此事,南方商路畅通,可解北方饥荒,还可放出关押的空见师弟和一众少林弟子。于公于私,老衲不得不来。” 周芷若接话道:“朝廷已承诺,若你应下此事,便赦免所有与明教有牵连的武林人士,包括峨眉弟子,不再追究江湖恩怨。” 李素衣补充道:“还会放出静玄师太。允许重建峨眉佛门。” 张无忌又看向冲虚道长:“冲虚大师,您是如何想法?” 冲虚道长神色复杂:“无忌,我武当偕同武林正派,与朱元璋斗了这么多年,死伤无数,香火不再,几近灭亡。朱棣篡位,虽有暴政,然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未尝不是好事。他们承诺放出紫阳师兄,以后不再为难武当。而且,老衲认为,下西洋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若相助,功德无量。” 张无忌沉吟片刻道:“三位前辈,辛苦了!芷若,素衣,你们也辛苦了!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和家人商量后再定。” 身后的官兵首领感觉有戏,马上一挥手,十几个人迅速将地上的那排朱漆金箱抬入武馆内,还不等张无忌和他的家人们同意接收,那首领一鞠躬:“臣与皇上,静候张老佳音。”再一挥手,带领众兵们撤了。 是夜,张无忌独坐房中,将那封信看了又看……赵敏悄声进来,为他披上外衣。 “还在想朝廷招安之事?”她柔声问道。 张无忌握住她的手:“敏敏,朱棣如此用心,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是好?” 赵敏坐在他身旁,轻声细语道:“白日里我见了宋师伯他们,他们告诉我,朝廷现在确实是遇到了难处——北方蝗旱严重,灾民数十万计,多地民不聊生,又北伐,又南征,又迁都,到处劳民伤财,国库日益空虚,内需乏力,不得不开展海外贸易,这是解决经济危机的最佳方法。” “所以,我就该忘记过往恩怨,为朝廷卖命?”张无忌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赵敏摇头:“不是为朝廷卖命,是为百姓谋命。你若随郑和下西洋,确保商路畅通,换回外汇,北方灾民就有救了。” 她停顿片刻,声音更低:“况且,我们的儿孙后辈,也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之中。” 张无忌锁眉:“你让我与仇人合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敏握住他的手。 “你想过没有,江湖恩怨,永无休止,生生世世与朝廷为敌,我们的事业也终究难稳。光明新教传仁德之心,光明武馆教强身健体,仁济医堂助救死扶伤……这些,都比与朝廷斗争更有意义。” “还有,朱武一家已成我教中脊柱,思汉思蒙也已长大成人,他们都需要锻炼……你若孤单,我也可陪你一起下西洋。” 夫妻俩正说着商量着,张思汉与张思蒙一前一后地走进房来。 张无忌将两个孩子搂入怀中,心中波澜起伏。他何尝不想给子女孙子们一个太平世界,何尝不愿自己创建的事业能够长久。 张无忌询问两个孩子意见,两个孩子都说,我们还是不要与朝廷作对的好。 五日后,锦衣卫千户持朝廷圣旨驾到。宣召张九渊十日内赴京面圣。 不管怎样,圣旨已下,还是要去…… 先看看皇帝是什么意思…… 第八日,北上的路上,张无忌思绪万千……他想起了父母的惨死,想起了与朱元璋和朝廷的种种恩怨,想起了那些因反抗暴政而牺牲的明教弟兄,想起了被焚成灰的明教,想起了帮助朱棣保藩和救出朱允炆…… 如今却又要面见那个背信弃义的篡位皇帝,还商讨合作,心中五味杂陈…… 上次鱼公公与张贵妃毒害不成,朱棣也曾诚恳挽留,许以厚职,却被他婉拒。 正在新建的北平紫禁城内,朱棣并未在议事正殿召见他,而是选了一处偏厅,屏退左右,只留二人。 “张教主,我们又见面了。” 朱棣起身相迎,语气出奇地平和。 他身着常服,不摆任何架子,不像是皇帝在接见臣民,倒像是和旧友在重逢。 张无忌拱手还礼,不卑不亢,“皇上亲自召见,不知有何指教?” 朱棣示意他坐下,亲自斟茶,“朕知你心中有怨。父皇在世时,对明教和江湖你等多有打压;建文时期,虽与你有良好合作,但最终因他削藩过猛与朕兵戈相向;如今建文朝不再,已至永乐三年,至于朕,”他顿了顿,“这些年来,锦衣卫、后宫、监武派、潜龙宗这些,确实也没少与你为敌。” 张无忌没想到,朱棣一开口就如此坦白,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朱棣继续道,“然帝王之术,非外人所能理解。治国安邦,有时不得不行非常之事。不似江湖,只讲道义。自朕登基以来,北征蒙古,南抚交趾,修建北京城,编永乐大典,无一不是为了大明江山。” “但这些举措,耗空了国库,增加了税负,劳苦了百姓。”张无忌直言不讳。 朱棣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朕才派郑和下西洋,与各国通商,以补国内之需。”他直视张无忌,“上次下旨邀你同行,确为朕意,一是借你武功医术,确保船队安全;二是向你表明朝廷愿意和好的诚意。” “诚意?”张无忌挑眉,“张贵妃、鱼公公屡次毒害之事,也是陛下的诚意?” 朱棣面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那是张贵妃与鱼吕背朕所为,朕已严惩。”他叹了口气,“张教主,朕知你无意做官,你的光明新教、武馆、医堂,确实造福百姓,朕都支持。我们为何,不能握手言和?” 皇帝放下帝威,已话说至此。 张无忌心中怦然,沉默良久。 他看得出来,朱棣此次,确是真心。国家面临困难,下西洋关系民生大计,若非如此,皇帝绝不会向一个江湖人士低头。 “我若答应,朝廷当真不再与我和我的事业、家庭以及江湖正派为敌?” “君无戏言。”朱棣郑重道,“朕还会下旨拨银资助你的教堂、武馆、医馆,只要你是一心为民,不蓄私兵,无意谋逆。” “谋逆?倘若我想,也无你父皇称帝。”张无忌听到“谋逆”二字,有点气愤。 “那是。当年若非张教主举力抗元后退隐,哪还有我父皇江山。”朱棣直言不讳。 张无忌端起皇帝亲斟茶杯,看了又看,却久久未饮。 他想起宋师伯、空闻大师、冲虚道长、芷若、李素衣和赵敏的话,又想起思汉、思蒙期盼和平的眼神,想起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又想起朱棣曾经在漠南监狱救出过自己的大儿子张思明……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直视朱棣:“我答应随郑和下西洋,但不是为了你,更不是怕了锦衣卫和后宫,而是为了家中妻儿老小,为了合法武林正派,为了百姓少受苦难,为了我的光明新教能够安稳延续。” 朱棣终于面露喜色:“朕这就下旨。” 朱棣让王景弘拟旨:“自即日起,朝廷与光明新教、武馆、医堂、武林正派,皆化干戈为玉帛,绝不无故为难。钦此。” 次日早朝,王公公当庭宣读圣旨…… 张思汉作为代表,跪谢皇恩接旨。 永乐三年(1405年)六月十五,南京城外,长江之滨,龙江船厂齐聚二百零八艘船,在夏日的骄阳下泛着金光,准备出海。 风起云涌,千帆待发。 七十余艘大型宝船,巍然列阵,桅杆如林,旌旗猎猎,映照出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雄心壮志,船员总数多达二万七千八百人。 这是朱棣登基以来最宏大的海外行动——他命太监郑和率庞大舰队初下西洋,通使沿海诸国,广结盟好,振兴外贸。 离京那日,郑和亲自来迎。 庞大的船队停泊在龙江港口,帆樯如林,气势恢宏。赵敏和几名弟子也随行,家中事情交由儿女一家和朱武一家。 “久仰张教主、赵公主大名,今日得见,如沐春风,实乃郑和三生有幸。”郑和向张无忌夫妇抱拳握手,态度恭敬有加。 张无忌还礼:“郑公公客气了。此番南下西洋,还望多多指教。” 一声号响,鞭炮齐鸣,船队起航,驶出港口,冲向东海…… 朱棣亲率文武,站在码头送别…… 朱武一家、张思汉一家、张思蒙等人,也站在龙江岸边,挥手告别。 郑和、张无忌、赵敏等人立于船尾挥手,海岸线渐渐远去…… 张无忌心中一时涌起阵阵酸楚…… 却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江湖恩怨,朝廷纷争,打打杀杀…… 终究抵不过家国天下与百姓苍生。 两百多艘宝船,云帆沧海,载着数万官兵,乘风破浪,驶向未知的远方…… 张无忌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为家、为业、为民、为武林正派,他与大明朝廷四十多年的恩怨,终于在这出海的一刻,化为了携手共进的动力。 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衣袂…… 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的阴霾…… 前路虽然漫漫,但有目标指引。 一切恩怨情仇,都将化为历史。 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江湖恩仇国威翔(3-4节) 第三节初下西洋 永乐三年(1405年),北方边患未息,蒙古残部屡扰边境;河北、山东蝗灾肆虐,田畴荒芜,百姓饥馑;朝廷征调民夫修筑北平宫殿,劳役繁重,财政吃紧。 内忧外困之际,朱棣决意开辟海上通途,借海外珍货换取国内急需之粮帛物资,同时彰显天朝威德,重建“万邦来朝”之盛景。他亲点三宝太监郑和为总兵正使,统领舟师,张无忌夫妇随行,出使西洋。 就在张无忌进京前不久,黄山之巅,船搁尖上,一位白衣老者正立于松石之间,远眺云海翻腾……正是张无忌。如今他已不问江湖恩怨,隐居归来,自号“张九渊”。 他在黄山重立“光明新教”,摒弃明教旧名与血腥纷争,倡导仁义济世之道。其下设“光明武馆”,授徒传艺,强身卫道;又创“仁济医堂”,采药炼丹,救死扶伤,惠及方圆百里百姓。 其子女张思汉、张思蒙亦渐成长,聪慧果决,能力出众,堪当大任。 没几日,便出现了武当宋远桥与冲虚道长、少林空闻大师、峨眉周芷若与李素衣联袂带着朝廷官兵抬着朱漆描金的礼箱劝谏的场景。又五日,山间清风拂面,忽闻马蹄声急,一骑快马穿林而至。来者乃锦衣卫千户,手持黄绫圣旨,宣召张九渊十日内赴京面圣……张无忌接旨…… 赵敏闻讯而出,素衣淡妆,眉目沉静。她接过圣旨细读,神色微凝,“这次面圣,是皇帝召你随郑和下西洋。”她轻声道,“一为护航安全,二为救治船员,三则海上变幻莫测,需你足智多谋,随机应变。他要亲自和你面谈。” 张无忌皱眉,“我已六十八岁,只想安度晚年,不想再涉朝廷之事和海上风波。” 赵敏缓步走近,语气温柔却坚定,“夫君,此非寻常差遣。抗旨不遵,株连九族,岂可儿戏?况且,郑和为人忠直,一心报国,口碑极佳。此次出海,旨在通商惠农,缓解国内困局,实乃利国利民之举。你若能助其成事,便是另一种行侠济世。”她顿了顿,目光深远,“再说,你也该让思汉思蒙历练历练了,家中事务交予他们,现在正是时候。实在不行,还有陈昭沈兰呢!” 张无忌沉默良久,望向远处群山…… 他曾纵横江湖,化解恩仇,也曾执掌乾坤,统领群雄。如今归隐复归,却见天下苍生,仍在水火之中。若真能借此次航行,助国家渡过经济难关,借此振兴海运,自己家族生意也能长久,又何尝不是一种大善? 接旨第八日,他终于动身,前往京师。 随后亲见皇帝朱棣不摆架子、亲自酌茶、情真意切、确无害人之心…… 朱棣又当场拟旨:“自即日起,朝廷与光明新教、武馆、医堂、武林正派,皆化干戈为玉帛,绝不无故为难。钦此。” 张无忌终于重重点头:“好,我可以和我夫人一起随船。” 六月十五,金陵城外,龙江港口,百帆如林,万军集结。 郑和身着蟒袍,头戴乌纱,神情肃穆,立于旗舰“长风号”甲板之上。这是一位罕见的宦官将领——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既有庙堂之威,又有海疆之气。他早年随燕王朱棣征战沙场,深得信任,又精通航海、外交与兵法,实为下西洋最合适之人选。 当张无忌携赵敏登船时,郑和亲自迎下舷梯,客气异常。 自此,这支由二百余人组成的核心幕僚团队中,多了两位非凡人物:一位是医武双绝、内力通玄的张无忌;另一位是智计百出、通晓多国语言的赵敏。他们的加入,注定将改变这次远航的命运。 这年,张无忌六十八岁,风采依旧;赵敏六十五岁,气质绰约。 舰队六月自南京龙江关启程,顺流东下,至江苏太仓刘家港集结补给。此处为明代重要海港,千帆云集,粮草器械齐备。 十月,船队转入福建长乐太平港停泊候风,等待东北季风来临,以便吹桅南下。 一直等到十二月,冷风呼啸北来,船队才重新出发。在此驻留三个月期间,张无忌并未闲坐。他巡视各船,检查医药储备,发现多数船只仅备简单草药,无专业太医,只有十几名郎中随行,一旦南洋疫病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又遣一名弟子回到黄山,立即组织“仁济医堂”医师,赴长乐设立临时医所,还在船上培训随船郎中,传授防疫之法,并亲自调配“避瘟散”“止泻丹”等应急药物,分装入箱,每船配备。直到配足药物,“仁济医堂”医师才离船回去。 赵敏发挥其语言与谋略之长,协助郑和整理沿途各国风土人情、政局形势。她自幼在汝阳王宫学习汉语、波斯语、阿拉伯语、突厥语乃至部分梵文,又曾游历东南亚,对南海诸国颇有了解。她绘制详图,标注各国港口、禁忌习俗、贸易偏好,甚至预测可能发生的外交摩擦,令郑和等人赞不绝口。 “有贵夫人相助,胜过十万精兵。”郑和对张无忌叹曰。 永乐四年(1406年)春,东北季风终于吹起,船队浩浩荡荡,驶向茫茫南海。 第一站,到达占城(今越南中南部)。 此地气候湿热,土地肥沃,盛产稻米、香料、象牙。国王闻大明船队到来,亲率百官迎于海岸,设宴款待。郑和奉旨赐玺书、彩缎、瓷器,表达友好之意。 双方顺利达成协议:占城每年以沉香、胡椒,换取大明丝绸、铁器。 然而,就在首次交易即将完成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在船员中蔓延。 发热、腹泻、皮肤溃烂……数日内近百人倒下……张无忌率领十几名培训过的郎中立即介入。他登岸采集本地草药,结合随行药方,研制出“清瘴饮”,配合针灸与推拿疗法,辅以隔离措施。他还命令全军禁食生冷,饮用沸水,并用艾草熏舱消毒。 短短十日,疫情受控,死者极少,船员感激涕零,称其“南海神医”。 第二站,到达暹罗(今泰国)。 赵敏敏锐察觉到当地权臣对泰国国王不满,暗中勾结暹罗势力,意图叛乱,暹罗时局不稳。她密报郑和,建议加快离港,并加强警戒。果然,离港当晚,有小股暹罗武装势力试图劫掠宝船后队的商船,被早有准备的明军狠狠击退。 第三站,到达爪哇岛(今印尼爪哇)。 此时正值满族伯夷王朝鼎盛时期,国力强盛,文化繁荣。但岛上局势复杂,东西两王并立,互相攻伐。郑和本欲与东王通好,却不料舰队刚靠岸,便遭西王军队误袭,六十三名登陆官兵被杀。 消息传来,众将震怒,纷纷请战复仇。若处理不当,恐酿成明印尼战争,破坏整个航行计划。关键时刻,张无忌与赵敏联袂向郑和献策。赵敏分析道:“西王并非有意挑衅,实因边境守将误判为海盗来袭。若贸然开战,正中东王下怀,且违背陛下‘怀柔远人’之旨意。”张无忌补充道:“不如以德报怨,展现大国风范。既可赢得人心,又能促成两王和解,长远利于通商。” 郑和沉思良久,采纳二人建议,派使者携厚礼赴西王国都,说明误会,并表示无意追究。此举令西王大为感动,他们误袭明船,杀六十三名明兵,对方反倒赔礼道歉,还主动献上黄金百斤、香料千担,却只有小小通商请求。更令人意外的是,张无忌在爪哇期间,发现当地人普遍患有“湿毒症”——一种因湿热瘴气引发的慢性关节病。他结合《九阳真经》中的导引术与中医理论,创编了一套“祛瘴十八式”养生操,教授当地百姓与船员练习。数月后反馈极佳,许多患者症状减轻,甚至痊愈。 东西两王大为感动,收兵言和,并表示愿与大明王朝永为友邦,永通贸易。 张无忌这套“湿毒症”功法,后来流传东南亚,被称为“中国仙术”。 第四站,船队抵旧港(今苏门答腊)。 旧港位于苏门答腊岛北部的苏鲁马益(今印尼亚齐附近)。这里原为一个小邦,近年被海盗盘踞,首领陈祖义原是广东逃犯,聚众万余,拥船百艘,劫掠过往商船,无恶不作。此前已有数国使者向大明朝廷控诉其海盗暴行。郑和本拟绕行,避免冲突。但赵敏调查后发现,陈祖义竟与蒙古北元残余势力暗通,企图截获大明船队情报,破坏朝贡体系。更为严重的是,他已在暗中集结舰队,准备伏击远航的宝船。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赵敏断言。她早已当自己是中国人。 张无忌亦觉事态危急,“若其得逞,不仅损失财物,更损天朝威严。” 于是两人告知郑和。郑和决定主动出击。但他兵力有限,不宜硬拼。 张无忌提议:“可用火攻与迷敌之阵。” 郑和决意剿匪。 战前军议,诸将主张强攻。张无忌却谏言:“陈祖义虽恶,然多胁迫百姓为之。若一味屠戮,恐失人心。不如诱其来降,擒贼先擒王,可将他押回南京,待陛下发落。”郑和点头同意。 于是张无忌利用自己深厚的内力,夜间潜入敌港,以“乾坤大挪移”之技,悄然纵火点燃陈祖义数船,一时大火烧起……浓烟之中,赵敏派明军救出被烧船上的部分愿意投降的海盗,明军又逼迫被救海盗说是他们自己的船上人放的火。陈祖义大怒,问是谁点的火,被救海盗纷纷指向其中几艘船:“就是他们。”郑和也命一部分明军在大船上为陈祖义擂鼓呐喊:“叛徒该杀……杀死叛徒……陈王英明!”擂鼓明军与被救海盗说辞一致,说是看见那几艘船上的人点的火,诱使陈祖义与被指的那几艘船上的海盗发生内讧。陈祖义果然中计。火光纷乱中,他带大军杀向那几艘被指的船上海盗……那几艘船上的海盗们还来不及解释,就一时鲜血染红海湾……明军坐船观虎斗,又趁乱突袭,一举歼灭海盗主力,生擒陈祖义。 押解途中,陈祖义破口大骂:“尔等骗子,仗势欺人,让我等自相残杀!若有真本事,放我回巢,再战三百回合!” 张无忌冷笑:“你劫商贾,屠无辜,还言骗?你有何本事?若真有本事的话,当护国救民,而非在海上逞强。” 陈祖义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明军五花大绑,将他押上宝船。 张无忌亲自主刀为他治伤腿疾,术后赠药嘱咐:“保你条性命,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望你悔过,不再为非作歹。如再顽冥不化,定斩不饶。” 此役之后,南海航道为之肃清,各国商旅拍手称快……捷报传回朝廷,朱棣龙颜大悦,特赐郑和金甲一副,张无忌夫妇也被记“协剿海盗,安定海疆”之功。 第五站,到达满剌加(今马来西亚)。 此地扼守马六甲海峡咽喉,乃东西方航运要冲。当时尚为小渔村,但战略地位极高。郑和见其地势险要,水源充足,遂奏请朝廷在此建立“官厂”(海外补给基地),作为日后船队经由中转站。 不日,朝廷准旨拨款。张无忌参与选址规划,提出“依山傍水、易守难攻、通风防潮”三大原则,并指导建造木质营房与仓库。他还亲自监督饮水系统建设,防止咸水渗入,保障长期驻留的卫生安全。 在此期间,赵敏结识了一位波斯商人,从其口中得知印度西海岸的古里国(今印度卡利卡特)盛产棉布、宝石,且与中国早有民间往来。她立刻建议郑和将航线延伸至此,开拓新的贸易伙伴。 郑和欣然采纳。于是船队继续西行,穿越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 途中遭遇狂风巨浪,连续七日暴雨倾盆,数艘偏船几乎倾覆。船员惊恐万分,以为触怒海神。张无忌挺身而出,登上主舰高台,运起九阳神功,以内力喊话,稳定诸船将士心神。郑和指挥收桅,减缓大风。张无忌又以银针刺穴法为晕船将士治疗,恢复体力。更有一次,他在风暴中跃入海中,救起一名落水水手,抱着水手又以寒霜流月步轻功跃回船头,两人全身湿透,却毫发无伤,众人皆视他为“海上仙人”。 第六站,抵达古里(今卡利卡特)。 国王热情接待。郑和宣读诏书,以丝绸、瓷器、铜钱,换回大量棉布、胡椒、龙涎香。双方签订通商条约,约定定期互派商船。古里成为大明在印度洋的重要据点。 张无忌在古里国开设临时医馆,免费诊治当地贫民,尤其擅长治疗热带疟疾与蛇毒。他使用“寒冰绵掌”压制高热,配合草药灌服,救人无数。赵敏则协助翻译文书,调解贸易纠纷,赢得极高声誉。 一年有余,船队圆满完成使命返航。 归途中,他们在锡兰山国(今斯里兰卡)短暂停留。该国国王表面恭顺,实则野心勃勃,妄图劫持宝船,夺取财宝。他假意邀请郑和赴宴,暗中调兵围困港口。幸赖赵敏提前识破阴谋——她发现对方使节言语闪烁,地图标注异常,且拒绝提供淡水补给。她立即警告郑和,并建议“将计就计”。 当夜,郑和佯装赴宴,实则埋伏精兵。张无忌则潜入王宫附近,以轻功探查敌情,确认包围圈位置。待敌军发动,明军内外夹击,迅速控制局面。国王被迫投降,承诺永不再犯。此战之后,郑和并未屠戮报复,而是留下训诫,撤军而去。这种宽仁之举,令周边诸国更加敬服。 永乐五年(1407年)九月初二,历经两年零三个月,船队终于回到太仓。沿途共访问十余国,带回奇珍异宝无数,更重要的是,建立了初步的海上外交与贸易网络。 消息传开,举国欢腾…… 朱棣亲临南京码头迎接,嘉奖郑和及全体将士。当他听说张无忌夫妇一路护航、疗疾、破敌、定策之功时,不禁感叹:“朕得此二贤士,胜得十万雄兵!” 旧港海匪首领陈祖义,一直被扣押船上,返航时也被带回南京,拒不悔过。 朱棣下令公开斩首,震慑四方…… 张无忌利用火攻、救水、内讧、击残等手段擒获匪首陈祖义又恩威并施之举,一时传为全国佳话…… 朱棣欲赠大礼,张无忌淡笑婉拒:“陛下不如拿去救济灾民!” 临别之际,郑和握其手曰:“若无张先生夫妇相助,此行不知凶险几何?他日再下西洋,仍盼能同舟共济。” 张无忌点头:“天下一家,四海升平,共同振兴,乃吾辈所愿。” 从此,马六甲海峡风平浪静,商船如织……那座由大明建立的“官厂”,也已发展为繁华港口,“祛瘴十八式”仍在民间流传,仁济医术惠及万千百姓,“光明新教”的理念也随着航路传播海外,新教倡导“和平、仁爱、互助”的精神,在异国生根发芽。 历史长河奔流不息…… 但那一段初下西洋的壮丽篇章,永远铭刻在东方大国海洋文明的历史开端。 张无忌未曾称王称霸,却以仁心济世;未曾执掌权柄,却以智慧安邦。 他的身影虽隐于正史之外,却活在人们心中……在那片蔚蓝的大海上,每一次风帆的升起,都是对他精神的高空致敬。 初下西洋,不止是一次航行,更是一场文明对话,一次和平远征,一段传奇海程。 第四节永乐大典 永乐三年(1405年),春寒料峭,紫禁城外,柳条初绿,宫墙之内早已书声琅琅。 自靖难之役后登基的明成祖朱棣,在政局初定之际,同时着手推行两项前所未有的伟大事业:一是派郑和下西洋;二是编撰一部囊括天下典籍、贯通古今智慧的文献巨著。他亲下诏书:“天下古今事物,皆当备载,务使搜罗无遗。”此书初名定为《文献大成》,起初由解缙任总撰编。 这年,曾远走西域十七年的张无忌,又悄然归来中国已二十八年。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风尘仆仆的他携妻赵敏、次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自蒙古返回中原,在黄山设立“光明新教”已经十五年,旗下教堂、武馆、医堂遍布全国。 当他听闻朝廷广征学者共修国典,不禁驻足沉思。烛火摇曳中,他对赵敏道:“我昔日避世江湖,只为远离纷争。然今见天子欲集万卷于一炉,利民千秋,实乃盛世之举。若我能以所学助之一臂之力,岂非比隐居更合‘仁善’之道?”赵敏轻抚着案上的《仁济医录》手稿,微笑道:“你一生行医救人、授武传道,心中始终有苍生。如今朝廷愿纳百家之言,正是光明教义‘普济天下’之机。不如举家参与,将你多年所集医方、武理、教规悉数献出,既可存续文明,亦能纳投名状,化干戈为玉帛。” 张无忌颔首:“你说得对。我‘光明新教''讲求破除门户之见,‘仁善医录''以救苦扶伤为本,‘光明武馆’健身而不伤人。这些理念,正与《永乐大典》的‘包罗万象’之旨相合。若能借此良机,使民间智慧汇入正统典籍,百姓受益,岂不胜过争权夺利?” 两人正准备积极参与编撰大典之际,朝廷诏安,朱棣亲自接见、下旨、恳请他协助郑和下西洋。于是,张无忌只得安排次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等参与编撰之事。 当初由解缙任总撰编写的《文献大成》成稿之后,朱棣览之不满,谓其“繁简失宜,未尽精要”,遂命重修,并广召天下才俊,重设“文渊阁”为总撰之所,并将《文献大成》更名为《永乐大典》。 父母下西洋之后,张思汉携妻子戴若兰、妹妹张思蒙以及易容后的陈昭(朱武)、沈兰(柳清漪)夫妇,北上京师,亲赴文渊阁,拜见监修大臣姚广孝。 解缙因初稿被斥,愤然辞职,新任总撰由太子少保胡广领衔,实际统筹则由精通佛、道、儒三家的文渊阁主持姚广孝负责。 当张思汉、张思蒙报上名帖,门官惊疑不定——这位曾令洪武朝廷头痛不已的“魔教教主”之子女,竟然主动请缨效力《永乐大典》?然朱棣已下旨与张九渊(张无忌)彻底和好,任何人不得无故责难。 姚广孝喜出望外,亲自迎出阁外,握手叹曰,“汝父与朝廷重修旧好,随郑公南下西洋,令人钦佩。昔只闻张公子、张小姐武学医术造诣极深,却不料兄妹还有如此文兴,复以国之大义投身文治,老朽钦佩!” 张思汉谦辞道:“晚生不敢称功,唯愿以微薄所知,补圣朝鸿制一二。家中两代共撰《仁济医录》三十六卷,载有西域奇症疗法、针灸秘方、草药验方千余条;《光明武馆》所传内功导引之术、养生吐纳法,亦可归入‘技艺’类;更有《光明新教》教义纲要及《仁善医堂》赈灾施药实录,皆可为‘子部’及‘杂家’增补素材。” 张思蒙一旁立即呈上《仁济医录》。 姚广孝翻阅数页,眼中渐亮,“此等医术,多为民间实用之学,历史常略而不载。今得张公子倾囊相授,真乃大典之幸!” 张思汉推出妹妹,“此乃吾妹,乃医学奇才”,又推出戴若兰、陈昭、沈兰三人,“他们都是我的得力助手。” 姚广孝见几位年轻人气度不凡,大加赞赏,“张氏一脉,龙凤呈祥,吾皇得与汝父解怨,实乃大明幸事!尔等肯加盟大典,求之不得!”于是,姚广孝立即给五人颁发《永乐大典》采访证。 自此,由张思汉领衔,号召全家一边工作,一边正式加入编撰队伍。 他自己出任“武学类”提调官,专责整理武术、强身、健体类相关内容; 张思蒙自幼随母习文,通晓蒙、汉、藏、波斯诸语,尤擅校勘异文,又精通医学、医药技艺类,出任“医学类”提调官,戴若兰协助张思蒙“医学类”,出任副提调官; 沈兰被分配至“四夷译语”组,负责整理边疆民族语言文献与域外医书对照版本; 陈昭则凭借其贵族出身与卓越组织才能,牵头组建“民间善举志”编撰小组,广泛征集各地义庄、药局、义□□作实况,填补官方史料空白。 与此同时,张思汉又致信武当、少林、峨眉,邀冲虚道长、空闻大师、周芷若李素衣等人共襄盛举。冲虚道长乃俞莲舟之后的武当第三代掌门,德才兼备,接掌武当后力倡“武以载道,医武同源”。接信后,他立即率领十二名弟子携《武当内修真诀》《伤科诊治手札》《太极导引图谱》等珍贵秘本奔赴京城;少林空闻大师亦将《少林十二棍僧》《十八罗汉》《金刚伏魔圈》等武学秘籍献出;李素衣亦将《峨眉派拳术》《峨眉九阳功》《蜀山剑谱》《佛门青修》等重要文献借参。 在文渊阁一次专题会议上,冲虚道长呈上武当历代积累的养生疗疾文献,并慨然陈词:“我武当创派八十八载,练武行医,深知百姓疾苦。许多偏方验法,口耳相传,几近失传。今借《永乐大典》平台,使其载入国典,永不湮灭,也算功德一件。” 胡广动容:“道长高义!此类民间经验医学,恰是官修医书最缺之部分。请贵派全力协助分类编目,务必详尽。” 随着张无忌的“光明新教”影响力扩散,全国各地光明教堂、光明武馆、仁济医堂的分支机构纷纷响应张思汉的号召。 短短半年间,来自浙江、湖广、四川、云南等地的三千余名学生与基层教士自发组成“民间知识采集队”,深入山村野寨,访老问医,搜集地方志、族谱、农书、卜筮手册、戏曲唱本乃至渔民航海图记。 一位云南大理的年轻教徒李承恩,在信中写道:“弟子走访白族老药师三十七人,录得治疗瘴气、蛇毒、风湿之方九十二则,又得南诏古医简残片两卷,已交昆明分舵转呈京师。虽一字一句皆费心考证,然想到日后穷乡僻壤之人患病,或可因书中一方得救,便觉辛劳值得。” 这股自下而上的知识洪流,极大丰富了《永乐大典》的内容维度。原计划仅收录经史子集的传统框架,被迫不断扩容。 朱棣得知后非但未怒,反而拍案称奇:“朕欲修书,以彰文治,未料竟激起天下读书人与百姓共举此事!此非朕之功,实乃永乐盛世之民心所向!” 张无忌和赵敏初下西洋回来后闻悉,对儿子、媳妇、女儿、陈昭、沈兰等人两年多来参与编撰《永乐大典》的资料搜集整理工作非常满意。他们认真听了相关汇报后,提出“分类不限门户,收录不论出处”的原则,主张打破儒学独尊格局,将道教炼丹术、佛教禅修法、回回天文历算、西洋机械图样等均纳入体系。 张无忌又抽空进宫,对大典献言献策。他在一次御前朝奏对校中对朱棣直言:“圣上欲成千古第一大典,若只取儒家一脉,则不过放大《五经正义》耳。唯有兼容并蓄,方显中华文明海纳百川之气象。” 朱棣沉默良久,终点头道:“张卿所言极是。朕即位以来,常思如何安天下之心。今日始悟:不在刀兵,而在文脉不断;不在压制异端,而在包容万流。张先生,尔子女等所献医武之学,皆有益民生,朕准尽数录入,且列专类,分列成册。” 自此,《永乐大典》增设“技艺类”“方外类”“四裔类”三大新部,其中“医药部”单独成册,达一百二十卷,收录药方逾万,针灸图谱百余幅,更有张无忌亲绘的《经络运行全图》附于卷首,被誉为“近代最完整的人体气血循行记录”。而“武艺部”亦首次单独成册,系统收录内家拳法、导引术、点穴疗伤法等内容,武当所献《太极十三势详解》被赞为“动静结合,理法俱备”,成为后世研究传统武术的重要源头。 永乐四年(1406年)冬,大典初成。 朱棣亲临文渊阁阅稿,见卷帙浩繁、条理清晰、图文并茂,激动不已。他翻至《仁济医录》摘录章节,见其中有治疗小儿惊风的简易推拿手法,旁注“西北牧民常用,效如桴鼓”,不禁感慨:“此等细节能入国典,足见编者用心至深。” 次日早朝,朱棣特召张思汉、张思蒙入殿。群臣屏息,不知皇帝将作何处置这位昔日“反王”子女。岂料朱棣起身离开龙椅,亲手给兄妹赐座赐茶,朗声道:“张公子,张公主,朕昔年误听谗言,视尔父为患。然观尔等今日所为,不计前嫌,倾尽家学助修国典,惠泽万代,实乃社稷之宝!” 张思汉忙跪谢:“臣不敢居功,唯尽父亲交待事之本分而已。” 张思蒙也跪谢:“陛下不计前嫌,仁心海容,才得家安国定。” 朱棣双双扶起,续道:“尔父所创光明新教,非邪非乱,乃劝人为善;尔父所立光明武馆,非聚众谋逆,实强民体魄;尔父所著仁济医录,救人无数。自今日起,朝廷正式承认光明新教为合法教团,准其在全国设立讲教堂;光明武馆列入民间武学正统,官府不得无故干涉;仁善医堂赈灾治疫事迹,载入《永乐大典·善政篇》。” 满殿哗然…… 这是皇帝在为张无忌的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正名。 退朝后,朱棣单独留张思汉兄妹饮茶。君臣相对而坐,窗外雪落无声。 朱棣缓缓道:“朕亦常思,帝王之业,或不在开疆拓土,而在继往开来,励精图治。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唯武独尊、成吉思汗杀伐中原,皆有所偏。朕愿做一桩事:以武保安,以文治国。让天下知识,无论高低贵贱,皆有存身之地。汝父张先生,便是促成此事的关键之人。” 张思蒙诚恳答道:“陛下宏愿,令人敬仰。然知识之传承,不在一人一时,而在世代相继。今日我们参与所编之书,或许亦有遗漏谬误,但只要后人秉持求真之心,不断修正扩充,文明之火,便永不熄灭。” 朱棣点头,举起茶杯:“来,为文明之火永不熄灭——干杯。” 三人相视,尽饮而下。 永乐八年(1410年),《永乐大典》正式成书,共计22877卷,11095册,分装140余箱,抄写员多达三千余人,耗时五年,耗资难以计数。它不仅是世界上最早、最大的百科全书,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政府主导、全民参与、多元思想共融的文化壮举。 而在所有参与者中,张无忌子女一家及其新教旗下网络虽未列名总撰高位,却被姚广孝私下称为“幕后第一功臣”。他在日记中写道:“若无张氏子女献医武之学,无戴姑娘组织民间采风,无武当冲虚掌门等侠士率众来援,无陈昭、沈兰到处奔走,无万千布衣学子奔走乡野,则此书必缺大半江山……所谓盛世修书,实乃民心共筑。” 多年以后,当后人翻开《永乐大典》中那些泛黄的手绘药草图、拳法分解图、少数民族文字对照表时,或许不会记得每一个作者的名字,但他们一定能感受到——那是一个时代对知识的敬畏、对生命的关怀、对和平的渴望。而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位曾经漂泊江湖的少年,用一生在践行着“仁者无敌”的信念,在历史的转折点上,推开了一扇通往光明的大门。 赵敏自西洋归来,闻《永乐大典》正式成书,读者评价极高,尤其是皇帝朱棣对儿女的高规格接见和总撰姚广孝对一家人辛勤付出的高度评价,不禁泪湿衣襟…… 她在异国他乡,感受到了家国温暖。 她知道,这一刻,不仅意味着自己、丈夫、子女媳婿、陈昭一家以及教堂、武馆、医堂众多弟子、全国热心人士多年的心血得以正名,更代表着一种新的国家治理理念正在形成——宽容、务实、重民、求知。 第23章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仁济南越七西洋(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仁济医录 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初夏,张思蒙在黄山歙县卫校毕业。 她从小热爱医术,间歇也学习武功。 她六年前来到黄山,跟随父亲主学医。六年间,她懂得了很多中草药、生理、血气、脉络等方面的医理知识。在仁济医堂的药架上有几百种中草药,她就算蒙着眼,都能很快找到。她自上初中起就开始自学《黄帝内经》《难经》等经典医籍。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年夏天,她通过世医承继制度(家族世代从事医学)考取了全国最高医学教育机构——国家太医院。 太医院主要是承担皇家医疗服务和各地医官培养任务。 为避世人耳目,张无忌自来黄山就更名为“张九渊”,自称江湖游医,不提昔日明教教主之名。他在山腰另辟出一方清净院落,题匾“仁济医堂”,收容病贫百姓,广招民间医者,收集验方秘术。 而他花了二十年的闲暇心血,最终倾注于一部家族传世医书——《仁济医录》。 编撰此书,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其中最核心的助手,竟是他当年来黄山时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张思蒙。 张思蒙自幼聪慧过人,性情温婉而坚韧。她随父母和二哥从蒙古迁居到黄山后,很快就适应了汉族文化。每逢周末与寒暑假,清晨便随父亲上山采药。 春日采蕨芽、挖百合根; 夏日攀岩寻黄精、钩藤; 秋时拾银杏、采野菊; 冬雪封山,仍裹着厚厚棉袄,小手冻僵,随父在积雪枯枝下探查茯苓、天麻。 张无忌带她深入歙县、休宁、黟县、祁门四县乡野,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初识百草、浅辨药性。 “蒙儿,你看这株紫花地丁,叶如锯齿,根白而脆,能清热解毒。”张无忌蹲在溪边,轻轻拔起一株野草,“若遇痈肿疔疮,捣烂外敷,极有效验。”张思蒙蹲在一旁,认真记下,“父亲,那若是内服呢?” “煎汤三钱即可,不可久用,恐伤脾胃。”张无忌微笑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父亲,蒙儿记住了。” 有时去得太远回不来,父女二人就宿于当地山民家中,夜半挑灯研读《黄帝内经》《伤寒论》《千金要方》《孙思邈日记》《唐新本草》等医学名著,对照书本和所采药物,一一验证。 张思蒙虽时年少,然记忆力惊人,且心思细腻,每见病人症状,必详录其脉象、舌苔、寒热、虚实,归家后整理成案,交由父亲批阅。十年时间(1390-1400年),自从来到中国到太医院毕业,张思蒙已二十二岁,成长为婷婷大姑娘,既有母亲的聪慧,又有父亲的技能。 十年时间,她亲手抄录病例三千余则,字迹工整如刻,条理分明,成为《仁济医录》最重要的原始资料。 赵敏虽不精医术,却是“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的核心支柱。 十年前她就变卖携带的珠宝首饰,购置药材、纸墨、笔砚,亲自督造药房、煎药室,招募本地稳婆、郎中十余人,分科诊治。每逢疫病流行,她组织妇孺熬药施粥,安排住宿,井然有序。她更以蒙古贵族的见识,引入西域香料入药之法,协助张无忌改良数种防疫熏香配方。 “夫君,你说这苍术、艾叶、雄黄三者合焚,可驱瘴疠、治瘟疫,但不好找、不好配、不好带,不如我们把这三药合焚,制成香囊,分发村民,带在身上,又方便、又好看、又防疫,你看如何?”赵敏提议道。 张无忌欣然采纳,命工匠批量制作,果然在后来的瘟疫中大显奇效。 张无忌并未止步于经验。他深知医道须有体系,遂以《内经》为纲,融合少林九阳功对气血运行的理解、结合武当太极养生之道、叠加西域回回医药知识,构建成“三因九治”理论:因天时、因地利、因人和;治表里、治虚实、治寒热、治气血、治脏腑、治筋骨、治神志、治先天、治后天。 永乐四年(1406年)春,历经十五年,《仁济医录》终编撰成书。 《仁济医录》全书共十二卷,分为: 卷一“医德论”:开篇明义,“医者仁心,不分敌我。昔为明教教主,仇家遍布天下;今为明朝医者,但见病苦,不见恩仇。” 卷二“脉诀要旨”:详述二十四脉象,附图三十六幅,由张思蒙亲手绘制。 卷三“本草辑要”:收录药物三百六十种,每味注明产地、采收时节、炮制方法、禁忌配伍,尤重黄山本地草药。 卷四至卷六“伤寒杂病论”:系统阐述外感六淫、内伤七情等之治法,具体列方二百一十七种。 卷七“瘟疫论”:专论突发烈性传染病,提出“早隔离、勤消毒、清热解毒、扶正祛邪”14字方针。 卷八“妇婴科”:赵敏参与修订,加入产后调理、小儿惊风等蒙古传统疗法。 卷九“外科金创”:融入武学疗伤经验,记载接骨、止血、去腐生肌之法。 卷十“食疗养生”:主张“药食同源”,列出四季调养食谱四十种。 卷十一“医案实录”:精选典型病例一百零八则,皆为亲历,含时间、地点、人物、诊治过程、后续记录。 卷十二“附方备急”:收录简便验廉方顺口溜八十九句,如“生姜红糖治风寒”“喝绿豆汤解暑毒”等,便于乡野百姓诵传自救。 书中每一字、每一句甚至一个标点符号,皆经他和妻女反复推敲后才落定。 张无忌每写一章,必先讲授于张思蒙听,再由她复述要点,若有模糊不清处,立即修改。赵敏则负责校勘文字,纠正错漏,甚至重抄全文。张思汉虽习文练武,亦常于夜间执烛伴读,誊录副本,少印成册,送往各地教堂、武馆、医馆检查校对。 张思蒙的成长,更是令人惊叹。 十四岁起,她已能独立问诊;十六岁主持“仁济医堂”儿科;十八岁撰写《小儿诸病辨治》初稿,被收入《仁济医录》第八卷。 她不仅精通医术,更懂人心。有穷苦农妇不敢进堂求医,她便背药箱入户诊治;有老人羞于言病,她便以闲聊方式探知病情。百姓呼她“张仙姑”,常有父母以“思蒙”为孩子取名。全国叫思蒙的,不胜枚举。 然而编书之路,绝非平坦之途。 永乐二年(1404年)冬,一场日月神教的大火烧毁了“仁济医堂”东厢,室内财产和半部《瘟疫论》手稿,也付之一炬。这年,张无忌已六十七岁,须发苍白,气得跌坐废墟中,白发凌乱,几欲崩溃……老伴赵敏也已六十四岁,两鬓斑白,她默默握住丈夫的手:“九渊,书可重写,人不可倒。” 张思蒙连夜翻检残页,凭记忆默写出七十余方,又走访曾受诊者,请其回忆用药经过。三个月后,《仁济医录》第七卷《瘟疫论》竟得以完整重现,且较之前更为详实。 次年春,朝廷派员巡查民间结社,疑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图谋不轨”,张无忌气得闭门谢客。赵敏亲赴徽州府衙,以“传人仁心、习武健身、行医济世、不涉政事”陈情官府,详述教堂如何救民、武馆如何助农之真实案例,又奉上《仁济医录》样稿及数百患者的治愈名册。 徽州知府阅后叹曰:“如此仁心,岂是乱民?”遂准许张氏继续经营。 永乐四年(1406年)春,《仁济医录》共十二卷,终于全部完稿。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起稿,到永乐四年(1406年)春完稿,整整耗时十五年。全书共计十八万字,字字珠玑,图文并茂,装订成六大册。 因父母初下西洋,只是少量印刷。 真正让《仁济医录》声名远播的,是永乐五年至永乐六年(1407-1408年)。 江西抚州、饶州、黎川、广信、玉山、永丰与福建延平、邵武、建宁等地,先是爆发大规模疟疾,后又变为瘟疫。当地人称疟疾为“打摆子”(身体打寒颤)。一旦有人打摆子,身体忽冷忽热,就会成为传染瘟疫,缠绵难愈,人不敢靠近,只能活活等死…… 永乐五年(1407年)六月,暴雨连旬,河水泛滥,六畜漂浮,腐气弥漫——先是儿童孩子高热抽搐,接着妇女老人死去,继而青中壮年暴毙…… 村村男女哀嚎,凄惨不绝于耳。 官府束手无策;巫祝群魔乱舞;百姓惶恐不安……称有“鬼疰”。 然此时,张无忌与赵敏已随郑和初下西洋未归。张思汉、戴若兰、张思蒙、陈昭、沈兰又在为编撰《永乐大典》忙于检查校对……张府上下——教堂、武馆、医馆、大典、西洋……人人无法分身。 这年,潭王陈昭与王妃沈兰的儿子陈明远已十七岁,张思汉与戴若兰的大儿子张胜天也已十三岁。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张思汉与戴若兰又喜添贵子,取名叫“张胜宇”,寓意“胜天地、向宇宙”。 “鬼疰”这年,张胜宇也十一岁了。 疫发突然,救命要紧。全家人只得暂时放下一切其它工作,专心致力于抗疫。 张府抗疫大军,由张思蒙担任总指挥,张思汉为后勤统筹。 陈明远、张胜天、张胜宇三个孩子,也积极加入到抗疫大军。 张思汉兄妹率戴若兰、陈昭、沈兰、陈明远、张胜天、张胜宇等家人以及数十名仁济医堂弟子,赶赴到疫情发源地——抚州。 张思汉与张思蒙细察地形,发现疟疾病多发于低洼湿地,蚊虫滋生。他们结合《肘后备急方》以青蒿绞汁治疟之法,改进工艺:取九月霜后青蒿嫩梢,阴干研末,同时辅以柴胡,以黄酒截疟饮服,调理正气。 其间,戴若兰提出治疟关键建议:“思蒙,青蒿若高温煎煮,效力反减,不如冷浸取汁。”张思蒙试之,果然疗效有增。 这一发现,被郑重载入《仁济医录·疟论篇》,题为“青蒿冷萃法”,比现代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提取的“青蒿素抗瘟疫法”,还早六百多年。 张思蒙察病患者皆为发热恶寒、头痛如裂、呕逆腹痛,舌绛苔黄腻,断为“湿热疫毒,蕴结三焦”。当机立断,设临时疫所于当地祠堂,令村民隔离病者,焚烧污衣,掘深坑埋死者。她亲制“清瘟败毒饮”:生石膏、知母、金银花、连翘、黄芩、栀子、赤芍、丹皮、甘草,辅以苍黄熏屋,雄黄酒喷洒门户。又令戴若兰带领几名少女,每日熬药百锅,装瓶挨户送饮……抚州当地,瘟疫很快得到控制,不再往东北方向扩散。 有一户程姓人家,母子三人染疫,母亲已昏迷两日。张思蒙冒雨送去汤药,守候至深夜,以银针刺其十宣穴放血,配合灌药,终使妇人苏醒。其子程小虎原本高热神昏,经七日调治竟得痊愈。事后程家叩首泣谢,称“张家小姐乃当代观世音化身。” 饶州、黎川、广信、玉山、永丰等地如法炮制……很快得到控制。 张府抗疫大军,又马不停蹄赶往福建延平、邵武、建宁等地…… 从外围边缘处开始隔离,阻断所有道路和人员流动,防止蔓延……此役,张府抗疫大军共救治病患三千余例,凡是没死送治的人,一千人中死亡不足三十人。 这场持续一年多的疟疾和瘟疫,江西和福建两省共死亡七万八千余人,地方政府只能采取除税、赈恤等补救措施。 当张无忌夫妇初下西洋回来后闻讯,对子女媳婿孙、陈昭一家人以及仁济医堂参与救治的医师大加赞赏……他和赵敏又逐字逐句检查、修改、定稿,确定没有问题后,发动全家自费印书,给每个老百姓都赠送一本张氏出版的《仁济医录》。 《仁济医录》巨著问世,全家人欣慰异常。张无忌携全家人及全国仁济医堂代表,登黄山搁船尖主峰,在当年方腊点将台旧址,举行刊印大典。全国八千多名医者赶来黄山出席刊印大典。台下万医宣誓:“愿以《仁济医录》为基,遵守‘医者仁心''之志。” 首批刻版印刷两万本,除了来参加黄山刊印大典的医者人手一本外,另外一万本,派人分赠到全国各大药铺、书院、寺庙、武馆、教堂、善堂……首批《仁济医录》出书,带着淡淡的书香和药味。 张无忌抚书长叹:“吾一生纵横江湖,虽武功盖世,却终不及此书救人于千万。” 赵敏立于身旁,眼角含泪:“你终于找到了‘乾坤大挪移’真谛——朗朗乾坤,不在挪掌,而在移心。” 张思蒙跪拜于前:“父亲,此书当永远传之后世,永远续您仁光。” 张思汉亦上前,双手奉上一把青铜钥匙:“父亲,我在山后凿石为库,深藏三部《仁济医录》原稿,防水防火,就算战乱,亦可代代守护。” 百姓感念,自发捐资建“仁济碑亭”,刻“活佛张救疫记”,大诵《仁济医录》。 此后数年,张思蒙夫妇足迹遍及安徽、浙江、江苏、福建、湖南、湖北等省。 永乐十八年(1420年),安徽广德州出现旱灾,四至十月,半年未雨,导致粮食绝收,饥民遍野,继发伤寒。 张无忌时年已八十三,他耄耄之年已是第五次随郑和下西洋归来,仍携四十二岁女儿张思蒙赴广德施诊,见患者多为“太阳病不解,传入阳明”,症见大热、大汗、大渴、脉洪大,遂用白虎汤加减,重用粳米护胃,配伍西洋参益气生津。他亲授当地医者辨证之法,留下药方数十则,至今广德老药铺尚存“张氏白虎加参汤”古方抄本。 次年春,张无忌第六次下西洋,广德州又因饥荒导致疫情爆发,死亡数十万人。张思蒙再率仁济医团奔赴,救人命数百。 《仁济医录》被百姓传颂后,迅速流传业界……永乐末年,苏州名医薛己将其引用入《内科摘要》;嘉靖朝时,李时珍著《本草纲目》,多次参考其“本草辑要”内容;清代吴鞠通写《温病条辨》,亦借鉴其“瘟疫论”思想……后世更有无数有名或无名的郎中,依其医方治病救人,延续医理。 张无忌晚年,愈发低调,唯每年清明,携子女焚香遥祭杨逍、蛛儿、范遥、周颠、韦一笑等诸多故人,轻声道:“我未忘明教初心,只是换了种方式——明教不在刀剑,而在药炉;教主不必称王,但求救民。” 张思蒙终身行医,女承父业,主持“仁济医堂”五十余年,培训医徒三千余人。她将《仁济医录》译为通俗歌诀,教孩童传唱:“发热口渴白虎汤,疟来寒热青蒿良;瘟疫莫慌清瘟饮,小儿惊风天竺黄……” 传说她一家人携一部《仁济医录》,云游西南边陲,继续传医术救人。直至正统元年(1436年),云南腾冲有老医施治瘴气,用“青蒿冷萃法”救活数十人,自称是“张思蒙弟子”。彼时距她南来中国已四十六年,世人方悟:那位来自蒙古的“张仙姑”,早已将生命化作中国医道长河,纳水奔流不息。 《仁济医录》不仅是一部医学巨著,更是一颗“仁心之家”的结晶。它诞生于张无忌父女同行的山路之上,淬炼于张无忌夫妻同心的灯火之中,成长于张思汉和张思蒙兄妹及其后代的殷勤守护之下。 张无忌以武入医,以仁化术;张思蒙以童稚之龄承当大任,以赤诚之心延续薪火;赵敏以智慧与坚韧,撑起一个家庭一片天地;张思汉戴若兰以沉默担当传承使命;陈昭沈兰陈明远一家舍命相助……他们不追求名利,却留下了比江山更长久的印记。 正如《仁济医录》卷首所铭:“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唯仁者,能体天地之心,能行不言之教,能济无边之苦。是以‘医道即天道,仁心即光明''。” 第二节思蒙遇爱 张思蒙于洪武十一年(1378年)出生在漠西额尔齐斯河与阿尔泰山边的隐居地。 大漠的风沙掠过草原,卷起声声狼嚎……大雨笼罩的天空,泛着微光。那一年,父亲张无忌正远赴中原处理“三方救急”未归。母亲赵敏独守草原,与狼为伴,怀胎十月,在一个蒙蒙大雨日诞下了这个女儿。孩子落地时,窗外风雨交加,狼王父子卧雨相守,二楼屋内却暖意融融。赵敏望着襁褓中眉目清秀的女儿,轻声道:“又像你爹。”从此,这女孩便被取名为“思蒙”(蒙雨 蒙狼 蒙原 蒙古)。 九年光阴,如白骥过隙。 直到张思蒙九岁这年的洪武十年(1387年),张无忌终于返回漠北归家。他见家里没人,策马奔入王保保营地,风尘仆仆,心情急切……当他第一眼见到那个已能跑能跳的九岁小女孩却被赵敏告知原来是自己女儿时,心中猛然一颤……她穿着蒙古袍子,辫子高高扎起,脸上带着几分倔强与聪慧,正蹲在地上摆弄一根草药茎叶。听见脚步声抬头,一双清澈如湖水的眼睛直直望来! “快叫爹!”赵敏蹲下身叫她。 “爹!”她不害羞,但很陌生眼前这个男人,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张无忌喉头一哽,上前一把将她抱起,紧紧搂入怀中,泪水簌簌落下…… 他与家中十年的分离,与女儿九年的缺席……此刻,化作无尽的父爱。 他喃喃道:“我的女儿……我的草原明珠……阿布对不起你!” 洪武二十至二十三年(1387-1390年),张无忌在家陪妻子、陪儿子、陪女儿、陪孙子……三年后,他携妻子赵敏、次子张思汉与十二岁的小女儿张思蒙,再度南下……这一次,他们不是为江湖恩怨而来,而是要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创业扎根。 他们在昔日的中国明教总坛、北宋方腊起义点、元末红巾军郭子兴起义点——安徽黄山搁船尖风景区,先是租了间民房创立“光明新教”。后又怕吵到邻居,遂选了黄山石门一处依山傍水之地的破旧厂房,维修翻新后又先后成立了“光明武馆”与“仁济医堂”。武馆由张思汉主理,专授内外兼修之术;而医堂,则由张无忌亲自主持,其女张思蒙自此随父习医。耳濡目染,少年张思蒙竟展现出了惊人的医学天赋。每逢周末与节庆,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嬉戏玩闹,而张思蒙却背着小药篓,跟着父亲攀爬深山老林。她学着辨识百草,记录药性,亲手炮制药材。 张无忌常对她说:“医者,仁术也。治病救人,不在功名利禄。救死扶伤,需有一颗赤诚之心。”父亲这句话,成为张思蒙成长的座右铭,从此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底。 十六岁那年,她独立诊断出一位村民的慢性肝疾,并以温和调理之法缓解病症,令乡人惊叹;十八岁参加太医院组织的青年医士考核,她在百人中脱颖而出,名列前三,获颁“仁和医士”称号;二十岁正式从太医学院毕业,本可入仕到皇宫就任太医,或由朝廷派驻做地方医官,但她却婉拒官方所有邀约,回到黄山仁济医堂,与父亲并肩行医。 她的身影,常常出现在崎岖山路…… 哪家老人卧病在床,哪个孩童高烧不退,只要一声呼唤,她便挎着药箱出发,雨雪天气也不曾停歇。有次为救一名难产妇人,她连夜翻越两座山岭,赶到时双脚磨破渗血,仍坚持施针用药,终使母子平安。 事后被人问起是否值得,她只淡淡一笑:“我若不去,谁又会去?” 她曾发誓终身不嫁,将一生献给医学事业。这话起初家人们只当她是少女不懂事一时“豪言”。可十年过去,她却始终如一。 大哥张思明早已在蒙古娶了公主,生了一子一女,其小女早都会用汉语喊她“姑姑”了;二哥张思汉也有了两个儿子张胜天和张胜宇。可唯独她,还是仁济医家美女一个。 思汉常逗她:“妹妹啊,你再不嫁人,将来哥哥连抱外甥的机会都没有啦!”她总是嘿嘿一笑:“我这辈子不嫁人。我有病人要管,哪有空想这些事。” 可张无忌和赵敏终究还是心里不安…… 两个儿子已让他们足可安心放心,唯独这个宝贝女儿:天天翻山越岭,一人形单影只,到处给人看病,让人看见就心疼。 建文四年(1402年),张思蒙已二十四岁,正值青春韶华,仍然从不谈男女之事。抑或至此,还没有人进入过她的法眼。 张无忌和赵敏看着她每日早出晚归,衣袖沾满药香,鬓角头发被山风吹得微乱,脚跟经常磨破……不禁愁眉苦脸,忧心忡忡。 张无忌觉得,他要找女儿好好谈谈了。 一日黄昏,父女俩坐在院中品茶。 夕阳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两人的长影。 “蒙儿,”张无忌缓缓开口。 “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四。” “你大哥两个娃,二哥两个娃,夫妻同心,子女孝顺,家里过年过节,热闹得很。你娘夜里常念叨,说不知何时,能见你找到如意郎君,穿上红嫁衣?” 张思蒙抬眼一笑:“爹,您也信这个?我可是您一手教出来的医生,不是闺阁小姐,就是嫁人,也不穿红嫁衣。” “我知道你不贪富贵,不慕虚荣,朴实无华。可人生,除了事业,还有感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夫妻之情,乃家庭之暖,亦是‘天道人伦、传宗接代’的一部分。”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也不是不想结婚,我怕一旦成家,就顾不上病人了。而且……至今还没遇到那个心对的人。” 张无忌凝视着她,终是叹了口气:“只要你们幸福,爹妈什么都支持。但你也别让自己的心,困在责任里太久。工作是很重要,但生活,其实更加重要!” 张思蒙闻父一席言,眼眶微红,似有触动……难道真的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那夜之后,张思蒙依旧如常出诊采药,只是偶尔在月下独坐时,会怔怔出神…… 她以为自己早已把情感封存于医书和救人之间,却不料在和父亲谈话之后,命运竟开始悄然转动。一场天赐的缘分,正在前方悄悄等候……那是个初春时节,山中积雪未化,溪流开始解冻……张思蒙照例进黄山深处采药,寻找一种罕见的“冰心莲”。 此花只开于背阴岩缝,极难寻觅,却是治疗心悸重症的关键辅药。她沿着陡峭小径攀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压抑的痛呼声。 她循声而去,只见一名男子倒在岩石旁,右腿被落石压住,鲜血浸透裤脚…… 他脸色苍白,试图用右手移开石头,却几次没移动,神情痛苦…… “别动!我来帮你。”张思蒙快步上前,用力移开石头,将他扶起。 “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男子抬头,目光清明:“我姓林,名远舟。本想采集雪参,给乡亲治病,不慎跌落滑倒……多谢……多谢姑娘帮忙!” 她蹲下检查他伤势,眉头微蹙:“骨头没断,但有肌肉挫伤,需马上处理。” 她随即打开药箱,取出止血散与夹板,动作娴熟地给他包扎固定。过程中,男子咬牙忍痛,只看着她,一声未吭。 “你很能忍。”她一边收药一边说。 “习武之人,这点痛不算什么。”他勉强笑笑,“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谢。你腿伤了,我送你下山吧。” 男子感谢。两人艰难前行,途中林远舟几次踉跄要倒,张思蒙不得不扶着他走。 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她的心头莫名一颤……到了仁济医堂,她扶他进屋躺下,亲自为他换药,并安排暂住在厢房休养。 接下来几日,林远舟成了仁济医堂的特殊病人——他谈吐儒雅,博学多识,不仅通晓医理武功,还精研天文地理。 他说自己是游历的医者兼武者,因听闻“仁济医堂”名声远播,特来拜访学习,没想到刚进山就发生了意外……不料巧妈生巧巧,偏偏就碰到了“仁济医堂”的美女掌柜。 张思蒙起初对他保持戒心,只以医生身份照料。可渐渐地,她发现此人与众不同。 他稍能走路,就会主动帮病人端水递药,会陪孤寡老人聊天解闷,甚至在她忙碌时默默帮她整理药材柜。 一次,一个小儿患了顽固湿疹,久治不愈,林远舟翻阅医堂古籍后提出用蜂蜡配艾灰外敷的新法,张思蒙采纳,给小儿试用后,果然非常见效。 张无忌得知后连连称赞:“此人见识广博,心地善良,头脑灵活,实乃良才。” 更让张思蒙动容的是,林远舟从不因她是女子而轻视她的医术。相反,他常请教她关于脉象辨别的细节,态度谦逊真诚。 某夜,两人在灯下共读《千金方》,讨论一道疑难病例,说到兴起,相视而笑,触手拍肩,仿若知己。 触碰那一刻,张思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几分。 她开始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嘴角,写字时专注的侧脸,走路时虽带伤却依旧挺拔的姿态。 她发现自己竟会在清晨特意挑一件素净却合身的衣裙,会在煎药时多熬一碗送去他房中……她慌了——莫非自己春心已动? 这不是她熟悉的节奏。她曾以为自己早已斩断情丝,将全部生命交付于医道。可如今,一个偶然闯入的男人,一个患者,竟轻轻撬开了她紧闭多年的心门。她试图逃避,借口出诊频繁,减少与他相处的时间。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她脑海中浮现的,仍是林远舟那双温润渴望的眼睛。 终于有一天,林远舟伤势痊愈,找到张思蒙,准备告辞,并予结账。 临行前,他在庭院中等她,手中握着一株刚采来的野山菊。 “张姑娘,不,张掌柜,”他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段时间承蒙照顾,林某感激不尽!但我今日出院,不只是为了道谢。” 她站在台阶上,心跳如鼓,“那你是?” “我知你志在悬壶济世,不愿为儿女私情所累。可我想告诉你,真正的爱情,不是束缚,而是同行。若你前行,我愿为你背药箱,陪你翻山越岭;若你救人,我愿为你煮粥暖手,守候灯火。我不是要你放弃理想,而是想成为你理想路上的同行者。两双腿,总好过你一双腿。” 林远舟说完,拍拍自己的大腿,“你看,全好了。” 风拂过庭院,花飘落肩头。 张思蒙怔住了—— 没有人这样理解过她——父母疼爱她,兄长敬重她,患者依赖她…… 可从未有人愿意真正走进她的世界,了解她的内心,而不是想要改变她。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 “你说……你会陪我去最远的山村,看最穷的病人?” “会。”他坚定点头。 “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哪怕我不愿生育,不愿做家务?” “会。你的价值,不在灶台,不在闺房,而在千万患者康复的笑容中。” “那你……不怕我一辈子都忙于医事,缺乏情趣,没时间陪你?” 他笑了:“那就让我也成为医者。我已经向令尊令堂请示,愿意留在医堂学习,与你共修仁术。一直一直——陪你到老。” 那一瞬,她冰封多年的心湖裂开一道缝隙,春水化冰而出…… 她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轻轻接过那朵野山菊,低声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林远舟是安徽本地人,家境一般。 出院后,他回家向父母辞别,说要去仁济医堂学医。父母同意。兄长支持。 林远舟收拾好行李,又来到仁济医堂。张无忌、赵敏、张思汉、戴若兰热烈欢迎。 此后数月,林远舟真的在仁济医馆留了下来,潜心学医,心无旁骛…… 他拜张无忌为师,日学一技,进步神速。他不再只是理论派学者,不光动嘴,更要动腿。他开始真正跟着张思蒙走村串户,翻山越岭……只要有急诊,风雨无阻。 有一次暴雨倾盆,他们同赴十里外救治一名中毒农夫,归来时浑身湿透,林远舟自己发着高烧,却还在和思蒙讨论解毒方案。那一夜,张思蒙守在他床前喂药,看着他昏睡中仍念着“明日必须出诊”“后天去李阿姨家”。她终于明白:这个人——真的懂她。 永乐二年(1404年)春的一天,张无忌召集全家议事……在饭桌上,他看着女儿与林远舟之间若有若无的默契,心中了然…… 他举起茶杯:“今日,我要宣布一件大事——思蒙与远舟,定于五月十五结婚。” 众人惊喜鼓掌…… 唯有张思蒙红着脸,低头微笑抿茶…… 赵敏握住她的手,眼中含泪:“蒙蒙,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婚礼那天,她不像二哥结婚时那样,没有奢华排场,不请客,只在医堂门前设了几桌家宴。这是张思蒙特别交代的——不铺张、不声张、不浪费。 张思蒙穿的不是凤冠霞帔,而是一袭淡青色长裙,外罩白麻医袍,象征她永不卸下的医生使命。林远舟也穿着朴素布衣,胸前绣着一枚“银针济世”图案。 张无忌执壶斟酒,朗声道:“吾女生而仁心,择婿不重权贵,唯重德才同心。今得林生为伴,乃天作之合。望尔二人,从此携手行医,济世救人,不负‘仁济’二字!” 家人们齐声喝彩…… 第三代后人张胜天、张胜宇兄弟,自蒙古远道而来的小□□、额尔齐斯·腾格尔兄妹,为姑姑、姑父贴对联、放鞭炮、挂喜字、送红包、抛绣球……全家人不亦乐乎! 婚后,他们并未搬离医堂,反而扩建了诊疗室,增设夜间急诊。夫妻二人轮流值守,常常彻夜不眠。 次年秋,张思蒙与林远舟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林爱慈”,寓意“永怀慈悲”。 张思蒙并未因生育而中断行医,就算在挺着大肚子期间,还将育儿与医道结合,编写《妇孺医鉴》一书,惠及万千家庭。 后来,林爱慈渐渐长大,受父母熏陶,她对医术也很感兴趣。 一日,张思蒙对丈夫和女儿说:“我曾以为爱情会耽误事业,结婚后才懂,真正的爱情,是让我飞得更高,走得更远。他不会拉我回家织布,不会让我扫地洗碗,而是陪我同行,走向更深的山,更远的路。” 那一日,阳光洒满庭院,她靠在廊下藤椅上,身旁是任劳任怨却依旧挺拔的林远舟。两人手中各捧一本泛黄医案,时不时相视一笑……林爱慈坐在中间,幸福地依偎。 风儿轻轻吹过,药香弥漫满屋。 她终于明白,所谓爱情,不是追逐权贵,不是放弃自我,而是找到另一个愿意与你共同守护理想的灵魂——相伴到老。 十年间,仁济医堂名声更盛…… 方圆百里,无人不知张思蒙大夫与林远舟大夫的美名……有时候,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可爱医生——林爱慈。 第24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仁济南越七西洋(3-4节) 第三节七下西洋 永乐五年(1407年)九月十三日??。 南京城外,长江之滨,龙江船厂的数百艘巨船,在秋日的斜阳下,泛着金光。 郑和休息十日,大船已装好货物,检修完毕,准备第二次下西洋。 张无忌与赵敏夫妇,再次随船同行。 张无忌因通晓东南亚及波斯语言、又深谙中原、西域与中东医术,还武功盖世,机智过人。赵敏幼时曾在海外成长,少年又独战中原武林,更乃女中英凤。朱棣深知二人其才,堪当大用,遂授以“宝船护卫”“太医副使”虚衔,恳请张无忌、赵敏夫妇再次随郑和出使西洋,一则为船队疗疾防疫,二则协助外交联络,三则防海盗打劫船队,四则暗察建文踪迹。赵敏的任务,是全力协助郑和与张无忌,出谋划策,随机应变。 张无忌的真实身份只有朱棣、郑和、赵敏及朱棣几个心腹知道。当年建文帝失踪之谜,震动朝野,朱棣登基之初,便召奇才异士暗中查访。 朱棣与郑和春风满面,在乾清宫亲自接待,对第一次出海盛赞不已。 “有张九渊夫妇相助,我郑和更添雄心。”郑和对三人感叹道。 东北季风再起,船队扬帆沧海,百舸争流,浩浩荡荡,驶出东海。 这次,船队将驶向更远的印度洋…… 两万多名出海大军,再次集结…… 郑和身着金色蟒袍,头戴乌纱,威风凛凛,站立于最大宝船“长风号”甲板上,号令全军:“此次,我们要走得更远,开辟更多国家的海上贸易。希望大家团结一心!” 船队自太仓刘家港出发,经福建五虎门,扬帆南下,首站直接抵达文莱。 文莱国王亲率百官迎于海岸,献象牙、香料、水果、大米无数。 郑和宣读圣旨,赐江南锦缎、景德镇瓷器……互市三日,盛况空前。 夜宴之上,灯火通明,丝竹盈耳。 郑和端坐主位,左右分列文武官员。 张无忌与赵敏坐在侧席,目光始终留意着四周言语动静。 忽闻一名朱棣心腹对郑和低声禀报:“大人,有一当地土人报告,说文莱西岸有渔民获悉一人,自称来自爪哇西国,言及数年前有一汉僧流落彼地,形貌酷似前朝旧臣,亦或建文太子。” 张无忌心头一凛……郑和也凑近问道:“卫官可知其姓名?” “不知。彼人只道‘衍圣公之后’,懂《金刚经》,常诵‘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此语如雷贯耳…… 郑和深知,这极可能是建文帝伪装身份后的暗语。他将头趋至张无忌,低声道:“张先生,此事或涉天机,宜速查证。” 张无忌凝视他片刻,缓缓点头:“让锦衣卫明日与我前往爪哇西国境内,由陛下心腹带队,我等跟随,务尽详察。” 次日,张无忌随朱棣几个心腹乘三叶轻艇抵达爪哇西海岸。当地土人引其至一处渔村,见到一渔民老妪,老妪泣诉:“五年前,确有一汉人男子携幼子漂流至此,通汉语,善针灸,常为村民治病。” 张无忌急问:“此人现居何处?” “在山后草庐,名唤‘林觉远’。” 当夜,月明星稀,张无忌与朱棣心腹等人跟着老妪寻至山后草庐。柴门轻叩,一人开门而出,年约三十,面容清癯,目光温润。见张无忌等人汉服儒冠,不禁怔住,用印尼语问道:“你们是中原人士?” 朱棣心腹等人听不懂,望向张无忌。 张无忌直视其眼,用印尼语问道:“阁下可是姓朱?” 那人退后半步:“NO!NO!我不姓朱,我姓林名觉远。不知几位,来此何意?” 张无忌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上刻“洪武通宝”四字,背面镌有“皇太孙印”残纹,问道:“此物你可识得?” 青年迷茫地摇头。 张无忌扶起他,声音低沉:“令尊祖可是‘朱标’或‘允炆’?” 青年再次摇头。 张无忌又和他说起靖难之役、宫中火起、皇后被焚、少帝失踪、太子下落不明等明朝皇宫内发生的故事……青年像听天书,眼神呆滞,一脸迷茫,毫无反应。 此人可能真的与允炆或文奎无关。 朱棣心腹只得与张无忌等人离开。 张无忌明知建文帝和朱文奎下落,却配合调查,一是尽郑和命,二是怕万一。 当他见到那个人第一眼时就感觉不是,却故意问话,其实是演戏给朱棣心腹看。 朱棣心腹与张无忌等人回船复命,将详情告知郑和:“大人,可能是看错了。” 郑和叹曰:“陛下要的是建文及其长子下落,而非其性命。此人既然非也,何必再扰其清修?”遂焚毁土人报告和跟踪记录。 经文莱、过印尼、走苏门答腊、穿马六甲海峡……船队进入印度洋。 此时,旗舰“静海号”前舱一间宽敞的舱室中,坐着两位头发花白、却眉目清秀的老年夫妇——正凭窗远眺…… 二人眼神,静如深海。 正是张无忌和赵敏,他们以“宝船护卫”“太医副使”身份随行。 “张护卫,赵大夫,”一名副使走进舱来,拱手道,“郑大人请二人去前厅议事。” 张无忌点头起身,赵敏也整了整衣袍……这二位,一位是曾统领明教武林、仇视朝廷的教主,一位是敌国大元的汝阳郡主……如今,他们却是大明永乐朝皇帝倚重的太师和智囊……这世道变迁,去哪说理? 次年春,船队驶入锡兰山国(今斯里兰卡)。国王亚烈苦奈儿野心勃勃,妄图劫夺宝船财货,表面愿意称臣纳贡,暗中却调兵围困港口,并派刺客夜袭郑和营帐。 危急之际,张无忌察觉帐外脚步异常,推醒郑和:“有敌至!” 话音未落,三名黑衣人破门而入…… 张无忌飞身迎敌,左掌拍开一人咽喉,右指点中另一人晕穴,第三名刺客挥刀砍来,却被郑和抽出佩剑格挡,两人缠斗数合,终被赶来的锦衣卫护卫制服。 次日清晨,郑和命船上大军反攻锡兰山国王城。张无忌建议:“兵贵神速,但不可滥杀。可直取王宫,逼其投降。” 郑和采纳其策,亲率两千锐卒突袭锡兰山国王城,亚烈苦奈儿闻讯仓皇出逃,被明军追赶射箭,途中射中马腿,亚烈苦奈儿坠马被俘……诸将皆请将他斩首示众。 然张无忌劝道:“杀一国之君,易结国家世仇。不如释之,以显我天朝宽仁。” 郑和沉吟道:“你说得是。我大明出使西洋,非为征伐,乃为怀柔远人。” 于是,郑和安排在当地设坛宣诏,历数亚烈苦奈儿国王其罪,然后又当众释放。百姓无不言大明皇恩浩荡,亚烈苦奈儿羞愧难当,伏地请罪,称“世代与明朝称臣纳贡。” 此举震动南海诸国,皆称“大明仁义之师,胜于百万雄兵。” 船队至此调头返回,回来又途径泰国、柬埔寨两国,皆愿互市。 永乐七年(1409年)夏,郑和船队回国。朱棣再次亲迎码头。 …… 永乐七年(1409年)九月,郑和率领船队第三次下西洋。 张无忌与赵敏照例雷打不动随行。这年,张无忌已七十二岁,赵敏已六十九岁。 船队途经越南、马来西亚,两国友好,互结贸易,各市两月。 船队在马来西亚过春节,与当地官民融为一体,一派祥和景象…… 永乐八年(1410年)春,船队抵达印度古里(今卡利卡特)。 此地为东西方贸易枢纽,波斯、阿拉伯、西域商人云集。张无忌在此邂逅一位白须老者,自称是波斯医师伊本·阿里,精通眼科手术。交谈间,张无忌发现对方所用“金针拨障术”竟与《九阳真经》中记载的眼科疗法惊人相似。细问之下,才知当年自己父亲张翠山早年游历西域时,曾将部分医理口诀传授给一位波斯商人,辗转流传至今。 张无忌感慨万千……遂建议郑和船队,去往中亚等国。 在忽鲁谟斯(今伊朗霍尔木兹)海峡,首先与波斯展开海上贸易。 张无忌再次进入波斯境内,又找到小昭,说明来意。 小昭安排妙风使修书一封,建议国王与明朝交好,还说当年明太祖都不计前嫌,允准明教在中原重立“光明新教”,如今他儿子朱棣派大船来港开展官方贸易,机会难得,应积极贸易,并世代友好。 国王收信,大喜,亲自到忽鲁谟斯码头迎接郑和等一众远方客人。 双方决定在此停岸一年,与中亚、南亚各国开展海上贸易…… 埃及、巴比伦、沙特阿拉伯、波斯等国以及阿拉伯各部落酋长纷纷响应,以石油、地毯、金币、银币等换回明朝的丝绸、瓷器、珍珠、矿泉水等。 这次航行,朱元璋当年钦点的“御用绣娘”张翠屏亦随船,担任织造监工。她此次奉旨向马六甲、柯枝、印度、巴比伦、波斯等地,传授苏杭刺绣技艺。她设计的“海天霞彩图”风靡南洋,被誉为“海上丝绸之花”。如此精美之物,每到一处,无人不啧啧称奇……当地女子纷纷拜师,形成“中华绣坊”十余国,很快又到达百余点,大力促进了中南亚沿海国家与天朝的文化交流。 在忽鲁谟斯停顿期间,张无忌又融合中西医术,与伊本·阿里共撰《海西眼科辑要》,成为中国和波斯眼科医学合著之重要典籍。后来此书随船带回南京,藏于明宫太医院,百年后仍被奉为圭臬。 赵敏则以“女参军”身份参与后勤调度。她精通蒙古、中国、畏兀儿、逊尼、什叶等诸国民族语言,常代为翻译海湾诸国文书。某次在忽鲁谟斯(今伊朗霍尔木兹),埃及、巴比伦、科威特等国使节拒不受礼,言辞倨傲。赵敏挺身而出,以流利□□语斥责:“尔等昔年称臣大元帝国,但大元早已覆灭于大明。今大明天子亲派船队与尔等通商,岂敢无礼?若不愿意,舰队即刻离港,断尔等今后商路财源!”众使节见她大义凛然,大元不再,大明崛起,不敢自断日后财路,纷纷被她慑服,当场跪拜接旨。 郑和对张无忌赞曰:“巾帼不让须眉,张夫人乃真正明朝栋梁也。” 永乐九年(1411年)六月十六,郑和第三次下西洋回国??。 这次收获颇丰,朱棣龙颜大悦,摆酒百桌,庆贺十天……张无忌夫妇拒绝赏赐。 …… 永乐十一年(1413年)十一月,郑和再集宝船,第四次下西洋。 船队深入阿拉伯海,抵达红海阿丹(今也门亚丁湾)。 此处气候酷热,疫病频发。船员多患疟疾、痢疾,死者日增。 张无忌日夜巡视各船,亲自带队上岸,采集当地草药,配制成“清凉避瘟散”,又教船上士兵饮用姜茶,用熏艾驱蚊。更令人惊叹的是,他利用船上储存的冰块(由沿途补给点运来),首创“低温隔离舱”,将重症患者集中护理,有效遏制疫情蔓延。 一名年轻水手高烧不退,昏迷三日。 张无忌做好护防,在其百会、大椎处施针,辅以羚羊角粉冲服,终使其苏醒。众人皆呼他“张神医”。 这次,张无忌之小孙子——张思汉的小儿子张胜宇,也被允许带上船来,上报为“学习航海,培养人才”——朱棣准奏。 张胜宇时年十七岁,自小聪慧过人,这次随爷爷与郑大人学习航海术。有一次,他在牵星板观测中发现星辰轨迹偏差,提醒导航官修正航向,避免触礁险情。郑和得知后抚其背曰:“张公此孙,也必将成栋梁。” 船队首次到达东非麻林迪,与非洲首次展开贸易??。 永乐十三年(1415年)七月初八,第四次航海回国??。 …… 永乐十五年(1417年)五月,郑和又率船队第五次下西洋。 这次最远抵达东非木骨都束及卜喇哇地,深入非洲开始贸易。 船队回来时,抵达榜葛剌(今孟加拉国)。国王献上金制长颈鹿一头,谓之“麒麟”——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力。 永乐十七年(1419年)七月十七,船队平安回国。郑和主持“麒麟入京”仪式,在京城朝阳门外举行盛大迎兽典礼…… 举国轰动…… 朱棣亲临观礼,见其鹿首麟身,步态优雅,龙颜大悦,敕令画师绘《瑞应麒麟图》,颁行天下。民间纷纷传言:“天子圣主在位,麒麟祥瑞降世。” 张无忌私下对郑和言:“此兽虽奇,然非祥兆。陛下若沉迷符瑞,恐怠政事。”郑和叹息:“你我尽忠而已,其余非所能控。” …… 永乐十九年(1421年)第六次航行,船队远达非洲东岸麻林国(今肯尼亚)。当地部落首领献狮、豹、鸵鸟等多种异兽。 张无忌见村民饮水困难,遂组织工匠凿井三口,引入地下甘泉,并教会当地人打井……至今帕泰岛仍有传说:六百年前有“东方白衣仙人”教黑民打井、种稻、纺纱,村中出土瓷片上有“大明永乐年制”字样。当地人称此井为“中国井”,世代加以守护。 赵敏见当地人贫苦,在此领养了一名孤儿女孩,取汉名“明兰”,教她汉语与织布技术。明兰长大后,成为部落首位女酋长,积极推动与明朝持续通商……这段佳话,被刻于石碑,现存于肯尼亚国家博物馆。 永乐二十四年(1424年),朱棣在第五次北伐归来途中病逝驾崩于蒙古榆木川。 直到1431年第七次航行,已是宣德六年。朱棣已驾崩七年,新帝朱瞻基初承大统,财政预算拮据,原无意再遣船队。然西域诸国使者齐聚京师,恳请重开海上通商之路。内阁权衡再三,终决定重启远航。此时郑和已年逾花甲,张无忌亦九十四岁高龄。二人在家人和后生的陪护下,只作幕后,不打前线,再度携手出海,心境迥异于当年。 在航行途中,张无忌撰写《西洋纪略》,详录各国风土、物产、政制、医药,共三十六卷。书中提出:“西洋诸国,非蛮夷可比,其城邦制度、天文历法,颇有可观之处。中华宜广交而慎伐,不可妄自尊大。”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在古里偶遇一支葡萄牙商队。彼时欧洲大航海时代尚未开启,但已有零星探险船只,沿非洲西岸东下。张无忌通过翻译得知,这些“红毛夷”,正在寻找通往中国的航线。他对郑和坦言:“不出百年,欧洲人必造大船至中华。我朝若闭关自守,恐将落后于世。” 郑和仰望星空,久久不语…… 宣德八年(1433年)春,船队最后一次停靠在南亚次大陆西南部王国——古里。 郑和积劳成疾,卧床不起。 临终前,他召张无忌至榻前。 “九渊兄,”郑和握住张无忌的手,气息微弱,“二十八年来,你陪我七下西洋,十万里风波,历经百国风雨,终不负君命……然我常思,我们究竟为何而行?” 张无忌答:“为天下苍生通有无,为万国和睦息干戈,为文明交汇开先河。” 郑和微笑:“说得极是。可惜……朝廷或将止步于此。” 数日后,郑和病逝于古里(今印度喀拉拉邦科泽科德),享年六十二岁。 张无忌夫妇主持郑和丧仪,将其灵柩暂厝于当地华人祠堂冷藏,择日回国后再申请归葬于南京牛首山。 返航途中,张无忌召集船上随行家人于旗舰议事厅。 “此番归国,恐再无出海之机。” “朝廷重农抑商,海禁将严。我等七下西洋,目睹天下之大,不想就此停航。” 于是决议:小孙子张胜宇留任船舶司,整理《西洋针路簿》与《万国舆图》,编纂《海国图志》初稿;外孙女林爱慈嫁予福建海商之子,推动民间海上贸易,继续从医;大孙子张胜天与陈昭之子陈明远继承张氏武学,济世救人;赵敏则著《四夷译语汇编》,作为明代重要的外语教材之一。 宣德八年(1433年)七月初六,郑和船队第七次航海归国。 张无忌携赵敏归隐到浙江太湖“归云小筑”,著武书医……完成第七次航海这年,张无忌已九十六岁,赵敏已九十四岁。 这年中秋,二老携手登高西望,忆往昔万里波涛、千帆竞发之景…… 有弟子问曰:“师父,您一生历经江湖、朝廷、海洋……然最难忘者为何?” 张无忌遥指太湖斜阳:“你看那落日熔金,照在水上,像不像当年宝船破浪时的百帆金光?真正的英雄,不在江湖上以武称霸,不在朝廷内争权夺利,而在以己之力,在黑暗中点燃薪火,照亮传承给后人。” 言罢,取出一卷泛黄地图,乃郑和亲授《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抄本。他轻轻抚摸,喃喃道:“你们看不见的远方,我们曾经抵达过。” 历史长河奔流不息。郑和七下西洋,历时二十八载,航程逾十万海里,堪称人类航海史上的空前壮举。而在这辉煌史诗背后,张无忌一家三代,默默奉献:谋世界医道、传技艺文化、理外交语言、承航海薪火。 他们未曾留下爵位,未曾见于正史,却以智慧与仁心,在波澜壮阔的时代洪流中,刻下了属于自己的篇章。正如《明史·宦官传》所评:“和之所至,恩威并施。辅之成者,虽无正传,却有无名功勋也。” 回望“郑和七下西洋”那二十八年的海上岁月,不仅是明朝巨舰远航的实力记忆,更是中国与世界多国首先开展文明对话以及最早实现海上贸易的国家,比英国、意大利、西班牙、荷兰、葡萄牙等欧洲国家的“大航海时代”,还早了两百多年。 而且,不是抢夺劫掠,而是文明互贸。 由于朝廷政治考量,张无忌家族的航海努力,或许不见于正史,但他与郑和七次航海播下的百国友谊的种子——开放、交流、包容、共生、互利……早已在世界人民的心灵深处,生根发芽,传诵至今。 第四节南越之战 千年南越,风云激荡。 浮浮沉沉,国起国灭。 昔日之南越,就是今日之越南,是中国古代王朝帝国长期统治册封的藩属国。 自秦汉以来,这片南越土地,曾多次纳入中国版图。 秦置象郡;西汉设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东汉马援南平定征氏姐妹叛乱,奠定了中原对岭南与安南地区的统治基础;隋唐时期设安南都护府,虽时有叛乱,但总体维持着羁縻或直接管辖状态;进入宋朝后,中原政权逐渐承认安南独立地位;北宋939年,吴权称王,建立吴朝,标志着安南脱离中原实际统治的开端;北宋1009年,李公蕴建立李朝,正式定国号为“大越”;此后,南越半岛又历经陈朝(1225–1400年)。 陈朝安南在政治上保持独立,但在文化、制度、礼仪等方面深受中华文化影响,奉行儒家治国理念,使用汉字,仿效科举,与中国保持着宗藩关系。 然而到了建文二年(1400年),陈朝安南政局突变。权臣胡季犛发动政变,废黜陈少帝,篡夺陈朝皇位,改国号为“大虞”,史称“胡朝”。此举严重违背了明朝所认可的宗藩秩序,陈朝宗室遗臣,四散奔逃。 永乐元年(1402年),陈朝皇室有一名为“陈天平”者,辗转抵达南京,向明成祖朱棣泣血请援,请求恢复南越陈氏正统。 此时正值朱棣通过靖难之役夺取皇位不久,亟需以对外武力巩固权威,他对陈氏皇室遭遇表示同情,并于永乐三年(1405年)命广西官员率五千明兵护送其回国复位。然而次年,当陈天平率明军使团经明越边境入境时,竟遭胡朝大虞军队伏击,全军覆没,陈天平被俘后惨遭肢解示众。 消息传回中国,朱棣震怒,遂以此为导火索,决意出兵讨伐胡朝,剿灭大虞,开启了一场持续二十余年的南征与治理困局。 就在这一历史转折前夕,一位传奇人物悄然走入帝国权力核心。他便是张无忌——原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曾统领江湖群雄对抗元廷,后归隐江湖三十年。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朱明天下渐定,张无忌携妻赵敏与次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从蒙古重返中原,并未再起兵戈之意,而是致力于化解仇恨、重建仁道、造福百姓。他们在江南创“光明新教”、设“光明武馆”、办“仁济医堂”,倡“以教化民、以武止暴、以医济世”之新理念,广结善缘,广传武功,广施医药,不与朝廷作对,只为救助百姓,尤重边远贫苦民众,深得百姓敬仰,亦获朝廷敬重。 永乐三年(1405年),朝廷诏安,朱棣亲昭张无忌劝他随郑和下西洋。张无忌以社稷为重,答应与妻子赵敏随行;朱棣又欲编《永乐大典》,张无忌又安排子女家人献力,为《永乐大典》搜集整理资料。 就在郑和宝船即将首航前夕,朱棣又生一事——欲南征南越。 永乐三年(1405年)真是多事之年:北伐蒙、南征越、建明宫、下西洋、编大典……朱棣日理万机……却又不敢盲动。 他深知张无忌足智多谋,更无叛逆之心,遂于万忙之中秘密召见张无忌于紫禁城偏殿。彼时张无忌已六十八岁,年届花甲,然神采清朗,气度沉稳。 他携赵敏及两个子女随行入京,一则保护,二则献策。 赵敏蒙古贵族出身,聪明绝顶,思维缜密,通晓多国语言,实乃贤才,常助夫君参议事务。 次子张思汉,时年三十六岁,聪慧果决,掌管武馆训练与情报联络,尤擅山林潜行与地形勘察。 女儿张思蒙,时年二十七岁,精通医术与兵法,主持仁济医堂。 彼时,兄妹一家正奉父命与朱武一家忙于《永乐大典》事务。 那夜,风轻月明,朱棣屏退左右,只留内侍奉茶。朱棣将安南之地历史、陈天平一事大致经过,告知张无忌一家。说完,他对张无忌坦言:“朕欲兴师讨伐胡朝,复陈氏安南,惩胡逆之罪。卿久居江湖,通晓民情,更曾游历东南亚诸夷,可有良策?” 张无忌拱手答曰:“陛下以义举兵,名正言顺。然安南之地,山川险远,瘴疠盛行,民心易动而难安。若仅凭兵力压服,恐易胜难守。臣以为,宜先宣德抚民,招揽陈氏旧臣,结好地方豪族,而后徐图进取。一旦得地,不可骤行苛政,应减赋税、修水利、立学校,使其自归明化。” 赵敏亦进言:“胡季犛虽暴力篡位,然其整顿吏治,推行新政,亦得部分士人支持。若一味剿灭不留余地,反激起全民死战之心。不如分化其党羽,愿降者免罪,再重用归顺之人,方可瓦解其势。” 朱棣颔首,又转头问张思汉张思蒙:“你们兄妹可有见解?” 张思蒙先言:“臣曾在交趾一带行医三年,深知当地疫病频发,百姓畏官如虎。明军入境之初,必先设临时医所,救死扶伤,则民心自附。” 随后,张思蒙呈上一幅亲手绘制的红河流域地形图,指出:“从凭祥入龙州,沿左江而下至谅山,此路虽崎岖,然便于隐蔽行军;若由云南出蒙自入境,山路更艰,但可出其不意。胡军倚仗象阵,宜以火器破之,辅以弓弩,封锁水路。” 张思汉简单发言:“攻地易,守地难。欲取国,必安内。” 朱棣听罢大悦,赐坐赐茶,称张氏一家“智勇兼备,忠义可嘉。” 此后数月,朝廷备战期间,张思蒙率仁济医堂三十名医师提前进驻广西前线营地,培训军中医官防治瘴气;张思汉则带领武馆弟子化装成商旅,深入安南境内收集情报,绘制城防图,标注粮道与伏兵点,为明军两路进军提供关键支撑。 永乐四年(1406年)秋,朱棣正式下令南征。命成国公朱能为征夷将军,统率大军自广西进发,西平侯沐晟在云南夹击。 然朱能未抵前线,即病逝于军中。副将张辅临危受命,接掌全军。三十万大军分道并进,势如破竹。 张辅采纳张思汉所献战术,在富良江(今红河)决战中巧布火雷阵,待胡军驱战象冲锋时,点燃预先埋设的硫磺火药包,烈焰冲天,惊扰象群反奔敌阵,越军大溃。明军乘胜追击,连克多邦,胡季犛父子从东都升龙(今河内)仓皇南逃,终在奇罗海口被捕,押送京师处决。 永乐五年(1407年),朱棣下诏废除“胡朝”,改安南为“交趾”,设立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将其正式纳入明朝行政体系,实行郡县制管理。 一时之间,中原礼乐、律令、科举制度全面推行,实现“华夏一统”。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残酷。 明朝派驻官吏,多出自北方,不通当地方言风俗,没有耐心交流,宦官与监军不欲沟通,只按例律,贪暴横行,强征稻米、金银、香料,掠夺民间铜器熔铸钱币,导致百姓怨声载道。更有甚者,强行推行儒学而压制本地信仰,毁弃陈朝宗庙,激起士绅阶层强烈不满。 张无忌夫妻其时已下西洋……张思汉兄妹闻讯,忧心忡忡,亲赴京城上书。张思汉劝谏朱棣:“陛下,得地易,得民心难。今交趾虽平,然百姓视我如寇,非长久之计。宜速选廉吏,赦免旧罪,减免三年赋税,并派医者巡诊各地,以示皇恩!” 张思蒙建议:“陛下,宜启用归顺的陈朝旧臣参与治理。 朱棣点头称是,大赞一番,命其先归,去忙大典。 朱棣虽嘉许张氏一家其言,然后来却未能彻底执行。 他似乎有些急功近利,不想在这个弹丸小国浪费太多时间。相反,随着后期“北征蒙古、迁都北京、连下西洋”等耗资巨大的项目展开,朝廷对交趾的民生福祉全然不顾,反而对其财政榨取愈加剧烈。 据户部统计,交趾每年税收仅七万两白银,而驻军开支高达三百余万两,亏空皆由内地补给,成为国家的沉重负担。与此同时,交趾反抗之火也悄然燎原…… 一位名叫黎利的陈朝旧部将领,本与陈天平是归明顺将,却不满明廷比胡朝压迫更甚,气愤之下在老挝边境集结残兵,凭借山林游击战术,不断袭扰明军粮道。 张思汉再度奉密命潜入交趾,与黎利秘密会面,试图劝说其放下刀兵,接受朝廷招安。他提出:“若肯归顺,可保地方自治,设土司之职,兴学重农,共抗外患。”然黎利目睹亲人被杀、乡里遭屠,愤然拒绝:“明官虐民如虎,岂容虚言招抚!除非撤军还政,否则誓不罢休!” 张思汉归来后,如实向皇上禀报。然朱棣致力于北伐,无暇顾及。 朱棣忙碌之事确实太多……交趾小国对他来说,也许无足轻重。 一晃十年过去。 直到永乐二十年(1422年)秋,张无忌第六次下西洋归来,闻交趾多年之乱,叹息道:“此非一人之恶,乃政令失当之果。若陛下早听良策,派人定律法管理,与趾民真诚交心,何至沦落于此?” 他再次致信朝廷内阁,呼吁调整政策,甚至提议由“仁济医堂”派出百名医师,“光明新教”派出百名教众,常驻交趾,与当地人融入,协助重建民生教育,换取地方缓和。先得民心,再安国延。 然此时朱棣已年迈多病,朝政渐由太子朱高炽与太孙朱瞻基主导,对外扩张事务趋于保守。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朱棣驾崩于蒙古榆木川。朱棣长子朱高炽即位,庙号“仁宗”,年号“洪熙”。 洪熙元年(1425年),朱高炽立即着手调整边疆政策,释放善意。 然朱高炽即位仅十个月即病薨逝世。 朱高炽长子朱瞻基继位,庙号“宣宗”,年号“宣德”。 宣德元年(1426年),朱瞻基面对“交趾局势恶化、黎利势力壮大、明军屡战不利”的局面,终于开始重新审视祖父的南扩遗策。此时,张思蒙已在广西组织大规模义诊,救治因战乱流离的安南难民数千人,并编写《南疆疫症诊治录》,系统总结热带疾病防治经验,为朝廷颁行给交趾国南方诸省。张思汉则联合西南少数民族首领,促成多场边境和谈,防止战火蔓延至广西、云南及贵州。 宣德二年(1427年),黎利率军围攻明军重镇昌江城,明将柳升战死,全军覆没……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朱瞻基召集重臣议事,张无忌一家人虽因气愤而未列席,但其早前所著的《安南治理十策》被大学士杨士奇呈于御前。文中明确指出:“交趾之失,不在兵弱,而在政苛。不在民叛,而在官贪。与其劳师远征,不如顺天应人,许其自治,仍为藩属,不许独立,慢慢边疆可安。” 最终,朱瞻基痛下决心,宣布撤销交趾布政使司,承认黎利建立的新政权,并册封其为“安南国王”,恢复传统的宗藩关系。 南越交趾,明朝历时二十年的直接统治,此刻宣告正式终结。 这场战争的本质,正如后人评价:朱棣以“兴陈灭胡”为名,实则怀“扩张疆土”之志。初期确有正义色彩——惩弑君篡位之贼,护藩属正统血脉。但吞并之后,又分身无术,缺乏人才,治理失当,横征暴敛,处罚不明,终致民变蜂起,不得不黯然退出。 而在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中,张无忌一家始终秉持仁爱之道,未曾参与杀戮,却以另一种方式深刻影响着时代走向。他们不是战场上的统帅,却是和平的播种者;不是庙堂中的权臣,却是良知的代言人。 自太祖时期至宣宗,朱家五代帝王,皆邀张无忌为官,每遭婉拒。 张无忌以退为进,以教育代,不入朝廷,不上战场,展现了他超越时代的政治智慧;赵敏以其跨国家、跨地域、跨文化的大视野,架起中国与南北边疆沟通的桥梁;张思汉以英雄之影,穿梭于刀锋之间,传递着和解之声;张思蒙以医者仁心,抚慰病疫、灾难与战争创伤。 他们一家人的存在,提醒世人:真正的征服,不在于疆域的拓展,而在于人心的归附;最坚固的长城,不是砖石垒砌,而是仁政与信任构筑的无形屏障;真正的英雄,不是武功盖世,而是仁德服众与恩怨分明。 南越之战落幕,硝烟散尽。 交趾不再属于明朝版图,至今仍然独立。但它与中国之间的千年文化纽带,从未断裂:汉名汉字仍在使用,儒家思想继续传承,中医、武术、节庆、习俗几近相仿,深远影响着千年至今的越南社会。 而那位叱咤风云的武林至尊,他们一家,早已归山,继续着“新教德传四方、武馆薪火绵延、医堂惠泽世界”的事业。 年轮滚滚,唯有仁者,历久传承。 第25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武悼五伐明蒙狂(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悼张三丰 永乐十六年(1418年)。 十月十八日。 武当山紫霄宫金顶之上,香雾缭绕,松柏森森。晨钟未响,山门已开。 天刚破晓,薄霜覆石阶,寒风穿林而过,如低语哀鸣。 今日非节**,却有四方宾客云集,香火缭绕不绝——只为一人:武当开派祖师、太极宗师张三丰。 三日前,一代武林宗师、武当太极张三丰——已溘然长逝。 张三丰寿享一百七十一岁,乃武林中亘古未有的奇人。他晚年隐居紫霄宫后殿静室,日日打坐吐纳,不问外事。 临终前三日,忽召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四位弟子入室,只言:“我阳寿将尽,大道已成,不必悲戚。”又嘱:“武当一直以和为贵,戒争斗,守清修。我走后,宜推无忌芷若之女念芷。”言毕闭目,气息渐微。至第三日寅时,一缕清气升腾而出,白鹤自南飞来,绕殿三匝而去。道童叩首泣报:“张真人——已羽化登仙!” 消息传出,江湖震动。 峨眉、少林、昆仑、华山、崆峒诸派,虽已覆灭殆尽,但仍遣使吊唁;民间百姓焚香遥祭,称其为“永远不死的活神仙”。 而此时的大明朝廷,正值朱棣永乐盛世,朝廷虽重佛抑道,然明朝三帝都对张三丰道长素怀敬意,从未直接杀伐。 那年武当被断粮道,张三丰为救众多弟子,自愿赴南京“被俘”,并非明廷遣使所抓。张无忌与周芷若、黄衫女救出张三丰后,朱元璋也未再追杀。太祖驾崩后,建文帝还曾数次遣使请其入京讲道,皆被婉拒。朱棣登基后,虽未直接拜见,却也从未为难过武当。当获悉太极张三丰去世,朱棣亦遣礼部官员致祭。然又密令锦衣卫,欲借机剿灭武林残余刺头。 武当山此刻,庄严肃穆……紫霄殿前设灵堂,中央供奉张三丰画像,银髯飘拂,双目含光,似笑非笑,宛如生前。 案上香烛高燃,果品齐列,太极图悬于正中,黑白流转,仿佛仍在运转天地之机。 四大弟子立于灵前,皆披麻戴孝。其中宋远桥身为大师兄,年逾九旬,须发皆白,手持哭丧棒,颤巍巍立于主位,主理丧仪。 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三人站在一侧,神情沉痛。 忽闻山道上传来脚步声,众人回首,见是张无忌携赵敏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双儿女:张思汉与张思蒙。 四人皆着素服,面色哀戚。张无忌跪拜于地,哽咽道:“孙儿来迟,未能见太师父最后一面……”赵敏携张思汉、张思蒙给太师父、曾太师父磕头:“张真人乃武林泰斗,如今仙道转世,望一路走好……” 话音未落,又听山门外传来一声清越女声:“峨眉周芷若,携女张念芷,前来拜祭张真人。”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一位青衣老妇缓步而入,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子,眉目如画,气质冷艳,一身素白劲装,腰佩长剑,剑穗绣着古墓派特有的冰蚕丝纹。 那女子正是张念芷——乃张无忌与周芷若于洪武十三年(1380年)冬困顿在鬼谷峡所生之女,五岁那年与父母一起被黄衫女救出鬼谷脱困,去往终南山古墓,做了黄衫女的百年桃花命定传人。 三十多年来,张念芷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也无人认识。 她的真实年龄,今已三十八岁,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岁的样子。 周芷若走上前,朝大家深深一辑:“张真人待我恩重如山,当年授艺指点,方有峨眉争春。虽隔门户,情同一家。他曾说过‘武林一体,峨武一家’。如今长眠,我岂能不来?愿张真人登仙造极,一路走好!” 赵敏脸色骤变,瞳孔放大,目光如刀,射向周芷若:“你竟还敢带着私生女,登山拜祭张真人?!” 周芷若淡然一笑:“她不是私生女,她是张真人曾孙女,名唤张念芷,取‘心念武当,归于清芷’之意。她母亲是我,父亲是昔日明教教主——张无忌,也就是你的夫君。她有父有母,何来私生?” “放屁!”赵敏怒极起身,口不择言,“当年你这个妖女在万安寺陷害我,毒计百出,如今,还敢攀亲沾故?!” 张念芷缓缓上前,跪拜于灵前,叩首三下,声音清亮:“曾太师父在上,曾孙女张念芷归来祭拜,为您送行,愿您魂归太极,永驻青山。”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赵敏猛地转向张无忌:“她说你是她女儿的爹?!” 张无忌低头,满脸愧疚:“敏敏……确……确有此事。“ 赵敏“啪”的扇出两巴掌,左右开弓,打在张无忌脸上。 张无忌竟不气、不恼、不动,平静道:“敏敏,你听我说……” “说,你说,看你今天说出什么花样来!”赵敏气得咬牙跺脚。 “当年去救光明顶,我们被厉氏兄弟的‘玄冥寒冰掌''追杀,蝠王和周颠战死了……我和周芷若斗不过,受了重伤逃跑,失足落入鬼谷峡,被困六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儿子了……芷若救过我性命,我们一起共度患难……孤男寡女,被困深谷,又冷又饿又受了伤,你也知道,还有旧情……一日,她说,她已四十多岁,无婚无子,只求得一子送终,此生便已足矣!你也知道她对我一直不忘,我也确实愧对于她。我们不知此生,还能否出得去鬼谷,遂圆其愿……我们三人在鬼谷峡一直没法出去……直到第六年念芷满五岁那年,才巧遇古墓黄衫女。后来,在她的帮助下,我们才逃出鬼谷,回到终南古墓。念芷随黄衫女习武读书,继承古墓传人……出来后,我就远走波斯,又急着回蒙古,看你和两个儿子……我也不知道这时候,你又有了我们的女儿——张思蒙。” 张无忌满脸含泪,看向赵敏母子女:“我……我对不起你们!” 赵敏气得发抖,拔出软鞭,就要扑向周芷若……周芷若也不退让,掌中已凝起九阴真经内力。 还未待周芷若出招,电光火石之间,张念芷身形一闪,竟后发先至,一掌推出,用的竟是“九阴白骨爪”与“降龙十八掌”融合之劲,辅以古墓轻功“天罗地网势”,瞬间欺近赵敏身前,只是轻轻一推…… 赵敏立足未稳,被张念芷震退几步,跌坐在地,胸口一阵闷痛,呼吸急促…… “你……你……还敢伤我?”赵敏怒喝。 张念芷冷冷道:“你不该辱我母亲。她孤苦四十年,与父在鬼谷六年为伴,相依为命,历尽艰辛,又送我去古墓学艺,独自回到峨眉,青灯为伴又三十年,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你,你有何资格骂她?” 周芷若眼含热泪,轻唤女儿:“芷儿,住口!”正在此时,忽闻山门外马蹄声急,只见尘土飞扬……一队黑甲锦衣卫疾驰而至,为首者乃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此人乃朱棣心腹,随他多年,专司缉拿“江湖逆党”。 纪纲身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冷笑步入灵堂:“奉圣谕:查武当借张真人归天之际,勾结前元余孽,私藏《九阳真经》残卷,图谋不轨。今日借吊唁之名,又聚众结党,形同叛逆!给我统通拿下!” 一众锦衣卫,就要拔剑缉拿。 宋远桥怒喝:“荒唐!张真人刚逝,尔等便敢惊扰灵堂?!”纪纲狞笑:“死人管不了活人事。拿下张无忌,他是明教余孽首领!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数十名锦衣卫拔刀冲入,山林中同时火箭四射…… 刹那间,刀光剑影,血染青石,几十个武林弟子倒下。 俞莲舟怒吼一声,施展太极拳“揽雀尾”,以柔克刚,将两名锦衣卫甩下台阶;张松溪拳风凌厉,连击三人;张无忌护住家人,左掌“乾坤大挪移”,右掌“龙爪手”,瞬间拆解了七八个人的攻势。 山林中一阵火箭如雨袭来,张无忌施展乾坤大挪移,层层光圈护住众人…… 就在一片刀光箭影之中……而最惊人者,竟是张念芷。她身形如燕,落叶无痕,双手执剑,使出古墓派绝学“玉女素心剑法”,左手使全真剑法,右手使玉女剑法,双剑合璧,威力倍增。更兼她三十多年苦修《玉女心经》《九阴真经》《玄冥冰魄掌》下半部,以及黄衫女亲授的《黯然**掌》残式,竟在一招之间,点倒五名锦衣卫,身后箭雨反被她“叮叮叮叮”地挡了回去,反射向埋伏在山林中的弓箭手。 只听得山林中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她跃上屋檐,双手举着长剑,只见剑光泛蓝,乃是玄钢所铸。 张念芷娇喝一声:“你们亵渎先人,罪该万死!”又一声清叱,右手玄钢剑如蛇吐信,直点纪纲咽喉。 纪纲大惊,挥刀格挡,却被一股阴柔之力震得虎口崩裂,绣春刀脱手飞出……张念芷落于灵前,剑尖直指纪纲喉咙。 “赶紧滚出武当,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纪纲吓得面如土灰,磕头求饶,眼睛余光又瞥见另外一个黄衫飞仙飘然而至,跪着的双腿颤抖道:“你……你是杨过后人?” 黄衫女若天外飞仙,神不知鬼不觉,飘飘落下。她盈步而出,黄衣飘舞,容颜绝世,风姿犹胜年少念芷。她淡淡道:“她是谁,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当今日——不容侵犯!” 纪纲认得那股气息——那是来自终南山古墓的寒意,是令整个朝廷都闻风丧胆的传说。他跪着一咬牙,挤出一个字:“撤!” 纪纲狼狈起身,率领锦衣卫迅即撤退,马蹄声远,烟尘散尽。 山林中,弓箭手尸如战场…… 紫霄宫灵堂,重归寂静。 赵敏仍坐地上,望着张念芷和黄衫女……黄衫女曾为她指点迷津,也曾救过他小儿子,加上刚才两人气势,眼中怒火渐熄,转为复杂神色。 张无忌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四位师伯,也走至赵敏身边劝慰。 俞莲舟道:“贤媳,事出有因,怪不得无忌,更怪不得芷若。” 三人齐声附议:“是,贤媳,怪不得无忌,更怪不得芷若。” 黄衫女也道:“赵姑娘,张无忌与周芷若当年被困鬼谷峡,情非得已,他们为我生下桃花后人、古墓传人,我感恩还来不及呢。我若是当年不救,他们三人——才是永远的一家人。” 赵敏听出了黄衫女的弦外之音,不再言语,神色逐渐恢复平静。 张念芷快步上前,扑通跪地:“赵娘……女儿刚才得罪了!” 良久……竟见赵敏…… 眼泪夺眶而出…… 她扶起张念芷,又缓缓走向周芷若,深深一揖:“周姐姐,过去种种,是我赵敏狭隘了。今日你带女儿归来祭祖,一片诚心,我不该动怒。”周芷若亦还礼:“赵妹妹,我也曾心存嫉妒,手段狠辣。这些年独居峨眉,反思前尘,早已放下。念芷是我的骨肉,也是你丈夫的亲生女儿。你如果大度,也可当她是你的女儿……” “我不求你接纳,只愿她能认祖归宗。” 赵敏泪水涟涟,看向张念芷,柔声道:“孩子,刚才娘失态了。你能护住武当,保护曾祖灵堂,我很欣慰。你现在,叫我一声娘……可好?” 张念芷怔住,泪水滑落……良久,又跪地重重磕头:“娘!” 赵敏赶紧双手扶起,母女俩相拥而泣。 张无忌眼含热泪,握住二女的手:“今日,我们终是一家了。” 此时,宋远桥拄杖上前,声音苍老却坚定:“诸位,刚才是插曲……没事了,请随我行最后大礼。” 四大弟子列于灵前,宋远桥作为主孝,展开悼词,朗声诵读: “维大明永乐十六年,岁次戊戌,十月壬午朔,十八日癸巳,武当掌门大弟子宋远桥,率众弟子谨以清酌庶馐,致祭于先师张真人之灵曰。 呜呼!吾师乃武当派创始人,名‘全一’,字‘君宝’,号‘三丰’,辽东懿州人也。他少通经史,长习兵戎,后悟大道,弃仕入道,游历天下,得遇火龙真人,授以至道,归隐武当,开山立派,创太极拳剑,衍八卦步法,以柔克刚,以静制动,遂使武当一脉,光耀九州,被尊为内家拳始祖和道教内丹修炼之集大成者,其生平具有极高的宗教文化地位,备受世人尊崇。 吾师出生于宋理宗淳佑七年(1247年),仙卒于明永乐十六年(1418年),享高年一百七十一岁。 吾师生平仁厚,教化弟子,不以严刑,而以德服。每言‘欲修仙道,先修人道。’故我等虽习武功,不敢妄杀一人。江湖纷争,吾师屡次调解,息战止戈,功德无量。 吾师开创武当一派,创立太极拳剑等内家拳法,主张儒家、佛教、道教‘三教合一'',将三家思想融合统一,以道教为核心,强调三教同源,认为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与佛教的‘慈悲为怀''以及道教的‘清静无为''本质相同,皆以‘道''为根源,著有《无根数》《大道论》等武学巨著,人称‘武当张真人’或‘太极张三丰’。 吾师寿臻一百七十一载,精气神合一,羽化登仙,非寻常之死,乃超凡入圣之举。鹤舞金顶,风停松涛,天地同悲。 今弟子等痛失依怙,如孤雁失群,然必遵师训,持守清规,弘扬太极,不负所学。 先师之德,高山仰止;先师之道,江河行地。愿魂归紫府,气贯苍冥……弟子等再拜顿首,伏惟尚飨!” 诵毕,全体跪拜——三叩首!!! 张无忌携赵敏、周芷若、张思汉、张思蒙、张念芷六人,一家人齐齐跪于灵前,泪流满面…… 黄衫女立于殿外,望了一眼苍茫群山,对大家道:“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去了。” 张无忌追出来,恳求道:“姑姑,不如留下,共掌武当?” 黄衫女摇头:“古墓之人,不涉红尘,不涉别派。念芷已长大,今后可由你们教导。我只愿她记住:武功再高,不及一颗慈悲之心。” 张念芷也追出:“师父,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等念芷说完,黄衫女便转身飞去,身影渐隐于云雾之间…… 如同当年祖师杨过与小龙女携手归隐一般,只留下一道黄衣掠影,恍若仙踪,消失在武当山高巅之外。 众人痴望,啧啧称奇…… 夕阳西下,武当山笼罩在金色余晖之中。张无忌一家六口,准备下山,站在山门前,回望紫霄宫,香火依旧,袅袅上升…… 武当四侠送出,热泪盈眶。宋远桥问:“念芷何归?她武功高强,冰清玉洁,有情有义。不如让她,执掌武当。再说师父,也有遗嘱。” 张无忌、周芷若、赵敏三个大人,齐齐看向念芷,看她的意见。 张念芷再次回头,拾级而上,匍匐在地,轻声念道:“曾太师父,曾孙女张念芷,蒙您厚恩,定不负您威名,守护武当,传承太极。” 风起松动,似有回应…… 众人欢呼,迎接张念芷登上紫霄大殿。 “感谢各位前辈多年来与武当一路同行,小女定当不负众望!” 从此,武当山上多了一位女掌门,名为张念芷,人称“太极玉女”。她将母亲周芷若的九阴真力与父亲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妙法融合,又结合古墓所学,另创了一套“阴阳合济拳”,成为武当新一代宗师。 而那一场武当祝悼会,不仅送别了一位千古奇人,更化解了两代人的恩怨,也避免了武林与朝廷之斗。 武当新人张念芷,甫一出山就成就了一段武林佳话,成为江湖传说。 第二节陛下亲征 永乐八年(1410年)春。 寒风未歇,蒙古草原,积雪皑皑。 明成祖朱棣立于紫禁城乾清宫前,凝望着北方的苍茫大地,目光如炬…… 自靖难之役登基后,他已称帝八年。 这些年间,由于张思明守关,两国无大战争,边境总体平稳。 这两年,蒙古鞑靼部又开始手痒痒,屡犯边境,劫掠百姓,成为帝王心腹大患。朱棣深知边患不除,社稷难安……然昔日伐元猛将蓝玉已被父皇处死,大将军徐达也魂归不在……朝中武将尽失,他只得御驾亲征。 永乐八年(1410年)二月,朱棣亲率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塞北伐——史称“明成祖第一次亲征北伐”。 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北伐,当燕王时他也北伐过,首次北伐还救过张思明。 这是他当皇帝后的第一次“御驾亲征”。 此次目标,直指东蒙古鞑靼首领荸儿只斤·本雅失里及其手下大将阿鲁台。 明朝大军经宣府、兴和,穿越戈壁,直逼成吉思汗起兵之地——斡难河。 这里——亦是蒙古人心中的“圣地”。 消息传至漠北,蒙古各部震动。 然此时的鞑靼内部,却暗流汹涌。 本雅失里主张西联瓦剌,与明议和,保存实力,而大将阿鲁台则欲挥师明军,杀退天子,再南下劫掠,逐步恢复大元。 二人意见相左,争执不下…… 一时军心涣散,人人私语…… 有主和的……有主战的…… 眼看大敌将至,如内部再不统一意见,鞑靼覆灭在即。 就在这危急关头,前元顺帝帐下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将站了出来,他便是扩廓帖木儿——汉名王保保——前元汝阳王察罕帖木儿之子——赵敏之兄。 王保保曾为元末中原抗明名将,与其妹敏敏特穆尔曾分兵抗击明军及明教。 后来王保保虽败于徐达、常遇春之手,逃至漠北,却始终坚守忠义,绝不俯首称臣,被蒙古诸部尊为“中流砥柱”。元军当年战败后,赵敏却不管不顾,宁愿舍弃汝阳王郡主身份,爱上张无忌跟他漂泊。 永乐八年(1410年),王保保年已七十八,仍坚持镇守在漠南要隘。此次闻明朝皇帝率三十万大军亲征,气势汹汹,立即驰书本雅失里:“今明主朱棣亲征,势不可挡,若你们再内斗不休,我军必亡于一旦!” 本雅失里见王保保站出,遂招至大帐:“老将军有何对策?” “明军虽猛,然我军亦有良将,可助我破敌,最少也可减少损失……” “谁?”阿鲁台带着两名亲信,大摇大摆地走进,打断了王保保的话。 “□□·腾格尔。”王保保道。 “你外甥?张思明?”本雅失里疑惑,“但他,也是汉人之子。” “此人绝不可信。”阿鲁台气愤道,“当年燕王首伐,他阻我战,我以‘通敌''罪将他押往察罕脑儿地牢,正是朱棣派蓝玉率五千精兵救出,说他是忠明之士,继续驻守捕鱼儿海,还授其‘归义校尉''之职,归属明军管辖,王将军你,当时也叩首其恩……”阿鲁台越说越气,“那□□·腾格尔还在捕鱼儿海边立下‘止戈为武,和合为安''石碑,阻我大元复兴……你‘舅甥''二人,分明是敌国间谍,给我拿下!” 左右两名亲信,就要架住王保保…… “慢!”本雅失里一声厉喝,“且听帖木儿把话说完。” 左右放手,立于一旁。 王保保蔑视了阿鲁台一眼,继续道:“今时不同往日,‘燕王首伐’已过二十年之久。那时朱棣年轻,还是燕王,又是首次北伐,他需要收买人心,离间各部关系……然建文四年靖难之役,朱棣烧毁明宫,诛杀建文旧部,自行称帝,又迁都北京,连年北伐,实行暴政,民怨沸腾……他还利用□□·腾格尔之父张无忌助灭建文,‘洪武暴政’再次现世。张无忌多次往返漠南,劝其子张思明勿要再念‘燕王救命’之恩,作为蒙汉之子,自然也不能视明朝为敌,当以‘只守不攻,互不侵犯,力促和平’为宗旨。” 王保保声音不大,却句句铿锵有理…… 本雅失里听完,脸上疑惑顿失,阿鲁台也渐消怒气…… 一番权衡后,两人最终同意再次启用□□·腾格尔,看他到底有何破敌之策? 王保保跪地:“臣定当老骥伏枥,助我鞑靼,联我外甥,击退明军。” 与此同时,在捕鱼儿海(今内蒙古贝尔湖)边关,一位身披铁甲、眉目英挺的蒙汉混血将军,正在召集蒙古边军布防。 此人正是张无忌与赵敏之长子张思明,时年已四十八岁。 张无忌与赵敏于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春隐居到蒙古漠西额尔齐斯河与阿尔泰山东畔后,次年(1362年)生张思明。 张思明自幼随父在草原上习武,通晓奇门遁甲、兵法韬略。洪武十三年(1380年)奉母命随舅舅王保保参军,面见天元帝。皇帝大喜,亲自为他取蒙古名为“□□·腾格尔”。此后,□□·腾格尔一直驻守在捕鱼儿海边关。他因治军严明、善抚士卒、边关稳定,渐升为捕鱼儿海边关主将。 此次,张思明得知朱棣亲率三十万大军攻蒙动向后,连夜遣快马通报各部做好防备,并亲率五千精骑,疾驰向斡难河驰援。 父亲曾对他言:天下苍生皆苦,战非所愿,然各国守土有责。 张思明对副将道,“纵不能胜,亦当阻其锋芒,为诸部集结兵马,争取时机。” 当朱棣大军逼近斡难河时,王保保已联合数支小部落组成临时防线,以老弱兵力诱敌深入,主力埋伏于山谷两侧。 张思明率轻骑绕至明军后方,焚其粮道三处,迫使明军暂缓推进。 一日夜晚,星月无光,张思明亲率三百死士,夜袭明军大营,斩哨卒百余,惊扰全军,朱棣竟亲自执剑巡营…… 朱棣虽贵为天子,却是武将出身。他登基八年,皇位未稳,边境屡犯,不得不冲锋在前,亲自带兵打仗,实乃可钦! 次日晨,两军列阵于斡难河南岸。 王保保策马飞奔到朱棣大军阵前,银须飘动,声若洪钟:“尔等虽强,岂知草原儿女,宁死不降!” 话音刚落,明军箭雨骤至,火铳齐发,骑兵如潮水般冲锋涌来…… 王保保指挥若定,令弓弩手专射马腿,使明军重骑前锋陷入积雪泥沼…… 张思明则率骑兵迂回包抄,数次冲击明军侧翼,一度逼退明军张辅所部。 然元军终因兵力悬殊,不及明军十分之一,加之本雅失里与阿鲁台各自撤兵后退,战局崩坏……王保保见大势已去,亲率五百亲兵断后,掩护鞑靼残部西逃。 “汝等速走!”他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吾已老矣,当尽最后一忠!” 王保保坚持断后,誓死不退……直至力气用竭,累倒在马背上…… 张思明赶紧策马回奔,侧身提起舅舅上马,往北速逃……明军弓箭手,骑马追击。 王保保身上连中七箭,身上汩汩流血,犹持长枪不放……众人料定必死无疑。 在百米之内七箭七中的,乃明军快马神射手陈怀远——此人在靖难之战中,曾一箭贯三人咽喉,号称“穿云手”。 朱棣见王保保重伤,似有不忍,他叹息良久:“彼虽异族,实乃元朝真英雄也。” 朱棣对王保保和张思明一时竟起了恻隐之心,放弃追杀,转而下令去追杀鞑靼部首领本雅失里和其将领阿鲁台。 很快,鞑靼溃军就被明军追上…… 明军四面围堵,本雅失里本人和溃军大部分被射杀,但狡猾的阿鲁台却像泥鳅一样,带领少许残兵逃脱,再次灰溜北遁…… 朱棣下令穷寇莫追,带兵返回国内,又在捕鱼儿海边关留下了部分人马。 阿鲁台见鞑靼部大势已去,迅速转向,投奔到瓦剌部首领马哈木帐下。 张思明收拢溃兵三千,不敢马上回到捕鱼儿海,只得一路退守到偏远的漠西阿尔泰山与额尔齐斯河东侧蒙金边境的老家附近。 沿途安置难民,重建哨所,操练技艺,又联络西域诸部,图谋守军再起。 一日,他回到老家月牙谷,去看望当年父母与弟妹走后寄养在邻居牧民家的狼崽“阿汉”。邻居家孩子说,“自你们一家人走后,阿汉不吃不喝,终日呼唤,像是盼望着亲人们归来……终有一日,不见狼影。这都过了快二十年了,也没看见它再回来。” 原来狼崽“阿汉”自张无忌一家人走后,感觉毫无乐趣,又与邻居牧民一家不熟,终日郁郁寡欢……它觉得报恩已尽,不知主人一家是否还会回来?于是在一个风雪之夜,带病上得阿尔泰山,消失在茫茫山野中…… 后来,就再也没有狼崽“阿汉”的消息。 也许它——早就死了! 张思明怅然若失…… 这匹野狼崽——曾经多少年陪伴,带给他们多少欢乐,风霜雪雨多少年不离不弃。它们两个——狼崽“阿汉”和它的狼王父亲,将永远活在一家人的记忆深处…… 奇怪的是,自打狼崽“阿汉”和它的狼王父亲与西伯利亚野狼群展开生死大战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狼群或豺狗攻击月牙谷。 他带领几个人上山,在酷似“阿汉”父亲无名狼王的山巅上那块狼形巨石旁,找了块形状酷似“阿汉”的石头,将两块石头放在一起,刻上“狼王父子,阿汉永存”八字,让这对父子永远俯瞰着山下东侧的月牙谷村庄。 他对残军们说道:“我们要像这对狼王父子,与敌人战斗到底。” 他又正色道:“上次明军虽胜,然劳师远征,水土不服,难以久驻。待其南归,我们再回边关,重整旗鼓,或可复振。” 果然,不到三个月,朱棣当初在捕鱼儿海留下的人马已全部撤走。 张思明率众回到边关,整顿军师,言不可大意——朱棣必会卷土重来。 果然,四年之后,永乐十二年(1414)春,朱棣再度挥师北上,目标直指瓦剌首领马哈木和反复无常的将领阿鲁台。 这一次,明军准备更为充分,携带大量火器与粮草,意图彻底肃清漠南威胁。 大军出独石口,经应昌,直扑忽兰忽失温(今蒙古乌兰巴托西南)。 此时,王保保七处箭伤早好,虽已八十二岁高龄,闻讯毅然披甲上阵。他对坚决劝阻他的妻子、儿子、孙子、重孙子们说道:“我父死于元灭,我数十万兄弟死于抗明,我也一生抗明,今我若苟活,有何颜面见元祖和兄弟们于九泉?”不由劝说,王保保遂出,率本部两千骑兵,紧随马哈木迎敌。 张思明亦从捕鱼儿海调集兵马,带来新训练的弓骑三千,并对马哈木献策曰:“明军惯用火器,宜以分散游击扰之,我等不得列阵。”他又建议马哈木利用山地地形设伏,以轻骑诱敌深入,再以劲弩夹击…… 战役爆发当日,天气阴沉,风沙蔽日。明军依仗火炮轰击开路,试图打开缺口。 王保保亲率敢死队冲入炮阵,砍断火炮引信十余处,夺下火铳二十杆,一度打乱明军节奏。张思明则率部绕至高地,以强弓压制明军左翼,使其无法展开包围。 激战至午时,忽兰忽失温山谷,血流成渠……王保保奋勇当先,连斩明军校尉三人,却被一支冷箭贯穿右肩。 他拔箭再战,又中一矢于胸…… 原来,一名明军锦衣卫百户趁乱从远处放箭,箭矢穿透铠甲,直入心脏——此人名唤李承恩,原为燕王府旧卒,后因擅杀俘虏被贬为斥候。正是他射出了这致命一箭。 王保保倒下之际,仍高呼: “大元……不灭!” 老将军战死沙场、全军恸哭,山河黯色……而北元军士气,却愈发高涨…… 张思明拭泪,立即率劲弩反扑,夺回王保保遗体,飞奔出逃…… 出得几十里,见后无追兵,便将舅舅裹以毡毯,连夜送往哈拉和林汝阳王府安葬。 在张思明的三千弓箭手劲弩布阵掩护下,明军不再穷追马哈木部与张思明部,转而攻击他们也是皇上最痛恨的阿鲁台部。 阿鲁台终不力敌,单骑灰溜北逃…… 他停顿好后,马上修书一封,快马送往明帐,称愿俯首称臣,每年向明朝纳贡。 战后,瓦剌首领马哈木痛悼不已,追授王保保“忠武大元帅”称号,赐金缕衣一副、龙纛一面,并下令在其故乡哈拉和林当年安葬汝阳王的地方合建“汝公祠”,每年春秋致祭。诏书中写道:“扩廓帖木儿父子,世笃忠贞,屡抗强敌,临难不屈,捐躯殉国,可谓柱石之臣,千秋楷模。” 此役虽以朱棣“成功迫使阿鲁台遣使纳贡、瓦剌部与张思明亦暂敛锋芒、明军最终胜利”而告终,但明军伤亡逾两万,尤其是精锐骑兵折损严重,火铳被夺走二十多杆……损失也不小,不得不撤军回国。 张思明在此战中表现出卓越的指挥才能,不仅有效遏制了明军往北扩张的势头,更在战后组织救援、收容伤员、安抚流民、重修武器……稳定了漠东漠南的边疆局势。他对部下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然仁义不可失。今日多救一人,明日便多一心。” 在他的治理下,捕鱼儿海逐渐减少边境冲突,两国恢复生机,牧民回归者日众,成为日后蒙古复兴的重要基地。 值得一提的是,张思明并未一味主战。他在战后秘密派遣使者前往京城,表达愿与明朝和平共处之意,前提是归还被掳军民、开放互市。这一举动虽未立即见效,却为后来仁宣时期的边疆缓和埋下了伏笔。 回顾这两次北伐,若无王保保在第一次北伐中力挽狂澜、协调各部、组织抵抗,北元残军恐早已全军覆没,甚至连马哈木等部落首领都难逃被擒或被杀的命运。正是他以古稀之年挺身而出,才使得瓦剌主力得以西撤,保留了瓦剌日后统一复兴的火种。 而在第二次北伐中,若无张思明精准的战略预判与灵活战术执行,瓦剌军队极可能在明军火器打击下一溃千里。他提出的“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策略,极大削弱了明军优势,使其虽胜犹疲,无法深入追击。 两人皆具超越时代的格局。 王保保一生忠于大元正统,却不拘泥于种族之分,曾言:“天下者,非一家之天下,乃万民之天下。” 这点,他和他妹夫张无忌一样。 张思明也是深受其父张无忌“仁者无敌”的思想影响,主张以德服人,反对滥杀无辜。即便在战争最激烈之时,他也严令部下不得劫掠汉民村落,反而多次主动释放俘虏,送还汉民耕牛农具,表达和平善意。 这些行为,或许被视为软弱,但从长远看,正是这种克制与善意,才为日后的蒙汉融合、互市通婚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朱棣班师回朝后,在一次廷议中评价北伐:“朕两征漠北,虽克敌制胜,然未能尽殄凶顽者,盖因其地广人悍,又有宿将谋士为之辅翼。”左右问其“宿将谋士”者何人,朱棣沉吟片刻,答曰:“王保保老而弥坚,堪称宿将;张思明智勇兼备,堪称谋士。且张思明不仅有谋,更有勇也,诚然劲敌。” 历史往往由胜利者书写。 但真正的英雄,从来不惧失败。 王保保以生命践行忠诚,张思明以智慧守护家园。他们或许未能阻止朱棣的铁蹄,但他们让整个草原,记住了尊严的意义。 多年以后,当明朝边将谈及到蒙古将领时,也不得不承认:“彼中有二人,一曰扩廓,一曰思明”。当牧民们在斡难河边放牧唱歌,在忽兰忽失温山谷点起篝火,总会有人提起那个白发老将和那位儒雅将军的故事。有人说,每逢风雪之夜,仍可见一骑白马驰骋荒原,马上之人银须飘扬,手持长枪,仿佛仍在巡视故土——那是王保保。 而张思明则在捕鱼儿海畔,著书立说,撰《南疆纪略》十卷,详述蒙古地理、兵制、民俗,广泛发之。 他望着南方天空,轻声道:“愿此后两国,刀兵不起,牛羊遍野,孩童无忧。” 这——便是朱棣两次北伐背后的历史。 不是胜利者的辉煌,却闪耀着“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人守一方土”的人性执念。 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武悼五伐明蒙狂(3-4节) 第三节再三攻蒙 永乐二十年(1422年)春,蒙古塞外寒风未尽,草原上残雪斑驳。 明成祖朱棣再度披甲执锐,亲率五十万大军自北平出发,浩浩荡荡向漠北进发。这是他继永乐八年、十二年之后的第三次亲征蒙古,目标直指鞑靼权臣阿鲁台。 此时的蒙古高原,风云变幻。自元顺帝北逃以来,北元分裂为鞑靼、瓦剌两大势力。阿鲁台掌控鞑靼部,一度挟持本雅失里号令诸部。阿鲁台野心膨胀,屡犯边陲,挑衅大明,终日做着再统中原的美梦。 前两次北伐中,朱棣虽重创鞑靼,迫其暂时臣服,但阿鲁台狡猾,表面上愿称臣纳贡,暗地里却积蓄力量,待机反扑。 永乐十九年(1421年),阿鲁台撕毁盟约,劫掠辽东边境,杀掠吏民,焚毁屯堡。 消息传至京师,朱棣震怒,遂决意再举天兵,不杀阿鲁台不归。 然而,这一次的北伐之路,并非如前两次般势如破竹。 因为在这片苍茫草原之上,一位新兴的将领正悄然崛起——他就是张思明,蒙古名为□□·腾格尔,乃前明教教主张无忌之长子。自幼随父在草原习武,通晓九阳真经、乾坤大挪移等绝学,更兼熟读《孙子兵法》《六韬》《三略》等兵书,文武双全,智谋过人,后随其舅投身蒙古军部,还在一次战乱中救下过阿鲁台的年幼之子,并助其整合残部,渐得信任……终被阿鲁台封为“抗明将军”,统领左翼三万户。 当朱棣大军压境之时,张思明已布下奇阵于斡难河畔。 他深知明军器械精良、粮道绵长、不宜硬拼,乃采用“虚实相生、诱敌深入”之策。他命人散布假情报,称阿鲁台主力集结于胪朐河上游,实则将主力化整为零,潜伏于山谷之间,又令部下伪装溃兵,沿途丢弃旗帜、马鞍,制造败退假象。 四月庚午,朱棣前锋抵达胪朐河,果见敌迹凌乱,以为阿鲁台仓皇北遁,遂下令全军急追。不料行至忽兰忽失温一带,地形陡变,两侧山势夹峙,林木幽深,旁边又是沙漠,无处可去。 忽闻高坡密林中鼓声大作,箭如飞蝗般射出……明军猝不及防,阵脚微乱。 “报!前方有伏!”一名千户飞马来报。 朱棣立马高岗,凝目远望,只见烟尘滚滚,无数骑兵自谷口杀出,为首一将身披玄铁重铠,手持双刃弯刀,坐下一匹雪白骏马,威风凛凛。 此人正是张思明。 “来者何人?”朱棣扬鞭喝问。 张思明勒马横刀,朗声道,“大明皇帝陛下,别来无恙?感谢昔日救命之恩,吾乃□□·腾格尔,奉元承命,护佑草原安宁。尔等远道而来,劳师袭远,岂不知‘千里馈粮,士有饥色’乎?今我以逸待劳,以静制动,胜负未可知也!” 朱棣熟知此人乃张无忌长子,冷笑道:“念汝父六下西洋,劳苦功高,汝弟妹又助朕修撰《永乐大典》,朕还曾救命于你,你却不思报答,还敢妄言兵法?朕亲率雄师,所向披靡,尔等不过跳梁小丑耳!” 张思明横握大刀,鞠躬行礼,“陛下,功是功,过是过,永乐暴政,国难当头,不言私恩。我乃草原之子,定当精忠护蒙。” 话音一落,张思明挥手令下,两侧伏兵齐发,更有火油罐自高处倾泻而下,点燃引信,烈焰冲天。原来他早命工匠制作简易“霹雳车”,藏于林中,专投燃烧物。此乃融合中原机关术与草原游击术之创举。 明军一时受挫,伤亡数百。朱棣虽稳住阵脚,然知深入险地不利久战,只得下令缓缓后撤,但决不退兵。 是夜,张思明又遣轻骑袭营,鼓噪扰敌,使明军不得安眠。 数日后,朱棣探得真相:阿鲁台早已不在前线,而是被张思明秘密护送北遁,渡过土拉河,进入贝尔湖以北的荒原地带——那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冻土沼泽,冬季苦寒,夏季泥泞,素称“死亡之地”。阿鲁台借此藏身,得以喘息。 朱棣愤然道:“朕三征塞外,竟连其人影都未见到!真乃奇耻大辱也!” 然彼时粮草将尽,士卒疲惫,加之天气转热,疫病初起,将士们又水土不服,大量染病,不得已只得下令班师回朝,悻悻而归。史载:“上以虏遁,师还。” 此即第三次北伐结局——看似朱棣取胜,实则徒劳无功。 而这一切的背后,皆出自张思明之谋略。他不仅精通武功,更能因地制宜,巧设疑兵、火攻、夜袭、断粮之道,令明军疲于奔命。其所用“雁行虚阵”“蛇形游骑”“风吼连环箭”等战法,皆结合蒙古骑兵机动优势与中原兵书智慧,令阿鲁台残部重获生机。 一年之后,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春,边报再传:阿鲁台欲联合兀良哈三卫,南下侵扰明朝大同、宣府一带。 朱棣闻讯,气得咬牙,不顾群臣劝阻,毅然决定第四次北伐。 此次出征,路线更为深入,自宣府出发,穿越戈壁,直趋漠北腹地。然大军驰骋两月,足迹遍及察哈尔、克鲁伦河流域,竟不见阿鲁台一兵一卒…… 原来,就在明军筹备之际,西北方向传来惊人变局——瓦剌首领马哈木在张思明的暗中斡旋下,已对阿鲁台发动突袭。 张思明早已洞察局势:阿鲁台虽败犹存,然其残暴专横,早已引起各部不满,瓦剌虽强,内部亦有分裂之忧,若二者相争,大明便可坐收渔利。 但他更明白,真正的威胁来自明朝持续北伐带来的压迫感。唯有促成蒙古内部统一抗明之势,方能保护草原安宁。 于是,他亲赴瓦剌营地,面见马哈木。 帐中篝火熊熊,马哈木端坐主位,目光如鹰:“□□·腾格尔,你身为鞑靼将领,却来见我,不怕被斥为叛徒?” 张思明拱手:“大王明鉴,今日之患不在内斗,而在明朝皇帝亲征。朱棣野心不止,誓要吞并蒙古,若任其各个击破,明日便是瓦剌覆灭之时。阿鲁台虽曾与贵部为敌,然今已势衰,不如我等借力除之,既清内患,又固边防。” 马哈木沉吟片刻:“你说得好听,我如何信你?” 张思明取出一枚金印,正是当年朱元璋赐予皇太孙朱允炆的“顺天承命”印玺。 “此印乃我从阿鲁台手中夺来。他多年私藏此物,意图有朝一日‘挟天子以令诸侯'',复辟元室。阿鲁台实为祸乱之根。臣将它献于大王,一则表我诚心,二则请可汗以正统之名,统合蒙古诸部,共御外侮。” 马哈木接过金印,认真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张思明继续道:“我愿助大王设计擒杀阿鲁台。只需七日,必使其授首。”马哈木不信。张思明拍胸保证:“王拭目以待。” 果然,第七日,阿鲁台在逃亡途中,误入瓦剌埋伏圈。张思明事先伪造诏书,谎称大明愿与其结盟,共抗瓦剌,拥阿鲁台为王,赶紧南返接应。阿鲁台信以为真,率百余骑前往约定地点,却被马哈木大军围歼于斡难河源头。阿鲁台本人被乱箭射死,首级悬于瓦剌军营旁的瓦剌城楼。 此役之后,马哈木彻底清除异己,整合鞑靼残部,成为蒙古高原的唯一强权。 更重要的是,他在张思明的建议下,宣布暂停南侵,只作防御,同时修缮城垒,训练骑兵,准备长期对抗明军。又对外放风,称阿鲁台残部已整合瓦剌大军,准备大举进攻明朝边境。 消息传至明军大营,朱棣又是气得脸色发青,决定再伐。 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明军第四次北伐,却在茫茫草原上游荡了两个多月,根本没发现阿鲁台和鞑靼部队的影子,反被马哈木帐下的张思明隐藏在山林内的大军,再次射杀得丢盔弃甲。 朱棣又得知那个把他三番四次气得晕厥的阿鲁台,早已被瓦剌部马哈木击败,他的人头都已悬挂在瓦剌城楼,如今早已风干。 明军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行军,早已疲惫不堪,实在不是天天养精蓄锐、早就守株待兔、又熟悉草原地形的□□·腾格尔对手。 回到帐中,朱棣望着北方茫茫草原和阴霾天空,久久不语。 “陛下,是否还要追击?”侍卫低声。 朱棣摇头叹息:“鞑靼已败,阿鲁台已被弑首,只余瓦剌,然我军深入两月,粮尽马疲,将士思归……罢了,班师吧。” 第四次北伐,朱棣再次无功而返。回京途中,朱棣召见随军大臣杨荣、金幼孜等人,喟然长叹:“朕四临塞外,鞍马劳顿,然虏情诡谲,进退莫测。昔者本雅失里、阿鲁台相继伏诛,然新强者马哈木又起,尤其是那张思明,智勇兼备,竟能运筹帷幄,翻转乾坤。朕观其用兵,颇有古名将之风,且深谙人心,善结盟友,非寻常草莽可比。” 杨荣奏曰:“此人确非常人。传闻他曾单骑入瓦剌,舌战群酋,令马哈木折服。又传其夜宿荒野,遇狼群而不惧,以啸声退兽,人称‘草原之子’,谓其得天助也。” 朱棣默然良久,终道:“朕老矣。连年征战,百姓困苦,国库空虚。若彼时马哈木与阿鲁台能自相残杀,互不统一,则我边境尚可安定。然却出现一个如张思明这般的人物,既能杀死阿鲁台,还能统合两部又军心不乱,还能假传军情,蒙蔽我军,徐图复兴……此人,乃朕心腹大患也。” 自此,朱棣不再提北伐之事。 回顾这两次北伐,为何原本已“俯首称臣”的蒙古会再度掀起战火?答案在于:所谓“称臣纳贡”,不过是阿鲁台的缓兵之计。永乐八年,朱棣第一次北伐击败本雅失里后,阿鲁台便上表归附,接受“和宁王”封号,岁贡马匹。但他从未真心臣服,反而借明朝赏赐壮大自身,兼并部落,控制漠南要道。待势力恢复,便重启边衅,劫掠辽东、大同等地,逼迫明朝不得不反击。 而张思明的存在,改变了整个战略格局。他并非一味主战,而是主张“以战止战,以智代力”。在第三次北伐中,他通过巧妙布局,保存了阿鲁台的实力,使其得以北逃休养生息;在第四次北伐前,他又果断转向,促成瓦剌消灭阿鲁台,实现蒙古内部权力重组。他的目的,从来不是扶持某一个人,而是防止任何一方过度依赖明朝恩宠,同时避免蒙古陷入无休止的内耗。 更为深远的是,张思明推动建立了“草原联盟会议”制度,每年春秋召集各部首领会盟,协商牧场分配、战争决策、外交方针,初步形成统一政体雏形。他还设立“译学馆”,派遣子弟学习汉文、算术、医术,主张“知彼知己,方可久安”。 在他的影响下,马哈木开始推行改革:整顿军制,设立“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三级指挥体系;引进中原冶铁技术,改良盔甲兵器;甚至模仿明军设立哨探制度,加强对边境动态的监控;还从西方引入火炮……这些举措,使得蒙古不再是松散的部落联盟,而逐渐具备国家形态。而这一切,都在无声中挑战着明朝的北方霸权。 张思明虽身居高位,却始终保持简朴作风。他常穿粗布袍,与士兵同食羊肉糜,夜宿帐篷必亲自巡视岗哨。每逢大战之前,必焚香祷告:“愿草原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非为私人恩仇,不兴无义之师。” 有人问他:“你父亲是汉人英雄,你为何效力于蒙古?” 他答曰:“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我虽生于蒙古,长于漠西,然血脉融汇南北两国。武功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兵法可以侵略,也可以护民;吾之所求,唯‘和平’二字;燕王曾救于我,但那是私恩,不是国恨。” 正是这样一个兼具理想主义与现实智慧的人物,在朱棣晚年北伐屡屡受挫的过程中,扮演了蒙古军廷的关键角色。他不像传统强硬派那样穷兵黩武,也不像投降派那样屈膝求和,而是在乱世中寻找一条中间道路:既捍卫蒙人尊严,又避免汉民牺牲。 历史往往记住帝王将相的丰功伟绩,却容易忽略那些在幕后运筹帷幄、改变时代走向的智者。张思明或许不会出现在正史列传之中,但他的思想、布局、抉择,实实在在地影响了十五世纪初东北亚的政治格局。 朱棣的第三次、第四次北伐,表面上看是军事行动的失利,深层原因则是蒙古社会正在经历一场静悄悄的变革——旧有的各部落之间的纷争,正在被新的“大一统”政治秩序取代。 而这场变革的灵魂人物,正是那位被称为“草原之子”的抗明将军——□□·腾格尔——张思明。 当最后一缕夕阳洒在长城之北的草原上,一群牧民围坐在篝火旁,传唱着一首新编的诗歌: 苍狼引路,白鹿伴行。 草原之子,护我安宁。 不畏强权,不恋虚名。 剑平烽烟,万里月明。 歌声飘向远方,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悄然来临。 第四节明蒙议和 建文四年(1402年)。北风卷地,黄沙漫天。明朝北方边境,原本在建文年间恢复宁静,然自朱棣称帝后,又数度战鼓撕裂。 朱棣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夺位,自北平挥师南下,攻破南京,废黜建文帝,登基为帝,庙号“成祖”,改元“永乐”。 这个靠武力夺取天下的燕王,并不甘于仅仅只守住泱泱华夏。 他北伐蒙古,南取南越,南征北战,志在“天命所归”,欲效仿成吉思汗,成就“永乐大帝”,缔造“朱明伟业”。 由于迁都北京,他想以京为“芯”,将战争主力投向北方草原。 此时的蒙古,早已不复元朝鼎盛时期的威势。元顺帝(妥懽帖睦尔)北逃大漠深处后,传位给其子爱煪识理达腊(元昭宗)。元昭宗继位后,因国力不再,治理不力,内部长期争斗,蒙古境内又分裂为鞑靼、瓦剌、兀良哈三个部落,三部首领互相不服。 鞑靼部首领“荸儿只斤·本雅失里”,其帐下有猛将阿鲁台为将军;瓦剌部首领“马哈木”;兀良哈部首领“脱儿火察”。 其中,兀良哈部位于明朝东北边疆(今内蒙古呼伦贝尔)一带。 兀良哈部被明朝称为“朵颜三卫”(泰宁卫、福余卫、朵颜卫)。 兀良哈部是个骑墙派:他们一会投靠明朝,一会又投回蒙古。 建文四年(1402年),兀良哈三卫虽曾协助朱棣夺取皇位,但不久后又多次侵扰辽东等地。永乐八年(1410年),朱棣第一次北征蒙古时,发现兀良哈人又加入了鞑靼军。朱棣虽优待其首领,但三卫仍持续反叛。永乐后期(1420年后),兀良哈三卫因内部矛盾以及明廷的持续军事打压,逐渐丧失对原属领地的控制,其势力范围缩小至呼伦贝尔一带,最终被瓦剌部落吞并。 兀良哈三卫原为元朝蒙古部落,元亡后成为明朝东北边疆势力。永乐时期虽短暂依附明朝,但其首领始终保持对蒙古各中小部落的控制权,最终因战略利益,又转向投奔到瓦剌部落。 因此,永乐八年(1410年)朱棣自称帝后第一次亲征,主要面对的敌人是鞑靼部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他第一次北伐击败了本雅失里军队,撤回北平。后来鞑靼部又被瓦剌部吞并,阿鲁台迅速转向归于瓦剌部马哈木帐下;第二次亲征,阿鲁台败北,上表归附,接受“和宁王”封号,愿意向明朝岁贡马匹。然而,阿鲁台只是表面顺降,并未真心臣服,他与瓦剌部马哈木联合,再次侵扰明朝边境,朱棣第三次亲征,阿鲁台逃跑;第四次亲征,张思明用计,阿鲁台被杀。眼下蒙古势力只剩下瓦剌部,且形成了内部完全统一。明朝这时的唯一劲敌是统一后的马哈木瓦剌部军队和张思明的边防军队。 朱棣本就想要效仿成吉思汗反过来侵吞蒙古,而马哈木在张思明的建议下,不想再入侵明朝,只想守住原蒙古境内的土地不再被侵犯。蒙古早已国力衰微,百姓流离,无力南下,只求边境安宁,与明朝互市通商,休养生息。而朱棣却不这么想,他要统一蒙古,归附大明。 在这片风雪苍茫的边关之地,有一座名为“克鲁伦河”的军事要塞,位于捕鱼儿海以北三百里,地势险要,控扼漠南要道。此处驻守着一支精锐的蒙古边防军,统帅正是蒙古名为□□·腾格尔的张思明。 张思明,生于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母亲赵敏为蒙古汝阳王郡主。他自幼随父学武功,汉语、兵法,又随母学蒙语、骑射、计谋。他自小聪慧过人,又得父亲传授武当拳剑、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心法,兼修明教圣火令上的西域武学,融会贯通,还自创了一套“九阳腾挪合击术”,刚柔并济,内外兼修,能在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洪武十三年(1380年),当年十八岁的张思明随舅舅王保保从军,镇守捕鱼儿海一带的元明边关。张无忌深知,天下大势,元朝暴政已失民心,汉人当复兴,然蒙古百姓,亦非皆邪恶。他教导儿子:“天下无永远之敌,唯有苍生之安。守边非为扩张,而为护民。”因此,张思明自镇守边关起便推行“边市互贸、军民共守”之策,与明朝守将互通书信,划定边界,互不侵扰。 三十多年间,虽有大小战事,但漠南边境鸡犬相闻,商旅往来不绝,百姓安居乐业,视腾格尔将军若神明。 自朱棣第四次亲征失败后,马哈木已实际统一蒙古,成为蒙古唯一大汗,遂下诏:“自今以后,漠南诸军,尽归腾格尔将军统辖,授‘征南大元帅’,赐金纛虎符,总领三军,节制诸部。” 张思明临危受命,肩扛国运。他并未立即反击,而是召集诸首领,分析明军战法。他指出:“朱棣好大喜功,屡次北伐,实则劳师远征,最终皆因补给艰难,不得不撤。其军虽利在火器,然草原千里无粮,骑兵机动,彼进我退,彼休我扰,可败之。” 永乐一至四年(1402-1405年),朱棣迁都北京,大兴土木,征发十万民夫。张无忌闻之,再出江湖。他联合少林、武当、峨眉诸派,在运河沿岸组织民夫自救,暗中传授九阳内功以强体魄,又以明教旧法调度粮药,救活无数饥民。 后来,朱棣诏安,他与妻子赵敏随郑和六下西洋,屡立奇功。 永乐二十年(1422年)九月,北京紫禁城皇宫三大殿突遭雷火焚毁。民间传言:“天怒人怨,报应不爽。” 张无忌刚随郑和第六次下西洋归来,闻讯,知时机已至,于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夏亲赴漠南找到大儿子张思明,张思明又去马哈木处要回当年朱元璋赐予建文帝的“顺天承命”印玺与诏书。 张无忌寻得建文帝当年遗落的玉玺与诏书,托蒙古商队带入中原,宣称“建文正统犹存……”消息传回北平,震动朝野。 张无忌此举,非为背叛朱棣,实为建文鸣冤,使其不要赶尽杀绝。朱棣亦不知何人在背后所为,他只当是北元故意为之,逼他退位,怒极病发,卧床不起。数月后,病好,誓要第五次北伐,一决生死。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正月,刚过完年,朱棣再遣十万大军,由安远侯柳升统帅前军,自据中营,直扑克鲁伦河,开始第五次北伐。 张思明闻讯,不慌不忙,制定“□□、三伏、三绝”之计: 一退:弃守前沿哨阵,不留一兵一卒,诱敌往北深入; 二退:小股弓箭手在后用火箭偷袭粮道,焚其粮草,烧其大营; □□:佯败诱敌至肯特山峡谷,设滚木礌石前围后堵,趁乱再用火炮火箭袭击,四周埋伏重兵围歼残兵,不恋战,打了就跑,再到下一个峡谷口,用同样计策歼敌; 一伏:全部将士分散隐蔽在各处途径高处山林,使其无法找到敌人; 二伏:派人乔装成牧民,骑马紧盯明军主力,获取路线,提前设伏; 三伏:派三千弓箭手伏于通往去哈拉和林必经的答兰纳木儿河两岸。 一绝:绝粮道。由张思汉率五千轻骑,化整分散,专袭明军运粮队,焚其粮车,毒其水井; 二绝;绝耳目。以蒙古猎鹰与沙狐哨,传递假情报,诱明军分兵; 三绝;绝归路。于狼居胥山设伏,再于克鲁伦河支流的斡难河上游筑坝蓄水,待明军撤退时决堤放水,使其大军陷于泥沼。 果然,明军一路深入,走了几千里,一直行至答兰纳木儿河(今蒙古哈喇哈河下游),却没见蒙军半个人影,柳升下令大军过河,直扑首都哈拉和林。朱棣以为蒙军已无力抵抗,命大军疾进,不顾粮草短缺。 张思明依计而行,先示弱于边境,连弃十城,诱敌长驱北上,明军士气大振。 然朱棣大军越往北行,粮草越难以为继,马匹无草,士卒疲困。 张思明暗遣轻骑千人,又夜袭明军本就剩余不多的粮草,焚其辎重,又令附近牧民迁徙畜群,人走畜空,使明军无从劫掠。 明军主力行至肯特山峡谷,张思明早已亲率两万精骑埋伏于两侧。待明军主力进入狭道,一声号角,万箭齐发,滚木、礌石倾泻而下。同时,张思明又率亲兵从后方突袭,以“九阳腾挪合击术”连斩明军先锋三将,阵斩柳升副将陈亨。马哈木率猛将用火炮、火箭齐射……两名副将率军在狭道南北堵住,明军从炮箭雨中出来一个杀死一个。 明军大乱,上山无路,前后无门,纷纷逃命,践踏无数,死伤万余,残部往北答兰纳木儿河河边溃逃。 蒙古主力瓦剌大军埋伏在河两岸,待明军过桥,南岸火箭射,北岸刀枪剑,明军纷纷落水,血染河面,粮草车翻入水中…… 两岸杀声震天……朱棣和柳升在几个副将的掩护下仓惶南逃。马哈木与张思明也不追赶,随他逃跑。朱棣和柳升逃过肯特山,见后无追兵,于是扎营,清点残余人马。 半晌,柳升汇报:“陛下,只剩下不到五万人……还有……粮草已经见底。” 朱棣气得喷出一口鲜血……半晌,他往南挥了挥手。柳升大手一挥:“撤!” 这次大战,真是窝囊,明军竟没见到瓦剌主力,便败下阵来。 明军收拾残兵,准备回国。队伍行至狼居胥山,又闻前线有明探来报:“陛下,瓦剌大军声北击南,主力正欲偷袭京城!” 其实这名探子,乃马哈木的一个精通汉语的士兵化装。 朱棣闻言大惊,欲加速回国,然队伍几天没吃饱饭,也没睡好觉,都走不动路了……残兵已乱,宁死不前,溃不成军…… 张思明早就在狼居胥山集结埋伏了三千名弓箭手和两万骑兵,待明军中队行至,狼居胥山再次火炮、滚石落下,万箭齐发,明军本已饿得眼冒金星,行走无力,再次遭遇峡谷伏击……不到半小时,明军死伤惨重。 六月,十万明军残余不到三万,行至榆木川(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境内),地势低洼,连日大雨,道路泥泞。朱棣欲速退回国增援,然归路已被张思明派兵焚桥断道。更致命的是,张思明早已命人在克鲁伦河支流的斡难河上游筑起土坝,蓄水成湖。 七月十五日夜,电闪雷鸣…… 张思明一声令下,决堤放水…… 洪水如万马奔腾,瞬间淹没残军大营。帐篷尽毁,火炮沉陷,士卒溺毙。混乱中,河岸山崖被冲塌,滚石如雨,封锁了谷口。 张思明亲率“腾格尔铁骑”从斡难河三面杀出,朱棣在亲兵护卫下仓皇突围…… 张思明故意放他走,下令不追——他不想背负杀害大明天子的罪责。 然朱棣年事已高,连日奔波,又惊又怒,突发心疾,呕血不止。 七月十八日,永乐大帝病危旦夕。临终前,仰天长叹:“朕欲成大业,奈何天不佑我!”他挣扎拟遗诏:“塞外苦寒,不可轻动。宜守边备,慎战再伐。”当日,朱棣病死于榆木川军帐,终年六十五岁。 明军残部护送永乐大帝灵柩南归,张思明并未追击。 他立于高岗,望着远去的白幡,默然良久。随后,他命人厚葬明军阵亡将士,设坛祭奠,不论敌我,皆以礼安葬。 此役——蒙古史称“五伐大捷”。 经此一役,蒙古人士气大振…… 朱棣驾崩后,其长子朱高炽继位,庙号“仁宗”,年号“洪熙”。 张思明派外交使节哲别·巴颜亲赴北平,携国书一封,提议“中蒙世代友好,永不侵犯”,并愿“重开互市,互通有无”。 然此时朱高炽病重,虽有意议和,但朝中主战派仍强,国书被搁置。 朱高炽继位仅十个月,便病逝驾崩。 随后朱高炽长子朱瞻基继位,庙号“宣宗”,年号“宣德”。 朱瞻基是朱棣长孙,出生于建文元年(1399年),从小跟朱棣北伐,屡立战功,深得朱棣厚爱,继位时二十五岁。 朱瞻基于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继位,接父治开启“仁宣之治”。 张无忌在“五伐大捷”后专程返回克鲁伦河,对长子大加赞赏。 临行前,他对张思明言:“我一生反元,因元政暴虐;今你又助元,因朱棣无道。然天下之大,不在疆土,而在民心。尔等守边,非为征战,而为和平。若有一日,汉蒙百姓可自由往来,婚嫁相通,那才是真正的天下一统。” 张思明谨遵父训,继续镇守蒙古南疆。他推行“三和政策”:军民和、商旅和、婚嫁和。鼓励汉蒙通婚,设立双语学堂,开放边境互市。漠南内蒙,汉蒙杂居,语言相通,风俗交融,再无大战。 宣德八年(1433年)七月初六,郑和船队第七次航海归国。 二十八年海上奔波,郑和病逝于航海途中。张无忌亦随郑和七下西洋,立功无数,难以言表,屡次封赏,尽皆婉拒,从不居功自傲。这年他已九十六岁高龄……耄耄之年,再劝少帝振兴经济,稳定内政,勿忘航海,勿再兴兵。宣宗朱瞻基终于承认现实,主动遣使与蒙古议和。 宣德八年(1433年)秋,明蒙终于正式签订《克鲁伦河和约》: 一、双方以克鲁伦河为界,互不侵犯; 二、在东、南、西三面边境开放三处互市,允许两国百姓自由贸易; 三、互派使节,定期会盟,有关国是,友好协商; 四、按照当地风俗法律,自由婚嫁,两国朝廷,互不干涉; 五、若有边民越界,由地方官吏协商处置,不得擅自动用刀兵。 此约一立,两国战火终于熄灭,南北边疆开始恢复太平。 自朱棣驾崩那年(1424年)到正统十四年(1449年),二十五年间,在草原之子□□·腾格尔的英勇护国和极力劝谏下,两国再无大战。这是难得的二十五年和平岁月。 张思明一家人哪也不去,子孙守护着两国边关的和平和安宁。 直到正统十四年(1449年),张思明终老于漠北和林,享年八十七岁,谥“武安公”,建“腾格尔庙”。 各地百姓,立祠祭祀。 他和九公主生育的子女以及其孙嗣,世代守边或外交,一直传至明末。 而张无忌之名,在蒙古民间传说中,他被尊为“和平之父”。 每逢春祭,牧民皆燃起圣火,诵其“和平之父”名号,祈愿两国永世安宁。 回望这段历史,世人常问:为何张无忌父子,身为汉人,却助蒙古抗明?答案是: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一族,某一国,而是天下苍生的安宁与和平。前元虽侵中原,但已覆灭。两国怨仇,不可世罔。 张无忌曾言:“我父张翠山为义而死,我母殷素素为情而亡,我妻赵敏为爱舍国。我这一生所求,不过一个‘和’字。” 正是这个“和”字,让张氏父子在历史的洪流中选择了逆流而上,选择了超越族群的担当。不为某国某人——只为情义爱和。 他们不是叛徒,而是真正的守护者——守护两国边疆的和平,守护两国百姓的笑容,守护两国冬去春来的绿草。 明蒙和平的种子,已在百年的“血”与“雪”中——交错生根。 第27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日月侠影仁宗皇(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日月皆灭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农历七月十八,明成祖朱棣驾崩于蒙古榆木川,在位二十二年,享年六十五岁,其体胖多病的长子朱高炽即位,改年“洪熙”,是为“明仁宗”。 北方大地,秋意正浓。 河北黑木崖,细雨如丝,笼罩着山中一片荒废已久的古庙。庙门残破,匾额上年久失修的“明尊祠”三字,早已斑驳难辨,唯有祠堂檐角一对铜铃,在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刻意掩埋的往事。 一日夜半时分,十余条黑影悄然现身庙前。为首者披玄色大氅,面覆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峻如刀的眼眸。 他抬手一挥,身后众人齐跪于地,一人捧出一尊黑玉雕像——雕的是日月交辉之象,左为烈日当空,右为冷月悬天,中间以火焰纹缠绕,构成一个诡异而庄严的符号。 “自今日起,明尊祠废,日月教立!”那首领声音低沉却穿透风雨,“吾等承天命而起,继往圣之绝学,以‘千秋万载,东方不败’为誓,重掌武林正朔!” 话音落处,众人齐声高呼:“千秋万载,东方不败!” 声震四野,惊起林中无数宿鸟。 这一夜,是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农历八月十八,是日月神教复兴之始。 日月神教——不是明教复兴,而是借尸还魂。世人多以为日月神教乃当年明教余脉所建,实则大谬不然。 明教自元末群雄并起之时,曾一度势焰滔天,尤以张无忌统领六大门派、号令天下为巅峰。然朱元璋得天下后,深忌明教势力盘根错节,恐其动摇皇权根基,遂以“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之名,下令剿灭明教,焚毁经卷,烧其分坛总坛,抓杀教众。 至洪武十五年(1382年),张无忌与周芷若堕入鬼谷峡后,世人多以为他已跳崖摔死,明教“名存实亡”已成为传说。 然而,就算明教分坛总坛教坛不存,大部分人不是死亡就是退隐,但总有残留之人兴教之心未死。一些不甘寂寞的江湖异士,暗中积蓄力量,意图东山再起。 但他们深知,若公然再打出“明教”旗号,必遭朝廷雷霆镇压。于是,有人提出恢复北宋末年的“日月神教”之名,假借明教遗风,再掀江湖风云。 此人便是日月神教复兴后的首任教主霍渊——自称“东方不败”。他原是明教第三十五代教主杨逍任掌门期间曾任明教四**王之一的“金翅大鹏”。 北宋末年,方腊领导的明教起义(史称“方腊之乱”)声势浩大,几乎推翻宋徽宗朝廷,当时的明教被称为“食菜事魔教”,以反抗官府压迫为主,算是正义教派。而日月神教是假借明教之名,将“明”字拆分,与朝廷勾结,专门与方腊的明教势力对立。 霍渊本名霍元通,早年因反对杨逍执掌光明顶而远走西域,习得密宗邪功《大日如来心经》,融合阴阳逆转之术,创出一门名为《葵花宝典》的禁忌武学。他表面归隐,实则广收门徒,暗中联络各地反明势力,包括白莲教残党、摩尼遗脉、甚至勾结日本倭寇以及东南亚海盗,图谋颠覆明朝江山。 朱棣去世后,霍渊觉得朱高炽体胖多病,不似成祖般威武,又推行宽仁治国,重新崛起日月神教正是时机,于是召集七十二路□□豪强于天山,在秘窟中召开“日月大会”,提出“借明之名,反行之道”的策略:恢复“日月神教”,以“日 月=明”之表象迷惑世人,使人误以为是明教复起;同时散布谣言,称张无忌并未退隐,而是潜伏幕后,操控此教,伺机复仇朝廷。 “只要将我们所做的恶事,皆归于张无忌,朝廷便会视其为敌,让他的新教、武馆、医堂名声受损,前功尽弃。”霍渊冷笑道,“待鹬蚌相争,我等便可渔翁得利。”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农历八月十八,霍渊正式登基为日月神教第一任教主,自称“日月尊使”或“东方不败”,总坛定于河北黑木崖(原属明教的北方别院),设立左右护法、十长老、五堂主等职,建立起严密的上下级组织体系。 其成立目的昭然若揭:假借张无忌余党,分拆“明”字为“日 月”,表面拥护朝廷,实则推翻统治,建立以“日月神教”为核心的极权江湖帝国。 其控制手段:毒药 恐惧 精神洗脑。 短短半年多,日月神教的势力如春风掠野,教众遍及全国。之所以能在半年的短时间内席卷大江南北,他们靠的不仅是武功奇葩,更是有一套系统化的控制机制。 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莫过于“三尸脑神丹”。此丹由西域奇毒“尸兰草”与千年寒蟾脑髓炼制而成,服下后三年内无异状,但每逢朔望之夜,体内三尸虫便会苏醒噬心,令人痛不欲生,唯有定期服用解药方可缓解。 而解药只有教主密□□享。“你不听话,我就断你药。”这是霍渊常对叛逆者说的警告。那怎么让人喝下呢? 一般是掺入酒水食物中。这种神丹无色无味,易于溶解,只要接触,便有机会。他们自己也照吃照喝同样的食物酒水不误,但有新人加入时会提前偷服解药。 除药物控制外,日月神教还采用六重手段巩固权威: 一、血誓仪式:新入教者须割指滴血入酒,饮下盟誓。日代表天,月代表地,违背日月,即被视为“违背天地”。违背天地者,就会遭到全国的日月教众追杀。 二、密探网络:设立“影堂”。神教派卧底潜伏在各大门派、镖局、医馆乃至地方官府甚至皇宫,收集情报,内外呼应。 三、舆论操控:编写《日月真经》,宣称“新明帝将出,代天地赏罚”,鼓吹“朱氏乃篡天夺地,日月教主乃紫微神仙下凡,注定将一统天下。” 四、联姻绑定:强迫地方豪强嫁女予教中高层,形成利益共同体。 五、经济垄断:掌控江南药材、盐铁走私路线,勾结倭寇、海盗等势力资助叛乱。 六、武功杀伐:以逆转阴阳的《葵花宝典》武功,作为镇教之宝。 这些手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巨网,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日月神教之所以能趁势而起,也离不开当时特殊的历史背景。 永乐大帝二十二年,虽号称“永乐盛世”,实则内外交困——北有北元残部屡犯边疆,南有安南交趾叛乱,内有朝廷连年征民征兵,还有灾害疫病频繁,百姓赋税沉重,加之设立东厂,宦官势力抬头,民间怨声载道……与此同时,江湖格局亦发生剧变。明教早已覆灭,少林闭关自守,武当低调避世,峨眉青灯将熄,丐帮因净污衣之争分裂多年……整个武林陷入无头苍蝇般的权力真空。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日月神教才打着“替天行道、救民水火”的旗号,迅速吸纳大量失意人士、流亡武士、邪道高手……势力如滚雪球般扩大。 不管是什么人,入教第一天,必喝酒誓盟,必有“三尸脑神丹”伺候。更有甚者,他们故意模仿明教旧制:设日月左右使者、四大护法、五行旗人等职位,还增加了左右护法、十长老、五堂主等职,分权分工,阶层严明,黑木崖总坛也仿照光明顶设计,只为强化“明教重生”假象,任谁看来,都是明教浴火重生,张无忌再归谋反。 日月如此歹毒,对早已弃暗投明的张无忌来说,神教与其创立的“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爱医堂”等事业,显然格格不入。 神教还对外放话,说黄山的张九渊,其实就是昔日明教教主张无忌,如今神教的幕后教主,正是他张无忌,霍渊表面上是教主,实际上一切听从张无忌调遣。人们也分不清真假,更有人怀疑这个“张九渊”表面称臣,其实是在找机会谋反。 此时的张无忌,早已厌倦纷争,退隐后回归中国已经三十二年,不想再与朝廷作对,致力于以“教堂、武馆、医堂”救济民生,还随郑和六下西洋,安排子女编撰《永乐大典》……却又无端背上谋逆的“黑锅”。 他创办“光明新教”,给人有信仰传承、婚丧嫁娶、群众集会之地;他设“光明武馆”,传授太极、九阳真经入门心法,只要肯学,不分门第,免费授艺,旨在提升百姓自保能力;又设“光明医堂”,延请名医,研制防疫药方,并编撰《仁济医录》,免费刊印发放,救治瘟疫灾民。 三十余年间,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基本已遍及全国省份,惠及万千百姓,被人们誉为“九渊活菩萨”。 然而,张九渊的这一切善举,严重触动了日月神教的“根本利益”。 霍渊深知,张无忌若继续施恩于民,必将重新凝聚人心,成为对抗神教、推翻大明朝廷的最大障碍。更何况,张九渊的存在本身,就是戳破“明教复活、张无忌再现”谎言的最佳证据。于是,日月神教一场针对张九渊之“光明体系”的全面打击,悄然展开…… 洪熙元年(1425年)冬,光明武馆泸州分馆突遭袭击,数十名学员在夜间练功时中毒昏迷,墙上赫然留下血书:“伪善者,终将焚于烈日之下!” 经查,此乃日月神教“毒龙堂”所为,他们使用了一种新型迷香“梦魇散”。 宣德元年(1426年)春,光明医堂昆明分堂被纵火焚毁,珍贵医书原稿被焚,幸得馆中弟子拼死抢救,仅余部分残卷。更令人发指的是,日月神教竟伪造张无忌笔迹,发布所谓的《明教檄文》,声称要“驱逐明虏、光复汉唐”,并在文中夹杂着极端言论,激起朝廷警觉。 锦衣卫随即查封所有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逮捕相关人员审讯。 一时之间,张无忌辛辛苦苦积攒三十多年的名声受损,百姓误解,“光明体系”的事业,更是几近崩溃……真正让张无忌意识到更大危机的,是一封从武当山寄来的密信。写信之人,是他与周芷若逃亡到到鬼谷峡在洪武十三年(1380年)所生的女儿张念芷。 这是张念芷第一次给他写信。 女儿在信中写道: “父亲大人安启: 近日江湖动荡,有一神秘教派死灰复燃,横行霸道,名曰‘日月神教’。其所作所为,皆有意栽赃于您。女儿亲见其教中人在市井散布谣言,说您聚众黑木崖,密谋造反。更有甚者,他们盗用昔年在光明顶印刷的信笺样式,伪造您与母亲赵敏‘通元叛明''的通信,号称‘千秋万载,东方不败’。女儿已查明此教主名叫霍渊,原为明教杨逍手下叛徒,今借父威名行事,实欲再乱天下,推翻明朝,篡夺皇位。若不早除,恐祸及苍生。女儿不敢懈怠,愿与父亲共抗此魔教。 您的女儿——念芷泣书” 张无忌读罢,气得久久不能言语…… 窗外春雪纷飞,映着他的白发如霜…… 这年,张无忌已八十八岁。 她既心疼女儿,又痛恨日月神教。 “他们竟敢如此辱我明教与我个人清誉……”他猛地站起,唤来赵敏、二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 “备马,我们去河北黑木崖。” 张无忌携赵敏、二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北上,途中与张念芷会合于武当山。 五人齐聚武当紫霄宫,共商对策。 张念芷展示她多年来搜集的情报:“日月神教已在十二省设立分坛,控制三十余城市。他们不仅迫害正道,还勾结蒙古瓦剌、日本浪人和东南亚海盗,密谋里应外合,攻入北平,杀害大明皇帝。” 赵敏冷笑:“好一个‘千秋万载,东方不败’,原来是想做我蒙古人的走狗。” 张思汉愤然道:“父亲,儿子不能再忍了!明日我就杀上黑木崖!” 张无忌摇头:“不可莽撞,此教势力庞大,若正面冲突,必致生灵涂炭,我们必须先瓦解其内部。” 于是,一场精密的反击计划启动。 第一步,由张思蒙伪装成投诚弟子,混入日月神教“医堂”,查明“三尸脑神丹”配方,并研制解药。 第二步,张念芷以武当掌门联络少林、峨眉、昆仑等派组建“反神教联盟”。 第三步,张无忌亲自出面,召开武林大会,公开澄清事实,揭露霍渊真实身份,并展示《仁济医录》残卷与光明武馆学员证词,证实当年毒害武馆与烧毁医馆乃霍渊等人所为,重塑公信力。 第四步,赵敏利用昔日蒙古郡主的身份,去漠南查清楚日月神教与蒙古瓦剌势力的联系,揭露神教的险恶目的。 张思汉则跟随自己,随机应变。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行动。 宣德元年(1426年)清明,联盟大军兵临黑木崖下,讨伐霍渊。 黑木崖上,霍渊身穿赤金长袍,立于悬崖之巅,狂笑不止:“张无忌!你都老成古董了!你以为你们几个人能阻止天命?我日月神教千秋万载,亘古不灭。” “住口!”张念芷一个寒霜流月步跃上高台,剑指其喉,“你不过是个窃名盗世的叛徒!我父张无忌亲手写下《明教戒律》,第一条便是‘不得妄自称大,不得蛊惑人心’!你配提他的名字吗?” 霍渊怒极反笑,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疤痕——竟是当年被杨逍废去功力的旧伤。 “你们这些正道伪君子,从来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权力!”他大喝一声,引爆预先埋设的地雷阵,整座黑木崖开始轰隆崩塌。 在一片山石崩裂声中,一众高手迅即撤出崖谷,霍渊等人也紧跟上来,十几个神教高手袖中嗖嗖飞出“毒影绣花针”,如雨点般向一众高手袭来…… 张无忌急以乾坤大挪移护住众人;张思汉以九阳神功穿梭敌阵,救出被困弟子;张思蒙及时发放解药,解除神教数百人毒瘾;赵敏率武林残余力量封锁霍渊等人退路。 张念芷使出《玄冥冰魄掌》及《黯然**掌》,无数“毒影绣花针”被凝滞在空中,再几掌九阳神功反推,毒针纷纷反噬到放针之人身上,顽固的毒针弟子纷纷倒地…… 张念芷“玉女心经步”掠起,一剑刺穿霍渊右肩,夺下象征教主之位的“日月令”。 “你的千秋万载,到此为止了!” 张思汉顺势腾空,软剑直抵霍渊后脖。 兄妹俩前后夹击,剩余的教众蜂拥而上,张无忌几记“太虚寒渊掌”,瞬间将他们冻成冰雕,一个个如木桩般轰然倒地…… 霍渊仰天长叹:“我不甘心……我只想……只想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 不待他说完,张思汉一剑刺穿其喉……霍渊当场毙命。 张无忌等人施展轻功,如蜻蜓点水,点石腾空,聚集于黑崖之顶…… 张无忌一声令下:“点火!” 瞬间,高处山体石头开始坍塌,浓烟滚滚……黑木崖总坛被滚滚石流埋没,神教新总坛数百名负隅顽抗的弟子也被四面八方滚下来的大石埋葬于深渊…… 原来,张念芷早已安排武当、少林、峨眉、昆仑等武林人士包围了神教总坛,顶上更高处的山石底下都安装了巨量炸药,并结好了引线,躲在爆炸安全区外,只待张无忌等人出来后一声令下,便可点火…… 自此,日月神教总坛彻底瓦解。 其它地方的神教势力,或归顺朝廷,或遁山隐居,或从此埋名。 张无忌拒绝重建明教,只将《仁济医录》重新刊印,广布天下。 张念芷主持武当,推行“以武济世”理念,武当再度成为武林楷模。 而那个曾被误解的名字——“明教”,终于在岁月中洗净尘埃,重获尊严。 只是每当夕阳西下,人们仍能看到黑木崖山腰中一座残破的庙宇,伫立在北国的风雪烟雨中。匾额已换,新题八字: 日月皆灭,光明永存。 第二节武当遗产 宣德二年(1427年)。 萧瑟深秋,初冬来临。 寒风卷过山巅,松涛如怒,云海翻涌……武当山紫霄宫金顶之上,香火缭绕,钟声悠远。然而,在这肃穆之中,却隐隐透着一些不安的气息…… 张三丰羽化登仙已十年,武当派在女掌门张念芷的主持下,仍秉持正武清修之道。 然日月神教三大恶人,再现武当…… 去年清明,黑木崖总坛及教主霍渊早已灰飞烟灭。近日,却又有神教势力频频在江湖上露面,暗中联络旧部,招揽奇人异士,更有传闻“神教新教主将带领神教再出江湖,一统武林”,改为以“日月同辉,乾坤归一”为号,要以武当为首,再掀江湖血腥。 这一夜,乌云蔽月,星斗无光…… 武当藏经阁内,张三丰的《太极拳经》手书真迹孤本,静静地安放于紫檀木匣中;剑架上,搁放着武当至宝“真武剑”。 突然,“真武剑”寒光微闪,仿佛感应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劫难…… 瞬间,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脊,轻功卓绝,落地无声…… 为首者身披玄色长袍,面覆青铜面具,双目冷如寒星;左侧一人手持奇形弯刀,背负双钩,眼神阴鸷;右侧之人身形瘦削,十指修长如鹰爪,指尖泛着幽蓝之色。 这正是日月神教“三大长老”:首任东方不败霍渊之徒——厉无咎;西域魔僧转世的鸠摩智残魂寄体者——摩罗迦;曾为明教护法、后投靠日月神教的白莲教圣使——空灭。三人皆是当世顶尖高手,各自修炼邪门秘术,武功诡异莫测。此番暗奉新教主密令,专为夺取武当《太极拳经》与“真武剑”而来,意图以张三丰手书真迹参悟太极至理,融合阴阳两极之力,助新教主突破先天罡气第九重,以“真武剑”成就“日月同辉、乾坤归一”的无上境界。 “动手!” 厉无咎低喝一声,袖中飞出七枚“血影钉”,直射武当守阁弟子咽喉。五名年轻道士尚未反应,已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摩罗迦狞笑一声,掌心燃起幽绿火焰,竟是传说中的“焚心业火”,一把推向经匣,匣柜应风倒地…… 几个黑影窜入,瞬间抢物逃离…… 眼看那承载百年武学精髓《太极拳经》与“真武剑”就要被偷走…… 忽然,一阵疾风袭向三人头顶,将本已起火的经匣火苗瞬间吹灭。 “住手!” 一声清叱,划破夜空,一道白衣身影自檐角翩然跃下,宛若仙子临凡。她眉目如画,眸光凛冽,腰间佩剑还未出鞘,仅凭气势便震得三人连退三步。 来者正是武当第四代掌门——张念芷。 原来是她在檐角运足九阳内力,遥送掌风将火扑灭……她一袭素白道袍,发髻高挽,额前垂下一缕青丝,手中握着一柄古朴长剑,正是张三丰传掌门专用的“太极剑”。 她冷冷环视三人:“尔等宵小,竟敢盗我祖师遗物,亵渎武当圣地?” 厉无咎冷笑:“黄毛丫头,你也配称武当掌门?你不过是借你父母威名。岂知如今天下大势已变?日月同辉,乾坤归一。你武当派,迟早都会归顺我们!” 张念芷不语,右手缓缓抬起,左手虚引,脚下踏出八卦方位,周身气息渐凝,竟隐隐形成太极阴阳、合济流转之势。 “这是……纯正的太极真意!”摩罗迦瞳孔骤缩,“她年纪轻轻,竟能领悟到如此深奥的意境?” “阴阳合济拳。”张念芷一声斥喝。 “一起上!”空灭嘶吼,十指成爪,施展出失传已久的“白莲断魂爪”,爪风凌厉,直取张念芷命门。 张念芷身形微侧,太极剑轻点地面,借力腾空而起,空中一个回旋,剑尖轻挑,竟以柔克刚,将空灭攻势尽数化解。 紧接着,她左手并指如剑,施展黄衫女所授《九阴真经》中的“截手九式”,反手一拂,正中空灭手腕。 “咔嚓”一声,骨裂之音清晰可闻。空灭惨叫一声,跌退数丈,右手鲜血淋漓。 “你竟会九阴真经之截手九式?”厉无咎震惊,“你是古墓派的人?” “我是武当掌门。”张念芷落回原地,目光如霜,“也是张三丰曾孙,张无忌之女,更是周芷若与赵敏共同养育的女儿。你们今日,若想带走真武剑与《太极拳经》,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话音未落,厉无咎暴起发难,手中多了一对血红色的判官笔。 笔尖刻满符咒,赫然是用百名童男童女之精血祭炼而成的“噬魂双笔”。 他狂笑着刺向张念芷双目,“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画眉’功夫!” 张念芷却不慌不乱,脚踏七星步,身形如流水般滑开,同时口中默念太极心法“以静制动,后发先至……” 待厉无咎攻势尽出,她猛然转身,太极剑脱手飞出,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弧线,宛如游龙回旋,直击厉无咎后心! “叮!”一声脆响,厉无咎迅疾转身,回笔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崩裂,连退五步。 “不可能!太极剑怎会有如此杀力?” 张念芷淡淡道:“太极本温柔,不分善恶,只看执剑之人。你们行凶作恶,便是邪;我守护正道,便是正。” 此时,摩罗迦怒吼一声,双手结印,焚心业火暴涨,化作一条火蛇扑向藏经阁。 张念芷脸色一变,纵身扑救,却见火舌已舔舐到经匣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针破空而来,精准射入火蛇核心,火势瞬间熄灭。 紧接着,一个清冷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芷儿,你的三个娘都来了。” 众人回首,只见三位分别身着黄、紫、白衣影的女子踏叶而来,原来是黄衫女。 她身后跟着两人:一人紫衣华贵,眉目含笑,正是赵敏;另一人白衣胜雪,神情淡漠,却是周芷若。 确实,这三个人——都是她的“娘”。 黄衫女缓步上前,手中拂尘轻扬,冷冷注视三大长老:“日月神教,早已覆灭,如今卷土,再犯正道,今我古墓一脉,岂能坐视不理?” 赵敏冷笑道:“当年我丈夫张无忌仁义待人,霍渊等小人却恩将仇报,终得伏诛……如今,邪教又敢欺负到他女儿头上,真是上门找死!” 周芷若虽未言语,但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悄然按上倚天剑柄。 三大长老互望一眼,知今日难以得手,厉无咎愤愤一咬牙:“我们走!” 三人正欲撤离,忽听天际传来一声长啸:“谁敢动武当宝物!” 只见夜空中数道身影疾驰而来,当先一人身穿明黄袈裟,手持降魔杵,正是少林空闻方丈。空闻后面,跟着峨眉新掌门李素衣、昆仑何太冲之子何令疾、崆峒唐文亮之子唐人杰、华山鲜于通之子鲜跃云等五大武林正派代表。 原来张念芷早已料敌先机,在发现日月神教踪迹后,便遣弟子连夜送出求援信,请各派共抗外敌。 此刻群雄齐聚紫霄宫,将三大神教长老团团围住…… “你们逃不掉了。”张念芷立于高处,剑指三人,“交出真武剑与《太极拳经》,或可留你们全尸。” 厉无咎狞笑:“你以为我们把东西带在身上?哈哈哈!《太极拳经》已被送往神教光明顶密室,真武剑也将入新教主之手!你们武当完了!” 张念芷神色不变,轻笑:“你说谎。” 周芷若回应:“芷儿,他们若真得了经书与剑,何必再来藏经阁?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目标是这里。他们口中所谓的‘已送走’,不过是拖时间,等接应罢了。” 张念芷目光扫向东南方向一处隐蔽山洞,“娘,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遥见洞口火光闪动,十余名黑衣人鱼贯而出,为首者怀抱一锦盒,正是《太极拳经》原本!另一人则双手捧着真武剑,剑身缠满黑布,似要遮掩其灵性光辉。 “快!交给长老!”其中一人高呼。 张念芷身形一闪,如电掠出,太极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 她并不攻人,而是直取那锦盒! “休想!”另一名黑衣高手横刀拦截,刀光如练。张念芷却不硬接,手腕一抖,剑尖轻点刀背,借力翻身跃起,足尖一点对方肩头,整个人如燕穿云,瞬间越过黑衣人群,落在正在逃跑的锦盒持有者面前! 那人惊骇欲退,却被张念芷一指点中膻中穴,顿时瘫软在地。 她伸手夺过锦盒,紧紧抱在怀中。 与此同时,赵敏娇喝一声,取出蒙古秘制烟雾弹掷向地面,浓烟四起。 周芷若趁机拔剑而出,倚天剑寒光暴涨,一招“万流归宗”,杀死两名抢夺真武剑的黑衣人,夺回了真武剑。 黄衫女则迎上厉无咎,拂尘如鞭,招招致命。两人激战数十回合,黄衫女突然使出《九阴真经》最高绝学——“天罗地网势”,五指翻飞如织,厉无咎躲闪不及,被拂尘末端缠住脖颈,黄衫女猛地一扯! “咯嘣”一声,颈骨断裂,厉无咎瞪大双眼,当场毙命。 摩罗迦见势不妙,欲施展“幻形遁法”逃离,却被赶来的俞莲舟亲自出手拦截。 这位九旬老人虽白发苍苍,但气势如虹,一手“胡爪绝户手”凌厉无比,五指如钩,直插摩罗迦丹田。 “老夫虽觉得此功阴损,但对付你们这等邪魔外道,正好合适!”俞莲舟冷声道。 摩罗迦惨叫一声,内息尽散,跪倒在地,再无力反抗。 空灭还想顽抗,却被张无忌出手制服。他不知何时也赶到,一身九阳神功运转自如,单手一推,便将空灭震飞数丈,撞断石柱,昏死过去。 三大长老皆灭…… 战斗结束,群雄收剑归鞘。 张念芷跪拜于金顶之上,双手奉还《太极拳经》与“真武剑”,朗声道:“弟子张念芷,幸不负众望,保全了太师父遗物,完璧归赵,三大魔头伏诛!” 众人齐声喝彩…… 张无忌走上前,轻轻扶起女儿,眼中满是骄傲和赞许:“芷儿,你做得好。你不仅继承了我和你师父的武功,更继承了你两个母亲的智慧与勇气。” 赵敏含泪微笑:“我早就知道,你会成为一代武林宗师。” 周芷若轻抚她的发丝,低声道:“你比娘当年更强。” 黄衫女点头:“你已真正融会贯通古墓与武当之长,未来江湖,将是你的天下。” 俞莲舟拄杖而立,望着这个年轻的后生女掌门,感慨万千:“师父若在天有灵,也必感欣慰。武当后继有人,且青出于蓝。” 数日后,武当举行盛大典礼,正式对外宣告张念芷为武当第四代掌门(继俞莲舟、冲虚道长之后)。 张念芷立誓终身不嫁,守护武当太极之道,弘扬武林正气。 紫宵殿上,她宣布三项新规: 一、开放太极心法予天下有德之士修习,不分门派; 二、设立“三丰讲武堂”,每年春秋两季邀请各派交流武学; 三、组建“武当巡狩队”,专司剿灭邪教余孽,维护江湖秩序。 消息传遍武林,江湖万民称颂。 日月神教经此一役,再次元气大伤,前有霍渊被灭,后有三大长老尽殁,阴谋败露,新教主东方不败被迫退隐西域,不敢东进。江湖重归平静。 然而谁都知道,一个崭新的武林时代,已在奇女张念芷领导的武当派正式开启。 一日,朝阳初升,照耀着武当紫宵金殿。张念芷独立于武当峰顶,白衣猎猎,手中真武剑,映出万道金光。 她轻声说道:“太师父,您的剑,您的经,您的道……我会一直守护下去。” 风过山林,仿佛传来一声苍老而慈祥的回应:“好孩子!武当,以后就交给你了!” 自此,江湖上流传着一首关于诛灭日月神教复出的三大长老的歌谣: 武当山上白云迟,金顶晨钟换新时。 谁持真武扫邪魔?张家有女名念芷。 一剑光寒江湖深,太极流转定乾坤。 不使魔焰侵圣地,正派威名仰真神。 世人皆知,自张三丰羽化后,武当最耀眼的星辰,不再是哪位男子,而是一位女子——张念芷。 她以智谋破敌,以仁心治派,以武功镇邪,终成一代大派宗师。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日月侠影仁宗皇(3-4节) 第三节三清侠影 永乐十年(1412年)秋。 江西三清山。 暮色如墨,浸染着三清山的千峰万壑。山中云海翻涌,松涛低吟,仿佛天地之间,藏着一段无人敢言的秘史。 山巅道观“玉虚宫”檐角,悬铃轻响,一声声,似在诉说着十年前那场惊天变局——靖难之役。 建文四年,南京城破,皇宫内烈焰冲天,朱棣对外言建文帝朱允炆已焚死于火中。然江湖传言,他并未死,而是被一人救出,自此隐入江湖,削发为僧,踪迹成谜。 那个救出朱允炆的人——便是张无忌。 十年光阴,如风过林梢。 当年靖难之役,张无忌本不欲管朱氏朝廷之事,然建文仁德,大赦天下,范遥、殷野王、冲虚道长等数千名武林人士皆被放出天牢,建文又推出减免赋税、体恤民艰之事,他又觉得明朝终于出了一个好皇帝。正庆幸不久,岂料朱允炆因削藩过猛,导致燕王朱棣带头反击,攻入皇宫,大肆诛杀建文旧部,宫中忽然火起……张无忌一时心生怜悯,又闻宫中招揽义士救驾,当年金陵火起之夜,还有一纸密信送到张无忌手上,是明教旧部所传:“建文帝未被烧死,困于奉天殿后院偏殿,唯教主可救也。” 赵敏极力阻止他再涉皇权纷争,然张无忌对她说:“朱元璋让我们光明新教重生,七十岁生日还约我单独谈心,能干的朱标太子又早逝,年轻的建文帝推行宽厚仁政,是个好皇帝,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赵敏无奈,知道自己也阻止不了,只得作罢。 当年火起之夜,是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十三,张无忌混入朱棣的宦官群中,趁乱潜入宫中,在烈焰冲天、尸横遍地的奉天殿后院偏殿发现并救出奄奄一息的建文帝朱允炆,经皇宫秘道来到外玄武湖畔一废弃道观,修养数日后,又将建文帝藏于武当山后一处秘谷。 后来朱棣经密探寻得,几次派兵围剿武当山,并放言再不交出,就放火烧山。情急之下,张无忌只得与建文帝朱允炆商议。 “朕皇后被焚,文奎失踪,文圭才两岁便沦为阶下囚。”建文帝目光涣散,声音微弱,“四叔夺位,称颂‘靖难’,实乃篡逆!” 张无忌沉声道:“陛下若想复国,张某无能为力;但若想活命,我可护您远走。” 建文帝苦笑:“复国?叔父篡改靖难之功,民心已失,旧部被诛,文武赐死,将士离心……朕现只求一隅安身,不辱先帝。” 于是,张无忌为他易容改装,削发为僧,取道江西,直奔三清山。 此地自汉晋以来便是道教圣地,道观林立,灵气氤氲,最宜藏身。更兼山势险峻,外人难入,正是避世绝佳之所。 张无忌将建文安置于玉虚宫后山一处隐秘洞府,名曰“归真洞”,并托付给一位曾受恩于明教的道士——清微真人看护。 “此人身份绝不可泄,否则天下再无宁日。”临行前,张无忌握住清微真人手腕,目光如电。 清微真人颔首:“贫道宁可自死,也绝不负汝所托。”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 风声还是泄漏了。 三年后,一名锦衣卫密探潜入三清山,在山脚村落偶闻这里有“京城来的大和尚,懂诗书礼乐,却不肯见官。”他顺藤摸瓜,虽未得确证,却将消息传回北平。燕王朱棣震怒,密令锦衣卫组成“追龙司”,专事搜寻建文下落。一道暗流,悄然涌向三清山……江湖亦随之动起。 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亲至三清,表面参拜祖庭,实则探察虚实;峨眉幕掌周芷若亦遣李素衣暗访,留下一句:“若有故人,代问光明顶旧事”;少林寺表面闭门谢客,但有少林高僧夜半入三清山,后不知所踪;更有邪道势力如“血影门”“黑鸦堂”等纷纷觊觎,传言谁得建文,便可挟天子以令江湖。 而真正庇护建文的,却是山下“骆铭孙村”的一户农家女人。 村中有妇人姓骆,年近四十,仅有一乳,却奶水丰沛。 张无忌当年从武当山将建文帝辗转至三清山后,传说建文有一次病倒,茶饭不思,正是这位骆姓妇人闻讯将其接至骆铭孙村自己家中,以乳汁喂养,才救得其性命……乡民称其为“独乳圣母”。 骆家世代务农,却暗通江湖,族中曾有人任建文朝御前侍卫。为护帝脉,骆家耗尽家财,在村后修筑永安堡与大观堡,两堡依山而建,暗藏机关,一旦有外人误入,便会陷于迷阵之中。 永乐十年(1412年)七月,张无忌随郑和第三次下西洋刚归不久。 一日深夜,暴雨倾盆。 张无忌悄然来到骆铭孙村,披蓑戴笠,立于永安堡门前。 守堡少年惊觉来人气息深不可测,颤声问道:“何人?” “故人。”张无忌摘下斗笠,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寒星。 这年,张无忌已七十五岁。 骆家长老骆元龙闻讯而出,见是张无忌,老泪纵横:“张大侠!三年不见,陛下尚在归真洞中,然近日已有锦衣卫细作潜入山中,近日恐有大变!” 张无忌步入厅堂,取出一枚铜牌(明教圣火令仿制),上刻“护国佑民”四字。 “我早料到会有今日。明日午时,召集三清七十二观观主以及江湖五派掌门,于玉虚宫广场开‘清议大会’,我要当众揭破朝廷谎言,定江湖规矩。” “若他们不信呢?”骆元龙问。 张无忌淡淡一笑:“那就让他们亲眼见见‘死去’的朱允炆皇帝。” 次日未时,玉虚宫广场云集各方人物:正道有武当冲虚道长、峨眉周芷若与李素衣、昆仑掌门白羽子;邪道则来了血影门门主冷月寒和滇南五毒翁;朝廷来了化装成游方道士的锦衣卫千户赵承志。 玉虚宫广场,香烟缭绕,钟磬齐鸣,众人屏息以待。 张无忌立于高台,朗声道:“诸位皆闻建文帝已死,有谁可曾亲眼见其尸骨?朱棣曰其**,然火后仅拾焦骨龙袍数片,岂能辨其真伪?今日,我请出一位故人,或可解这十年皇宫之谜。”话音落,张无忌一挥手,两名道童扶出一位“老僧”。 “老僧”并不老,只是身形瘦削,双目却仍有帝王之威。 他环视众人,缓缓开口,声如古井:“朕,朱允炆,建文皇帝,未曾**,更未复位,今潦倒至此,乃为叔父所逼,不得已才流落至此。” 全场哗然…… 冲虚道长皱眉:“陛下既存,为何十年不出?” 建文帝苦笑:“朕已无心再争天下。只愿百姓安乐,不再因朕一人战祸连年。” 锦衣卫千户赵承志冷笑着出列:“荒谬!先帝驾崩已有十载,尔等妖言惑众,意图谋反!来人——” 他大手一挥,欲召埋伏在广场四周的重兵动手……然张无忌却轻轻一拍掌…… 霎时间,四面山崖弓弩齐张,箭镞森寒,对准广场中央。竟是三清山各观道士与骆家堡家丁早已布防。 张无忌负手而立,声如洪钟:“赵千户,你带三百死士藏于‘一线天’,又命黑鸦堂从后山偷袭,以为无人知晓?我张无忌退隐江湖五十二年,当年不是怕了朱元璋,如今更不是怕了朱棣,是给他们时间悔改。今日若动干戈,三清山上,寸草不留。” 赵承志见皇上亲诏任命随郑和三下西洋的大功臣张无忌在此现身,四周又杀气腾腾,吓得脸色惨白,终于跪地:“张……张大侠,不,张太师……张太师饶命!” 张无忌并不看他,转身对群雄道:“建文帝在此,非为复辟报仇,只为还天下一个真相。自今日起,三清山设‘归真盟’,由七十二观共守此秘。若有妄图利用陛下或泄密者,无论朝廷江湖,皆为公敌!” 群雄被张无忌气势慑服,齐声应诺。 建文风波暂息,然危机未根除。 数月后,建文帝长子朱文奎,时年十七岁,不知从哪里获知父皇还在的消息,竟漂洋过海来到三清山骆铭孙村要面见父皇。 原来,当年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小文奎被时任锦衣卫内卫统领的建文旧臣沈默言救走,年仅七岁。他随沈默言辗转江南到福建,藏身于泉州港外一小渔村,化名“林小奎”,以渔家孩童身份度日。永乐三年(1405年),朱文奎又随沈默言远走南洋,到达印尼爪哇岛北部一处名为“淡目湾”的偏僻海湾,在丛林深处建屋定居,对外称乃福建商人之后。他在异乡习得爪哇语、阿拉伯商旅通用语,兼通航海与草药之术,外表早已不似中原人士。沈默言最后一次临走前告诉他,说建文帝并未死,只是不知所踪……他心里略感安慰。 多年过去,他无日不思念着父皇及弟弟……盼望有再见之日。 这次,是沈默言之子沈敬亭辗转月余来到南洋告诉他:“汝父在三清山削发为僧,并受到张九渊暗中保护”的消息……沈敬亭经父亲安排,也做了一名锦衣卫,现已升任御前侍卫(皇帝身边的贴身警卫)。 沈默言在临终前一个月,曾告知儿子沈敬亭:“前太子朱文奎在南洋淡目湾。”并嘱他要“永远保密!” 玉虚宫广场事件后,赵承志终是没有忍住,他太想建功立业了。 一日,赵承志密见朱棣,“建文未死,他在三清山出家,张九渊暗中保护,建文似无意再复江山,只求苟言残喘。” 朱棣闻之叹曰:“既已无意江山,又有爱卿保护,终是亲亲一家,暂且留他一命,严加监控。” 沈敬亭在门外听到消息,于是告病请假,船下南洋,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朱文奎……朱文奎获此消息,大喜谢恩,乔装一番后,就来到了三清山。 归真盟主听他说完,也是泪湿衣襟……便安排他见建文和尚。 朱文奎蓦然见到眼前之人,虽已剃度,身着和尚服,但确认就是父皇无疑。 他激动得立即跪下,哭泣道:“父皇!您果然仁厚,竟愿削发为僧,老死山林。儿不敢忘祖宗基业,不忍见百姓涂炭……儿已南渡,寻得海外净土,存我朱氏一脉。” 建文帝泪下:“奎儿,海路凶险,倭寇横行,南洋诸岛,蛮荒未化……” “正因如此,才可避朝廷耳目。”朱文奎道,“听闻郑和船队三次曾至爪哇和苏门答腊,寻我下落。儿不得不远走天涯。” 建文帝沉默良久,终是轻轻点头。 张无忌得知此事,亲自安排。他联络昔日明教旧部中仍操舟楫者,寻得一艘改装海船,藏于鄱阳湖支流。又请武当派医道高手为朱文奎易容,改名“林远航”,扮作商贾子弟。临行前夜,张无忌赠他一柄短剑,剑鞘暗藏地图,乃是他当明教教主时的海外明教网点,标注了南洋几处有明教的可居之岛。 “此剑名为‘不争’,乃我义父谢逊当年所铸。不争天下,不争权势,只争一线生机。”张无忌将剑递上,“你去南洋之后,勿再提皇室血脉。开垦土地,教化土民,若能建一太平小国,胜过中原百万尸骨。” 朱文奎跪地叩首,“张伯父大恩,侄儿终身不忘。若有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 翌日拂晓,薄雾弥漫湖面。 小舟悄然离岸,顺流而下,经赣水转长江入海。张无忌独立岸边,望着帆影渐远,直至消失于天际。 这之后,张无忌继续随郑和下西洋。 直到永乐十九年(1421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时,庞大船队停泊爪哇岛淡目湾补给淡水并上岸休息,张无忌发现岸边有个黑黝青年用印尼语惊叫“Hah…Hah…”并在弯腰拾落贝壳的那瞬间发现他与众不同,他看出了端倪,后来得知果然是朱文奎,但那时已被锦衣卫怀疑,为了安全,张无忌留下两名弟子护送朱文奎一家渡海到了文莱“归真寨”,两名弟子又传授朱文奎简化版“静气诀”功夫,既能延年益寿,又不显武功痕迹。朱文奎到达文莱小岛,从此彻底断绝归国之念。他又将“林远航”之名改为“林守真”,在归真寨中教授孩童读书识字,讲述中华典故。 又十年后,已是宣德五年(1431年),张九渊第七次随郑和下西洋,在途径南洋渤泥国(今文莱)时,沿海出现了一座华人村落,村长据说名叫“林守真”,精通农耕水利,建庙祭祖,供奉画像中人为明衣冠者。当地土人称其为“天朝遗脉”。张无忌不动声色,没再去打扰。 后来,林守真成为渤泥国华人领袖,带领当地人学汉语,建孔庙。 而三清山上,归真洞依旧幽静,建文帝日日朗诵《道德经》,夜观星象……于宣德十年(1435年)终老于此,享年五十八岁。 三清山一事,张无忌和谁都绝口不提。朱棣心中明知,却从未问起。 某年春日,玉虚宫新任观主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一封密函,封口盖着明教圣火印。启函只见十字: “侠之大成者,护国于无形。” 观主凝视良久,焚香礼拜。 从此,三清山多了一条不成文的戒律:每逢清明,道士们必在山门上悬挂一盏白灯,灯下置一杯清茶,说是祭奠一位不曾留下姓名的恩人。 而江湖上,关于“三清侠事”的传说,仍在代代相传。 张九渊(张无忌)在这段传奇中,扮演了五重正面角色: 其一,救世之侠。他不顾自身安危,深入虎穴救出建文帝,展现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侠义担当。不同于传统武侠中快意恩仇的复仇者,张无忌的选择基于仁政与苍生,体现的是儒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内核。 其二,调停之使。面对朝廷与江湖的双重压力,他没有选择挑起战争,而是以智慧与威望召开“清议大会”,公开真相,建立“归真盟”这一超越门派的利益共同体。此举避免了一场可能席卷江南的武林浩劫,彰显了“止戈为武”的东方哲学。 其三,布局之人。他预见到建文帝的存在终将成为祸根,故支持朱文奎南渡寻生,保留薪火,既保全皇室血脉,又切断权力争夺的源头。这一决策极具战略眼光,堪比范蠡助越王复国后泛舟五湖的远见。 其四,文化守护。他赠予朱文奎的“不争”短剑,不仅是生存工具,更是文明火种——农耕技术、道德理念、和平理想。他希望的不是复辟,而是让中华文明在海外生根发芽,形成一种“去政治化的华夏精神”。 其五,无名英雄。全篇未有一处张扬自我,张无忌始终低调行事,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他的侠义不在刀光剑影,而在无声处扭转乾坤。正如老子所言:“太上,不知有之。”他是最高境界的治理者和恩怨化解者,百姓甚至感觉不到他的真实存在。 其六,以武转医。张无忌不再是单纯的“天下武功第一”,而是兼具智慧、仁心、远见与克制的精神领袖。他以武转医,迎合朝廷,解决纷争,在历史洪流面前,他不做前排弄潮儿,而是成为一道堤坝,默默守护着人性最后的尊严。 而江西三清山,这座道教仙山,也因此从宗教圣地升华为“侠义道场”。它象征着乱世中的一方净土,一个拒绝被权力玷污的精神家园。在这里,道士不问政事,却守护真相;江湖人不争名利,只争信义。 至于建文帝的结局,历史融合了“**说”与“逃亡说”:官方记载他死于大火,民间传说他流落民间。而在《三清侠事录》中,两者皆真——那个身穿龙袍、焚于宫中的,或许是替身;而真正的建文,活在山野之间,最终归于自然。 这正是历史与文学的奇妙交织:真实未必可考,但人心中的正义,永远值得书写。 当夜深人静,三清山云雾再起,老道士常对小徒讲起那个白衣老人的故事。少年问:“师父,张无忌大侠,真的存在吗?” 老道抚须微笑:“你看那山顶的月光,照过元末烽火,也照过永乐盛世,传说上面有嫦娥仙子,却从不见她说话,但她一直都在,生生不息。你知道她,真的存在吗?” 是啊,有些侠,如嫦娥,似存非存。 因为他们——早已活成了人类的传说。 第四节仁宗之治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八月,明成祖朱棣在第五次北征蒙古途中病逝于榆木川。 消息传回京师,举国震动。 太子朱高炽奉遗诏即位于灵前,庙号“仁宗”,改元“洪熙”。 朱高炽自登基至次年五月驾崩,在位仅十个月即病逝。虽时间短暂,却以宽政安民、拨乱反正的施政风格,在明代历史上留下了“仁宗之治”的美名。 这短短十个月的统治,朱高炽不仅扭转了永乐后期因连年征战而民生凋敝的局面,更奠定了宣德盛世的政治基础,成为明朝由“开疆拓土”转向为“内治兴国”的关键转弯人。可以说,朱高炽是架起“永乐崇武”与“宣德崇文”的桥梁。 在朱棣去世、朱高炽即位之时,中国当时正处于内外交困之中。 永乐年间,朱棣五征漠北、遣郑和六下西洋、迁都北京、编《永乐大典》、铸永乐大钟……明面上功业赫赫,背后却是巨大的财政消耗与百姓负担。连年兴兵导致赋役繁重,流民四起;朝廷重用宦官监军,权臣专断,司法严苛;加之迁都后南北漕运不畅,京师粮储紧张。朝野上下,疲惫不堪。 永乐年间,朱高炽久居东宫,对民间疾苦与政事弊端,洞若观火。他为人宽厚仁恕,素有“长者”之誉,早年便主张“以文治国”,反对“穷兵黩武”,因而常遭父皇冷落,甚至一度面临被废储之危。幸亏太子妃张氏孝敬徐皇后,又游说父皇看在多年来培养皇太孙朱瞻基的份上,才勉强保住了太子位。 然而,正是朱高炽这份沉潜与忍耐,使他在即位后迅速展现出卓越的治国才能。 仁宗登基伊始,立即推行一系列改革举措。他罢停郑和下西洋的远航计划,停止大规模对外用兵,减轻边防压力,减免受灾地区赋税,赈济饥民,释放建文旧臣家属,平反冤狱,缓和政治对立,裁撤冗官冗役,整顿吏治,重用“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等内阁大臣,强化文官系统作用。 尤为关键的是,他还提出“还都南京”的构想,意在缓解北方因迁都带来的沉重经济负担,恢复江南经济中心地位。尽管此议未及实施便因驾崩而中止,但其体恤民力、天下为先的执政理念,已经深入人心。 在人事布局上,仁宗极为重视皇位继承的稳定。他深知靖难之役后皇室内部权力斗争的惨烈教训——自己虽为嫡长子,却长期受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觊觎储位,几经波折方得保全。 因此,他登基后立即册立长子朱瞻基为皇太子,确立其正统地位,并公开告诫其余六位皇子:“尔等皆朕亲子,当以孝悌为本,共保宗庙。太子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慢,更不得生觊觎之心。” 他还亲自撰写《祖训衍义》,强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要求诸子恪守伦常,不得结党营私,挑拨离间。 为防止兄弟间的各藩王势力坐大,仁宗采取温和又坚定的策略:一方面厚待诸王,赐予优渥俸禄,示以亲情;另一方面严令其不得擅自入京,干预朝政,削弱其政治影响力。他对汉王朱高煦叛乱虽未加罪,但将其徙封至偏远之地,限制其活动范围;对赵王朱高燧则屡加训诫,使其不敢妄动。 此举既避免激化矛盾,又有效维护了中央权威,为后续宣德初年平定朱高煦叛乱奠定了政治基础。 在家庭教育方面,仁宗与朱棣共同构建了一套以“和谐”为核心的皇室伦理观。他们深知,皇位之争,往往是王朝动荡之源。因此,无论是朱棣对七孙的训诫,还是仁宗对七子的告谕,核心皆在于“止争”二字。他们不靠血腥清洗,而是通过制度安排、道德教化、情感维系,努力化解潜在冲突。 这种柔性的治理思维,体现了成熟政治家的卓越远见。朱高炽虽然短短即位仅十个月,但历史贡献却不可磨灭。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仁宗教子”。 仁宗朱高炽共生子十人,其中三子早夭,养活七子。具体为: 他与诚孝昭皇后张氏所生的三个嫡长子——朱瞻基(封为太子),嫡次子朱瞻墉(封为越靖王),嫡三子朱瞻墡(封为襄宪王);他与贤妃李氏所生之庶长子朱瞻埈(封为郑靖王),庶次子朱瞻墺(封为淮靖王);他与顺妃张氏所生之子朱瞻堈(封为荆宪王);他与贵妃郭氏所生之子朱瞻埏(封为梁庄王)。朱瞻埏乃仁宗幼子。 一天晚上,朱高炽在乾清宫东暖阁,召集七位皇子训话。太子朱瞻基立于最前,其余按大小站立两边…… 朱高炽端坐于御榻之上。 他身材肥胖,面容慈和,但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刚刚处理完一天的政务,略显疲惫,但此事关乎国本,他必须亲自处理。白天忙于公务,只能晚上抽空。 朱高炽声音温和但清晰:“都来了,近前些,让为父好好看看你们!” 七位皇子依序上前,垂手侍立。 朱高炽目光扫过每一个儿子,最后停在太子朱瞻基身上,微微点头:“我大明开国至今,已历三帝。太祖高皇历经百战,方得天下;惠宗建文推行仁政,因削藩被废;成祖文皇五征漠北、讨伐南越、六下西洋、编撰永乐大典、开拓万里疆土……他们创业,何其艰难?朕德行浅薄,蒙祖宗庇佑,承继大统,夙夜忧叹,唯恐有负先帝之托,有负万民之望。” 他顿了顿,拿起案上的一本《贞观政要》,继续道: “朕常读史书,每每看到前朝因储位之争,导致兄弟相残、骨肉分离、国势衰微……便心痛不已。远的如隋炀帝弑父杀兄,近的如……”他适时停住,本想说靖难之役,但这是家族伤疤,不宜明说,“总之,内斗,是亡国之始,是皇家之祸!” 众皇子神色一凛,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聆听父皇教诲…… “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对你们,与对太子同样疼爱。但国本之事,一国只有一君。君王关乎社稷安危,不容丝毫动摇!你们的大哥瞻基,自幼聪颖仁孝,深得你们皇祖父喜爱,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导,数次北伐,文韬武略,早已是朝野公认的储君。” “朕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他的语气陡然加重,目光如炬,看向朱瞻墉和朱瞻墡。 “储君之位,唯瞻基一人。尔等皆为朕之股肱,未来大明之藩篱。你们的责任,是辅佐君王,镇守四方,教化百姓,共保我朱明江山永固!若有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起了不该起的妄念,那便不是朕的儿子,乃是我大明江山的罪人!到时,休怪朕不顾父子之情,国法家法,绝不纵容!” 暖阁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仁宗看着儿子们紧张的神情,语气又缓和下来:“当然,朕相信你们的忠孝与智慧。只要你们恪守本分,兄弟友恭,朕保你们一世平安,为我大明藩屏,富贵一生……你们,都记住了吗?” 众皇子齐声:“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朱高炽面色泰然:“好,都退下吧,待会再唤你们。瞻墉瞻墡,你们先留下。” 朱高炽深知越靖王朱瞻墉与襄宪王朱瞻墡和太子朱瞻基都是诚孝昭皇后一母所生,他们两个是最有可能的威胁。 老三朱瞻墡被安排到一边房间去玩,二哥朱瞻墉先留下。 朱瞻墉神情有些不安,不知犯了什么错,仁宗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瞻墉,你是皇后所生之嫡次子,在诸弟中身份最为尊贵。正因如此,你的心思,为父要第一个摸清楚。” 朱瞻墉急忙起身跪下:“父皇,儿臣忠肝烈胆,对太子哥绝无二心!” 朱高炽摆手让他坐下:“皇儿不要紧张,朕知道你没有。但旁人会怎么想?他们会怂恿你,用‘嫡子''之名蛊惑你。朕要你明白,正因你是嫡子,更要做天下臣民的表率。你与太子乃一母同胞,更应成为他最坚固的臂膀,而非旁人攻击他的借口。你的富贵,系于太子的稳定,而太子的稳定,又系于你的安分。你们要互相团结,一致对外。这个道理,你可曾想透?” 朱瞻墉冷汗涔涔:“儿臣明白了。儿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哥哥,永不变心,也绝不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朱高炽欣慰地笑了:“朕会为你选一块富庶的封地,让你做个逍遥王爷,享一世清福。这便是为父能给你的最好安排。” 朱瞻墉诚惶诚恐:“多谢父皇!” 朱高炽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叫瞻墡过来吧。” 襄宪王朱瞻墡走了进来,朱高炽将他拉到身边坐下。这个三皇子朱瞻墡,从小性格就沉稳,素有贤名。仁宗对他最为看重,也最为担心。 “瞻墡,在众兄弟中,你最为持重,学识也好,人品也强。正因如此,若有人生事,或许会推举你。” 朱瞻墡不慌不忙,从容应对:“父皇,儿臣只愿读书明理,为君分忧,绝无非分之想。储位既然已定,儿臣唯有忠心。”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的才能将来太子必有大用。记住,你的贤,要用于辅国安邦,而非争权夺利。朕对你期望很高,希望你能成为像周朝的周公、汉朝的河间那样的贤王,辅佐皇上,青史留名,这才是我们朱家真正的荣耀。你,能做到吗?” 朱瞻墡深深一拜:“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五内。必以周公、河间为范,鞠躬尽瘁,礼全臣节,以尽孝道。” 朱高炽又召来与贤妃李氏所生的庶长子——郑靖王朱瞻埈。 “瞻埈,你在诸弟中,年纪较长,要有兄长的样子。你的生母李氏,朕已晋为贤妃,你当安心尽孝。” 朱瞻埈跪地:“谢父皇恩典。” 朱高炽正色道:“你是聪明人,须知嫡庶有别,此乃祖宗法度,天下纲常。你只需安心做好你的王爷,管好你那一系的子弟,便是大功一件。将来太子登基,你便是皇兄,更要带头尊崇,你可明白?” 朱瞻埈:“儿臣明白!定当恪守庶子本分,绝不敢行差踏错。” 朱高炽又分别召见与贤妃李氏所生的庶次子——朱瞻埈之弟——淮靖王朱瞻墺以及与顺妃张氏所生之子——荆宪王朱瞻堈……均通之以情、晓之有理,让他们以后力辅瞻基,任何时候不得有异心。 最后,朱高炽又召与郭贵妃所生的幼子——梁庄王朱瞻埏。 朱瞻埏在七兄弟中年龄最小,是仁宗幼子,仁宗对他更多是慈爱。 “瞻埏,你年纪最小,更要记住,太子不但是你的长兄,更是未来的国君。你要像尊敬父皇一样尊敬他,多向你五哥瞻墡学习,读好书,习好礼,做个明事的王爷。” 朱瞻埏:“是,父皇。儿臣最喜欢大哥和五哥了,一定听大哥、五哥和其他四个哥哥的话。” 朱高炽这一系列“教子”举措,无疑是成功的。在他短暂的统治期间以及其后,他的儿子们确实没有掀起任何针对太子朱瞻基的风浪。朱瞻基得以顺利继位,是为明宣宗。 在宣宗早逝,其长子朱祁镇九岁被推即位、举国怀疑孙皇后和三杨专权之时,最有资格和最有能力取代帝位的襄宪王朱瞻墡,在“土木堡之变”后曾两次被群臣提议迎位,他都坚决拒绝,谨守臣节,完美践行了其父当年的教诲,保全了皇室的和气与稳定。其余诸王,也大多安分守己,终老于封地。 明仁宗以其仁厚的性格和清晰的政治手腕,通过“确立绝对权威、阐明利害关系、给予富贵承诺、强调家族责任”四管齐下的方式,成功完成了“教好儿子”这一关乎“国本防变”的大计,为朱瞻基“仁宣之治”的顺利延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朱瞻基逐渐成长为一位兼具战略眼光与政治智慧的储君。他不仅熟悉军事,更能洞察人心。永乐十九年(1421年),朱高煦密谋夺嫡,暗中结纳朝臣,朱瞻基察觉其异动,及时禀报父王与皇爷爷,使其阴谋未能得逞。 此事令朱棣更加坚信其判断力与忠诚度。他也要像父皇当年培养朱允炆一样来个隔代培养。朱瞻基作为仁宗长子,自幼聪慧过人,深得祖父朱棣喜爱。朱棣虽对朱高炽的柔弱性格有所不满,然却对孙子朱瞻基寄予厚望。早在永乐五年(1407年),年仅七岁的朱瞻基便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孙”,成为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早立太孙之例。朱棣曾对群臣言:“此他日太平天子也。”足见其对朱瞻基的期待之深。 朱棣有意将长孙朱瞻基培养为兼具“文韬武略”的接班人。每逢亲征,必携其同行,令其亲历军旅,学习战阵调度与边防要务。在漠北行军途中,朱棣常命朱瞻基巡视营地,检阅士卒,并亲自讲解兵法要义。 一次狩猎中,少年朱瞻基箭无虚发,朱棣大喜,赐其弓矢,称“汝可承吾志”。此外,朱棣还延请翰林院大学士杨士奇为朱瞻基讲授儒家经典,教导他“以仁武治天下”的理念,力求文武兼备,对其寄予厚望。 更为重要的是,朱棣也始终注重对诸孙之间的关系调和。他曾召集所有孙子于御前,语重心长道:“吾起兵靖难,实出不得已。今社稷已安,尔等当以和为先。骨肉相残,莫过于国家之祸。尔等皆同根共生,岂可效前代争储之事?”他特别叮嘱朱高煦、朱高燧及其诸子:“太子仁厚,太孙英明,尔等当辅之,勿生异心。”并规定诸王之子,不得随意往来京城,以防结盟图谋。 当时的核心矛盾点:太子朱瞻基是祖父成祖朱棣亲自选定的隔代继承人,深受宠爱,地位无可动摇。但他的弟弟们,尤其是同为张皇后所生的越靖王朱瞻墉和襄宪王朱瞻墡,从法理上同样拥有高贵的嫡子身份。如何让这几个兄弟、特别是众嫡子们安于本分,是仁宗□□的关键。 仁宗虽在位短暂,却始终致力于为朱瞻基铺路。他重组内阁,提拔“三杨”为核心辅臣,形成稳定的政治班底;恢复建文年号旧制中的合理部分,调和历史积怨;加强东宫属官配置,使太子府具备独立理政能力。 洪熙元年四月,仁宗命朱瞻基巡抚南京,总摄南方政务,实为锻炼其治国能力。 此举亦隐含深意:一旦京师有变,太子可据南都稳定大局。 然而天妒英年,洪熙元年五月,仁宗突发疾病,数日后驾崩于钦安殿,年仅四十八岁。临终前,他召见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口述遗诏,强调“国家大事,悉听太孙裁决”,并再次叮嘱诸子“谨守臣节,毋违祖训”。其遗诏庄重而清醒,充分体现了他对权力平稳过渡的深远考量。 朱瞻基闻父皇驾崩,星夜兼程返京,途中虽因叔父朱高煦叛乱受阻,但在六个弟弟的齐心协力和群臣拥戴下,仍得以顺利即位,是为明宣宗。他继承父亲仁政传统,继续推行休养生息政策,同时果断处理叔父朱高煦的叛乱,巩固皇权。 宣德年间,政治清明,经济复苏,与“仁宗之治”合称“仁宣之治”,实为仁宗执政理念的延续和升华。 回望仁宗十个月的统治,其意义远超时间本身。他以极短的时间完成了从“战时体制”向“文治模式”的转型,重塑了国家发展方向。他通过确立太子权威、规范宗室行为、重建文官体系,为明朝中前期的稳定提供了制度保障。更重要的是,他以身作则,践行儒家“仁政”理想,树立了帝王应有之德范。 此外,仁宗还勤奋治国。仁宗虽体态肥胖,行动不便,常年患病,却从未放弃责任担当。他在东宫当太子二十年,默默积累治国经验,即位后昼夜操劳,经常批阅奏章至深夜。据《明实录》记载,其临终前仍在审阅地方灾情报告,嘱咐减免赋税。这种鞠躬尽瘁的精神,与其宽厚仁爱的品格相得益彰,赢得了朝野普遍敬重。 后世评价仁宗,常以其在位短暂而忽视其贡献。然细察历史脉络,正是这十个月的拨乱反正,才使得宣德年间得以轻装上阵,开创“仁宣盛世”。若无仁宗废止远征、安抚民心、确护储君、整肃朝纲,则宣宗纵有万般雄才,恐亦难挽明朝狂澜于既倒。 可以说,没有仁宗朱高炽,明朝或于宣德年间“逐渐走向灭亡!” 仁宗对七个皇子的教育方式也极具启示意义。他并未采用高压手段压制其他皇子,而是通过亲情纽带、道德引导、知足常乐与制度约束相结合的方式,营造一种“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各安其位”的家族氛围。 他允许诸皇子享有一生的尊荣富贵,允许小错不究,甚至不看政绩,但划清政治红线——不得越界。鼓励他们读书修身,却不允许结交外臣。这种“恩威并施、疏而不离”的管理艺术,有效防止了“兄弟阋墙、互相残杀”的悲剧重演。 朱瞻基的成长轨迹,也成为明代皇位继承制度演变的重要样本。自朱元璋立太子、朱允炆继位引发靖难之役后,明朝皇室深刻反思储君培养问题。朱棣选择直接培养皇太孙,效仿父皇在太子朱标去世后跳过所有儿子立孙储,也为朱高炽培养接班人,实为一种制度创新。他既保证了后代接班人的年轻化与可塑性,又通过实战历练增强其权威合法性。这一模式在宣德之后虽未被完全复制,但“早立储君、重点培养”的原则,仍被历代皇帝遵循。 综观“仁宗之治”,其本质是一场静水深流式的政治变革。他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却处处体现着理性与克制;他没有旷日持久的建设,却为未来打下了坚实根基。 仁宗之治告诉我们: 真正的治理,未必在于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而在于“知止、知本、知人”。 知止——则不妄动。 知本——则重民生。 知人——则善任贤。 仁宗去世后,谥号“敬天体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恭皇帝”,庙号“仁宗”。 一个“仁”字,恰如其分地概括了他的一生。在他短暂的执政岁月里,“仁心、仁政、仁教”交织成一幅温暖而庄严的历史画卷。他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何谓“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的治国智慧。 今日回首那段风云际会的岁月,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位皇帝的勤勉与仁爱,更是一个王朝在生死转折关头的自我调适与精神升华。从朱棣的雄武到朱高炽的宽厚,再到朱瞻基的刚柔并济,明朝完成了从创业到守业的平稳过渡。而这其中,仁宗犹如一座桥梁,连接着两个朝代,承载着“由武到文”的无数百姓对于安宁生活的期盼。 历史或许不会记住每个细节,但总会铭记那些真正为民着想的人。 朱高炽用十个月的时间,书写了一个关于责任、智慧与仁爱的永恒篇章。 他治世虽短,然其光却长。 第29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天下汉赵沉浮凉(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天下归一 宣德三年(1428年)秋。 武当山紫霄宫金顶之上,秋意满山…… 松柏森森,香雾缭绕。 苍穹之下,云雾翻腾。 晨钟初响,紫霄宫香火袅袅,武当道人肃立两旁,执礼恭迎武当第四代掌门登坛。 她缓步而来,青衣素袍,乌发如墨,面若凝脂,双目清亮如星河倒映…… 虽年已四十八,却无半分岁月痕迹,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停滞…… 她就是张念芷——张无忌与周芷若在鬼谷峡所生之女,武当派第四代掌门,亦是江湖百年来最传奇的女子。 她的身世,自出生起便注定不凡。 洪武十年(1377年),其父张无忌正值壮年,与周芷若失落鬼谷峡,远离纷争;次年冬,张无忌与周芷若产下一女,取名“念芷”,寓意不忘母名,兰心如芷;五岁那年(1385年),黄衫女忽现鬼谷,言称奉祖师遗训,接引桃花后人入古墓修习绝学。 张无忌与周芷若知其来历非凡,遂与女儿前往。二人在古墓中陪伴一年多,武功各有精进……随后二人合力玄冥顶,杀死厉孤玄、厉故冥兄弟。其后,无忌去往波斯,芷若回到峨眉,念芷潜心学艺。 自此,张念芷在终南山古墓中刻苦练习,陪着黄衫女度过了三十三载春秋。 寒冰石室之内,她日日研习《九阴真经》精要,苦练“玄冥冰魄掌”至指尖结霜;玉女峰上,踏“玉女素心步”如凌波微步,身形缥缈似烟;练功坪中,演“天罗地网势”掌法,十指翻飞如织网捕雀;剑阁深处,悟“玉女剑十九式”,剑光流转若银河倾泻。更难得者,她因不谙世事,以极静之心参透“易筋锻骨篇”与“疗伤篇”奥义,内力渐趋返璞归真,已达“气沉丹田而不显,劲藏四肢而无形”之境。 永乐十六年(1418年),武当开派祖师太极张三丰去世,张念芷被推选为第四代掌门——她是武当创立百年来首位女掌门。 宣德元年(1426年),朱高炽二弟——汉王朱高煦欲举兵叛乱,勾结蒙古瓦剌与西域魔教,欲夺大明江山。 而西域魔教教主乌蒙罕,堪乃“蒙古奇人”——出身北元秘宗,通晓“七大邪功”,闻讯野心勃勃,妄图借中原内斗复兴元室,再灭汉王。 乌蒙罕所修“七煞魔体”,乃集七种“至阴至邪”武功于一体…… 每炼成一重,便增一分魔威,七重齐出,则血煞冲天,万夫莫敌。 此七大邪功分别为: 其一,“血神经”,出自西藏密宗黑莲教,由老僧“赤颅尊者”所创,修者需饮活人心头血三年,方可开启血脉潜能,周身泛红光,出手带腥风,专破正派护体阳罡之气(如九阳神功等); 其二,“白骨阴爪”,源出苗疆五毒门,传人“骷髅婆婆”以尸毒喂养双爪,爪影过处,骨肉尽腐,连少林金刚不坏之体,亦难抵挡; 其三,“焚心烈焰掌”,乃波斯拜火教残部所传,掌主“炎狱使者”,能引地下火脉之力,掌心喷火,灼人五脏; 其四,“摄魂铃音”,来自漠北萨满巫教,铃主“幽冥铃姬”,摇动铜铃,声波直侵神识,令人癫狂自戕; 其五,“千蛛万毒手”,源自灵蛇岛金花婆婆余脉,掌毒者“蛛母”豢养万蛛,以蛛毒淬掌,中招者肌肤溃烂,筋脉断裂,痛苦七日方绝; 其六,“移形换影咒”,为南诏“蛊影门”秘术。施术者“影奴”,可短暂化为黑影穿梭空间,瞬息千里; 其七,“逆龙真气”,乃元朝国师“八思巴”晚年所创禁术,传人“龙骸老人”,以龙骨祭炼真气,逆行周天,可短暂激发十倍功力,但代价为寿元骤减。 乌蒙罕以权谋笼络七人,许诺助其开宗立派,称霸一方,后以“七煞血池大阵”,将七人功力尽数吸纳,融汇己身,终成“七煞魔体”。此体一旦发动,周身浮现七色魔纹,气血翻腾,如江海倒灌,每一击皆含七种邪劲,刚柔并济,寒热同存,毒煞齐发……实为武林前所未有之凶物。 七煞魔体附身,令人闻之惊骇…… 彼时,乌蒙罕放言:“就我一人,可灭武林!”狂妄之徒,功夫诡异,阴险毒辣,没有下限……江湖闻之震动。 少林空闻方丈率十八罗汉迎战于嵩山脚下,亲接乌蒙罕一掌,却被他一掌“焚心烈焰掌”烧穿胸膛,当场焚心而死。 武当冲虚道长孤身拦敌于汉水之畔,以太极剑法缠斗百招,终被乌蒙罕“移形换影咒”之“影奴”绕至其身后,一爪穿背而亡。 峨眉新掌门李素衣率百余名女弟子布“九阴北斗剑阵”阻敌于华山之巅,却被乌蒙罕以“摄魂铃音”乱其心智,众弟子自相残杀,还有张无忌派去帮助周芷若的陈昭(朱武)之子陈明远……全部血染苍穹。 周芷若闻爱徒李素衣及百余名弟子全部遭乌蒙罕毒手身亡,虽时年已八十六,白发苍苍,仍提倚天剑而出,要报仇雪恨,誓守峨眉之名。 她在终南山下截住乌蒙罕,倚天剑光如电,纵横百丈,一度逼得“七煞魔体”退避三舍……然终因年迈力衰,内力不继,也绝不是敌人对手,被乌蒙罕以一招“血神经”震断心脉,重伤坠崖…… 恰好被黄衫女看见,下崖救起,背至古墓……然三日后不治身亡。 黄衫女只得派人将周芷若遗体与倚天剑送回武当,呈交爱徒处理。 黄衫女本人没来,只托来书信:“恶魔乱世,无人能敌,为师恐也不是对手。如欲报仇,要加倍小心,最好与汝父张无忌商榷,再定良策。” 噩耗传来,张念芷悲愤交加,朝终南山方向三跪九拜,叩谢师恩。 与此同时,张无忌亦携妻子赵敏、次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自黄山赶来。此时张无忌已八十九岁,须发皆白,然九阳神功护体,精神依旧矍铄。周芷若之死,让张无忌不能自已,伤肝戳肺,老泪纵横…… 这个陪了他七十多年的老伴,跟了他一生的梦中情人,本以为她能青灯古佛到自然老去,却没想到她八十六岁还要逞强,导致“身首异处”。 他与念芷、思汉、思蒙等人厚置棺材,将芷若遗体送回峨眉,葬于后山,大修豖陵,重立墓碑: “峨眉第四代掌门周芷若之墓!” 张念芷跪立墓前,泪落如雨,狂抓土石……张无忌更是伤心欲绝…… 张思汉、张思蒙亦长跪不起……数百峨眉弟子,披麻戴孝,念经超度…… 西域昆仑山,昔日明教圣地,一场武林至尊之绝斗,就要展开。 张念芷、张无忌、张思汉分别率领武当与光明武馆精锐杀敌…… 乌蒙罕仗着武绝天下,仍是孤身一人,不带任何兵器,赤手应敌。 张无忌首先杀出,施展乾坤大挪移,身形如幻,数次扭转战局;太虚寒渊掌阴柔入骨,冻结敌手经脉;寒霜流月步飘逸如仙,令敌人难以捕捉其踪。张思汉则辅以圣火令诡异身法,配合摄心幻术扰乱敌阵,父子联手,一度压制乌蒙罕。 然而现实无情。 张无忌近三十多年来潜心医道,又随郑和六下西洋,疏于实战,诸般绝学虽在,却未能立刻融会贯通,仍在“用术”层面徘徊,未达“明道”之境。面对乌蒙罕七煞齐出、魔威滔天之势,终究力竭败退。 张无忌父子激战三百回合后,张念芷挺身而出,以古墓轻功“玉女素心步”游走周旋,手中倚天剑疾刺,连破三重魔功。但她亦受重创,肩胛被“白骨阴爪”撕裂,左臂几乎废去。 危急关头,张思汉背起重伤的妹妹突围,张无忌断后,以乾坤大挪移牵引敌势,硬接乌蒙罕七记重击,口吐鲜血,几近油尽灯枯……正在这时,朱瞻基派锦衣卫率明军赶到,一阵厮杀,拖住了乌蒙罕。 最终,一家三人借寒霜流月步之速,穿越秦岭古道,遁入西域荒原,方才脱险。 不久,朱瞻基在京城以“汉王叛乱”生擒朱高煦,以筒缸炙火闷死……汉军大败。 后来,乌蒙罕闻汉王已死,一下失去朝廷掣肘,迅即隐退,不再现身。 此后三年,张无忌一家三人隐居昆仑雪域,在冰窟之中养伤悟道。 张念芷日夜思索母亲之死及父亲之败,终于明白:纵有绝世武功,若不能顺应天地之道,终难克乌蒙罕极恶之体。 她将武当太极“舍己从人、后发制人”之理,与古墓派阴柔内劲深度融合,又结合母亲生前所教《九阴真经》逆转经脉之法,创造出旷世奇功——“两仪归元劲”。 此劲以太极阴阳为基,讲究“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运劲如行云流水,看似柔和,实则暗藏雷霆之势。更惊人的是,她以内力精纯之极,竟可做到“一气分三路”:一路走掌,含震字诀,可碎金断石;一路走指,带缠字劲,能锁脉封穴;一路走剑,施削字诀,锋芒所向,无坚不摧。 三劲同出,变化莫测,对手往往未及反应,已然重伤倒地。 张思汉亦未闲着。他重修九阳神功,内力浑厚如江河奔涌,又得父再授太极拳剑,动作圆转如意,守中带攻。加之母亲出身蒙古王族,精通兵法谋略,故其战术诡变多端。他将圣火令中的摄心幻术与寒霜流月步轻功相结合,身形如月下孤影,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更有父亲亲授的“太虚寒渊掌”——要么冰寒侵骨,要么炙火焚身。一旦中掌,不是经脉冻结,就是脱皮剔骨……堪称杀人于无形。 宣德六年(1431年),乌蒙罕集结西域魔教于昆仑山玄冥顶,再掀江湖风云。 张无忌与周芷若当年,就是在这里击败“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兄弟将他们冻成冰哨的……一晃四十年,往事恍若昨日。 张无忌深知此战,关乎天下安危,关乎明朝江山,毅然再次出山。 父子女三人潜行至昆仑玄冥顶,恰逢乌蒙罕正在祭炼“七煞魔体”最后一重——以万人精血,唤醒远古魔魂。 大战爆发于风雪之日。 张无忌率先出手,乾坤大挪移带动四周气流旋转,形成巨大漩涡,扰乱魔阵运转。 张思汉紧随其后,寒霜流月步一闪即至,圣火令幻影重重,逼得乌蒙罕体中“影奴”连连后退。 张念芷则持倚天剑直取乌蒙罕本体,“两仪归元劲”层层推进,震断乌蒙罕三条经脉。乌蒙罕怒吼一声,七煞魔体全开,七色魔光冲天而起:赤颅尊者的血神经、骷髅婆婆的白骨阴爪、炎狱使者的焚心烈焰掌……七大邪功,轮番轰出,威力惊天动地。 张无忌拼尽全力,以九阳神功硬抗三击,终因年迈不堪重负,倒地呕血…… 张思汉奋不顾身,以身体挡住“焚心烈焰掌”,右臂被烧得焦黑,几乎焚毁…… 就在此刻,张念芷闭目凝神,体内“两仪归元劲”运转至极致,竟在刹那间领悟“以武证道”之境——武非为杀,而在归一;力非为胜,而在平衡。 她长剑轻点,不再强攻,而是顺着乌蒙罕的劲力轨迹滑行…… 如同太极推手,借力打力…… 待乌蒙罕七煞之力交汇于一点时,她猛然刺出倚天一剑,直透其胸口三寸——正是“七煞魔体”唯一的罩门聚合处所在! 乌蒙罕惨叫一声,七色魔纹崩裂,全身爆出血雾,七位邪功传人亦因心脉相连,尽数爆体而亡。 一代魔头,就此伏诛…… 战罢,张无忌仰望星空,轻叹一声:“这一生恩怨,今日终了。” 他知自己已至暮年,不宜再涉江湖,遂携妻赵敏归隐到浙江太湖。 武当山上,晨钟暮鼓依旧。 张念芷立于天柱峰顶,望着朝阳升起,霞光洒满千峰万壑。 她轻声道:“爹娘未能走完的路,我替你们走到了尽头。” 身旁,张思汉微微一笑,足尖轻点地面,寒霜流月步施展,身影如烟散去,只留下一句回音:“这一代江湖,我们兄妹——共同守护!” 自此,江湖公认: 张念芷为江湖第一高手。 她不仅内力精纯度逼近张三丰当年水准,已达“提纯酒精”之境(意谓杂质尽除,纯粹如晶),且武学见识深远,已触及“以武证道”之门槛,能以武修身,以武悟道,以武安天下。 张思汉位列江湖第二高手。 他内力总量,犹胜其父张无忌,近乎“一大桶啤酒”之喻——形容其深厚浩瀚,源源不绝。 张思汉后来又与张念芷、张无忌合创“混元一气诀”,不断淬炼,精纯度日益提升,已有向“纯阳”靠拢之势。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武当门下弟子三千,皆以掌门张念芷兄妹为楷模。 张念芷立下新规:女子亦可学武,亦可为掌门,为师尊,唯“才、德、艺”三者兼备者居之。古墓派自此与武当结盟,共护中原武林正道。少林、峨眉、昆仑等派,亦纷纷遣徒前来武当交流武学……天下武学,渐趋融合,门户之隔,日势消弥。 张无忌之子女——张念芷与张思汉,再聚武林江湖,天下归一。 有人问张念芷:“何为天下归一?” 她静坐院中,手持茶盏,目光悠远:“非以力压四方,而在道合万物。太极生两仪,两仪归混沌,混沌复归一。武至此境,万法皆空,唯有仁心,天下归一。” 风过竹林,叶落无声。 武学之道,永不断绝。 此后,张念芷与张思汉兄妹,合著《混元武典》,系统整合两家所学。书中提出“内外合一、刚柔并济、神形俱妙”三大原则,开创了金庸武侠世界中前所未有的武学新纪元。 父子女三人将张念芷的“两仪归元劲”与张思汉的“九阳寒渊劲”相融,形成一种全新的内力运行方式——“混元一气诀”。 此诀既能如九阳神功般生生不息,又能似纯阳无极功般精纯凝练,更重要的是,它具备自主调节阴阳属性的能力,面对不同敌人,可自由切换战斗模式。 在实战层面,张念芷主攻剑法与掌法,以太极为体,九阴为用,剑出如风雷激荡,掌落似山岳倾覆;张思汉则擅轻功与擒拿,配合圣火令奇术,常以幻影迷踪扰乱敌人心神,再以太虚寒渊掌致命一击。 二人联手之时,施展改良版“真武七截阵”,虽仅两人,却能模拟四象之力,发挥出相当于八位一流高手的合击威力,远超当年张三丰所设之阵。 对比而言,张三丰之强,在于“道”;张无忌之盛,在于“器”。前者是开天辟地的创法者,后者是集大成的执行者。而张念芷,则是在二者之间架起桥梁之人——她既承曾太师父张三丰之武道真谛,又纳父母两脉和古墓派之绝世神功,终将“术”与“道”完美统一,成就真正意义上的武学巅峰。 张思汉虽稍逊一筹,但他代表了一种新的可能:即便起点源于庞杂驳汇的内力体系,只要持之以恒,加以提炼升华,亦可逼近宗师之境。他的存在证明,天赋之外,毅力与悟性同样决定高度。 多年以后,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 前有张真人,立道于武当。 中有张教主,集功于光明。 后有芷掌门,融通于万法。 第二节汉王叛乱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 七月十八日。 明成祖朱棣第五次亲征失利驾崩于蒙古榆木川的消息,如惊雷炸响…… 紫禁城内,龙旗低垂,宫灯昏暗…… 举国哀恸之际,太子朱高炽在文武百官的拥戴下,于成祖灵前即位,庙号“仁宗”,年号“洪熙”。然而,就在新君朱高炽登基不久,一道来自山东乐安州(今山东惠民)的急报如寒流突至——朱高炽二弟、汉王朱高煦欲起兵造反! 仁宗元年(1424年)十月,朱高煦在乐安州集结三万兵马,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旗号,声称“皇兄重文轻武,国将不国。重用内阁首辅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三杨''蒙蔽新君,架空皇权,暗中获利。” 他以当年靖难功臣自居,声称皇兄常年多病,无力治国,煽动军心,又与北元残部和西域魔教乌蒙罕等外部势力联合,借口讨伐“三杨”,实则欲夺权篡位。 汉军响应,参者云集。 朱高炽三弟赵王朱高燧也遥相呼应。 消息一出,震动朝野。 朱高炽本就体胖多病,闻讯又呕血数升,几近昏厥,幸得太子朱瞻基镇定自若,力主亲征二叔,并召集群臣商议讨伐对策。 朱高煦曾助父皇朱棣靖难夺位,战功赫赫。这位二皇子,竟在兄长即位未稳就悍然举兵,意欲代之。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这场看似藩王作乱的背后,竟牵扯出一段尘封多年、横跨江湖与庙堂的隐秘渊源—— 那便是张无忌次子——张思汉的现身。 洪武二年(1369年),张思汉出生于蒙古漠西额尔齐斯河与阿尔泰山边。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随父母妹妹到黄山创办“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张思汉主要负责武馆。 一家人本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合法经营生意,不想再涉足武林与朝廷纷争。然而天意弄人,张无忌于永乐三年(1405年)被朝廷诏安,朱棣亲见,随后张无忌与赵敏随郑和六下西洋,张思汉兄妹帮助国家编撰《永乐大典》,又管理教堂、武馆、医馆,还曾参与朱棣南越征伐与治理事宜。 永乐六年(1408年),他和妻子戴若兰、妹妹张思蒙、朱武夫妻在江西永丰救治百姓瘟疫时,偶遇一名重伤垂死的老将——他自称是靖难旧部、曾效力于汉王府的偏将李承业。李承业临终前,将一封密信交予张思汉,言道:“此信关乎大明未来的江山气运,若汉王再起,必有人借江湖之力动摇社稷,唯有你或你父亲,身负明教正统,方可制衡此劫。” 信中内容震惊:原来汉王朱高煦多年来暗中联络昔日靖难旧将,豢养死士,勾结边军,并秘密联络蒙古残部和西域魔教,图谋不轨。更为惊人的是,他曾派人潜入昆仑山光明顶,试图寻找当年明教总坛遗址,妄图夺取杨逍死后失踪的明教“圣火令”,以号令天下武林为其所用。后来发现黄山张九渊就是当年的明教教主张无忌,他要借张无忌之手联合江湖残余门派,再兴武林,里应外合,推翻仁宗,然后自己称帝。 张思汉这才明白,自己和父亲已卷入朝廷政治风暴。 然而,父母已随郑和第二次下西洋未归。他只能自己作主。 朱棣驾崩后,朱高煦蠢蠢欲动,欲借铲除“三杨”兴兵,推翻兄长。 张思汉获悉汉王兵变,为防后患,还是决定将李承业那封信送到皇宫。 张思汉以江湖使者身份求见太子朱瞻基,献上李承业遗信及自己亲手所绘的“汉王兵力布防图”,直言:“汉王勾结蒙古马哈木部和西域魔教乌蒙罕,准备对朝廷内外夹击……如此,京师危矣!” 朱瞻基细观地图,发现张思汉所绘竟精确至每一处关隘伏兵位置,不禁惊叹:“汝精通兵法,且对北方地形了如指掌,莫非曾行走塞外?” 张思汉淡然答曰:“家父游历天下,吾常年随行,略知山川地形。” 朱瞻基心中已有判断,遂密授机宜,命张思汉潜入汉王军中,策反其心腹将领,同时联络山东境内忠义之士,组织义兵牵制叛军后路。 夜色沉沉,张思汉孤身一人,凭借绝顶轻功,穿越层层哨卡,进入乐安州汉王的城外大营。他假称乃西域高僧弟子,精通奇门遁甲与星象占卜,愿助汉王成就大业。 朱高煦素来迷信方术,见其气度不凡,谈吐优雅,便将其留在帐下参谋军事。 数月之间,张思汉巧妙周旋,逐渐取得朱高煦信任。他故意献策汉王攻打德州,诱使汉军主力东移,实则暗中联络原铁冠道人张中弟子——今隐居泰山的道士周玄真,发动民间义勇焚毁汉王粮草重地,又通过明教遗留的暗语系统,唤醒散落在山东各地的明教余众,组成“白莲别部”,专事破坏汉王通讯及刺杀叛军将领。 最关键的一役,发生在“沧州之战”前夕。张思汉得知朱高煦已与蒙古使者约定会师于河间府,只要突破防线,便可长驱直入京畿。他连夜绘制敌军调度图,由信鸽传出,同时策反了负责骑兵指挥的副将陈允——此人原是建文旧臣之后,因家族被朱棣清算而投靠汉王,内心始终不甘。 当夜暴雨倾盆,张思汉亲率数十名明教死士突袭汉王中军大帐,斩杀传令官,篡改进军命令,致使朱高煦大军误入泥沼之地,延误战机整整两日。 待朱瞻基率勤王大军赶到时,叛军士气已溃,粮道断绝,人心离散。 决战当日,朱高煦亲自披甲,挥剑怒吼:“吾乃成祖亲子,岂容尔等小儿欺我!” 然其军阵混乱,前后脱节,终被朝廷军一举击溃。 朱高煦败退至乐陵县,藏身于废庙之中,三日后被搜捕擒获,押送京城。 狱中,朱高煦犹不服气,厉声质问:“我父皇昔日,亦曾夺侄之位,今日,我为何不可效仿?” 杨荣冷应:“先帝起兵,乃因建文削藩太过,天下不安。今圣上仁厚,未动藩权,汝却无端造反,屠戮百姓,罪不容诛。” 宣德元年(1425年)冬十一月,朱高煦被罩于铜缸之内,置于炭火之上,活活炙死,其九子皆伏诛,汉王一脉自此断绝。 史称“铜缸之祸”。 这场风波落幕之后,张思汉悄然离去,回归日常生活。 此后,江湖传言,山东一带常有一位白衣男子行侠仗义,医术通神,武功深不可测,每逢乱世,必现踪影。 有人说他是张无忌转世,也有人说他是明教最后的守护者。唯有少数知情者知晓,那人正是张思汉。 多年以后,宣德六年(1431年),皇帝朱瞻基巡狩山东,途经济南,听闻当地百姓仍感念当年一位姓张的大夫救疫之恩,特命地方立碑纪念。碑文未署全名,仅刻二字:“思汉”。侍从不解,问其故。朱瞻基望向远方群山,轻叹道:“思汉思汉,乃思念汉朝、汉土、汉人……有些英雄,不必留名,但他们做的事,山河记得。” 事实上,早在永乐年间,朱棣便曾隐约察觉江湖中有股神秘力量在暗中影响朝局。 他曾私下询问解缙:“朕觉天下动荡,不止于藩王,更有无形之手操纵其间,卿可知否?” 解缙沉吟良久,只答一句:“陛下所感不错,然此力源自黄山,根在人心,非刀兵所能灭也。” 朱棣默然。 或许,他早已预见到今日之变,只是无力阻止。毕竟,权力可以封锁城池,却封不住信念的传播。铜缸可以焚尽血肉,却烧不断精神的传承。 殊不知,汉王失败的关键,是张无忌、张思汉、张念芷等武林正派人士联合牵制了西域魔头乌蒙罕,致使“七煞魔体”遭遇勾结挫折,赵敏又远赴蒙古力劝瓦剌部退兵,汉王失去了外部靠山,导致失败。又因汉王之死,乌蒙罕才退隐西域,野心不再,三年后被张无忌父子女剿灭。 回溯“汉王叛乱”整个事件,表面上看是一场失败的夺嫡之争,实则是永乐后期政治积弊的集中爆发。朱棣一生崇尚武力,倚重藩王征战,却又未能妥善解决继承制度的稳定性。他对朱高煦当年靖难帮助的偏爱,纵容了其日益膨胀的野心;而他对长子朱高炽迟疑、却又对长孙朱瞻基厚爱,在矛盾纠结中让朝中分裂成文武两大阵营,埋下了内斗隐患。加之永乐年间连年北伐南征、迁都北京、编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等,国力耗费巨大,民生疲敝,对地方藩王控制力削弱,这才使得朱高煦得以在山东积蓄力量多年而不被察觉。若无张思汉这样的外部力量介入,单靠朝廷反应速度,恐怕等到京师被围,方知大祸临头。 这也揭示了一个深刻的历史规律:当中央权威衰微、地方势力坐大、社会矛盾加剧,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燎原大火。而真正能够及时扑灭烈焰的,往往不是高墙深院中的衮衮文武诸公,而是那些默默行走于民间、心怀天下苍生的“无名之人”。 张思汉的选择,值得深思。 他拥有足以撼动王朝的力量:无论是武学修为、江湖人脉,还是明教遗留的政治号召力。但他却从未想过取而代之,更没有趁乱建立割据政权。他的目标始终清晰:止战、安民、护正统。 这正体现了中国传统侠文化的最高境界——“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不同于西方超级英雄式的个人崇拜,中国的侠者,追求的是秩序的恢复与道义的伸张,而非权力的攫取。 张思汉在行动中展现出了极高的战略素养与政治智慧。他并未直接对抗朝廷或支持某位皇子,而是选择站在维护正统与社会稳定的角度,协助合法政权平定叛乱。这种“辅正不篡位”的立场,使他在道德上立于不败之地,也为后来江湖与朝廷之间的有限合作开辟了空间,更为张无忌一家人潜心服务“仁宣之治”创造了政治条件和民意基础。 据《明实录·补遗卷三》记载,洪熙元年,曾有密奏称“有异人出入禁宫,与太子论兵事”,后经查系虚妄,然细究之下,或即指张思汉秘密进言之事。可见其行事低调谨慎,不留痕迹。 此外,张思汉还推动了一项重要变革:他建议朱瞻基设立“江湖巡察使”一职,专门负责联络各地武林门派,传递情报,调解纷争,防止江湖势力被逆臣贼子利用。 这一制度虽未成正式官制,但在宣德、正统年间屡有实践,成为明代特殊的情报补充机制。可以说,张思汉不仅平定了一场帝王叛乱,更重塑了朝廷对江湖正派、对张无忌一家人的重新认知——从过去的打压防范,转向有限合作与共同治理。 历史总是充满讽刺。 朱高煦一心想要模仿父亲朱棣的“靖难之役”,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朱棣之所以成功,不仅仅因为军事胜利,更因为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赢得了大部分藩王和士大夫的支持,且迅速控制南京,掌握正统名义。而朱高煦既无正当理由,又不得民心,更缺乏像姚广孝那样的顶级谋士辅佐,又利用外部势力谋反,他的失败注定不可避免。 相比之下,张思汉虽出身江湖,却深谙“顺势而为”之道。他知道明朝气运未尽,“仁宣盛世”正在开启,因此选择成为时代的助推者,而非颠覆者。这也解释了为何他在功成之后毅然退隐,旁若无事。 因为他知道,侠者一旦涉足权力核心,便会失去超然地位,沦为党争工具。唯有远离庙堂,才能保持初心。 如今,当我们重新审视“汉王叛乱”这段历史,不应仅仅将其视为一场失败的宗室政变,而应看到其背后复杂的权力博弈、社会危机与文化冲突。而张思汉的出现,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观察视角——那个常常游走于正史边缘、却又被时代需要、不可或缺的“隐形英雄”。也许,在每一个王朝转折的关键时刻,都会有这样一个侠义身影悄然出现:他们不属于任何官方记录,却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他们不求封侯拜相,只为苍生免于战火和苦痛。他们是历史的缝合者,更是文明的守夜人。 正如泰山之巅一块无名石碑上所刻: 风起青萍之末,浪成微澜之间。 有人负剑而来,照亮黑暗十年。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天下汉赵沉浮凉(3-4节) 第三节赵王善终 洪熙元年(1425年),仁宗朱高炽去世,太子朱瞻基即位,庙号“宣宗”,年号“宣德”。大明江山,迎来第五位皇帝。 此时政局,暗流汹涌。 汉王朱高煦自恃靖难有功,素怀异志,早年便屡次构陷太子朱高炽,觊觎储位。仁宗在位时以宽仁待之,增禄赐地,欲安其心,然朱高煦非但不感念兄恩,反以为其软弱可欺。宣宗即位后,仍延续父志,优待诸藩,对汉赵二位王叔尤加礼遇。然此举非但未能平息朱高煦野心,反令其误判形势,以为天命可争。汉王举兵叛乱,屯兵乐安,意图效仿其父朱棣“靖难”旧事。然时移世易,宣宗非建文帝可比,亲率大军御驾征讨,兵临城下之际仍遣使劝降,示以手书,情辞恳切。然朱高煦执迷不悟,终致众叛亲离,城内将士欲擒之以献,开城请降。 宣宗念及骨肉亲情,未即加诛,仅废为庶人,幽禁西安门内。然此人竟不知悔改,在宣宗探视之时故意伸足绊倒皇帝,公然羞辱天子威严。宣宗震怒,命以铜缸覆之,三百斤重器压顶,终窒息而亡。 汉王九子皆幼,却因父罪牵连,尽被处死。汉王一脉自此断绝。 而在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权力博弈中,另一位藩王——赵王朱高燧的命运,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走向。 朱高燧作为明成祖朱棣的嫡出第三子,自幼受宠,性情骄纵,曾与汉王共谋构陷太子朱高炽,更在永乐二十一年趁朱高炽病重之际,伪造遗诏,图谋篡位。 事发之后,朱棣震怒质问:“此诏果汝所为耶?” 朱高燧惊惧不言…… 幸得太子朱高炽带病求情:“臣弟少不经事,实无反心。” 朱棣方息怒罢休。 此事之后,朱高燧深受震慑,行事渐趋谨慎。仁宗即位后,不仅未追旧过,反而增其岁禄,还赐田宅府邸,对几个弟弟礼遇有加。宣宗继统后,亦承父志,待三叔如初。当汉王起兵之时,朝野皆传赵王遥相呼应,然实际朱高燧却始终闭门不出,未曾有一兵一卒离境,亦无片纸只字通于叛军。 及宣宗平定汉王之乱,班师回京,行至丹桥,群臣纷纷进言:“赵王久与汉王同谋,今虽未动,实乃观望成败。若不早除,恐养虎遗患!”一时之间,朝野抓捕赵王之声,甚嚣尘上。 宣宗默然良久,内心挣扎不已。诚然,赵王过往劣迹斑斑,且与汉王素来交厚,难保他无异心。然其终究未参与叛乱,若无实据而遽然拘捕,岂非背弃祖训、失信于亲? 正当犹豫之际,内阁大学士杨士奇从容进言:“陛下以孝治天下,仁宗待诸王以恩,先帝成祖友爱诸子,载在史册。汉王悖逆,乃自取灭亡;赵王虽有过失,然此次守份未动,是知惧也。若因其昔愆与疑似之迹而加罪,则恐伤亲亲之义,非所以光明正大之道以示天下。” 宣宗闻言,豁然开朗,慨然道:“先帝与二位叔叔历来友爱深厚,朕岂可因猜忌而负其骨肉之亲?汉王造反,朕不得不讨;赵王无叛,朕安能妄戮?” 遂下令厚赏赵王,遣使慰问,并亲书手札慰勉,称其“安守藩封,克遵国法。”特赐黄金千两、彩缎百匹。 自此以后,赵王更加恭谨自律,深居简出,绝口不谈政事。每逢节庆,必率先上表贺礼,岁岁上贡从不间断。宣宗每有所赐,赵王亦必率子孙望阙谢恩,举动俨然,恪守臣礼。朝廷上下无不称其识时务、知进退。 宣德六年(1431年)八月二十六,赵王朱高燧薨逝,享年四十八岁,谥号“简”。葬礼依亲王规制隆重举行,朝廷辍朝三日,遣官致祭,碑文由内阁首辅亲自撰写,盛赞其“历仕三朝,恭慎无过;身居高位,谦退自持;危而不乱,忠贞愈显。” 朱高燧独子朱瞻塙,早已于永乐二年(1404年)四月被朱棣封为第二代赵王。 宣德十年(1435年),宣宗朱瞻基英年早逝。朱瞻塙闻讯,立即遣长子入京致哀,并献白玉如意、古琴各一,以表哀思。太皇太后张氏(仁宗皇后)感其诚敬,特允其岁禄再增三千石,准许修建家庙,祭祀祖先。 1436年,朱瞻基长子朱祁镇继位,庙号“英宗”,年号“正统”。 朱祁镇即位时,年方九岁,由太皇太后张氏垂帘听政,三杨辅政,政局过渡平稳。 此后数十年间,赵王府一直谨守本分,不蓄私兵,不结党羽,不干预地方政务。 每遇灾荒,反主动捐粮赈济,修桥铺路,广施善行。 民间百姓评价颇高,谓其“赵贤王”。 正统十四年(1449年)九月一日,土木堡之变爆发。 英宗朱祁镇在第四次亲征北伐时,明朝军队在土木堡(今河北怀来)败于瓦剌军队,朱祁镇被俘。瓦剌大军直逼京师,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有言“藩王将起兵勤王”者,亦有猜测“赵王或将乘乱自立”者。然赵王朱瞻塙非但未有任何异动,反而命诸子昼夜焚香祷告,祈求圣驾平安,并捐出府中积蓄十万贯钱帛,支援京营备战。 土木堡之变后,朱祁镇被俘,为稳定政局,朱祁镇同父异母的弟弟朱祁钰被拥立为帝。1450年,朱祁钰改年号为“景泰”,庙号“代宗”。代宗闻第二代赵王朱瞻塙未乱一事,亲笔题匾“忠贞可嘉”赐予赵王府,并召见赵王世子,当面褒奖:“尔父身处远藩,仍心系社稷,乃宗室之楷模也!” 景泰五年(1454年)8月20日,第二代赵王朱瞻塙去世,谥号“惠”。 景泰六年(1455年),朱瞻塙长子朱祁镃顺利承袭爵位,是为第三代赵王。 天顺四年(1460年),第三代赵王朱祁镃去世,谥号“悼”。 天顺五年(1461年),朱祁镃十二岁之子朱见灂袭封,是为第四代赵王。 朱见灂在位三十一年,弘治五年(1492年)去世,谥号“恭”(史称“赵恭王”)。 天顺元年(1457年),英宗朱祁镇通过“夺门之变”复辟帝位,废黜代宗朱祁钰。还朝之后,特召第三代赵王朱祁镃入觐。此时朱祁镃已年逾七旬,步履蹒跚,然精神尚健。英宗见之,动容落泪,执其手曰:“王兄高年,犹存忠爱之心,朕甚慰焉。”当场加封其孙为镇国将军,许其子孙世袭罔替。 天顺七年(1464年),英宗朱祁镇驾崩,其长子朱见深即位。次年,朱见深改年号为“成化”,庙号“宪宗”。 尤为难得的是,赵王子孙后代亦能继承家风,代代谨守法度,未尝有僭越之举。 至嘉靖朝时,赵王府一门已有七人获封将军爵位,三人入国子监读书,一人尚为公主,成为明代少数得以绵延不绝、安享尊荣的藩王支系之一。 而在这段历史的深处,另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传说悄然流传——是关于一位名叫“张思汉”的神秘人物。 据《南疆逸史》残卷记载,宣德初年,江湖之中忽现一中年侠客,姓张名思汉,自称武当弟子,精通九阳真气与乾坤大挪移之术,行踪飘忽,专助贫弱,惩治贪官。 他曾夜闯乐安城,试图劝阻汉王勿行叛逆,言曰:“公虽有功于先帝,然今日之势,岂同昔日?皇上仁明,天下归心,公若举兵,不过徒增杀戮,终难成功。” 然汉王朱高煦不信,反欲擒张思汉,却被他以绝顶轻功“寒霜流月步”脱身。 后来汉王兵败,张思汉又潜入西安门囚所,欲救朱高煦出险,却被朱高煦拒绝,他叹曰:“吾罪当死,何劳相救?惟愿汝善护我侄儿皇帝,莫使奸佞乱政。” 张思汉含泪而去。 此后十余年,张思汉隐迹江湖,偶现于边关要塞,助明军抵御外敌。正统末年,瓦剌犯边,他与儿子张胜天、张胜宇率数十义士夜袭敌营,火烧辎重,令也先大军迟滞三日,为京城布防赢得宝贵时间。 有老兵忆之,称其临行前曾言:“吾父张无忌,昔年武绝昆仑,常训子孙不得干政。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大明危殆,岂能坐视?”此语一出,震惊四座。 据野史所述,张无忌晚年携妻赵敏归隐浙江太湖,生有两子两女,授以毕生武功医学。其长子张思明戍守蒙边,其次子张思汉执掌武馆,其女儿张思蒙执掌医堂,他与周芷若之女张念芷执掌武当。张思汉又生两个儿子张胜天、张胜宇,自幼习武,兼通医卜星象,然因家族誓言,不得入仕为官,只能以江湖身份暗中护国。 成化初年,有人见一白发老者独坐赵王陵前,手持一把锈刀和一柄锈剑,低吟道:“昔年倚天屠龙,今作坟前寒铁。父志未成,儿身已老。”旋即飘然而去,不知所终……守陵人拾其留下的布巾,上有墨迹隐约可见:“张思汉拜祭赵王殿下,感其善终之道,悟仁忍之义,愿大明宗室皆如赵王,则天下幸甚。” 这段传奇,虽不见于正史,却在民间广为传颂。人们相信,正是赵王的谦退自保,顺应时势,才不仅保全了自己性命,更为子孙赢得了长久的安宁。而张思汉的出现,则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呼应——一个曾拒绝皇权的武林至尊后裔,默默守护着另一个放弃野心的藩王家族,共同书写了一曲关于克制、智慧与善终的史诗。 纵观明代藩王命运,或如周王、楚王因小事遭削爵,或如宁王、汉王起兵反叛被灭族……唯有赵王一支,历经成祖、仁宗、宣宗、英宗、景帝、宪宗、孝宗、世宗八朝,逾百年而不衰,子孙繁盛,爵位相承,堪称奇迹。其根本原因,正是在于赵王朱高燧在关键时刻、在张思汉的影响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当他目睹兄长朱高煦一步步走向毁灭,没有选择追随,也没有选择投机,而是选择了退让、隐忍与忠诚。他明白,自己虽贵为皇子,但生于帝王之家,最大的智慧不是争夺,而是懂得放手。 他不像父亲朱棣那样雄才大略,也不像二哥朱高煦那样勇猛刚烈,但他却拥有二者都不具备的品质——头脑清醒。 他知道自己的分量,也知道时代的潮流。他不再幻想那把龙椅,而是安心做一个富贵安稳、知足常乐的藩王。 他用一生诠释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充满杀戮与背叛的权力游戏中,有时候,活到最后的人,不是最强者,也不是最聪明者,而是最懂得收敛锋芒、顺应天命的人。 赵王善终——非侥幸也,乃智者之果。 而那个名叫张思汉的游侠,或许正是历史给予这段故事的最后一笔注解:在刀光剑影之外,在庙堂纷争之余,总有人默默守护着那些选择和平与安宁的灵魂。 他们不求名利,不居功业,只为践行一种信念——真正的英雄,未必登临九五,也可能只是守护了一份不该被摧毁的平静。 赵王墓前,青松依旧。 春来花开,秋去叶落。 六百年光阴流转,世人早已忘记许多喧嚣往事,但那个“得以善终”的赵王朱高燧,仍在史册深处,静静闪耀。 他的经历提醒后来者: 在追逐与争斗之外,还有一种更高贵的选择,叫做“知止而后勇!” 赵王朱高燧——他是明朝帝国两百七十六年历史中活得最通透、最值得之人。 第四节后代世袭 明成祖朱棣起兵靖难,夺位登基,开创了永乐盛世。在这场波澜壮阔的权力更迭中,燕王府诸子的命运也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朱棣第三子朱高燧,虽未如长兄朱高炽般继承大统,亦不如次兄朱高煦般以叛乱闻名史册,却凭借审时度势、谨言慎行的智慧,在风云诡谲的政治漩涡中保全自身,为子孙后代赢得了绵延两百多年的荣华富贵。赵王一脉,自永乐年间封爵,历经洪熙、宣德、正统、景泰、成化、弘治、正德、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共传十三朝,直至明朝灭亡……堪称明代宗室中最为绵长且安稳的一支成祖后裔。 朱高燧初封赵王,就藩彰德。其人生性聪敏,早年曾深得父皇朱棣信任,一度掌管北平留守事务,权势显赫。然而,随着太子朱高炽地位稳固,加之二哥朱高煦屡生异心,朱高燧也曾在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卷入过谋逆风波,险些藩王被废。幸而朱高炽当时说情,朱棣念及父子之情,仅加以训斥而未施重罚。此后,又有张思汉劝谏,朱高燧彻底收敛锋芒,行事愈发低调谨慎。他深知,在帝王之家,功高震主者必遭忌惮,结党营私者终将覆灭,唯有安分守己,不涉朝争,方能久安于世。 真正让赵王一脉得以延续的关键时刻,出现在宣德初年。 彼时,汉王朱高煦因不满侄儿明宣宗朱瞻基继位,密谋反叛,事败后被幽禁于西安门内。就在囚禁期间,朱高煦仍不甘心,暗中联络其弟赵王朱高燧,欲图东山再起。 此时的朱高燧,正经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他的嫡长子朱瞻坺不幸病逝,年仅三十余岁,尚未承爵,便已离世。 当年丧子之痛尚未平复,又接到兄长密信,邀其起兵共举大事。面对这封足以动摇江山的密函,朱高燧内心波澜起伏……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之情,一边是家族存亡的现实考量。 若响应朱高煦,或可一时得势,但一旦失败,则会满门抄斩,宗祀断绝。然就算二哥朱高煦得势,最后坐上皇帝位置的也是他汉王,与他赵王没多大关系,最多也就是像汉王当初助力朱棣靖难之役起兵一样,有个虚名而已,如果子孙日后借着父亲虚名起事,反而害之。 若拒绝,则既可向朝廷表明忠心,又能保全家族基业。毕竟,仁宗父子对各藩王不赖,他们当皇帝和二哥当皇帝,自己在待遇上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最终,明智且头脑清醒的朱高燧选择了拒绝。他不仅对汉王的邀约未作回应,反而主动将朱高煦来信呈报朝廷,以此表明立场。此举深得宣宗赞赏,赵王府由此获得额外优待。更为关键的是,朱高燧此时仅剩一个儿子在世——即朱瞻坺同母弟弟朱瞻塙。此子自幼沉稳持重,颇得父亲器重。 朱瞻塙——此时已成为赵王朱高燧唯一可以继承香火的后人。 宣德六年(1431年),朱高燧病重,朱瞻塙奉诏入京侍疾。 同年十月,朱高燧薨逝,谥号“简”。 朱瞻塙早就在永乐二年(1404年)四月被朱棣封为第二代赵王。 景泰五年(1454年)8月20日,第二代赵王朱瞻塙去世,谥号“惠”。 景泰六年(1455年),朱瞻塙长子朱祁镃顺利承袭爵位,是为第三代赵王。 天顺四年(1460年),第三代赵王朱祁镃去世,谥号“悼”。 天顺五年(1461年),朱祁镃之子朱见灂以十二岁之龄袭封,是为第四代赵王。 弘治五年(1492年),第四代赵王朱见灂去世,谥号“恭”(史称“赵恭王”)。 朱见灂在赵王位三十一年,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世袭赵王。 此后,赵王世代承袭,未曾中断…… 每一代赵王,皆以“守成”为要务,不结交外臣,不干预军政,唯以诗书礼乐修身齐家。他们或修缮王府,或兴办书院,或主持祭祀,始终维持着宗室贵族应有的体面与尊严。尽管明朝中后期宦官专权、党争激烈、边患频仍,但赵王府却如一叶扁舟,静静漂浮于时代洪流之外,未受太大冲击。 至嘉靖年间,朝廷整顿宗藩,削减俸禄,许多亲王陷入困顿,甚至出现“宗室饿死”的惨状。然而赵王府因历年积攒丰厚,加之历代节俭自律,竟安然渡过此劫。 更有甚者,至万历初年,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改革赋役制度,各地动荡不安,日月神教再起,而赵王府所在之地安阳,百姓安居乐业,市井繁荣,俨然一方乐土。 民间传言:“赵王仁厚,泽被一方。” 可见代代赵王治下,颇有德政遗风。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王朝兴衰,自有定数。 崇祯十七年(1644年),北平陷落,福王朱常淘在南京称帝,建立南明。不久,清军南下,南明覆灭,朱常淘被李自成起义军杀害,崇祯帝宁死不降,在煤山(今景山)自缢,终年仅三十四岁。 就算在南明的最后时期,第十代赵王朱由棪亦于隆武二年(1646年)四月承袭,但在位仅一年多即于永历元年(1647年)十二月去世。 此后,李自成起义军席卷北方,吴三桂又引清军铁骑叩关南下,明朝自此灭亡。 第十一代赵王朱常??被李自成义军攻入安阳时杀害。朱常??成为明朝最后一个被记载的赵王。 朱常??后裔率族人南逃,途中遭遇流寇劫掠,王府珍藏尽失,宗谱残损……赵王一脉,自此散落民间,隐姓埋名,遁入尘世。 但故事并未就此终结。 据万历末年一部名为《武陵纪略》的手抄本记载,万历年间,江湖之中曾有一异人,名为“张松清”,武功盖世,曾灭日月神教,且言谈间常提及前朝旧事,尤对明朝各代帝王及赵王一脉比较了解。 此人行踪不定——或现身峨眉、或现身武当、或游历江南、或救人危难、或授艺孤贫……被江湖中人尊称为“清先生”。 更惊奇的是,《武林纪略》明确写道:张松清乃明教教主张无忌与蒙古郡主赵敏第六代孙,生于弘治五年(1492年)孝宗时期,乃张胜天重曾孙,正德年间劝和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寿逾百岁不衰。其重曾祖父张胜天临终前嘱托后人:“吾祖父张无忌曾助明太祖朱元璋取天下,然朱氏毁灭明教,今我不怨,后成立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化干戈为玉帛,与朝廷交好,维护皇室正统,救国救民于水火,子孙不可为官,惟愿张家子子孙孙远离权争,以教化民,以武护道,以医济世,以和止争。” 张松清谨记祖训,终生不仕,唯以仁德、医术、武功救济苍生。 张松清晚年云游中原时,曾多次造访赵王安阳旧地,拜谒赵王陵墓。 据当地老者回忆,某年冬夜,大雪封山,一位白发老翁立于赵王祠前,焚香叩首,低声吟道:“朱家后帝,善待赵王后裔,不负当年盟约。” 翌日清晨,祠堂石碑上有刻字:“赵室虽微,血脉未绝。他日重光,必在东南。” 这段传说,虽然被视为野史奇谈,但也或有迹可循。 清朝乾隆年间,浙江余姚有一士人名叫“张允昭”者,修撰张氏族谱时发现,其先祖张松清,确有其人,精通医理与武当拳剑,更有讳莫如深之武功,曾于万历年间收徒数十人,传授“太极九转功”与“九阳导引术”。该族谱还附有一幅画像:老者须眉皆白,面容清癯,左手执一青铜令牌,上刻“明教护法”四字,右肩挂一布囊,绘有蟠龙纹样。 尤为关键的是,这张族谱记载,张松清晚年曾收养一名孤儿,姓朱,名佑褀,说是“故人之后”,亲自教授文武之道,并赠之玉佩,留下遗言:“他日若天下有变,汝可持此玉佩前往武当山金顶,寻玄真道长,言‘赵王有后,汉师不负’八字,自有接应。” 这枚玉佩后来被朱佑褀传至其后代。 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一位名叫朱子涵的年轻护卫在混乱中救出一位重伤老道士,正是武当派长老玄机子。临终前,玄机子听到朱子涵言“赵王有后,汉师不负”八字,猛然睁眼,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册子,交给朱子涵,说:“此乃历代赵王秘录,记录宗支迁徙、田产账目、藏宝地点……”玄机子随即气绝。 原以为永无重见天日之时,朱子涵今日竟得赵后传承。 这本秘录后来几经流转,民国初年被一位陈姓历史学者所得,藏于上海徐家汇藏书楼。可惜抗战爆发,藏书楼遭轰炸,大部分资料毁于战火。仅有一份残卷幸存,现藏于南京博物院特藏部,编号ZM-1937-045。残卷中有一页墨迹清晰,写着:“永乐二年,赵王受封,嫡系单传,至九世而分支,迁徙至金陵、苏州、杭州等地居住。又传,万历三十八年,有异人授经于府中幼童,谓‘此子他日当续明火’,众不解其意。异人临去,题诗一首:‘乾坤浩劫几沉浮,谁识当年旧王侯?一脉潜藏东海畔,春风又绿凤凰洲’。” 这首诗后来被多位学者解读为暗示赵王后裔并未真正断绝,而是融入民间,静待时机。而万历末年的那位缅怀赵王祠的“异人”,极有可能便是百岁多高龄的张松清。他或许早已预见明朝将亡,故提前布局,暗中扶持赵王遗脉,传授武学与智谋,使其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 更有意思的是,在现代考古发现中,2015年河南安阳发掘一座明代晚期墓葬,出土一块铜牌,正面刻“忠义可嘉”,背面则有小字铭文:“赐予义士朱守谦,因其护主南奔,矢志不渝。” 经考证,这位朱守谦极可能是第十一代赵王朱常??的贴身侍卫,而墓中陪葬品除兵器外,尚有一本残破手札,其中提到朱守谦云:“张先生授我《洗髓经》口诀,并言:‘赵王骨血,不可轻弃。若有遗孤,务必护送至黄山脚下,交予戴姓人家。’” 这一线索引发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安徽黄山一带确有戴氏家族,族谱记载其先祖曾在明末收养一名“皇姓孩童”,供其读书习武,后代皆习太极拳,且每逢清明,必遥祭北方。虽无法完全证实该孩童即为赵王后裔,但结合多方史料,这种可能性极高。 可见,赵王朱高燧当年的明智抉择,不仅为自己换来善终,更为子孙铺就了一条隐忍求存之路。即便王朝倾覆,宗庙不存,其血脉仍借由江湖侠义、民间传承得以延续。而张松清这一人物的存在,无论其是否为张无忌之后,都在象征意义上完成了某种跨越时代的承诺——那是明教与大明之间未竟的情义,是武林高人对乱世遗孤的守护,更是中华文化中“薪火相传”的真实写照。 赵王之后,未必再登九五,但他们所承载的,是一种比权力更持久的东西——家族的记忆、文化的基因、民族的韧性。正如南京博物院那页残卷最后一行字所写:“国可亡,史不可灭;族可散,心不可离。” 赵王后裔两百余年的荣华富贵,并非仅仅来自朱高燧的识趣,更源于一种深层的文化选择:不争一时之利,而谋万世之安;不逞匹夫之勇,而守仁义之道。在这种价值观的指引下,赵王一脉虽退出政治中心,却在民间留下了温润而深远的影响。 今天,当我们走过安阳古城的青石板路,仰望那座早已荒芜的赵王府遗址,仿佛仍能听见历史深处传来的一声轻叹。那不是哀怨,而是释然;不是终结,而是延续。 也许,在某个江南小镇的清晨,一位老人正在庭院中缓缓打出一套太极拳,动作圆融流畅,气息绵长悠远。他的孙子在一旁好奇地问:“爷爷,这套拳是谁传下来的?”老人微微一笑,答道:“是一位姓张的先生,他说,这是为了守护一个江湖的传承。” 到底是张三丰?还是张无忌?抑或是张无忌的后人? 都没有错——他们都姓张。 过去与现在交汇,武侠与历史融合。 赵王后裔的故事,或许就生活在我们身边。他给了我们很深的启发:生在帝王家,安分守己时。不当出头鸟,隐忍福禄长。 朱高煦与朱高燧,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一个老二,一个老三,都非长子,无命当皇帝,一个因不忍而断子绝孙,一个因隐忍而子孙绵长。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第31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一代贤后胡善祥(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凤阙春深 永乐十二年(1414年)春。山东济宁。 桃花灿烂,柳絮纷飞。运河水波光粼粼,映着岸边添满嫩绿新芽的垂柳。 河边胡家小院,一株海棠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轻舞,落在窗前一位少女的肩头。她生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齿,扎着长长双辫,神情沉静,身着素色罗裙,正低头执笔,在纸上誊抄着《女诫》。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在房间内投下淡淡的身影。她叫胡善祥。 她出生于建文四年(1402年),今年十二岁。父亲胡荣,母亲薛氏,出生于平民家庭,父母共生育十子:长女胡善围、长子胡安……幼女胡善祥。胡善祥上面,还有七个姐姐和两个哥哥。 胡家本是普通百姓,洪武年间,长女胡善围被选为宫女,后升任宫廷女官。在胡善围安排下,胡荣被授予世袭锦衣卫百户职务,长子胡安也被安排当了一名锦衣卫。母亲薛氏,出身儒门,通晓诗书,在济宁一所私塾教学。胡善祥从小就懂事孝顺,礼乐诗经,琴棋书画,无所不学…… “善祥,”正抄着,母亲轻轻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方绣帕,“你父亲刚从京师捎信回来,说锦衣卫近来事务繁忙,他怕是要迟些回来,让我们家里人不要担心。” 胡善祥搁下笔,起身接过绣帕,指尖触摸到细密针脚,是母亲惯用的缠枝莲纹。 “娘不必忧心,父亲忠厚,自有天佑。”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语气温柔,却不失坚定。 母亲凝视着女儿,心中暗叹:这孩子自幼便与旁人不同。别的闺女爱嬉闹、喜胭脂、贪吃喝,她却偏爱读书习礼,言行举止皆合规矩,连族中长辈也常说:“此女若为男儿,将来必成大器。” 胡善祥父亲胡荣,虽仅为锦衣卫百户,官阶不高,然为人谨慎勤勉。家中虽不显赫,却重教守礼。母亲教导女儿们自幼便要好好学习,读经习史,尤重学习《列女传》《女则》等典籍,长大后做个贤德良淑女。 胡善祥自幼聪慧过人,过目不忘,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待人接物,谦和有度。 断肠之女,深受父母喜爱。 邻里皆称:“胡家幼女,德容兼备。” 永乐十五年(1417年)冬,一道圣旨打破了这座小城的宁静——明成祖朱棣为皇太孙朱瞻基选妃,命礼部遍访天下良淑女子。 明朝选妃,遵循“重品德、轻门第”标准,无论地位,以人为准。 消息传来,地方官员即刻登门查访…… 百姓皆推“胡家有女初长成。” 这年,胡善祥刚满十五岁。 当钦差登门见到胡善祥时,只见她立于庭院之中,身姿端庄,神色从容,行礼之际,进退有节,相貌举止,端庄得体,毫无怯懦之态。 “你叫胡善祥?你……可愿做太子妃?”钦差问道。 “小女不才,不敢当此大任!”胡善祥弯腰鞠礼。 主考官又问三从四德,考礼乐琴瑟……胡善祥应答自如,发挥超常。 “此女颇有大家风范……可以一试!”主考官与钦差交耳赞叹。 数月后,胡善祥入宫,朱棣与太子朱高炽、太子妃张氏亲自遴选面试。 当考到胡善祥时,她成绩皆合格,又生得面目清秀,举止端庄,朱棣大加赞赏:“此女明目皓齿,端庄娴淑,德才兼备,合朕要求。” 太子朱高炽上下打量,各方面都很满意。太子妃张氏亦微笑点头:“有此女做我长媳,乃瞻基之幸!” 朱棣又派人遣皇太孙朱瞻基前来相亲。 朱瞻基看过,频频点头,甚是满意:“但凭皇祖父、父王、母妃安排!” 胡善祥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孙妃,赐凤冠霞帔,从山东迎入京师。 临行那日,母亲含泪为她梳发,一句“愿汝持节守正,不负家声”成了她离家前最后的叮咛。 马车起程,尘土飞扬,胡善祥掀帘回望故乡的山水,心中默念:“我虽出身微末,然既蒙皇恩,必以德报之。” 初入东宫,一切陌生而庄严。 紫禁城巍峨壮丽,殿宇重重,宫人穿梭如织,脚步轻悄,仿佛连呼吸都需斟酌。 此后,胡善祥并未因身份骤升而骄矜,反而更加谨言慎行。 朱棣驾崩后,朱高炽即位,太子妃张氏晋升为张皇后。 每日清晨,胡善祥必先拜见张皇后,问安尽礼;午后则研习宫廷礼仪、整理内务文书;夜晚独坐灯下,仍不忘诵读经典。 即使大姐胡善围在后宫做女官,如没正事,她也很少话私。 她待宫女宽厚仁慈,从不苛责小过。 一次,一名小宫女不慎打翻茶盏,烫伤了手指,吓得跪地请罪。胡善祥非但未加责罚,反而亲自为她敷药,并温言道:“妹妹莫怕,谁无疏忽?今后小心便是。” 此事传开,宫中上下无不感佩。连张皇后亦曾私下对心腹言:“此女温婉知礼,内外皆修,他日必能母仪天下。” 胡荣因小女成太子妃,亦从锦衣卫百户升任光禄卿,负责宫廷膳食。 朱高炽病逝驾崩后,朱瞻基即位,庙号“宣宗”,年号“宣德”。 宣德元年(1425年),胡善祥顺理成章被册立为皇后。 册封大典当日,胡善祥凤辇出宫,百官朝贺,钟鼓齐鸣。 她端坐凤辇之中,凤冠熠熠,面容绝美,内心平静如水…… 这一刻,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是万民景仰的皇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父亲胡荣,又从光禄卿升为武散官镖骑将军;兄长胡安也由一名普通锦衣卫晋升为百户长;母亲接入宫中赡养;大姐胡善围也得以升迁…… 胡善祥不骄不躁,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使身为皇后,却从不恃骄奢傲,虽母仪天下,光环凝聚,仍建议皇帝和国家应勤俭节约。 她从不铺张浪费,对谁都礼遇有加,对谁都谦逊有度,从不摆皇后架子,也从不加以呵斥。朝中上下,无人不赞其“贤惠”。 然而,在这深宫之中、无上荣耀的背后,总有宫斗阴影潜伏。 朱瞻基少年英俊,才情出众,自小与皇祖父北伐,文武双全。然性格多情,尤其宠爱孙贵妃,对钦定皇后慢慢开始淡薄。 孙氏乃河南永城人,自幼入宫,与朱瞻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她容貌妍丽,善解人意,每每奏乐赋诗,皆能投其所好。相较之下,胡皇后虽端庄典雅,却少了几分灵动情趣。起初,朱瞻基尚还能兼顾二人。每逢节庆宴饮,总令胡皇后坐居中主位,孙贵妃则侧坐在胡皇后旁边相陪。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孙氏宠爱日甚。尤其是在宣德二年(1426年),孙贵妃为他诞下皇长子朱祁镇后,举宫欢庆……皇帝欣喜若狂,当即厚赏孙氏,晋其位份。 那一夜,坤宁宫烛火通明,热闹非凡。 退庆后,胡善祥独坐镜前卸妆,铜镜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庞,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娘娘……”贴身侍女玉婵小心翼翼上前,“今日皇上留在永寿宫未归,奴婢已遣人送去您熬的参汤。” 胡善祥轻轻摇头:“不必了,孙妹妹刚生产,皇上自然要多加照拂。” 她的声音依旧平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声“孙妹妹”,说出来是多么艰难! 她并非嫉妒,而是痛心——身为皇后,未能为君嗣延脉生儿子,已是失职。如今孙氏产子,母凭子贵,局势已然倾斜。 她想起成婚之初,朱瞻基曾在月下许诺:“朕愿与卿白首偕□□理天下。” 那时星光璀璨,誓言铮铮…… 可如今那些话,是否已被岁月吹散? 她在朱瞻基为太子期间,也曾怀胎三次,只是遗憾接连生了两个女儿。 永乐十六年(1418年)她第一次怀孕时,全家欢喜,张太后亲授安胎方药,宫中上下皆以为嫡长子将出。谁知在怀胎六个月时突患寒疾,高烧不退,终致大肚流产。 永乐十七年(1419年)她第二次稍顺利些,诞下女儿,赐名“顺德公主”,母女平安:永乐十八年(1420年)她第三次又生个女儿,赐名“永清公主”,母女亦平安。 后来,她却没再怀孕……可能无法为皇上再生个儿子了。 虽然两位公主聪慧可爱,可在这“母凭子贵”的森严礼法之下,她连生两个女儿,没生儿子,终究无法承继帝业,也无法稳定皇后之位。有时候,命好不一定好:进皇宫当皇后是命好;没生儿子是命不好。 “母后,为何弟弟还不来?”年幼的顺德公主曾天真地问道。 胡善祥只能微笑抚摸着她的头:“弟弟会来的,只是时候未到。”可她心里清楚,那个“时候”,或许——永远不会再来了。 宣德三年(1428年)春,宫中气氛骤变。皇帝频频召集群臣议储之事,翰林学士屡次提及“国本宜早定”。与此同时,关于胡皇后“体弱多病,未生儿子,难承宗庙”的流言蜚语,也悄然四起。 有人说是孙贵妃暗中授意,害得她头胎流产,也有人说她没有生儿子的命,更有人说不过是人心趋利、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所致。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位皇帝会封自己的女儿为太子、驾崩后会将皇位传给女儿的。昔虽有唐朝女皇武则天,但她是夺位,而非继承。可无论怎样,她没为皇帝诞下皇子,已然成为事实,怪不得任何人。 一日清晨,朱瞻基突然驾临坤宁宫。 “陛下。”胡善祥依礼迎驾,神色如常。 朱瞻基坐在案前,久久不语。窗外梨花飘落,寂静得令人窒息……终于,他开口:“卿可知朕今日,为何而来?” 胡善祥垂眸:“臣妾不知。” “朕欲废后。”他说得很轻。 简单四个字,她听了却如惊雷炸响。 胡善祥身子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平静,缓缓跪下:“陛下圣明,自有决断。若臣妾有罪,甘受惩戒。” “你并无过错,还谈什么罪?”朱瞻基语气复杂,“然社稷为重,皇嗣为先。孙贵妃既有长子祁镇,当立之为后,此乃历朝规矩,也是顺天应人之举。” 胡善祥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泉:“皇上所虑极是。然臣妾有一请。” “讲。”朱瞻基脱口而出。 “请允许臣妾自行退位,勿降诏罪名,免伤皇家体面,也损皇上仁德。” 朱瞻基怔住…… 他原以为她会哭闹哀求,甚至愤恨反抗……可她没有。她却以最体面的方式,主动要求让出后位。 朱瞻基一时心中愧意,侧身言道:“如此就委屈皇后了。” 数日后,胡善祥上表自陈:“臣德薄才浅,久病缠身,不堪国母威仪,恳请出居别宫,修道忏悔。” 朱瞻基顺势下诏,废其皇后之位,改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形同幽禁。 朱瞻基其实也不忍心,但皇帝子嗣乃继国之本,不能传给女儿,他只能维持历朝重男轻女的皇家尊严。 退位那日,胡善祥换下凤袍,穿上素净道衣,对着铜镜最后一次梳理长发。 玉婵泣不成声,她却淡然一笑:“人生如寄,何须执着?我虽失位,然未失心。只要问心无愧,便是自在。”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宫墙。 她走出坤宁宫大门,身后是象征权力的金銮殿,前方是一条冷清的小径,那是通往长安宫的孤寂岁月。 但她不假思索,背影挺直,走得稳健,一如当年初入皇宫时的率直。 长安宫地处紫禁城西北角,荒僻幽静,几近废弃。 胡善祥在此焚香诵经,抄写佛卷。每日粗茶淡饭,布衣素食。 她不再提往事,也不问外事,唯有时听闻两位公主安好,嘴角才会浮起一丝笑意。 而在自己昔日的坤宁宫中,孙贵妃已经成为新任皇后,风光无限。她抱着襁褓中的朱祁镇,在群臣朝贺中接受册封…… 那一刻,她眼中闪耀着胜利的光芒。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份荣耀背后,埋藏着多少无奈的宫斗与心酸。 唯有张太后始终惦念着胡善祥。 每逢佳节,张太后必召她至慈宁宫叙话,待之如女。 宣德七年(1432年),胡善祥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儿永清公主不幸夭折,死因不明。人们说她是“未谙宫中潜规则,厌恶宫廷斗争,加上从小疾病。” 永清公主夭折,胡善祥痛不欲生…… 张太后从慈宁宫亲赴长安宫,来看望胡善祥……她拉着她的手说:“你才是真正的皇后。永清夭折,我也痛惜……那些虚名权位,不过浮云,但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便护你一日周全。” 胡皇后虽退位,但在张太后及一众群臣的建议下,胡善祥父亲胡荣再次升官,升任为中军都督府佥事;胡善祥兄长胡安也由锦衣卫百户升任至千户。 胡善祥眼眶微湿,只轻轻道:“太后厚恩,没齿难忘。” 第二节宫墙柳新 长安宫的岁月,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三,朱瞻基病逝于乾清宫,在位仅十年,年仅三十七岁。但他推行的“仁宣之治”,影响深远,后人评价颇高。 朱瞻基出生于洪武末年(1398年),之所以英年早逝,与他过度操劳政事及健康透支有关。他在位期间,推行文治仁政,与先帝朱高炽即位的十个月加在一起共十一年,合称“仁宣之治”。他除了操心国事常常忙到深夜之外,还有些特殊爱好,如蹴鞠、斗蛐蛐等……这些爱好,又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此外,朱瞻基健康状况也可能存在遗传因素,明朝多位皇帝皇子都存在疾病或早逝现象,如太子朱标、成祖朱棣、仁宗朱高炽、还有朱瞻基三个早夭的兄弟…… 宣德驾崩后,其九岁长子朱祁镇继位,庙号“英宗”,年号“正统”。朱祁镇出生于宣德二年(1426年),即位时年仅九岁。 朱祁镇继位时,顺德公主已成十七岁婷婷少女。她虽贵为公主,却因母亲被废,在宫中处境微妙。朱祁镇毕竟还只是个九岁孩子,却在懵懂中当了皇帝。他根本不知皇帝为何物?只知皇帝很威风,大殿之下,文武百官跪拜,皆呼万岁。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御花园中,海棠盛开…… 一日,顺德公主正在亭中习字,忽见一群宫人簇拥着一位华服少年而来。 “是祁镇弟弟。”顺德轻声自语,下意识地收起了笔墨。 朱祁镇身着明黄锦缎龙袍,戴着金冠,手中捧着一个新的西洋玩具,神采飞扬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 “姐姐在做甚?”朱祁镇好奇地探头来看,一把抢过书本:“咦,这字写得真好,比翰林院的学士也不会差。” 顺德温柔一笑:“皇弟弟过奖了。我不过闲来无事,练字消遣罢了。” 朱祁镇拿起一张字帖,忽然问道:“听说你母后静慈仙师,她写的字才叫好看呢。父皇曾和我说过,静慈仙师通晓经史,书法娟秀。可惜,朕从未见过她写的字。” 两姐弟对视一眼,顺德眼中闪过复杂情绪……自母亲被废黜皇后之位后,她和妹妹便由孙皇后在后宫抚养,父皇不允许她们随意去长安宫探视母亲。只是张太后偶尔带她们去看看,见面次数也寥寥无几,与父皇单独见面也不多。越是这样,她们对母亲的思念,越是与日俱增……永清公主终于在对母亲的无尽思念与宫斗不安中患病早逝。 “皇弟弟若想见得好字,孙母后那里的名家字帖才多呢。”永清擦擦眼泪,机灵地转过话题,“听说昨日进贡的孔雀可漂亮了,皇弟弟可是去看了?” 朱祁镇虽贵为皇帝,但毕竟是孩童心性,立即被姐姐的新话题吸引,兴高采烈地和她讲起了孔雀开屏的奇景…… 朱祁镇走后,顺德也无心写字了。 “母亲,我想你了。”顺德眼圈微红,心里默念道。但孙母后说过,她不可在任何人面前轻易提及她的生母和妹妹,免得惹父皇不快。顺德心里不解,“娘是那般好的人,为何父皇不喜?我偷偷去过长安宫几次,娘总是温言细语,教我读书写字,还给我讲民间故事……”顺德想着想着,泪湿衣襟。 她年纪虽少,却早已感受到宫廷中的暗流涌动。孙皇后对她虽然表面慈爱,却从不准她过多接触生母。宫人们也心照不宣,很少在她面前提起胡善祥和永清公主。 而此时的长安宫内,胡善祥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绣品出神。那是一对嬉戏的童女,眉眼间依稀能看到两个女儿的影子。 “仙师,该用药了。”老宫女端来汤药,轻声提醒。 胡善祥接过药碗,忽然问道:“今日是几号了?” “回仙师,三月十六了。” “璇儿快满十七岁了吧……” 她喃喃道,眼中泛起泪光,很快又隐去,“时间过得真快。” 老宫女不忍见她伤感,忙道:“方才听送炭的小太监说,公主在御花园习字,皇上路过,还夸赞她了呢。” 胡善祥脸上露出欣慰:“她从小聪明伶俐,若能得良师教导,将来必有所成。” “只可惜……” 老宫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胡善祥明白她的未尽之言。皇室公主的命运,往往不由自己掌握。她长大后可能被用来与边塞和亲,可能被指婚给功臣子弟,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而她这个被废的皇后,无力再为女儿争取什么。 正当她沉思女儿之际,忽听门外传来张太后的声音:“善祥可在?” 胡善祥忙起身相迎! 张太后这些年太操劳,明显苍老了许多……但目光依然慈祥锐利。 “今日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张太后屏退左右,神色凝重,“近来朝中有人提议,要与瓦剌和亲。皇上虽未应允,但边关不稳,恐迟早有此一举。”胡善祥心中一紧:“太后的意思是……” “顺德已十七岁了,正是议亲的年纪。” 张太后压低声音,“我欲在朝中择佳婿,早日定下亲事,免得她远嫁塞外。” 胡善祥泪如雨下,跪地叩谢:“太后恩德,善祥没齿难忘!” 张太后赶紧扶起:“你是我和先帝为瞻基挑选的皇后,虽命运多舛,但德行无愧天地。我岂能眼睁睁看你们母女骨肉分离?” 一日,胡善祥正在给自己煎药,忽见张太后带着顺德公主又来看她了。 顺德公主哭着跑过来说:“娘,孙母后说要送我去瓦剌和亲!” 胡善祥闻言,手中药碗“啪”地一声落地,摔得粉碎。 原来,边关急报,瓦剌大军压境,朝中主和派占据上风,提议嫁一位公主和亲。孙皇后为显大度,主动推荐顺德公主。 胡善祥跌坐在地,面如白纸。 她知道,女儿一旦远嫁塞外,此生将再无归期。草原苦寒,习俗迥异,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公主,如何能够适应? “不行……绝对不行……”她忽然站起身,恳求张太后,“我要见皇上!” 然而,一个被废的皇后,哪能见得天子?宫门守卫森严,她连长安宫都出不去。 张太后安慰她,说问问皇帝和皇后。 “朝廷若执意要和亲,老臣无话可说。”张太后据理力争,“但为何偏偏要选中顺德?她体弱多病,如何经得起塞外风雪?朝中健康适龄女子,不止她一个!” 朱祁镇这年才九岁,朝政实际上由孙皇后、三杨和于谦等人主持。 见母太后动怒,孙皇后急忙解释道:“母后息怒。臣也是为国着想,既然您不舍得顺德,那就以后再议吧。” 这次风波虽暂时平息,却让胡善祥意识到,女儿和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岌岌可危。一旦张太后离世,将再无人能庇护她们。 她要赶紧想办法,让顺德脱离皇宫。 她将贴身收藏的一只玉佩交给心腹老宫女:“这是我入宫时母亲所赠,本欲待璇儿出嫁时相赠。如今看来,不一定等得到那天了。你若有机会,一定要交给璇儿。” 她又取出一封信:“这封信,务必设法送出宫去,交给我长兄胡安。如今宫中已无我们母女容身之处,唯有寄望宫外了。” 老宫女含泪应下…… 胡善祥长兄胡安已是锦衣卫千户。 他展开信件,妹妹在信中说:“璇儿若留在宫中,终将成为政治筹码。唯有离开宫廷,方能自由平安。兄长是锦衣卫千户,肯定有门路助她脱身,你一定要帮帮她!” 胡安握紧信件,沉思良久…… 他知道这是株灭九族的大罪,但妹妹情真意切,又因有她才得以全家富贵,无论于亲情还是于工作,他都必须要帮。 胡安焦急地想着办法…… 一日,他忽然想到了父亲常常提及的前明教教主——已经仙归的“张九渊”。 这时,一位神秘之客,正好来到京城。 第32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一代贤后胡善祥(3-4节) 第三节江湖秋水 正统元年(1436年)七月十一日。 京城西郊,一座不起眼的院落中,五十七岁的张思汉正在整理药材。 他是“仁济医堂”的当家,此次来京城采购药材,顺便打探朝廷与武林消息。遍布国内的光明教堂、光明武馆、仁济医堂,不仅是在正常做生意,也是明教和武林残余势力的联络点。明教虽早已被焚解散,但旧部势力仍保持联系,与武林正派互帮互助。 “东家,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故人之后。”伙计前来通报。 张思汉挑眉:“请他进来。” 来者是个精悍中年——正是胡安。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低声道:“在下胡安,家父胡荣,曾与我提及你父亲。” 张思汉神色一凛,“胡荣?” “是,胡荣。”胡安简单说了一下家父与张无忌相识的经过。 张思汉边听边回忆。父亲生前确实提过,洪武后期,明教尽数焚毁,教众四分五裂。后来为了光明新教顺利发展,张无忌曾在锦衣卫中发展过线人,胡荣便是其中之一,曾通过明教渠道给张无忌暗递过朝廷消息。后来张无忌被朱棣诏安,与朝廷和好,就与胡荣断了联系……但香火情还在。 “胡大人请坐。”张思汉屏退左右。 胡安叹息:“舍妹一生贤德,却因没生儿子命运多舛。如今她唯有一个女儿顺德公主,在宫中处境艰难。在下冒死前来,是想请教张教主,可有什么门路,能让公主……让她脱离宫廷避祸?” 张思汉抱拳道:“久仰胡皇后贤名,只因无子被废,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胡安神色哀戚:“是啊,母凭子贵!” 张思汉沉吟片刻:“皇宫守备森严,要带出公主出去,谈何容易?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事,“三日后是中元节,宫中按例会放河灯祈福。护城河与外河相通……或许,这是个机会。” 两人密谈至深夜,定下一个大胆计划。 正统元年(1436年)七月十四,中元节夜,皇宫后苑的护城河边,宫人们正在放河灯。千百盏莲花灯顺流而下,如星河落凡间,美不胜收……顺德公主也在人群中。她刚放过河灯悼念妹妹,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原来是大舅胡安。 “公主,请随我来。”胡安低声道,引她走向岸边一处偏僻河段。 “大舅,去哪里?”顺德惴惴不安。 “离开皇宫。”胡安耳语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突然从水中冒出,迅速将顺德公主拉入河中。 顺德还来不及惊呼,就被黑影带入水下,通过一个隐蔽的水道,送出了宫墙。 等守卫发现顺德公主失踪时,那水中黑影早已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城外一辆马车上,顺德惊魂未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换下湿衣。 胡安将一封用塑料袋包扎好的信交给她:“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希望你能远离宫廷,去过平凡自由的生活。” 信中,胡善祥娓娓道来对女儿的思念与期望,最后写道:“……帝王家无情,母虽竭尽心力,终难护你周全。唯望你能脱离皇笼,觅得良人,平安一生,白首偕老……勿为母念,你过得好,母便心安!” 顺德与舅舅抱头痛哭……良久,顺德拭泪道:“大舅,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胡安道:“我已安排你暂居京郊仁济医堂,但京城内也不宜久留。几日后会有人护送你南下,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孙皇后发现顺德公主失踪,立令封锁出京九门,并遣锦衣卫和东宫全城搜捕。 胡安被迫改变计划,不去找张思汉了,他让公主扮作民女,混入商队,立即出城。 当商队行至保定地界时,不幸遭遇山贼抢劫……还好劫匪只是劫财,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劫匪看她可怜,便放她走了。 她手无分文,只能徒步逃亡。 她自幼长于深宫,没吃过苦,又不谙世事,很快在荒山中迷了路,天也黑了。 她又感染了风寒,高烧不止,可是附近一户人家也没有。 她咬着牙,艰难前行……终于看到前面山脚下有户灯火人家。 这是一座庄园,大门匾上写着“陈府”。 顺德犹豫片刻,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一位青年男子,眉目俊朗,气度不凡。他见到这个狼狈的少女,吃了一惊:“姑娘你这是?” 顺德恳求道:“求公子帮帮忙,我感染了风寒,很不舒服,急需救治。” 青年连忙让她进屋内坐,又忙着倒茶,马上唤人去找大夫来治病。 不一会,大夫来了。 经诊断、打针、吃药后,顺德的风寒病情逐渐稳定下来。 青年这才问道:“在下名叫陈文武,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顺德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道姓胡,家中遭难,在投亲途中又遭遇了抢劫。 陈文武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动,似乎看出点什么,但并未多问,只温和道:“姑娘且安心住下,待身体康复,再行打算。” 顺德看他彬彬有礼,不像坏人,加上也需休息,遂答应暂且住下。 陈府前庭后院,布置得极为讲究,看起来是大户人家。 陈文武安排人又去医堂取了些药,买了些水果,家中一位老妇人喊佣人去做饭。 陈文武竟亲自给顺德熬药、喂药。 “这是我母亲。”陈文武望向老妇人。 “伯母好,打搅了!”顺德鞠礼。 “没事。”老妇人客气道。 很快,饭做好了,陈文武和母亲、爷爷陈昭、奶奶沈兰,热情招呼顺德好好吃饭。 顺德一时有了家的温暖,连连道谢。 两日后,顺德风寒好得差不多了。 她再次谢过一家人,准备告别。 “你要去哪里?”陈文武问。 “哎……”顺德叹了口气,“我也不知。” “不如带你转转?”陈文武望向她,“顺便,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那好吧。”顺德反正也没地方去。 于是,二人起身参观。 陈府上下三层,几个佣人在忙碌着。 前庭后院,院中栽着很多名贵花草,还有几簇梅树。看到梅树,顺德又想起了宫中的梅花……一时思绪万千…… 两人坐在院中长凳上聊天,顺德好奇地问道:“你家是名门望族啊?” “是……也不是……”陈文武眼眶微红。 顺德不解道:“公子莫非有难言之隐?” 陈文武从口袋中抽出手帕,擦了擦眼,清了清喉,缓缓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陈文武并非普通人,他是陈友谅与康妃的遗腹子朱武之孙、朱念安之子。其曾祖父陈友谅当年在鄱阳湖败亡后,康妃被朱元璋纳为达定妃,后来生了个儿子,朱元璋亲自为他取名叫朱武。朱武七岁那年,朱元璋怀疑非亲生子,发配到云南大理出家为僧,后来在原明教云南堂主刘宇行的帮助下回到朝廷并封藩潭王。朱元璋晚年大开杀戒。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潭王朱武在长沙王宫**,被张无忌父子救下。朱武从此改名叫陈昭,妻子柳清漪改名叫沈兰,儿子朱念安改名叫陈明远。 这之后,陈昭一家三口人成了张家的得力助手。陈明远从小就聪明好学,六岁那年就被仁济医堂称为“小医生”,长大后随张无忌父子习武,与父母一起帮张家打理产业,陈昭与沈兰在黄山总堂协助张思汉、张思蒙兄妹处理全国“光明体系”的事务。陈明远慢慢长大,悟性也高,头脑冷静,办事放心,能独立处理事务,深得张无忌一家人看重。 永乐十年(1412年),那年陈明远二十二岁,他被张家派往河北出任“光明体系”河北分堂堂主。多年来,陈明远努力上进,对张家救命之恩始终感恩戴德,忠心不二。他将河北全省的光明教堂、武馆、医堂、善堂等都经营得有声有色,多次荣获总堂嘉奖,同时还兼任打探朝廷、江湖与北元军动向,对外自称是商贾之家。 宣德元年(1426年),陈明远被张无忌派往华山协助峨眉掌门李素衣与西域魔教魔头乌蒙罕绝斗,李素衣率百余名弟子布“九阴北斗剑阵”阻敌于华山之巅,却被乌蒙罕以一招“摄魂铃音”乱了心智,众弟子们互相残杀,混乱中陈明远也被峨眉弟子所伤,李素衣被乌蒙罕一招“千蛛万毒手”毙命,峨眉百余名弟子无一生还,血染山巅……陈明远战至最后一人,但远不是乌蒙罕的对手,被他一招“焚心烈焰掌”轻松秒毙。 陈文武是永乐十四年(1416年)出生,父亲去世那年,他才刚满十岁。张无忌为安抚陈文武孤儿寡母,特调派爷爷陈昭与奶奶沈兰到河北分堂来陪儿媳和孙子,陈昭接任陈明远河北堂主职务,沈兰协助陈昭管理医堂、善堂等工作,同时照顾和教导孙子陈文武。张无忌安排张思汉在离新教河北分堂不远的地方,也就是现在这里,为陈家买地盖房,安家置业,按商贾之家建成了“陈府”,既是为忠良一家有个安身之地,也是为开展朝廷工作提供方便。 宣德十年(1435年),宣宗朱瞻基病逝。七日后张无忌亦随他而去。这年,爷爷陈昭刚好七十岁,张思汉戴若兰夫妻忙完父亲的葬礼后,又携厚礼到“陈府”,向陈昭庆贺“七十大寿”,并颁授陈昭一家人为光明新教的“终生功臣”,同时允许陈昭和沈兰退休,安享晚年。 正统元年(1436年)初,陈文武接任成为“光明体系”河北分堂堂主,还不到半年。 保定陈府,住着陈文武母子和退休后的爷爷奶奶。张家还给陈府安排了佣人。 陈文武说他今年二十一岁,目前单身。 顺德听他说完,良久踟蹰…… 她感叹这人世间——真有奇缘! 昔日汉王陈友谅与太祖朱元璋是世敌……不想却在这里,竟能碰到汉王之后。 不知此时的陈文武,知不知道眼前之女,乃是宣宗亲生骨肉。 数日后,一队人马来到陈府附近,正是张思汉带人来寻找公主。原来胡安担心公主安危,冒险传信求助。张思汉听河北分堂弟子说有一位神秘姑娘在“陈府”家,猜想必是顺德,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张思汉见果然是顺德公主,全身安然无恙,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与陈文武交谈后,却又心生警惕——他身份特殊。虽然他父祖两代皆忠诚张家,但他上任才半年,对他了解不多。若他知晓公主身份,日后恐生事端。 不料,陈文武私下对张思汉道:“教主不必相瞒,我已知姑娘身份。请放心,陈某虽与朱明皇室有仇,但不会迁怒于无辜女子。只是……”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当今天子年幼,太后专权,朝政混乱。若他日时局有变,还望教主能助陈某一臂之力。” 张思汉闻言,心生警惕…… 此人果有异心,他表面装作平静:“陈堂主想多了。明教早已被焚,武林也遭毁灭,我父亲早在永乐三年就与朝廷和好,还七下西洋。我等如今只是寻常百姓,合法经营生意,行医济世而已。” 最终,张思汉还是放心不下,执意接走了顺德公主,前往浙江太湖。 一路上,顺德默默地观察着这个相貌非凡的半老之人。感觉他不仅是武艺高强,而且博学多才,谈吐间透着仁厚与智慧。一颗少女的心,不经意间油然而生敬意。 但她心里,也对那个神秘深沉的陈文武念念不忘。虽然她已知他是汉王陈友谅之后,曾与太祖朱元璋是死敌,但她现在已离开皇宫,而且这些都是四代帝王之前的旧事。这些仇怨,又与她何干? 临别时,陈文武悄悄地赠给顺德一支玉笛……如同他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第四节明月海棠 太湖之滨,浙江西山岛缥缈峰南麓。这里有一处依山傍水的幽静别院,名曰“归云小筑”。此地三面环湖,碧波万顷,晨雾如纱,暮色染金,背倚苍翠林木,前临渔舟唱晚……正是张无忌与赵敏晚年的隐居之所。院落不大,却格局清雅:白墙黛瓦,飞檐翘角,庭院中植梅种竹,设一静心亭,亭中悬一匾,题曰“无争”。 屋内陈设简朴,唯书房藏书满架,武学、医典、道经、农书皆备……墙上挂着倚天剑和屠龙刀,已去刃封鞘,乃张无忌亲书:“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自宣德六年(1431年)张无忌父子女三人在昆仑玄冥顶击败“七煞魔体”乌蒙罕后,张无忌自知已九十四岁高龄,已至暮年,又在儿孙们与老伴赵敏的极力劝阻下,决定不再涉足江湖之事,两老唯以著书立说、修心养性、教导子孙为乐…… 那战杀死西域魔头乌蒙罕后,张念芷已是天下第一,但她从不依赖倚天,将剑交给父亲,她知道这把剑对于父亲的意义,她若留着,反会再招江湖觊觎,不如交由父亲,与屠龙刀双宝归一。 张无忌将倚天剑、屠龙刀挂在“归云小筑”会客厅墙上,并亲自用毛笔苍劲题字。 曾经代表着一代武林之争与江湖恩怨的屠龙刀与倚天剑,终于落下帷幕,双宝归一,由张无忌收藏,不再出山,仅作纪念。 当年在昆仑山玄冥顶与乌蒙罕的生死决战,成为张无忌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武斗。 自那以后,他就携妻赵敏归隐到浙江太湖之畔,建“归云小筑”,颐养天年,著书立说,写航海日记。 宣德五年(1430年)六月九日,郑和第七次下西洋,张无忌在宣宗与郑和的力邀及抱着“最后一次报国”的宗旨下,再次以耄耄残躯携赵敏随船,历时三年,最远到达东非沿海地区,郑和病逝古里,这次成为郑和二十八年航海生涯的最后一次远航。此次航行,标志着明朝海上贸易与中亚东非等国的贸易往来达到了新高度,展现了中国航海技术领先全球的巅峰水平。 第七次航海归来,张无忌已九十六岁,赵敏已九十三岁,决定归隐,不再出山。 他和赵敏回到太湖之滨,修心养性,著书立说,子孙为乐,颐养天年……二老每日清晨五更即起床,于湖畔松林间共习太极导引之术,以柔养刚,以静制动,动作缓慢,如云卷云舒,又呼吸深长,似潮起潮落;午后则静坐调息,行内观之法,养神守一,心无挂碍;晚上坚持早睡。 在饮食上,二老恪守清淡养生之道,膳食少吃荤腥,少盐少油,主食以糙米、小米、燕麦为主,佐以湖中鲜藕、菱角、莼菜,园中自种青蔬瓜果。晨起饮一杯温姜蜂蜜水,午间吃一碗枸杞蒸南瓜,傍晚吃一碗山药莲子粥,睡前吃一碗百合炖银耳。 空闲时,张无忌精研《黄帝内经》与胡青牛医术笔记,深知“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乃长寿根本,故常年如此,两老精神矍铄,步履稳健。 每逢端午、中秋、春节、生日,四代子孙们便携家带口来太湖探望。 张无忌与赵敏坐于湖畔石凳,看孙子练拳、重孙戏水,两人总是笑语盈盈。 赵敏常握张无忌之手,温柔道:“当年绿柳山庄一遇,谁料共度七十载风雨?” 张无忌微笑不语,目光温柔如初。 夜来两人并肩观星,听湖涛入梦,一如少年时共登光明顶之夜。 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十,张无忌病逝……儿孙五代满堂,朝廷遣使祭奠。 在归云小筑归隐的几年时间,张无忌受女儿张念芷“两仪归元劲”启发,又融合毕生所学,与张思汉合创“九阳归元功”十二式,专为年迈者调和气血、疏通经络、延年益寿而设。张无忌口述,赵敏执笔,又系统整理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剑等绝学之要诀,合著《九阳真经·续篇》《太虚寒渊掌解》《太极导引术》《九阳医经》《仁侠医心录》等十余书卷,流传后世。他强调“武以止戈,力用于护”。张无忌集其一生行医救人之经验,在医书中详述内外伤病调理之法,尤重老年养生与心理调适。所有著作皆以浅白文字,便于后人传习。 赵敏亦撰《蒙汉习俗交融记》,记述元末明初蒙汉两国往来历史,倡导包容共生。 张无忌一生共生育二子二女:张思明、张思汉、张念芷、张思蒙。其中张念芷为他与周芷若当年深陷在鬼谷峡中所生。 长子张思明,一家人的工作从未离开过蒙古,他十八岁参军,被誉为“草原之子”,一生镇守蒙古南疆,六战朱棣,于宣德六年(1432年)促成明蒙议和。在张思明的极力护国和劝阻下,明蒙两国二十五年无战。他的子孙继续戍边或外交,坚定护卫蒙土。 次子张思汉,主管新教、武馆,随自己南征北战,成为武林第二。 长女张念芷,自幼拜师古墓,成为武当第四代掌门,铸就武林第一。 幼女张思蒙,自小学医,编撰《永乐大典》《仁济医录》,救人无数。 张无忌四个孩子,终成人中龙凤、国之泰斗、武之奇才、医之绝者。 这日,张思汉带着顺德公主,来到“归云小筑”祭拜父亲。 顺德公主的到来,为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太湖之滨增添了神秘气息。 父亲走后,张思汉携戴若兰和子孙搬入太湖归云小筑,赡养母亲。 得知一代贤后胡善祥的女儿前来避难,赵敏亦是慨叹不已。戴若兰道:“早闻胡皇后一生贤德,却命运多舛,思蒙早年曾在宫中为她诊过脉,确是仁厚之人。可惜身体欠佳,宫廷无情,容不下这样的好女子。” 张思汉道:“顺德公主无辜受累,我们当尽力相助。” 大家都没意见。 于是,顺德公主以“胡璇”之名被张思汉安排到黄山仁济医堂工作。 顺德温婉聪慧,帮忙打理医堂事务,对武学也颇有兴趣,偶尔也学习防身之术。 张思汉掌管全国光明教堂和武馆,张思蒙则掌管全国仁济医堂,二人皆是德才兼备,承父母志而不炫。家中武学、医道、义塾之事,悉由子孙们打理,张思汉仅偶作指点,从不干预。如今自己也是半老之人,孙辈都已长大成人,他已有两个孙子三个孙女,其长孙名唤“张承渊”,乃张胜天长子,其下有一妹妹;小孙名为“张继渊”,乃张胜宇儿子,其下有两妹妹。两孙子取名,皆寓继承父亲的化名“张九渊”之志。 张承渊出生于永乐十六年(1418年),乃张思汉长孙、张胜天长子。 张承渊自幼聪慧沉稳,领悟力强,又读书,又习武,又学医。 七岁随父入武馆;八岁练太极拳剑;十岁习九阳神功;十二岁学乾坤大挪移;十三岁施金针度穴之术;十五岁练“太虚寒渊掌”;十六岁独上武当随姑姑练“两仪归元劲”;十八岁与曾祖父共习“九阳归元功”……如今他十九岁,不仅继承家传武学医学,更奉行“以武强身、以医济世、以礼立人”之家训,在江南设义学三所,助贫家子弟读书识字,帮有志少年习武修德……集“仁、德、武、医”于一身,成为张家后辈之楷模。 张承渊风华正茂,成为张氏得力传人。 张思汉夫妇觉得顺德公主与孙子张承渊年龄气质相仿,或可成为良缘,遂遣胜天叫来爱孙承渊相亲,一如朱棣一家当年为朱瞻基选太子妃。 张承渊奉命而来,见姑娘明目皓齿,容貌清秀,头发乌黑,对人礼貌,顿生好感。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张承渊发现她不仅聪慧勤劳,还通晓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为人谦恭有加……心中情愫暗生。 此后,张承渊放下身边事,对顺德格外关照。他教她识药辨症,带她上山采药,两人互生好感。但顺德始终不敢表明心迹。 她想她毕竟是逃亡的皇室公主,身份特殊,恐怕将来会连累到张家。 一日,黄山仁济医堂接收了一位重伤的镖师,需立即动手术。 顺德主动请缨,要为镖师动手术,张承渊默允,在旁盯着她,只见她不慌不忙,沉着冷静,眼睛犀利,刀法精准,控好时间,俨如名医……最后,手术终于成功,镖师得救,顺德令人刮目……张承渊由衷赞道:“胡姑娘天赋过人,若学医道,必成大器。” 顺德低头轻声道:“母后曾教导过我们两姊妹,说女子当通晓医理,既可护自身健康,也能救他人病痛。幼时我在宫中,也曾跟宫中太医学习过一二。” 张承渊凝视着她:“姑娘不必拘谨害怕。我们知道你身份,既然敢收留你,必会护你周全。”顺德惊讶抬头,注视良久。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她也收到了陈文武的来信。 原来陈文武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的动向,信中不仅嘘寒问暖,还单独为她附上一首意味深长的连尾诗: 明月照深宫,宫影落沈江。 江月孤影只,只珍今宵长。 长夜思前朝,朝堂白发苍。 苍山悟明返,返湘遗憾黄。 顺德反复读着这首诗,感觉意味深长,弦外有音,既有对她的爱慕,也有他对前朝和其祖父朱武的深刻怀念,似乎是放下了与明朝的仇怨。她开始心绪纷乱…… 她知道陈文武身份特殊,与他交往,日后恐生事端。但这首诗,还有那支玉笛,在她手中却温润生光。她常常试着吹响那支玉笛,笛声清脆悠扬……那个男人的魅力,也令她难以抗拒,有时也会在梦中萦绕,如同他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顺德纠结着……她反复地读着他写的这首诗,觉得陈文武这个人也不错,可以接触试试。只是他这个人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张承渊建议她还是要多个心眼。 转折发生在正统元年深秋之夜。 一伙蒙面人突袭黄山光明武馆,目标直说是要搜寻顺德公主。 领头的蒙面人说是孙皇后发现了公主藏身地,派东厂高手和锦衣卫前来带回,若她拒绝,则就地灭口。 没办法,顺德不想给张家再添麻烦,也愿意跟随他们回宫,张家也不想再与朝廷作对,便被锦衣卫带走了。 正统二年(1437年)春,朝廷传来消息,英宗朱祁镇受母后指使,将顺德公主指婚给了石璟。石璟为昌黎人,家族背景普通,但他祖父曾参与靖难之役,为朱棣立下过汗马功劳,遂将大姐指婚给她。她心里也思念着张承渊和陈文武,但此时已如笼中之鸟,就算插翅也难再飞,只能认命。 婚后,她与石璟还算幸福,但未生育。 正统八年(1443年)正月十七日,顺德公主因难产大出血去世,终年仅二十四岁。 张承渊闻讯,面色凝重,对张思汉戴若兰喃喃道:“哎……苦命的永清公主!苦命的顺德公主!苦命的胡皇后!” 正在此时,陈文武也突然到访。 他带来重要消息:瓦剌也先大军犯边,已杀入京城,朝中政局生变,宦官王振与兵部尚书于谦专权,孙皇后已被架空,英宗面临亲征压力。 他可能还不知道顺德公主已死。 “承渊,我们去皇宫救出顺德公主,彻底隐入民间。在下在杭州置办了一处庄园,环境清幽,可作长期安居之所。” 张承渊黯然道:“陈兄不必麻烦了。从此世间,再无顺德公主。” 陈文武不解:“兄弟此言何意?” 张承渊意味深长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皇宫深深,香消玉殒……” 陈文武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转身对着京城方向,磕头拜了三拜…… 长安宫中,胡善祥惊闻顺德公主因难产而死,哭得死去活来,病情更加恶化。 她度日如年,泪水哭干,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何意义? 正统七年(1442年)11月20日,张太后驾崩,享年六十八岁。她是朱高炽的皇后,一生廉洁自律,经历了太祖、建文、成祖、仁宗、英宗五朝皇帝……她居功至伟——尽心尽力服侍徐皇后、力保朱高炽太子之位、为儿子亲选太子妃、助朱瞻基登基并力推三杨辅政、仁宣之治十一年从不参与朝政、不任人唯亲(娘家弟弟终生只做普通武官)、不故意为难孙皇后、照顾儿孙传承帝位……她被奉为“诚孝张皇后”和“明朝一代贤后”。 消息传来,胡善祥跪于长安宫门前,泪如雨下。这位在宫中唯一庇护她的人也走了。从此世间,再无人懂她活着的意义。 胡善祥更加郁郁寡欢,终致病情加重。 就在张太后驾崩刚刚一年,正统八年(1443年)11月26日,胡善祥在一个雪夜之中,也悄然离世,年仅四十二岁……朝廷仅以嫔礼葬之,墓穴简陋,空石碑文无字。 直到天顺七年(1463年),已是中年的明英宗朱祁镇,得知生母孙皇后曾构陷胡氏流产、篡位夺后的旧事,内心震动……英宗当庭追思胡善祥一生贤德,朝中满堂文武,无人不唏嘘叹息……遂下诏恢复其皇后尊号,谥号“恭让章皇后”,并命永清公主与其祔葬在一起,以彰其德,以显龙恩。 那一刻,时光倒流…… 那个曾在运河边胡家小院海棠树下抄书的少女,那个在废后诏书中从容退场的女子,终于得到了迟来二十年的公正。 历史或许遗忘了许多细节,但人心自有公论,即使是英宗,仍然有人提醒。 胡善祥的一生,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没有权谋争斗的锋芒,她只是以一颗平静澄澈之心,践行了“贤”之一字的全部重量。 在一个母凭子贵的时代,她因无子被弃。可也正是在这个时代,她的无争、无怨、无悔,成就了一段超越血缘与权力的精神传奇。后世评曰:“徐皇后佐太宗靖难,张皇后辅仁宣之治,钱皇后伴英宗风雨,而胡皇后以无子被废,犹得与三人并称明朝‘四贤后’。她们岂非以其德行,足动天地乎?” 她不曾抗争——却从未屈服过。 她失去一切——却保全了灵魂。 明朝历经二百七十六年,共十六位皇帝,胡善祥是唯一一位因无子且患病被废黜的皇后,却也是最贤、最淑、最不愿争权夺利的皇后。这就是胡善祥的短暂一生。 她是明朝“一代贤后”。 凤阙春深,静水流长。 她的名字,世人没忘。 没想到,胡善祥庆幸自己入宫又因无子被废的悲剧,也换来了两个女儿的悲剧。 贤德不一定带来回报……但它的光芒,终将穿越时空,照亮着后人的路。 正如后世所言:她不曾抗争,却从未屈服;她失去一切,却保全了灵魂的高贵。 这就是胡善祥以及她两个女儿的故事。 一代贤后,静水流深…… 她的悲情故事,虽然在两个女儿身上得以延续,但她的善行仁德,足以感天动地,一定会换来下辈子的幸福和安宁! 但愿她们下辈子,不再去往帝王家。 哪怕是平淡的生活。就如同她老家运河边的胡家小院,那株年年盛开的海棠花,虽历经风雨,却岁岁芬芳。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呕心沥血辅政忙(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助理朝政 洪熙元年(1425年)三月,紫禁城外柳絮纷飞,宫墙之内玉兰初绽。 晨光微露,太液池波光粼粼,倒映着乾清宫飞檐翘角的轮廓。 此时距仁宗朱高炽去年八月登基已逾半载,朝局渐稳,然天下积弊犹存:赋役繁重、刑狱苛酷、官吏贪墨之风未绝。 朱高炽当太子二十年,素以仁厚著称。 然初掌大政,亟需江湖智者辅弼。 他再次宣张九渊一人入殿密谈。 一日清晨,一乘青布小轿悄然自西华门入宫,帘幕低垂,轿中人须发皆白,身形清癯,却目光如炬——正是八十八岁高龄的张无忌。他身着素白长衫,不佩刀剑,不着官服,仅以“白衣顾问”身份应召入宫。 轿停于文华殿侧,内侍轻声道:“张老先生,陛下已在殿内候驾。” 张无忌缓步而入,殿内陈设简朴,仁宗端坐案前,见其至,忙起身相迎:“张先生亲临,朕心甚慰。” 二人分宾主落座,茶香袅袅,窗外杏花簌簌飘落阶前。 “老臣年迈体衰,本不应再涉政事。”张无忌轻叹,“然见陛下忧民之心切,不忍袖手,因此再度前来。” 仁宗正色道:“朕知先生曾避世江湖,然天下苍生,皆在先生胸中。朕今欲行宽政,革苛法,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张无忌凝视着御案上堆积的奏章,缓缓道:“治国之道,首在安民。民安则社稷固。永乐年间征伐频繁,赋役过重,百姓疲敝。今当以‘宽刑省赋,整肃吏治’为纲,辅以‘以民为本’之念。” 仁宗颔首:“此三策正合朕意。然如何施行?” 张无忌正襟危坐,侃侃而谈: “其一,请陛下下诏,减免江南、湖广等地积欠赋税,尤以灾荒频仍地为先。” “其二,命刑部重审冤狱,凡建文旧臣被诛连者,若无确证谋逆,宜予平反昭雪,归还田产,抚恤子孙。” “其三,严查地方官吏贪渎,罢黜庸劣,擢拔廉能。” 仁宗沉吟片刻:“建文旧案牵连甚广,朕刚即位半年,恐惹争议。” 张无忌目光深邃:“是非久蔽,人心思正。陛下若能拨乱反正,非但可收士林之心,更可化戾气为祥和。昔日我虽不在朝堂,然行走江湖,深知民间对建文帝之怀念未泯。陛下宽仁之举,胜于千军万马。” 仁宗动容,起身拱手:“先生一言,如醍醐灌顶。此事朕即交由杨士奇拟旨。”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脚步声,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联袂而至。 杨士奇年近六旬,面容清癯,执礼甚恭:“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张先生。” 张无忌还礼:“二位阁老辛苦了。” 杨荣直言道:“上次我们与汝老伴赵敏密议良久,她转达先生之意,主张先行赦免建文中书舍人黄观后裔,并追赠谥号。此举或可试水舆情。” 自与三杨会见后,赵敏虽未再入宫,却通过张思蒙进宫或写书信、或通过密使与三杨内阁联络,她实为张无忌与朝廷之间的桥梁,精通谋略,心思缜密,每有大事,必先与张无忌商议,再由她遣心腹传递机要。 “善也。”张无忌点头,“黄观忠烈殉国,天下共知。为其平反,名正言顺。” 杨士奇补充:“已有御史响应,昨日上疏请复方孝孺名誉,虽遭部分武臣反对,然文官多表支持。” 仁宗抚案而起:“那就从黄观开始,推及诸臣。诏书即拟,三日内颁行天下!” 自此,一场静水流深的政治变革,在几人商议后悄然展开。 短短数月间,数十位建文旧臣得以昭雪,家属归籍,田宅返还。民间舆论为之震动,士人纷纷称颂“天子圣明,乾坤再正”。 京师街头巷尾,竟有童谣传唱:“仁宗宽仁,张公指津;沉冤得雪,海晏河清。” 然而,风波未止。 洪熙元年(1425年),仁宗病逝驾崩。太子朱瞻基继位。新帝年轻果决,锐意图治,然朝中仍有保守势力阻挠改革。科举取士依旧重诗赋而轻德行,许多寒门学子因无门路而终身不得晋身。 此时,张无忌与赵敏已隐居浙江太湖,修建别院,终日养心著书。此地群山环抱,湖水流潺,松涛阵阵,宛如世外桃源。 张无忌与周芷若当年在鬼谷峡生有一女,名唤张念芷,已成为武当第四代掌门,生得清丽脱俗,聪慧过人,武功天下第一,通晓礼经史书,尤擅策论。 宣德元年(1426年),一日黄昏,夕阳染红山谷,张念芷立于武当之巅,手持一封密信,神色凝重。 此信乃前翰林编修、江南贡院领袖沈澜所寄,诉说当今科考场舞弊猖獗,权贵子弟夤缘得第,真正有才学之士反遭摈斥。 沈澜知道此事不归武当所管,只是久闻张九渊大名,一时又找不到地址,获悉张九渊乃武当女掌门张念芷之父,遂托张掌门有机会转交。 第三日,张念芷来到太湖归云小筑,步入厅堂,将信呈上,“父亲,江南学士群心已沸,若再不改革科举制度,恐失天下英才之心。” 张无忌展信细读,久久不语……良久,方道:“科举乃国家选才大典,岂容朽蠹盘踞?然改革之事,非父一人之力可成。” 赵敏端茶而来,轻声道:“不如让念芷南下,联络东林、复社等诸贤,共倡‘德行为先,才学为用’之议。念芷既有张家德行,又有芷若才智,还通古墓儒术,又精武当道法,实乃文武儒道奇才,可以牵头摇旗。” 张无忌沉吟:“汝言之有理。但此行险恶,江南官场盘根错节,恐有坏人加害。” 张念芷跪叩:“女儿愿往!若能助朝廷选真才,正士风,纵死无憾。” 三日后,一叶扁舟自荆江启程,沿长江东下。张念芷乔装为游学女子,携书僮二人,暗藏父亲手书数封,直趋苏州。 时值梅雨时节,江南烟雨迷蒙。 苏州城内,沧浪亭畔,一群士子正聚于江南贡院讲学,主讲者五十许人,须髯飘动,言辞激昂: “今之科场,不过权门交易之所!诗赋雕虫,何益治国?吾辈当倡新风,以德行取士,以实学用人!吾辈要呼吁朝廷,改革科场。”众人鼓掌称善。 张念芷经向旁人打听,才知此人就是江南贡院领袖沈澜。他虽给她写过信求助,却只是闻过其名,从未见过其人。 忽见门外有人进来通报:“有客自西边来,持张真人手札。” 沈澜惊起:“莫非是张九渊先生女儿?” 张念芷步入堂中,素衣布裙,眉目如画,向众人敛衽为礼: “武当张念芷,奉父张九渊之命南来,愿与诸君共谋科举革新。” 满座皆惊…… 台下学子开始窃窃私语…… “她就是武当派第四代掌门?” “她是张无忌的女儿,武功深不可测。” “江湖天下第一,智慧能力超群。” “她还是武当派首位女掌门。” 沈澜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原来你就是武当掌门张念芷侠女?就是你为我转达的密信吗?” 张念芷微微点头。 “令尊多次力挽狂澜,令人钦佩!今日张小姐莅临,实乃荣幸!” 当夜,苏州江南书院内,灯火通明。 张念芷取出父亲亲笔《举贤策》,朗声诵读:“夫取士之道,不在词章之工拙,而在心术之邪正。德者,才之帅也;才者,德之资也。若舍德而专求才,是犹引火救火,适足为乱。” 字字如钟,震人心魄…… 次日,消息传开,江南士林震动。 常州、杭州、扬州等地书院纷纷响应,联名上书礼部,请求改革科举,增设“德行评议”一科,由地方乡绅、学官共同考评考生品行。 与此同时,京城之内,宣宗亦接到了来自太湖之畔的密函。信中,张九渊详述科举积弊,并提出三项建议: 一、废除八股定式,允许考生以“国策论”抒发政见; 二、设立“德行档案”,记录士子平日之言行举止; 三、增派巡考御史,杜绝考场舞弊。 宣宗阅毕,拍案赞叹:“张先生真乃国之柱石也!” 遂召杨士奇、杨荣入宫议事。 “朕欲改革科举,二位爱卿以为如何?”宣宗问道。 杨荣谨慎道:“改革之举,利在长远,然恐触怒既得利益者。” 杨士奇却坚决支持:“若不破旧习,何以纳新才?且江南士林已形成共识,民心所向,势不可挡。” 宣宗决然道:“那就从明年会试开始试行新政。朕要让天下人知道,大明选才,不看门第,不论穷富,只看德才!” 诏令既出,朝野哗然…… 一些靠关系上榜的官员子弟愤懑不已,私下串联,企图阻挠。更有御史弹劾张念芷作为武当掌门,说她“不务正业,干预朝政,蛊惑士林”,要求将她缉拿问罪。 消息传至太湖,赵敏拍案:“这些蝇蝇鼠辈,自己无能,竟敢诬陷我清白芷儿?” 张无忌却淡然一笑:“风雨欲来,方显真金。念芷所行,并非不务正业,乃是大道所在,我们何惧谗言?” 果然,不久之后,数百名江南士子联名上书,愿以功名为保,证明张念芷清白。更有甚者,自发组织“德行评议会”,在各地推行道德考评制度,成为新政试点。 宣德二年(1427年)春,新科会试新政试点举行。考场之外,首次设立“德行公示榜”,张贴考生平日言语善行义举。试卷之中,不再拘泥四书五经句读,而是要求论述“如何赈灾安民”“如何整顿盐政”“如何振兴经济”等现实议题。 放榜之日,一位来自徽州的贫寒学子高中状元,此人名叫王竑,出身农家,却因德行卓著、策论精辟而脱颖而出。 宣宗亲自召见,赞叹道:“朕得此才,胜得十万雄兵!” 自此,“德行为先,才学为用”深入人心。朝廷用人风气为之一新,吏治渐清,民生渐苏。那些靠关系上榜的官员子弟,不敢再串联阻挠,科场得以风清吏正。 这年冬天,大雪封山,太湖银装素裹,湖面结冰。张无忌倚窗而坐,手中握着一份邸报,上面记载着今年秋粮丰收、流民归籍的消息。赵敏在一旁煮茶,香气氤氲…… “九十年光阴,恍若一梦。”张无忌轻声道,“昔年我纵横江湖,只为护武林安宁;如今虽不居庙堂,却能以微言影响天下,也算不负此生。” 赵敏微笑:“你心中始终装着黎民苍生,所以才会释负。” 忽闻门外脚步轻盈,张念芷踏雪归来,脸颊冻得通红,眼中却闪着光:“父亲,母亲,好消息!江西巡抚采纳我们的建议,已在十县试行‘轻徭薄赋’,百姓欢呼雀跃,称其为‘活命政’!” 张无忌闭目微笑,似已入定。 良久,他睁开眼,望向窗外茫茫雪原,喃喃道:“辅政安邦,不在高位;协理朝纲,何须冠冕?只要天下清明,黎民安康,便是最大的功业。” 那一夜,山中积雪未消,而远方的村落里,灯火点点,炊烟袅袅,仿佛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数年后,宣宗亲书“天下苍生,系于一心”匾额,命人送往太湖。 英宗年间,史官书《仁宣实录》,特设“白衣顾问传”,记张九渊事迹,赞曰:“不居其位而忧其政,不行其令而化其俗,真圣代之隐相也。” 而江南士林每逢科举,必于江南贡院门前朝武当山和浙江太湖方向焚香祭拜,口中默念:“念芷先生,武德才重;张公辅政,天朗风清。” 清风过处,日月回应。 江南贡院,人才不息。 第二节仁宣之治 1425-1435年仁宗与宣宗父子治国的十一年时期,史称《仁宣之治》。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成祖朱棣驾崩,仁宗朱高炽即位。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 永乐治世二十二年,朱棣虽留下疆土扩张之恢弘气象,然北伐南征、迁都北平、六下西洋、永乐大典、灾疫严重、赋役冗沉、百姓疲敝…… 此时,一位早已淡出武林江湖却从未远离朝廷苍生的传奇人物——张无忌,以八十八岁高龄,在幕后再度挺身而出,以其毕生所学、所悟、所信,默默支撑着这个承平启治的时代。 他居浙江太湖一隅,白发苍髯,身形清癯,然双目如星,神采内蕴。世人皆知他是“明教前教主”“武当张传人”,而今不过是一位布衣老人。可正是这位年近九十、看似退隐的老者,在接下来的几年,还在以耄耄之躯,第七次下西洋,在世纪之年,还在安排或教育子孙维系正统、整顿江湖、救治黎民、教化万方,成为正统年间乃至明朝后期重要的精神支柱与和平力量。 仁宗朱高炽登基之初,国灾民难、边疆不宁、赋税沉重、汉王争权、政局不稳、旧臣猜忌……仁宗当太子二十年,乍然即位又身体多病。 一日清晨,紫禁城东华门外,一辆素色马车缓缓驶入,车上走下一位银发老者,名唤张九渊。他身后随行两位女子:一老妇端庄沉静,是蒙古郡主赵敏;一青妇玲珑如莲,乃他们女儿张思蒙。 三人未着官服,看似平民,却不受仪仗,被守城锦衣卫用锦车直接接入内殿文渊阁,与仁宗密议。 “张太师,朕久闻您‘不居其位,而忧其政’,今日恳请赐教。”仁宗合掌执礼,笑容可掬,亲自迎出。 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一位皇帝对一位“平民”如此谦恭过! 张无忌合掌回礼,微微一笑,“陛下宽仁爱民,天下幸甚。老臣不敢称师,唯愿尽绵薄之力。” 仁宗引张无忌一家三人进入文渊阁,亲自泡茶,密议治国之道…… 随后,赵敏又被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邀请至另一间房密议…… 此后数月,张无忌夫妇虽未再入皇阁,却通过爱女张思蒙与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等人定期会晤,提出“以民为本、宽刑省赋、整肃吏治”三大纲领。他力主恢复建文旧臣名誉,平反冤狱,谓之:“前朝之事,不必尽讳。人心之结,须以德解。” 此议后来深得仁宗采纳,诏书颁行天下,释放建文时期被囚官员及其家属三千余人,追赠谥号百余位…… 一时朝野震动,积怨渐消。 半年时间,政风日趋清明。 张无忌年近九旬,仍笔耕不辍。 他命张思汉联络江南士林名儒,推动科举改革,主张“德行为先,才学为用”,反对仅凭文章取士。他在一封致礼部尚书吕震的亲笔信中写道:“国家取士,非但求能文,亦但求能武,更须有仁心。若士无恻隐,纵笔惊风雨,亦不过刀笔之吏;若武无德良,纵千军万马,亦不过百姓之残。” 此信由吕震转呈皇上,宣宗击掌赞叹,遂下令乡试增设“文策武论一道”,专考考生对文仁武德、民生疾苦之见解。 十年之间,由此选拔出有“文安邦、武定国”之志并具真才实力者不下千人。其中多数出自寒门,后皆成为地方良吏和军中猛将,为“宣宗之治”铺平了后路。 宣宗元年(1426年)夏。 山西大旱,赤地千里,蝗虫蔽日……随之瘟疫四起,村村断炊,户户哭嚎……朝廷虽遣使赈灾,然路途遥远,粮药难到。 消息传至太湖,张无忌年已九十,仍与爱女张思蒙当即起身,他说:“我习《九阳真经》七十余载,若不能以武救人,何谈武学正解?” 他与张思汉、张思蒙召集全国武馆、医堂弟子三千人,分批奔赴山西灾区,沿途设立三百余所临时“仁济堂”,每处皆挂蓝底白字旗,上书“仁术济世”四字。 三千人在三百临点熬制药汤,隔离病患,焚烧污物,并传授百姓《九阳真经》中导引吐纳之法,增强阳体,抵制疫气。 张无忌让女儿一家人陪同,亲赴山西太原,在一座郊外破庙中连续坐诊七日,每日接诊数百人。有年轻弟子劝他休息,他摇头道:“我已年九十,死不足惜。若少救一人,便是亏欠天地一人。” 其女张思蒙时年已四十八,自幼随父习医,又读太医学院,精通针灸与草药配伍。她与丈夫林远舟、女儿林爱慈共同主持京师“太和医局”,一家人培训女医百余人,打破了“女子不得行医”的旧规。 她说:“女子知痛,更能体恤病苦。”后来,她又去河北推行“母医制度”,让受过培训的女医深入乡村培训村医,为产妇接生,为孩童治病,深受百姓爱戴。 《仁济医录》成书于永乐四年(1406年)春,历经十五年,汇集张无忌父女毕生医学心得,涵盖内科、外科、骨科、防疫、祛毒、养生等诸科,永乐年间曾风靡全国。宣宗亲命再印十万册,分发给各府州县,列为地方医官必读之书。民间有谚语云:“家中有《医录》,胜过请郎中。” 张无忌深知,武功若无德,终将沦为暴虐工具。故自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起,便在全国广设光明武馆、授徒传艺,不为武林称霸,只为强身健体、保家护国。 至英宗登基,光明武馆遍布中华十八省,弟子达十万余人。 有人担心他起兵造反,可洪武、建文、永乐、仁宗、宣宗五帝从未担心过,他们坚信张氏“一言九鼎,信义千金,心系国民,绝无反叛。”他如果想要造反,从朱元璋这代起,相信哪代皇帝都会被轻易代之。 张无忌给全国光明武馆立下铁律:“习武者,首重武德。强身健体可以,恃强凌弱不行。”每年春秋两季,全国各地武馆必举行“武德大典”,考核选拔弟子,不仅比武功技艺,更要重德行仁义。 至宣宗十年(1435年),光明新教成立四十五年间,光明武馆系统成为除朝廷兵之外的重要社会治理力量。 苏松水患时,武馆数万名弟子日夜抢修堤坝,背沙运石,有人累倒于河岸,仍紧握麻袋不放……太湖泛滥,他们驾舟救人,三日三夜未曾合眼……更有弟子护送赈粮,穿越盗匪横行地,以武威慑退劫掠之徒,保全米粮十万石。 张无忌次子张思汉,性格刚毅,掌管全国武馆。他推行“以武助学”制度,凡贫寒子弟习武三年且品行端正者,可获资助读书科考。四十五年间,受助登第者达五千余人,其中百人官至州府,皆感念张氏恩德。 张思汉之妻戴若兰,出生于浙江戴氏医学世家,温润如玉,博学多才,协助张无忌女儿张思蒙主管全国医堂。戴若兰与儿子张胜天、张胜宇兄弟率领医堂武馆弟子,在浙江、江苏沿海组织“海防义卫队”,为海防官兵治病,协助官兵巡查海盗踪迹,却不主动出击,只作预警通报。 张思蒙与丈夫林远舟、女儿林爱慈也率领医堂武馆部分弟子,在福建、广东沿海组织“海防义卫队”,与二嫂和两侄遥相呼应。她曾对属下言:“我们不是军队,不必杀人立功。守护一方平安,便是最大功德。” 一次,有年轻弟子愤慨问道:“师父,我们有武功、有医术、有人马,为何不杀尽海盗倭寇,还天朝百姓安宁?” 张思蒙答:“杀一人易,止战却难。今日杀他,明日其子复仇;再杀其子,后日其孙复仇……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仇灭?唯有感以教化,尊其所求,用其所长,需求互补,方可长久太平。” 这话后来传到张无忌耳中,老人颔首微笑:“吾女已得‘止戈’真意。” 洪熙元年,朝廷面临重大抉择:是否继续永乐时期的北伐政策? 兵部主战派力主出塞扫荡蒙古残部,认为“不除后患,终为边患”;而户部则忧心财政枯竭,百姓不堪重负。朝议数月未决。 一日深夜,乾清宫灯火未熄,仁宗独坐案前,眉头紧锁。 门口侍卫忽报:“张太师遣赵郡主与张公主求见。” 仁宗喜道:“快快请进!” 赵敏与张思蒙母女联袂而来,带来一封张无忌亲笔书信。信中写道: “陛下,兵者,凶器也。昔年我率明教大军对抗元廷,深知战火所至,白骨蔽野,千里无鸡鸣。今四海升平,百姓思安,岂可轻启战端? 蒙古诸部并非铁板一块,或愿打仗,或愿归附,或欲通商。若以怀柔代征讨,以互市代封锁,则边患自消。 臣年八十有八,无力再驰骋疆场,然愿遣武馆弟子百人,秘密巡查长城沿线卫所,整肃军纪,杜绝贪腐扰民之弊。 惟愿陛下守成为本,慎用刀兵。” 仁宗读罢,久久不语,终是叹曰:“张先生之心,纯乎仁者。” 不久,朝廷收缩边防,停止大规模军事行动,转而加强互市管理,开放边境贸易。 张无忌果然派遣精锐弟子数百人,化装成商旅、驿卒、游道,潜入辽东、甘肃、宣府等地,暗中调查边军**、克扣军饷、欺压牧民等情况,然后汇总成册,整齐交由都察院处理。 同时,赵敏亲赴漠南,找到大儿子张思明,了解边境汉蒙情况,又凭借昔日蒙古贵族身份,与长子张思明调解鞑靼与瓦剌之间的矛盾,并说服双方与明廷重启茶马互市。 她对鞑靼部落首领说:“你们需要盐,瓦剌需要茶,明廷需要马,你们与瓦剌又都需要粮,都马匹充足,而明朝有粮,但缺马……何必动刀动剑,争个你死我活?不如用盐换茶,都用马换粮,岂不三方都好?” 鞑靼部落首领见前郡主言之有理,最终同意交易。赵敏又周旋三方,用己之余,补己之短,各取所需…… 张思蒙以医术赢得蒙民信任,为牧民治病疗伤,传播中原防疫法。 短短两年,边境冲突减少七成,茶盐马粮交易翻倍,边民安居乐业。 在她们的斡旋下,鞑靼、瓦剌、明朝三方各取所求,停战数年。 张无忌晚年最大的心愿,是将毕生所学汇为一典,传之后世。 宣德二年(1427年),张无忌召集天下武学、医学、儒学之士二百余人,齐聚浙江太湖畔,启动《天下仁术汇典》编修工程。 此书不分门类,融医学、武学、农政、水利、赈灾、教化于一体,旨在为地方官员提供一部“治世实用指南”,类似《永乐大典》,只是范围缩小了很多,按需按重,有的放矢。他亲自拟定纲目:上卷论养生防疫,中卷论武备治安,下卷论农桑水利。并强调说:“一切技艺,终须服务于民。” 张念芷主持整理武当派历代文献,修撰《武林正源》,收录失传拳谱、剑术、掌法、气要数十种,尤其记录了大量口传民间技艺,如苗疆蛊术解法、西南少数民族接骨手法等,避免了许多文化遗产的湮灭。 赵敏则发挥语言天赋,翻译蒙古、西域医方百余种,引入“马奶疗法”“沙疗祛湿”等异域良方,并撰写《胡汉医药通考》,促进民族医药交流。她笑言:“当年我是郡主,如今成了‘医译官’。” 张家子女亦各展所长。张思蒙编写《妇婴仁术》,专攻妇科与儿科疾病;张思汉著《乡勇训练手册》,成为明代基层民兵教材;张胜天、张胜宇兄弟辑录《江湖善行录》,记载各地义举,弘扬武林正气。 《天下仁术汇典》历时三年完成,共一百二十卷。 宣德四年(1430年),宣宗亲题书名,命工部印千部,分发各大书院与府衙。他在御制序文写道:“此书非一人之作,乃万家之心血;非一时之用,实万世之宝典。” 宣德五年(1431年)冬,南京龙江船厂风雪交加。郑和欲率领庞大舰队,即将第七次启航,目的地仍是西洋诸国。 此前,朝中争议激烈。户部尚书泣谏:“国库空虚,百姓困苦,不宜再耗巨资远航。”兵部则担忧海上风险,又是冬天,恐遭风暴覆没。而朝中“三杨”,则主张继续开拓海上贸易,巩固外交,提振经济。 朱瞻基左右为难。有人提议找张太师——看看张无忌的看法。作为天下看重之人,他的意见或足以影响皇帝决策。 宣宗特派内阁首辅杨士奇携太子亲往浙江太湖“归云小筑”请教。 那日,归云小筑院内梅花正开,张无忌坐在廊下,手捧热茶,听杨士奇陈述来意。 “先生以为,下西洋还当航行否?” 良久,张无忌望向远方湖面,轻声道:“永乐年间,我曾陪郑和六下西洋,梦想在有生之年踏遍天涯海角。以为自己武功盖世,医术精湛,耳灵目聪,又会随机应变,便可改变天下。这几年才明白,真正的天下,不在远方,而在眼前。耕好一亩三分地,胜过占地万亩荒。” 杨士奇不解:“难道,就此止步?不再外交百国?” 张无忌摇头:“外交本无错,错在耗费民脂,只为炫耀天威。若航海只为获得奇珍异宝或番邦朝贡而大肆挥霍,不顾民生多艰,不如停之。若能带回蔬果良种、科技医术、特色工艺,惠及百姓,则可行之。” 他又补充道:“郑公忠贞体国,劳苦功高。但他已六十有二,之前六次远航,身心俱疲。陛下当念其功,亦当怜其老。” 这番话由杨士奇传回宫中,宣宗沉思良久,最终下旨:准许第七次下西洋,但规模缩减三分之一,严禁搜刮奇珍异宝,重点任务改为“访医问技、求取良种、记录风土。” 临行前,郑和专程前来太湖拜别。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郑和跪地叩首:“张太师一语,救百万黎民于劳役之中。只是,老臣老矣,又身体多病,不知张先生伉俪,可否再随行最后一次,保驾护航,力求圆满……如此,老臣感激不尽!” 张无忌赶忙扶起,紧紧抱住,老泪纵横,“老臣虽九十有四,然身体尚可,若陛下允准,可再一行,一保护航,二保郑公,三保圆满。” 郑和泪眼朦胧:“张先生仁至义尽……老臣肝脑涂地,难言大恩!” 郑和遂火速上报宣宗,称张太师伉俪愿再次随行。 宣宗大喜,再遣使者到太湖送口谕:“允准张太师伉俪随行。” 宣德五年(1431年)十二月初六,张无忌赵敏第七次随郑和下西洋。 宣德八年(1433年)七月初六,船队返回南京,郑和病逝于古里。 宣宗亲临太仓码头,只说一句:“平安归来,便是大功。” 宣德九年(1434年)冬,宣宗病重,召张无忌入宫。 彼时张无忌已九十七岁,步履蹒跚,须发如雪,目光依旧清澈坚定。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 宣宗握着张无忌枯瘦的手,声音微弱:“先生……今后社稷如何?” 张无忌缓缓道:“守成为本,慎用兵戈。减赋税,重农桑,养人才,睦四夷。如此,则天下可安。” 又低语:“老臣恐不能再侍君侧……惟愿陛下,勿忘百姓。” 没想到,次年春,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三,宣宗驾崩,英年早逝,先张无忌而去……消息传来,张无忌立于太湖“归云小筑”庭院的梅树之下,仰天长叹,一时悲愤交加……忽然呕血数升…… 家人急召医者,他摆手制止:“我一生行医救人,岂不知自己寿数已尽?此血,非病也,乃心碎所致。” 七日后,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十,张无忌终因不治病逝,享年九十八岁。 临终前,他唤来子女,留下遗训:“张家子孙,永不得居高位、掌兵权。有一技之长,必先于利民。武医教馆,世代相传,不可废弛。”话音落,气息绝…… 窗外梅花,飘落如雪…… 他不坐庙堂之高,却忧江湖之远! 他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死而后矣! 朝廷追赠“太师”,谥“文贞”,送“石像”。百姓自发罢市哀悼,武馆医馆弟子万余人护其骨灰灵柩南下,焚香泣送者不绝于道……有老农跪地哭喊:“张先生救我全家性命,今去矣,谁复怜我?”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呕心沥血辅政忙(3-4节) 第三节侠侣仙归 一代宗师张无忌随宣宗而去,当地百姓自发罢市哀悼……全国光明教堂、武馆、医馆弟子万余人抵达太湖,护送火化后的张无忌骨灰灵柩,抬柩两千多公里,从太湖至苏州、从南京至武昌、从荆州至武当、从洞庭回黄山,历时三个多月。沿途百姓,焚香泣送,络绎不绝。 太湖之畔,“归云小筑”隐于烟波浩渺之间,桃李争妍,海棠含笑,柳丝轻拂水面,宛如一幅不染尘俗的水墨长卷。 张无忌临终前一日,拉着赵敏的手,面带微笑:“老婆子,你跟了我一生,吃尽了苦头……你……后悔吗?” 赵敏握住他双手摩挲,老泪纵横…… 这个陪伴了她七十多年的男人,这个“纵横天下”集“武医仁德”于一身的好男人,是她一生的骄傲,是她这辈子最好的良师益友,她怎么会后悔跟了他一辈子呢? “无忌哥哥,敏敏妹妹不后悔!”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张无忌走后,赵敏心神不定,每天都要跑到后山坟头,去和张无忌说上几句话…… 风吹乱了白发、雨打湿了衣裳、霜凝结了泪眼、雪盖住了蓑衣…… 寒霜酷暑,冬去春来……她每日必至。 儿孙们派人二十四小时照顾、搀扶、和她说话、陪她散心…… 赵敏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张无忌…… 她每天都呼唤着“无忌哥哥”的名字……每天喃喃自语……吃不下也睡不着。 她的精神逐渐崩溃…… 正统三年(1437年)正月初十,正是张无忌去世后的三周年忌日。 两儿子、两女儿(含张念芷)、两媳妇(含阿茹娜)、一女婿、五孙子、十几重孙……一大家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太湖“归云小筑”后山,祭奠先祖张无忌…… 今年,也正好是赵敏九十八岁。 她比他小三岁。 赵敏把四个子女叫到面前,留下遗训: “我要去找你们父亲了……昨晚又梦见了……他很孤独,喊我去陪!” “他是九十八岁那年走的,今年我也刚好九十八……这样谁也不欠谁的……” “你们都别拦!娘这一生跟了你们的爹——很幸福!很幸福!” “以后,张家子孙,记住你们父亲的话,不居官位、不掌兵权、不与朝廷作对,靠双手度日,弘大教堂、武馆、医堂,代代相传,不可废弛。有你们这些好子孙,我和你们父亲,都死而无憾了。” 她声音清晰,头脑清醒…… 不是阎王要她,是她自己要去。 她坐于张无忌坟前,面朝坟口,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喃喃道:“无忌哥哥,我来了!” 说完,吩咐张思汉点燃坟前早已准备好并浇了火油的柴火…… 张思汉强忍眼泪,丢下火种…… 火光冲起……油柴劈啪…… 赵敏面带微笑……身影化作青烟…… 坟前梨梅,花落如雪…… 赵敏选择在张无忌去世三周年这天,也是和张无忌一样九十八岁的年龄,自行火化,安详离世,去陪伴张无忌了…… 三年前,张无忌随宣宗而去…… 三年后,赵敏随张无忌而去…… 百年英雄美女,从此江湖谢幕。 附近数千名百姓闻讯赶来……“归云小筑”后山,张无忌坟前,现场没人哭……只有集体的默哀和致敬…… 子女门将她安葬在张无忌坟右边,精修陵墓,新立三块墓碑: “明教教主、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祖师——父张无忌之墓!” “蒙古郡主、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祖师——母赵敏之墓!” 最大的墓碑立在中间,篆刻两行碑文:“洪武、建文、永乐、仁宗、宣宗五朝肱骨,汉蒙使者、武医仁者、七下西洋爱心大使张无忌赵敏伉俪之墓!” 一个月后,归云小筑院前,大门口又多了两尊石像:一男一女执手对望,眉目传情,白发苍老的脸上,沉淀着百年的温柔与坚定……这是朝廷安排安徽布政使司送来的“太师张无忌与国师赵敏伉俪”的最后化身。 这日,晨光初照…… 院门轻启,张家后人和来自四面八方的百姓,络绎不绝,焚香祭拜…… 百年光阴流转,江湖换了人间。 可归云小筑门口那一对身影,却如明月悬空,始终照亮着无数人心中的道义之途。 他们不曾位列庙堂,未登金銮殿上受封,亦未见诸正史一字一句,然其德行如江河奔涌,润物无声。其功业似春风化雨,泽被苍生。他们是真正的“侠之大者”,是乱世中的灯塔,治世里的脊梁。 张无忌的一生,始于乱世,成于江湖,终于治世。他是元末明初最亮的星,是比朱元璋更传奇的人。 他生于冰火岛,十岁回中原,被玄冥二老所伤,在蝴蝶谷奇遇白猿腹中藏九阳真经,深谷苦练四年,终成九阳神功,又在光明顶地下密室通过小昭帮助巧获《乾坤大挪移》苦练两年,十六岁时一人收复六大门派,成为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带领江湖力杀元军,又拜武当张三丰再练太极拳剑,灵蛇岛巧获圣火令功法,古墓创太虚寒渊掌,学寒霜流月步,晚年创太极归元功与混元一气诀……武功盖世,却不逞强,更不记恨,与大明五朝皇帝重归于好,为国为民,操劳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尤其是在仁宣之治的十一年里,他以耄耋之躯,持仁爱之心,率全家之力,领万众之志,将武学之极归于济世,将权力之巅化为奉献。他未居庙堂之高,却行宰相之实;未执兵符绶印,却奠社稷之基。他的存在,是仁宣之治得以实现“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的深层精神支柱,亦是中华文明中“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最高诠释。 他是传奇,他是灯塔,他的功绩,灿若星辰。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妻子,皆为龙凤。他的子女延续父志:张思蒙终身行医,救人无数;张思汉整顿武馆,桃李满天;张思明保家卫国,汉蒙爱戴;张念芷立足武当,一代清影。 他的人生很苦——却也很甜。 他的命运多舛——却又很幸。 张无忌——武当派张翠山(张五侠)与白眉教殷素素(白眉鹰王殷天正之女)之子,在冰火岛出生于至元三年(1337年)。 至正七年(1347年),在武当山张三丰百岁寿宴上,??张翠山??因不愿透露义兄金毛狮王谢逊和屠龙刀下落,在武当山被各大门派逼迫,最终自刎身亡。张翠山死后,??殷素素悲痛欲绝,向众人揭露了成昆的阴谋,随后也自尽而亡。这年,张无忌才十岁,却父母双亡。此后张无忌命运多舛,身中玄冥二老寒毒神掌,在蝴蝶谷疗毒伤时巧遇白猿腹中藏有《九阳真经》,苦练四年而脱死厄,又得小昭帮助在光明顶地下密室得获《乾坤大挪移》,苦练两年,十六岁时在光明顶一役中化解宿疾,统合六大武林正派,并因群雄折服而执掌第三十四代明教教主之位。 彼时元末,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群雄并起,烽火连天。他以仁心统御群豪,调和六大派与明教恩怨,力挽狂澜于既倒,促成反元联盟,为朱元璋最终推翻元廷奠定根基。然而功成名就之际,他却悄然退隐,携赵敏归隐蒙古。世人皆以为英雄落幕,实则传奇才刚刚开始。 赵敏,蒙古汝阳王郡主,出身贵胄,聪慧果决,胆识过人。原为元廷鹰犬,奉命剿灭中原武林,却在绿柳山庄那一眼回眸中,情根深种。她不惜背叛家族、舍弃荣华,只为追随心中所爱。从西域到中原,从战场到朝堂,她始终站在张无忌身旁,既是知己,亦是战友。她的智谋屡次化解危机,她的远见超越时代。她不仅是一位奇女子,更是一位胸怀天下的谋士与仁者。 二人结缡之后,并未沉溺于山林之乐,而是将毕生所学、所悟、所积之力,默默倾注于天下苍生。他们深知:真正的侠义,不在快意恩仇,而在济世安民;不在名动四海,而在润物无声。 二人生三子:长子张思明、次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 洪武十年(1377年),他随周颠南下“三方救急”。后来又救活周芷若、大战光明顶、堕落鬼谷峡、生女张念芷;又深遁终南山古墓,悟太虚寒渊掌,练寒霜流月步,与周芷若合杀玄冥二少,摧毁黑木崖,大战日月神教三大长老,力杀西域魔头乌蒙罕,创混元一气诀……儿女成为武林第一和第二。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他携妻带子女回到中原,在小昭和波斯使者的帮助下拿到新教批文,在黄山搁船尖立光明新教、建光明武馆、创仁济医堂,与朱元璋重归于好。明太祖临终之际昭见,二人同饮,化解干戈。其后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如雨后春笋,四方大开。 当北元残部虎视眈眈、内部权臣觊觎、百姓困苦不堪之际,张无忌并未因曾与朱元璋有隙而袖手旁观。相反,他在幕后多次出手,或以密信指点军机,或遣子弟潜入边关传递情报,助明军击溃元军南侵主力。 更有甚者,当朱元璋欲清洗功臣、大兴党狱之时,张无忌亲赴金陵,在紫金山夜会太祖,直言:“天下初定,宜抚民心,不宜滥杀。”此言如惊雷贯耳,令朱元璋一度暂缓屠戮之举。虽未能彻底阻止后来的蓝玉案等惨剧,但因其劝谏,许多无辜之人得以保全性命,迁徙边地,延续血脉。 赵敏则利用其蒙古皇室背景,秘密联络北元贵族中倾向和平者,推动汉蒙通商、互市互信,减少边境冲突。她亲自撰写《北疆策议》,提出“以贸代战,以文融族”之策,后被永乐年间采纳,成为“茶马互市”的理论雏形。靖难之役爆发之时,张无忌已预知祸乱将至。他不忍目睹皇室骨肉相残、江山再陷战火,遂暗中布局。当燕王朱棣挥师南下,建文帝危在旦夕之时,张无忌伪装成宦官混入宫中,救出奄奄一息的建文帝,随后乔装出逃,并护送其至武当秘谷,后又辗转到三清山隐秘藏匿。 此后三十年,张家暗中供养建文帝及其随从,提供衣食医药,严守秘密。并在海外帮助建文长子朱文奎逃至文莱,成为当地华人领袖。直至正统年间,建文帝寿终正寝,张家才将其遗体秘密安葬于三清山脚下,碑文仅刻“故君之墓”四字,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此举非为篡逆,而是出于对正统礼法的尊重。张无忌坚信:“天命可易,道统不可废。”即便成祖夺位已成事实,他也坚持保存前朝血脉,以待后世公论。这份隐忍与担当,唯有真正心怀天下者方能为之。 朱棣登基后,志在四方,欲扬国威于海外。张无忌与赵敏随郑和六下西洋,路远艰险,舟师水土不服,疫病频发,将士折损甚众。张无忌与赵敏编写《航海医典》,详述海上常见病症及应对之法。 赵敏亲著《西洋风物志》,记录沿途各国风俗、地理、物产,供郑和参考。她还建议设立“译学堂”,培养通晓阿拉伯语、波斯语的翻译人才,促进中外交流。这些举措极大提升了船队的生存能力与外交成效。 与此同时,张无忌支持朱棣编纂《永乐大典》,同时派遣女儿张思蒙夫妇、儿子张思汉夫妇、陈昭(朱武)夫妇、动员武当、少林、峨眉等各大门派献出珍藏典籍,并组织子孙参与协助编撰《永乐大典》,协助校勘整理工作。他自己因下西洋虽未亲至京城,却通过书信不断提供学术建议,尤其强调收录民间技艺、农耕医术等内容,使这部巨著真正成为“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 当北方瘟疫肆虐,京畿十室九空时,张无忌率领全家出动,开设临时医馆数十处,施药救人,研制“清瘟散”,活人无数。 百姓不知其名,只知有一位白须老者携家带眷巡诊乡野,夜宿破庙,日行百里,人称“白衣神医”。 仁宗即位,锐意改革,减轻赋税,释放冤狱。张无忌欣喜之余,致书赞曰:“仁政初行,如春雷惊蛰。”并派次子张思汉前往洛阳,协助地方官推行“均田减役”政策,培训基层吏员,建立户籍档案系统,有效防止豪强兼并土地。 宣德初年,汉王叛乱,联合瓦剌、西域魔教教主乌蒙罕,意欲篡位,张无忌与张思汉、张思蒙终将魔头乌蒙罕击毙,维护宣宗继位国安。宣德年间,南方水患严重,朝廷财政紧张,赈灾迟缓…… 张无忌果断开放自家粮仓,捐米三万石,并发动武馆弟子三千人奔赴灾区,修堤筑坝,运送物资。他还设计“浮桥引流法”,解决河道堵塞难题,被工部采纳推广。 赵敏则致力于女子教育,在苏州创办“蕙兰书院”,招收贫寒女子入学,教授诗书、医术、织绣,倡导“女子亦可立身济世”。该书院后来发展为明代江南最具影响力的女学机构之一,培养出多位才女名媛。 张无忌一生最重教化。他认为,武功若无仁心驾驭,终成祸患;权力若无道义约束,必致暴政。 因此,他在临终前遗嘱子孙,立下铁律:“以后,张家子孙,永不得居官位、掌兵权。但凡有一技之长,必靠双手用于利民。教堂武馆医馆,世代相传,不可废弛。”这条家训,成为张家后代的信仰。 长子张思明,官至将军,镇守蒙古边疆嘉峪关六十年,拒敌于塞外,六次与朱棣战斗,为元蒙护土立下赫赫战功,又使得蒙汉两国百姓爱戴。他创设“边民互市廊”,让汉蒙百姓自由贸易,化解仇恨,自由嫁娶,终致明蒙议和,平安二十五年。其后代投身边疆或外交,促成南北和平。 次子张思汉,则终身致力于武学传承。他在黄山管理全国武馆,又在武当建立“归元武院”,不分门第收徒授艺,强调“习武先修德,强身以卫弱”。五十年间,门下弟子逾万人,遍布全国,其中不乏成为镖局首领、捕快统领、护院教头者,皆秉持“不欺弱小、不附权贵”之原则。 女儿张思蒙与夫婿林远舟、女儿林爱慈共管全国“济仁医堂”,行医五十载,足迹遍及十八省。他们首创“流动药车”,深入山村僻壤,为贫民免费诊治。其著《民间疾症录》详载数百种常见病疗法,语言通俗,图解清晰,被誉为“中医平民化的里程碑”。 而那位鲜为人知的女儿——张念芷,更是江湖中传奇之人。她是张无忌与周芷若在鬼谷峡避难时所生,五岁时入古墓,由黄衫女抚养长大,陪着黄衫女度过了三十三载春秋。寒冰石室之内,她日日研习《九阴真经》精要,苦练“玄冥寒冰掌”至指尖结霜;玉女峰上,踏“玉女素心步”如凌波微步,身形缥缈似烟;练功坪中,演“天罗地网势”掌法,十指翻飞如织网捕雀;剑阁深处,悟“玉女剑十九式”,剑光流转若银河倾泻。更难得者,她因不谙世事,以极静之心参透“易筋锻骨篇”与“疗伤篇”奥义,内力渐趋返璞归真,已达“气沉丹田而不显,劲藏四肢而无形”之境。在昆仑山败给乌蒙罕后,张无忌父子女三人隐居昆仑雪域整整三年,在冰窟之中养伤悟道。张念芷日夜思索母亲之死、三人之败,终于明白:纵有绝世武功,若不能顺应天地之道,终难克极恶之体。她将武当太极“舍己从人、后发制人”之理,与古墓派阴柔内劲深度融合,结合《九阴真经》逆转经脉之法,创出旷世奇功——“两仪归元劲”,张无忌也与儿子研究出独家武学“混元一气绝”,最后,张念芷与父亲、二哥力战“七煞魔体”乌蒙罕,恐怖如斯的蒙古异人乌蒙罕被她瞅准机会,一剑击杀。自此,张念芷成为江湖第一高手,张思汉成为江湖第二高手……子女武林,分夺冠亚。 尤为难得的是,张念芷在武当山张真人仙逝之后,促成周芷若与赵敏这两位多年的情敌和解,张、赵、周自此一家,周芷若在暮年还携手赵敏共修《和合录》,书中阐述“民族融合、男女平等、江湖共治”三大理念,影响深远。仁宗曾秘密召见二女,称其为“天下女宗”。 张无忌始终坚持“功成不必在我,奉献但求无痕”,他的名字从未出现在官方史册之中。《明史》仅以“白衣使者”代称,语焉不详。朝廷追赠“太师”、谥“文贞”、赠“石像”,已是极高极崇的荣誉,但仍属民间特例恩典,未录入正史列传。 青史不留名,传说在民间。 百姓们记得他…… 在黄河泛滥的村庄,老人说:“当年有个穿白袍的老神仙,带着一家人来搭棚施粥,救了我们全村。” 在福建沿海的渔港,渔民讲:“倭寇来了,一群道士模样的人突然出现,打得海盗落荒而逃,领头的年轻人,却喊那个白胡子老头为‘祖父’。” 在云南边陲的驿站,驿丞回忆:“几十年前,有个蒙古打扮的老夫人,常来这里寄信,信封上写着‘太湖归云小筑’,她说她在等一个人回家。”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如同星辰散布于天空,汇聚成一条明亮的银河——那是人民对善者的铭记,对侠义精神的本能呼唤。 每年清明,归云小筑后山张无忌与赵敏的坟前,总会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 有拄拐的老者、有背着药箱的郎中、有手持长剑的武者、也有怀抱婴儿的母亲…… 他们不为祭拜帝王,只为祭拜那位曾踏血归来、一生扶危济困的白衣使者伉俪。 张家后人会在这一天诵读《仁侠医心录》首章:“武非争强,医本仁心;修身齐家,道在寸心;天下虽远,仁义千金。”声音朗朗,穿越时空,回荡在太湖碧波之上。 侠侣仙归,大道无形。 张无忌与赵敏,一个生于汉室遗脉,一个出自北元贵胄;一个习武于道门正宗,一个谋略胜须眉豪杰。 他们的结合,是一场跨越种族、身份、立场、时代的奇迹。 他们用七十余年的相伴,证明了爱情可以超越国家甚至是敌人,信念能够融化偏见甚至是恶魔。 他们七下西洋,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而是为了传播仁术; 他们暗助五帝,不是为了攫取权柄,而是为了守护正道; 他们教育子孙,不是为了光耀门楣,而是为了善意代代相传。 他们像春风,吹过便不见踪影,却让万物生长;他们如细雨,落下时不闻声响,却使大地复苏。 所谓“仙归”,并非羽化登天,而是灵魂融入这片土地的呼吸之中。他们的仁心,已成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他们的侠义,已化作中华民族的底色。 百年之后,万历年间,《明史》有评:“仁宣之治,实赖宽政。然观其时,民心安定,灾荒得救,边陲无警,文化昌明,非独朝廷之力,亦有隐贤之助焉。所谓‘白衣太师’者,张公是也。”那位曾踏雪而来、扶危济困的布衣老人,早已融入这片土地的呼吸与脉搏之中,成为永恒的光。 今日之中国,仍有无数人在默默奉献:抗疫前线的医生,扶贫一线的干部,支教山区的老师,守护边疆的战士…… 他们或许没有姓名留史,但他们正是“侠之大者”的当代化身。 而当我们仰望星空,是否也能看见那对并肩而立的身影?他们在云端微笑,一如当年桃李盛开时的模样。 梅花年年开,侠心代代传。那位白衣使者,从未离去。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守护着他深爱的这片江山和人民。 助洪武、救建文、帮成祖、忠仁宗、辅宣宗……他历经明朝五位皇帝,不但没有造反,反而为国为民,呕心沥血,鞠躬尽瘁。 第四节仁心济世 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春,暮色苍茫,黄河古道边的村落,炊烟寥落,枯井旁几个孩童蜷缩在土墙下,面黄肌瘦。 远处山丘上,一队白衣人踏着尘沙而来,旗帜猎猎,上书“仁济医堂”四个大字。为首的老人须发斑白,却步履稳健,双目如炬——正是年已八十六岁的张无忌。 “此处疫气未散,先设隔离草棚。”他抬手示意身后弟子展开药箱,“熬制九阳清瘟汤,每户三碗,不得遗漏。”赵敏牵着两个重孙子张继渊、张承渊的手走来,轻声道:“夫君,你已连巡七省,何不稍歇?” 张无忌摇头:“百姓水火之中,岂容我安枕?”他望向远方荒芜的田地,“灾荒不止于饥,更在于病;救一人不如立一馆,广设医馆,方能救民水火。” 永乐末年,天下连年旱蝗,瘟疫四起; 河南大疫,十室九空; 山西赤地千里,人畜相食…… 朝廷虽遣太医巡视,然远水难救近火。 张无忌痛感民生之艰,遂召集旧日明教部众与武当、少林医术传人,举家投身济世之业。他在河南开封首设“仁济医堂”,亲授《九阳真经》中导引吐纳、调和气血之法,并结合历代医典,创作《仁术要略》。 书中详述瘟疫辨证、草药配伍、隔离防疫之策,尤重“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之理,提倡以养生防病为先。 “药石可疗疾,然若不知预防,终是亡羊补牢。”张无忌常对弟子言,“故我设馆非止治病,更要教人自护。” 至宣德初年,仁济医堂已遍布安徽、江西、浙江、江苏、山东、山西、河南、湖广、陕西、甘肃、青海等地,共计三百二十七所。每馆皆有医师十人以上,常年储备药材千斤,每日施药数百剂。每逢疫发,医堂弟子即携药深入乡野,搭棚施诊,焚香消毒,掘渠引污,务求断绝疫源。 仁宣之初,山西大旱三年,井涸河断,瘟疫骤起,民间称之为“热瘴病”。患者高热昏厥,一日即亡。地方官束手无策,百姓惶恐逃徙,反致疫情蔓延。 张无忌闻讯,不顾赵敏劝阻,率儿子张思汉、儿媳戴若兰及长孙张胜天、孙媳赵玉鸢等人亲赴太原府。 时值酷暑,尸臭弥漫,城门紧闭。 “开城!”张胜天执旗立于城下,“仁济医堂奉天救人,非贼非寇!” 守将起初犹豫,但见其身后数百名白衣弟子肩扛药箱、手执银针,毫无兵戈之气,遂马上放行。 入城后,张无忌立即下令:“凡发热者集中南郊空地,建隔离营;健康者分居东西两坊,每日熏艾除秽;饮水必煮沸,粪便深埋。”他又命弟子熬制“九阳清瘟汤”——以黄芪、金银花、甘草、板蓝根为主,辅以薄荷、藿香,每日三次,全民服用。 “此方出自《九阳真经·养元篇》,重在扶正祛邪。”他对地方医官讲解,“人身如炉,正气足则火旺,邪气自退。若一味攻毒,反伤根本。” 半月之后,太原城内发热者渐减,死亡率由日均百人降至个位。 百姓感泣,称张无忌为“活神医”。 一年间,山西重建医馆四十三所,培训本地郎中六百余人。 《仁术要略》被巡抚奏报朝廷,宣宗皇帝亲自批阅,诏令刊印十万册,颁行全国州县,命地方医官“悉心研习,以为准则”。 其女张思蒙,自幼随父习医,精通脉理,尤擅妇科儿科。她与丈夫林远舟、女儿林爱慈主持京师“太和医局”,专收贫家女子授医术。“女子亦可悬壶济世。”张思蒙常对学生说,“产难之时,男医不便入室,若无女医,性命堪忧。” 十年间,太和医局培养女医一百三十七人,分派各府县助产疗疾。其中周氏女出身寒门,经培训后返乡救治产妇五十余人,竟使一县三年无一产亡,被誉为“巾帼国手”。 此举开明代女子行医之先河,礼部虽有异议,然因成效卓著,终获默许。 宣宗时期,光明教堂、光明武馆、仁济医堂发展迅猛,扩业至数千家。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家国天下美名扬(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武以止戈 张无忌深知,乱世之中,仅靠医药不足以安邦。盗匪横行,流民作乱,地方疲敝,亟需秩序重建。而武林弟子多习武艺,若善加引导,可成□□之力。 “武之极,非杀人,而在止杀。”他对诸弟子训话,“昔年我练掌乾坤大挪移,可碎山裂石,然最得意者,并非战败强敌,而是化解干戈。” 自永乐十八年(1420年)起,张无忌下令整顿光明武馆系统,推行“武德教育”。 每院必设三课:一曰“修身”,讲忠孝仁义,引《论语》《孟子》为本;二曰“强体”,授太极拳、八卦步、九阳功法,强健筋骨;三曰“济世”,训练急救、防火、防汛、护粮等实务技能。 “习武之人,不可恃力凌弱。”张思汉在其父指导下执掌北方武馆,常巡视各院,“若有欺压良民者,逐出师门,永不录用。” 北方由陈昭(朱武)陈明远执掌、张思蒙之夫林远舟协理,张思蒙亦时常亲临督导。她主张“女子习武,非为争斗,乃为自保与助人”,特设女子武班,教授防身术与救护法。南方由张思汉戴若兰执掌。 至宣德二年的七年之间,光明武馆在全国设立一千二百所,弟子逾八万人。他们不仅传授武艺,更成为基层治理的重要力量。 宣德三年(1428年),苏松大水,太湖决堤,沿岸数十万百姓被困。官府运粮迟缓,盗匪趁机劫掠赈米。 张无忌当即下令:“南北武馆弟子,尽赴江南,护粮救灾!” 张思汉与陈昭各率两千南北弟子星夜赶往苏松运河布防。 每艘粮船皆有武馆弟子护航,手持长棍,列阵而行。遇劫匪来袭,不轻易伤人,只以擒拿手法制服,交由官府处置。 “我们不是官兵,不必取命。”张思汉立于舟头,“但一粒米都不许丢!” 与此同时,张胜天带领五百青年弟子奔赴灾区,参与筑堤。 他们以太极桩功稳身姿,在激流中肩并肩组成人墙,协助民工运送沙袋。更有精通轻功者飞檐走壁,救援困于屋顶之家。 林爱慈则组织女弟子成立“救急队”,为伤者包扎、熬药、安抚孩童。她在倒塌废墟中背出一名三岁女童,自己右臂骨折仍不下火线,事迹传入宫廷,孙皇后亲赐“慈勇双全林爱慈”匾额。 历时四月,堤防重固,灾民安置妥当。户部尚书上奏:“此次水患,赖武馆弟子协防,粮道无失,民心不乱,实社稷之幸。” 张无忌更深知,治乱根本,在于教化。贫家子弟无力读书,纵有才学,亦难登科第。而武馆弟子多来自乡野,若能兼修文墨,既可提升素养,亦能带动一方风气。 于是他推出“以武助学”制度:凡入武馆者,每日晨练之后,必读半个时辰书;成绩优异且品行端正者,由武馆资助入学塾、请名师,甚至准备科考。 “武可强身,文可明理。”张无忌说,“二者兼备,方为完人。” 张思汉主教期间,设立“文武双修院”,聘请落第举人、退休教谕任教。 课程涵盖《四书》《资治通鉴》《算学》《农政》甚至《西洋历法》等。 十年间,受资助学子达一千二百余人,其中七百三十九人通过乡试、会试,进入仕途。最著名者如浙江农家子李文博,自幼习武,因文章卓异被荐入翰林院,后任监察御史,以清廉刚直闻名。 更有女子受益于此制。张思蒙特设“女子文武班”,允许女弟子同时学习医术、武艺与诗书。湖南少女柳含烟十二岁参与“女子文武班”学习后,十五岁考入朝廷太和医局,她既通岐黄医术,又能舞剑作文,后参加“女科特试”,得授“医学博士”专衔,主管家乡某府的妇幼卫生保健事务。 社会风气由此悄然变化。 昔日视习武为“粗鄙之事”的士绅阶层,开始接纳武馆出身者为婿、为宾;而乡村百姓亦不再认为“读书无用”,争相送子入学。 地方志载:“自仁济医堂与光明武馆兴起,民知卫生,盗贼稀少,童子诵读之声,与拳脚呼喝相闻,可谓文武并茂矣。” 张家一门,皆承其志。 张无忌晚年归隐太湖,然每日仍批阅各地医馆、武院呈报,亲笔回复疑难病症与教学困惑。 某日,孙儿张胜天问:“祖父,您一生救人无数,可曾后悔弃江湖而救黎民?” 张无忌抚须微笑:“江湖恩怨,不过一时胜负;百姓安康,才是万世之基。当年我得九阳真经,只为自救;今日万人共修此法,延年益寿,这才是真正的‘大成若缺’。” 赵敏坐在一旁绣着药囊,插言道:“你爷爷常说,权力易逝,唯有仁爱长存。咱们张家不做王侯,但求无愧于心。” 张胜天谨记教诲,三十岁时接掌全国武馆事务。他创新“社区武馆”模式,使每一乡镇皆有一馆,兼具健身、调解纠纷、组织互助之能。其妻赵玉鸢则推动“流动医车”制度,牛车装载药品器械,巡回偏远山村,被称为“轮子上的仁济医堂”。 至正统年间,仁济医堂与光明武馆已形成完整体系:医馆负责疾病防治、妇幼保健、公共卫生教育;武馆则承担治安联防、灾害应急、青少年品格培养。二者互为表里,构筑起基层社会的韧性网络。 朝廷虽未正式将其纳入官僚体系,然每逢大灾大疫,必征询张氏家族意见。 地方官员亦主动与张氏家族合作,称之为“民办公助,利在千秋”。 河南信阳有一村名柳林沟,原是穷乡僻壤,十年九灾。洪熙元年(1425年)一场大疫夺去半村性命,幸存者逃亡殆尽。 次年,仁济医堂在此设点,戴若兰亲率弟子驻扎两年。她们挖井引水,推广九阳导引操,教村民识别草药。三年内无人再染疫。同时,光明武馆在此建馆,教青少年练武读书。 村民张大山之子张阿牛,原本放牛为生,经选拔进入文武班,十年苦读,竟于正统二年(1437年)考中举人,后任县令,回乡兴修水利,振兴桑麻。 今日柳林沟,已是富庶之乡,村中有碑铭记:“昔年饿殍遍野,今朝书香盈门。非天降福,实人力所致。感念张公无忌、戴氏若兰设馆施仁,启愚化蒙,恩同再造。” 类似故事,遍布南北。 山东滕县有寡妇王氏,因学女医术,救治邻人十余,被推举为“乡医长”;江苏昆山武馆弟子陈七,率众擒获江洋大盗,拒赏金只求建学堂,终成乡绅楷模。 张无忌未曾封王拜相,却以其仁心与远见,改变了千万人的命运。 他所倡导的“广设医馆,救民水火;广设武馆,教化为民”,并非空洞口号,而是扎根现实的社会工程。医馆守护身体之康健,武馆塑造精神之刚毅,二者皆以民众福祉为归依。 在这片饱经战火与天灾的土地上,他用三十年光阴,织就一张无形的保护网——网眼是仁术,经纬是武德。 当我们在史册中翻阅那些辉煌的战役与权谋之争时,不应忘记,真正推动文明前行的,往往是那些默默熬药、教拳、助学的身影。正如《仁术要略》扉页所题: “天下至德,莫大乎救人;世间大道,无过乎化人。医武并行,仁义共生,方可致太平于久远。” 第二节鞠躬尽瘁 宣德九年(1434年)。 冬雪凛冽,天寒地肃。 京师紫禁城内,宫灯昏黄,药香弥漫。龙榻之上,宣宗皇帝朱瞻基病重,双目半阖,似梦似醒。 殿外风雪交加,仿佛天地同悲。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一道素袍身影缓步而入,脚步虽迟滞却坚定,每一步都似踏在岁月的脊梁上。那人须发尽白,面容清癯,眼神依旧如星火不灭。正是张无忌。 他年已九十七岁,病骨支离,却仍强撑残躯,奉诏入宫。 太监低声通报:“张太师到。” 宣宗闻声,艰难睁眼,唇角微动,唤出一声:“张爱卿……你……总算来了。” 张无忌跪地叩首,声音低沉却清晰:“臣张无忌,拜见陛下。” 宣宗抬手虚扶,喘息道:“不必多礼……朕知你抱恙在身,何苦冒雪而来?” 张无忌抬头,目光深邃如海:“陛下为天下苍生操劳至此,臣区区残躯,岂敢惜命?今日若不来,恐余生难安。” 君臣对视,一时无言。 窗外雪落无声,殿中烛火摇曳,映照出两张饱经沧桑的面容。 一个是执掌江山、锐意守成的明君;一个是历经浮沉、归隐江湖却又心系社稷的国士。他们之间,早已超越君臣之礼,近乎知己之交。 良久,宣宗轻叹:“朕自即位以来,承父皇洪熙、祖皇永乐之基业,志在休养生息。然边患未除,吏治未清,百姓犹有困苦。张卿辅朕十载,不居庙堂,却屡献良策,实乃社稷之柱石。” 张无忌摇头:“臣不敢居功。昔年蒙陛下不弃,以布衣之身参议军国,实因天下未安,不忍袖手。今四海渐宁,边疆少警,百姓安居,此皆陛下仁政所致,非臣之力。” 宣宗苦笑:“仁政?朕不过守成而已。真正安定北疆者,是你遣赵敏、周芷若赴辽东、甘肃,以‘和合之道’化干戈为玉帛;整顿长城卫所者,是你暗派明教精锐弟子百人,助都察院彻查贪腐,整肃军纪;乃至民间水利农政,也多赖你门下弟子奔走乡野,传技授法。你说你不居功,不至位,可天下人,心里都明白。” 张无忌默然片刻,缓缓道:“臣一生所求,非权非名,唯愿天下无战、百姓无饥、医者有术、武者有德。昔年在光明顶,在冰火岛,在西域大漠,见太多生灵涂炭,方知兵戈易起,而和平难求。故臣以为,真正的武功,不在杀人,而在止杀;真正的治国,不在开疆,而在安民。” 宣宗凝视着他,眼中泛起泪光:“所以你劝朕‘息兵养民’,收缩边防,罢远征之念。当时朝中多有反对,谓我怯懦失威。唯有你,始终持守此道,甚至不惜亲自涉险,联络蒙古诸部,推动互市通商。如今瓦剌、鞑靼不再大规模南侵,边境百姓得以耕牧自如,商旅往来不绝——这便是你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正是。”张无忌点头,“兵者,凶器也;争者,祸端也。若能以诚化敌,以贸代兵……岂非上策?昔孙子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真正的功业,往往藏于无形之中。” 宣宗长叹一声:“朕明白了。这些年,朕依你之策,减赋税、修水利、慎用兵、重农桑,果然国库渐丰,民心归附。原来最艰难的不是开疆拓土,而是守住脚下的这片国土安宁。” 他忽然挣扎坐起,握住张无忌的手:“张卿,朕有一问:若朕去,继位者幼,权臣擅政,边疆再起烽烟,如何处之?” 张无忌神色不变,沉声道:“守成为本,慎用兵戈。朝廷但能清明吏治,厚待百姓,使民富而国强,则外患不足惧。纵有挑衅,亦可以民心化之,以信义结之,以利益导之。切不可因一时之愤,兴无名之师,劳民伤财,重蹈永乐之前朝覆辙。” “守成为本……慎用兵戈……”宣宗喃喃复诵,眼中光芒渐亮,“好一句‘守成为本,慎用兵戈!’朕记下了。此八字,当以屏风书于朕之寝殿,以传后世!” 说罢,他竟强撑起身,命内侍取来笔墨,亲书“守成为本,慎用兵戈”八字,派人搬来屏风,装入后立展于龙床之侧。 然后,宣宗回望张无忌,含笑而言:“有卿如此,朕死无憾矣。” 张无忌伏地再拜,老泪纵横:“陛下保重龙体,天下苍生,仰望圣颜……” 然而天命难违。 次年春,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三,宣宗在乾清宫驾崩,年仅三十八岁。 消息传出,举国哀恸…… 张无忌闻讯当日,正在府中整理《天下仁术汇典》最后一卷。听闻噩耗,顿觉胸口如遭重击,呕血数升…… 幸得赵敏叫张思蒙、戴若兰等人过来急救,终于保住父亲性命。 醒来,张无忌仍握着一册未完成的农政笔记,口中低语:“水渠……当疏不宜堵……百姓……要能吃饱饭……” 七日后,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十,张无忌终因不治病逝,享年九十八岁。 这个比朱瞻基整整大一个甲子的白发白须老爷爷,竟随年轻的宣宗皇帝而去…… 回顾张无忌一生,早年颠沛流离,身负血仇,却未堕其志;青年崛起江湖,统领群雄,却不恋权位;中年归隐,本可逍遥林泉,却始终心系苍生;晚年虽退居幕后,仍以文化传承、边疆安定、民生福祉为己任,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在宣宗决定收缩边防、息兵养民的关键时刻,张无忌并未置身事外。他深知,朝廷政策若无实际支撑,极易流于空谈。于是,他主动遣派新教中最精锐的百名弟子,秘密协助都察院巡查长城沿线卫所。这些弟子皆精通律法、擅长侦查,且纪律严明,不受贿赂。他们在数月之内,查出大小贪官三十余人,揭发克扣军饷、虚报兵力、勾结商贾等弊案十余起,极大震慑了边军**之风。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弟子并非一味弹劾,而是每到一处,便宣讲“军为民守,非为私利”的道理,并协助地方建立粮仓轮值、军械登记、士兵轮训等制度,从根本上防止权力滥用。此举不仅整肃了军纪,更赢得了普通士兵与边民的敬重。许多老兵含泪言道:“几十年来,头一次觉得我们是真正在守国门。” 洪熙元年,张无忌派遣赵敏携周芷若前往辽东、甘肃等地,执行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调解蒙古部族与明军之间的长期摩擦。 彼时,虽然大规模战争已止,但小规模冲突不断。或因牧场争夺,或因贸易受阻,或因历史积怨,双方互不信赖,稍有风吹草动便刀兵相见。朝廷屡派官员调停,皆因不通语言、不了解习俗而收效甚微。 赵敏出身蒙古王族,精通蒙语,熟知草原规矩;周芷若则温婉睿智,善于倾听,且精通医术,常以治病救人打开局面。二人携手同行,不带一兵一卒,仅率数十随从,深入大漠草原。 她们首先拜访各部首领,送上药材、布匹、茶叶,并主动提及当年明军误伤牧民之事,诚恳致歉。随后提出“互市通商”之议:允许蒙古牧民定期进入指定边镇交易马匹、皮毛,换取粮食、铁器、药品;同时明军承诺不再随意驱赶游牧队伍,保障迁徙通道。 起初,诸多部落持怀疑态度。有长老质问:“你们汉人说话算数吗?上次说好三年不征伐,第二年就派兵进来!”赵敏坦然回答:“过去确有失信之人,但我们今日所求,不是征服,而是共存。若你们愿意尝试,我们愿以五年为期,每年冬初开市三旬,若有违约,任你们讨伐。” 赵敏又拿出张无忌亲笔签署的《边贸协约》,并请周芷若当场为一位患肺疾的老酋长施针用药,三日见效。人心渐服。 五年间,辽东、甘肃先后设立六处“和合市”,每年交易额逐年上升。蒙古人得到了急需的生活物资,明军获得了优质战马,边境驻军压力大减。更重要的是,通过频繁交往,彼此了解加深,偏见逐渐消融。一些年轻贵族开始学习汉语,汉商也有人学会蒙语,甚至通婚现象悄然出现。 这一系列举措,完美体现了张无忌所倡导的“和合之道”——不靠武力压制,而以利益共享、文化交融达成持久和平。其核心理念被宣宗采纳,写入《边政十策》,成为仁宣、正统时期边疆治理的基本国策,在张无忌和张思明父子等人的共同努力下,蒙汉边疆长达二十五年和平,为两国的经济发展和休养生息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而在文化领域,张无忌的影响更为深远。晚年,他召集天下武学、医学、儒学之士,发起一项空前的文化工程——编修《天下仁术汇典》。 这部巨著共分四部: 一、《医经要览》:集历代医方、针灸、疫病防治之大成; 二、《武备真解》:收录各派武学精髓,强调“武以止戈,技以卫道”; 三、《农政全书》:详述南北耕作、水利修建、灾荒应对之法; 四、《河渠明治》:系统整理黄河、长江、运河治理经验。 历时七年,耗资巨万,终成一百二十卷煌煌巨制。宣宗亲览之后,惊叹不已,誉之为“安邦济世之宝典”,下令刊行全国,颁至府县学堂,作为官员必读之书。此后百年,无数地方官依此书兴修水利、防治瘟疫、推广农技,造福亿万黎民。 与此同时,张念芷主持整理峨眉派、武当派历代文献,修撰《武林正源》。此书不仅记录各大门派起源、功法传承,更收录大量民间武术、跌打损伤疗法、女性防身技巧等濒临失传的技艺。尤为珍贵的是,书中保存了许多口传心授的歌诀、暗语、仪式,成为研究明代社会文化的重要史料。后世学者评曰:“若无《武林正源》,则半部江湖史将湮没无闻。” 赵敏亦未闲居。她利用早年随父征战西域的经历,广泛搜集蒙古、回鹘、吐蕃等地的医方秘术,翻译整理成《胡医集验方》三十六卷。其中记载的冻伤疗法、高原病调理、乳制品药用等方法,极大丰富了中原医学体系。她还推动设立“民族医药堂”,邀请各族医师共同研讨,促进医学交流。此举不仅提升了医疗水平,更增强了边疆民族对中央政权的认同感。 张家一门,成为“仁宣之治”文化融合与知识传播的重要枢纽。 张无忌虽不仕朝廷,却以其人格魅力与卓越见识,凝聚四方贤才,构建了一个跨越江湖与庙堂、贯通汉族与边疆的知识网络。他的影响力,早已超出个人寿命,深深嵌入国家肌理之中。 宣德十年(1435年),张无忌去世的消息传遍天下。 朝廷赠“太师”、谥“文贞”、送“石像”,不仅是对其功绩的肯定,更是对一种精神的褒扬——那种不计出身、不论名位,只为苍生鞠躬尽瘁的精神。 宣宗驾崩之后,朱瞻基长子朱祁镇即位,庙号“英宗”,年号“正统”。 朱祁镇即位时才九岁,不谙世事,后来他长大后,曾在一次经筵讲读中问内阁诸臣:“前朝张太师,不过江湖之人,何以得到如此高位重谥?” 三朝内阁首辅、翰林学士杨士奇答曰:“张公虽出江湖,然其心在社稷,行在万民,整顿边防而不居功,传播仁术而不求利,辅佐五朝而不揽权,正所谓‘大贤不器,大道无形’。‘太师’之位,非因其职,乃因其德。‘文贞’之谥,非因其言,而因其行。” 英宗皇帝默然良久,命人将张无忌遗像挂于文华殿侧,题字曰:“一代仁臣。” 时至今日,武当山下仍有百姓传说:每逢大旱之年,若有人夜登紫霄宫祈雨,常能听见风中传来低语,似是老者叮嘱:“疏渠引流,莫壅其源……”人们说,那是张无忌太师的魂魄,他仍在守护着这片土地。 “善良仁厚、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十六个字,不只是对他一生的总结,更是一种永恒的召唤:只要天下还有苦难,就总需要那样一个人—— 默默前行,燃尽自己,照亮人间。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家国天下美名扬(3-4节) 第三节英雄传承 张无忌的一生,始于元末烽火连天之际,乱世飘零,孤童失怙。自幼习武于冰火岛寒夜之中,少年承白猿腹中九阳真经之奥义,光明顶密室得乾坤大挪移玄机,终成天下武林第一,共举为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然其志不在争霸江湖,而在济世安民。历经元明之争、兄弟情义之劫,退隐蒙古。后又去波斯,终悟明教大道非在暴虐,而在仁心。他曾整合武林六大门派,统领明教百万教众,与朱元璋共谋大业,助义军大破元军,然见权谋倾轧,兄弟相残,愤而拂袖而去,与太祖决裂,互立誓言,不复相见。 二人此别,非为私仇,实为道不同不相为谋;非为恩断,乃为坚守心中正道。 洪武二十三年,携妻带子女,解开太祖怨仇,在黄山成立光明新教、光明武馆、仁济医堂。 建文初立,政局未稳,燕王蓄势南下。张无忌感皇室危殆,百姓又将陷战火,遂暗中调停藩镇,又救出建文帝,联络忠臣,以江湖之力维系正统。靖难之变,朱棣兵临金陵,建文焚宫失踪,张无忌冒死救出皇帝,先后藏于武当山与三清山中,抚养孤帝,护其周全,直至终老。又助建文长子朱文奎于爪哇,迁居文莱,守住遗孤,血脉不绝,仁德有继。 永乐三年,张无忌虽恨其政暴虐,然当得知朱棣亦胸怀天下,欲成宏图大业,并非奸佞之徒。面见朱棣雄才大略,欲扬国威于四海,遣郑和下西洋,张无忌夫妇慨然六次随行,护舟师远航于惊涛,平马六海盗于沧海,通南洋诸国于医术,传中华仁爱于海岸。其间亲著《仁济医录》,集毕生所学,疗瘴疠,解疫毒,活人无数,南洋至今犹存“仁济方”之称。又让子女家人们参与编修《永乐大典》,通经史词章,汇广博见闻、融三教之智,补遗逸,校异文,尤重医药、农桑、水利诸篇,使实用之学得以入典,泽被后世。永乐朝臣敬其才德,屡请入阁拜相,皆被婉拒:“吾本江湖中人,岂恋紫袍玉带?惟愿以教化万民、以武护苍生、以医济贫苦。” 复回黄山,以光明新教为基、建光明武馆授徒、设光明善堂赈饥、开仁济医馆疗疾。门下弟子,不分贵贱,凡诚心向学者皆纳之。光明新教,去明教旧习之偏激,留明尊慈悲之本怀,主张“止戈为武,仁者无敌”,与朝廷化干戈为玉帛,终使江湖与庙堂,各安其位。 张无忌一生重情,对赵敏矢志不渝。 夫妻偕手七十余年,生子女三人,皆承其家风,长子驻边,次子执武,女儿行医,子女不傲其位,不获不义,皆以善德闻名于天下。虽与少年故人周芷若生有一女,然当年是跌落鬼谷峡,亦是完成芷若一生之愿,并非人品不端;小昭、蛛儿、范遥、野王、不悔、周颠、蝠王等旧部,或逐一见面,了却尘缘;或尽力安排,问心无愧。 至仁宗、宣宗两朝,天下和谐大治,号为“仁宣之治”。此时张无忌虽年逾耄耋,白发满苍,仍献言二帝,或进宫、或写信、或派人,只为黎民百姓,身先士卒,多次率家人奔走于灾荒之地、疫病之所。每遇水旱,必率先捐资募粮;每逢动荡,必以其声望安抚民心;每逢疾疫,必带头奔走救治…… 全国百姓,此时还不知“张九渊”之名者鲜矣,皆呼他“张公”。 他虽未居庙堂之高,然其言行却胜宰相之职;虽无兵符印绶在手,然其所止却胜将军之道。社稷之安,本身即是一种大道无声的秩序,一种深植民间的信仰。 宣宗十年,仓廪之所以充实,离不开张公仁义之师;百姓之所以安居,离不开九渊侠道之魂。 张无忌晚年,手书“武归于仁,道归于民”八字,悬挂家中。 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十,张无忌溘然病逝的消息传来,四方百姓自发哀悼。 子孙共泣、江湖共悲,万民共泪、朝野共扼……朝廷追赠“太师”、谥“文贞”、送“石像”,英宗遣使祭奠,曰“贞惠先生”,然世人更愿称他为“张公”或“张大侠”。 他的一生,是乱世中的明灯,是治世里的良药。从少年漂泊到百岁归真,从武功盖世到仁术济民,他完成了从“武林至尊”到“天下共仰”的升华。 他的身世,他的故事,他的一生,不只是传奇,更是对“奇、侠、仁、义”这四个字的最细节诠释。 张无忌父母——武当五侠张翠山与天鹰教紫微堂堂主殷素素因缘际会相识相恋,金毛狮王谢逊夺得明教屠龙宝刀,要挟二人保护他逃生……三人坐一小船,从东北逃往深海。行至茫茫大海,小船失去方向,随风飘往北冰洋,一路海浪涛天,海啸频发……船被打烂,三人落海,险象环生……共同上得一块浮冰,发生搏斗,谢逊双眼被剑戳瞎,落入冰洋,张殷大难不死,在冰礁上寒颤着结为夫妻,对日月发誓“此生不负”。岂料谢逊内力深厚,落海竟未死,又攀爬到二人冰礁,举刀狂杀二人……殷素素急中生智:“我们要是死了,你也会葬身大海,无人收尸,屠龙刀也会沉入海底,何苦呢?不如相依为命,我们不要你的刀,也不会杀你,还会为你养老送终。”谢逊闻言,终于幡然醒悟,停止杀人。 三人握手言和,随冰山漂浮至一处无人小岛,休养生息……谢逊为该岛取名为“冰火岛”。一年后,张翠山与殷素素在冰火岛寒夜中诞下一子,取名为“张无忌”,并让儿子认谢逊为“义父”。谢逊处于千里极寒之岛,一生无婚无子,眼睛也瞎了,就接受了义子,对张无忌万般疼爱……张无忌慢慢长大,谢逊传授武功,讲述江湖往事,更以盲眼之身,守护幼子成长。童年张无忌虽身处绝境,却心怀仁厚,常于风雪中救助受伤海鸟,亦曾冒死登遍岛山为谢逊寻药疗眼。 正是这份天生的慈悲,为张无忌日后践行“大道仁心”奠定了根基。 江湖恩怨,纷争不息,正邪两派为争夺“屠龙刀”酿血案无数。后来张翠山与殷素素携张无忌从冰火岛回到中原,在武当山张真人百岁宴上被六大门派围攻,要他们交出谢逊和屠龙刀下落,父亲张翠山宁可自刎谢罪也不说出义兄谢逊下落,母亲殷素素也随之殉情……当年仅十岁的张无忌一下沦为孤儿,被张三丰抚养并授其太极。 孤童失怙,乱世飘零。 元末烽火,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红巾军揭竿而起,元廷风雨飘摇。 张无忌不幸身中玄冥二老毒掌,太师父张三丰也无能为力,送他去昆仑山蝴蝶谷寻医仙胡青牛治病,期间一人上山寻药,偶遇白猿腹部溃烂隆起,带回请胡青牛为其治病,竟发现其腹中藏有《九阳真经》。于是,他在谷中修炼九阳,参悟真经奥义,内力贯通三脉七轮,不想毒伤竟然痊愈,四年后脱胎换骨,百毒不侵,终于练成九阳真经。此后又随小昭误入明教已逝教主阳顶天禁地,获乾坤大挪移心法,悄悄习练得第七层,掌力变幻莫测,身形如影似幻……短短六年,他已集明教谢逊、武当张三丰亲授、加上自学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等绝学于一身,成为武林中罕见的少年宗师。光明顶一役,六大门派围攻明教总坛,他挺身而出,以少年之身,挡住灭绝老尼三掌,化解她口中所谓的“魔教”干戈,既保全了明教基业,又避免了两败俱伤。有人不服,皆被战败……此战之后,众望所归,被明教推举为第三十四代教主,后又统合武林六派,带领百万教众,多次杀退元军,一时功名,声震天下……但他始终低调,不愿称王称帝,最终退隐江湖。 他陷于对周芷若情深意重,却因误会渐行渐远;对小昭怜惜有加,却只能目送她远赴波斯;对蛛儿毁伤半边脸心疼备至,却眼睁睁看着她固执地寻找小时候的“阿牛哥”而去;对赵敏由敌生爱,历经猜忌、背叛、生死考验,最终认定为此生唯一挚爱,相伴到老。这些情感纠葛,磨砺了他的心智,让他明白:世间最难调和者,非武功高低和是非对错,而是人心与取舍。 正当他有意携赵敏退隐之际,天下局势再度剧变。起义军席卷中原,朱元璋濠州崛起,号令四方义士共伐元室。看着元朝暴政,念及百姓疾苦,张无忌应召出山,率明教精锐助战。他亲率锐士破大都外城,击溃元军主力,使北伐之势不可逆转。 然而就在胜利前夕,凤阳城中一场密议,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朱元璋意图铲除一切可能威胁他未来皇权之人。张无忌愤然怒斥:“今日兄弟共驱虎逐狼,明日兄弟便自相残杀,如此何异于元人?”朱元璋冷笑:“教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张无忌仰天长叹:“道不同,终不相为谋。”两人感情决裂。 后来,朱元璋竟发展到利用徐达、常遇春用毒酒来害死张无忌。 张无忌遂假装被毒死,携赵敏归隐到蒙古,誓不再涉江湖纷争。 然苍生之苦,岂容袖手? 洪武十年,周颠远赴漠北,声称“明教危急、武当危急、芷若危急”,尤其是当他听到周芷若重伤昏迷,生死未卜,心中悲恸,不得不再次南下:救活周芷若;力挽明教韦一笑欲带领两百残余弟子集体**;在光明顶力战徐达又放他而走;又大战朱元璋养子“冷面双煞”冷无痕、冷无涯兄弟,自己差点溃败;后又被“玄冥二少”厉孤玄、厉孤冥兄弟焚火灭教、杀死韦蝠王和周颠、周芷若受重伤、自己也受了肩伤,打不过,不得已背着周芷若逃亡到鬼谷峡,生女张念芷,在鬼谷深渊一待六年,终被黄衫女救出至终南山,三人同时学艺……张无忌在古墓中独创“太虚寒渊掌”神功、周芷若在古墓中独创“幽昙九变掌”神功,终在玄冥顶合力杀死厉氏兄弟。后又远赴波斯,回到蒙古,喜添长媳、女儿、孙子。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张无忌携妻赵敏、次子张思汉、女儿张思蒙重回中原,来到黄山搁船尖,在波斯小昭的帮助下,重立光明新教,开设教堂、武馆、医堂,不再与朝廷为敌,立志轻武重医,救助黎民。 洪武晚年,朱元璋亲召张无忌于奉天殿,回忆过往,握手言和。 建文帝即位之初,削藩图治,推行宽政,天下稍安。但燕王朱棣蓄势已久,暗结藩镇,窥伺帝位,起兵靖难……张无忌洞悉危机,悄然出动。 他化名“张九渊”,游走南北,联络齐泰、黄子澄等忠臣,协调边防布防;又秘密训练一支轻骑劲旅,专司传递军情、护送要员。靖难兵起,战火南下,金陵危在旦夕。当宫中火起之际,张无忌冒死潜入火海,从废墟中救出建文帝朱允炆,通过密道将其送出,藏于武当山深处,后又辗转至三清山,派专人服侍保护至终老,太子朱文奎也多次受他帮助,安居文莱。 朱文奎流落南洋五十八年,张无忌利用多次下西洋之机,不仅传授文武之道,更以儒家仁政理念熏陶其志。每逢讲史,必强调“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习剑之时,则告诫“刃不出鞘,方为上乘”。 朱文奎成年后,虽未能复位,却在张无忌庇护下平安度世,在文莱定居,后半生致力于编修遗史,留下大量关于建文朝实录的手稿,使真相不致湮灭。 张无忌亦曾助朱棣保藩,并让其许诺“不称帝、不滥杀、不暴政”,然朱棣得势,忘其承诺,让他寒心。 朱棣登基后,虽也知张无忌在暗中救护建文父子,却亦敬他为人光明磊落、善良仁厚,胸怀天下,不会谋逆,故也知而不问。 郑和下西洋,肩负宣威海外、通好诸国之重任,朱棣诏安张无忌随行护航,他终于应允,每次与赵敏同行,率数十名武馆弟子和仁济医师加入船队。途中屡遭疾疫风暴海盗之患。舰队到达旧港临马六甲海峡时遭遇南洋巨寇陈祖义伏击,百艘宝船陷入围困。张无忌一人夜袭,将敌船点火,使其互相残杀,将陈祖义擒拿又恩威并施带回国内,由朱棣亲自处决。此后凡遇海啸风浪,他皆登高观测星象水流,指导船队避险航行。每至一国,便访查疫病流行情况,施药救人。 在爪哇、苏门答腊等地,瘴疠横行,土人束手无策。张无忌结合中原医理与当地草药,创制“清瘟散”“解瘴丸”等多种方剂,疗效显著。他还将多年积累的诊疗经验整理成册,著成《仁济医录》三十六卷,涵盖内科杂症、外科创伤、妇孺调理、防疫养生等内容,堪称明代民间医学集大成之作。此书后来传入东南亚各国,至今仍被奉为医家经典,“仁济方”之名流传甚广,许多村落设有“仁济亭”,供行人免费取药饮水。 初下西洋同年,朝廷启动《永乐大典》编纂工程,征召天下饱学之士。张无忌虽不通八股词章,但因其阅历丰富、见识广博,尤精医药、水利、农耕、器械诸务,被特聘为“实务顾问”。因下西洋,他派遣张思汉、张思蒙、戴若兰、陈昭、沈兰等人参与搜集、整理、校勘古籍万余卷,又安排周芷若搜集武学、佛理、养生等绝学,家人们补录失传农书《齐民要术》残篇,修订嘉靖年间李时珍著《本草纲目》之前篇《证类本草》中的谬误,还建议增设“民生技艺”“武学技艺”类目,收录民间发明创造、武学百家精华。正是在他的推动下,原本偏重经史文学的大典,首次系统收录了大量实用技术文献和独家传承,为中国医学史、民艺史、武学史保存了珍贵资料。 永乐、洪熙、宣德三朝年间,朝中大臣多次奏请授予其高位,或封爵赐田,或入阁辅政,均被婉拒……张无忌总说:“吾本江湖闲散,岂恋紫袍玉带?昔年练武,只为自救;今日行医,却可救人。若能以己之力减一分民瘼,胜过万钟俸禄。”言罢拂袖而去,唯留清风满殿。 他历经明朝五帝,功勋无数,却没有拿走朝廷分文和任何赏赐。 晚年归隐浙江太湖畔,修建“归云小筑”,内设三院:一为“武学院”,传授太极、八卦、五行拳法,强调“止戈为武”;二为“惠民堂”,专收贫病孤寡,教其技艺,施诊赠药;三为“耕读园”,招募贫流民读书垦荒、灌溉蚕桑之术,以劳动换幸福。他制定门规:“武医教堂,来者不论出身贵贱,但观其心是否向善;习艺不限资质高下,惟愿其志在于利人。” 他对赵敏深情不渝,夫妻携手七十余载。赵敏聪慧果决,一生为夫为家,七十多年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协助管理内外事务,创办女子学堂,提倡女子读书习武,独立自强。赵敏曾伴张无忌六下西洋。 张无忌四名子女,皆承家风:长子张思明镇守蒙边,六战朱棣,力主言和,战功赫赫,子女世袭;次子张思汉继承父志,投身武医教堂,在全国兴办光明教堂、光明武馆、仁济医堂近万所,努力维护朝廷正统,秉持江湖道义,救国救民于无形;小女张思蒙一家三口,一生从医,赈灾济困,治病救疫,翻山越岭,从不言苦;长女张念芷更是人之翘楚,武之脊梁,成为武林第一,荣膺武当第四代掌门。 张家后裔,或嫁爱国华侨,或娶贤淑女子,或幕后辅君仁政护其正统,从不居功自傲;或执教堂,或执武馆,或执医堂,或执善堂……皆以“低调务实、为民服务”著称。 张家一门,不求显赫,惟愿仁德。 旧日明教故人,他也一一安置。 成立光明新教后又派人护送小昭十二名波斯使者安全返回国内,并带回中原丝绸、茶叶、瓷器作为回礼;当得知周芷若从终南山古墓回到峨眉后,他曾匿名寄去《金刚经》与养生药方,嘱其保重身心;又受舅舅所托寻得蛛儿,最后与范遥为伴,终老于终南山,立碑铭曰“忠义千秋”;又寻得杨逍之女杨不悔,不肯下山,留银百两,还每月送去钱米衣食;至于周颠和蝠王,当年为救自己和芷若死于玄冥二少之手,当时无法顾及,后来与张思汉在昆仑立分堂时,分别为其立碑以“情殇”纪念。 种种举动,非为追忆往昔,而是了却尘缘,使心灵归于澄澈。 仁宗宣宗年间,天下太平,史称“仁宣之治”。此时张无忌已近九十,须发尽白,步履略缓,然双目炯炯,精神矍铄。每逢水旱蝗灾,他必率先捐出积蓄,号召门人募粮运药;若有地方豪强欺压百姓,只需他亲笔书信一封,对方无不收敛退让。 百姓不知其名者极少,见其乘舟巡视灾区,纷纷跪拜呼喊:“张公来了!” 孩童传唱张公顺口溜:“左手太极转,右手药囊环。赛过活神仙,不穿蟒袍冠。” 他虽从未执掌权柄,却以无形之力维系着社会良知的底线;虽远离朝堂,却成为万千民众心中公正与希望的象征。 每当国家面临重大抉择,皇帝也会私下遣使咨询其意见。宣宗曾问:“先生一生未仕,却影响深远,何以致此?”张无忌答曰:“执政者掌权一时,守道者泽福一世。我不求闻达留名,只愿人人守善。” 宣宗末年春,桃花吐蕊之际,张无忌端坐湖畔石亭,望着几代孙辈嬉戏于湖岸,喜形于色,望向倚天屠龙堂,提笔写下八字遗训:“武归于仁,道归于民。” 当闻宣宗英年早逝的消息传来,张无忌似连皇帝神经,闻讯口喷黑血,七日之后亦追随而去……他的去世,比皇帝驾崩更轰动——皇帝轰动于朝堂,他轰动于民间。 当“张公”“张九渊”“张无忌”“白衣使者”去世的消息传出,宛如天降黑幕…… 武当山上素缟如雪;江湖各派停擂三月;黄山城内万人空巷;全国各地自发祭奠;就连远在蒙古、朝鲜、琉球、暹罗、印尼、文莱、印度、波斯、中亚、东非甚至欧洲的华侨帮,也举行追思法会,焚香遥祭。 朝廷追赠“太师”、谥“文贞”、送“石像”,英宗成年,欲赐葬钟山之侧,毗邻太祖明孝陵,然子女婉谢皇恩,跪首谢称:“家父就守在太湖之畔挺好!” 民间称张无忌为“侠之大者”。 多年之后,总有老人指着浙江太湖边那座青瓦白墙的“归云小筑”山庄对孙子们说:“那是张公住的地方。” 每当风雨交加,太湖湖面会出现一道白衣身影,踏波而行,为迷航渔船指引方向。 张无忌一生,从十岁孤儿到天下共仰,拥有足以颠覆王朝的能力,却选择守护和平;历经爱恨离合的情感波折,最终坚守纯真;见证权力更迭的残酷真相,仍坚持仁心照亮黑暗。他不是帝王将相,却以另一种方式定义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真谛——不一定在金銮殿出生,而在平民田野的苦乐;不一定在史书里记载,而在百姓口中的流传。 他的存在,就是一种超越时代的文明力量。在武学巅峰处转身,走向人间烟火;在风云变幻中坚守,成就永恒价值。 他证明了真正的英雄,未必执剑立于万人之上,而是俯身扶起每一个跌倒的人。 他完成了从“武林至尊”到“苍生守护”的升华,也将“为国为民”四字深深地写进了中华文化与五代明帝的灵魂深处。 直至今日,当我们回望起那段风起云涌的历史,看到的不只是刀光剑影与权力博弈,更有那一抹始终未曾熄灭的人性光辉——那是一位武者用一生践行的信念: 武功的极致,不是杀伐,而是保护。 人生的境界,不是为王,而是慈悲。 浙江太湖畔的“归云小筑”,后人屡修不辍,至今犹存,成为静修怀念之地。 每年清明,张氏后裔皆聚于归云小筑后山双陵,诵读《仁侠医录》首章: “武归于仁,道归于民。武非争强,侠者仁心。武医世家,代代为民。” 第四节土木之变 正统十四年(1449年)四月。 北国又风起,黄沙复漫天。 瓦剌首领绰罗思·也先率铁骑如潮水般南下,直逼中原京师。 也先是瓦剌可汗马哈木之孙、脱欢之子,出生于1407年。 正统四年(1439年),也先三十二岁,继承瓦剌大汗之位,自称“太师淮王”。 也先继位十年间,在“草原之子”□□·腾格尔的大力帮助和策划下,再次统一蒙古诸部,建立起唯一的蒙古强大政权。 也先统一后多次想南侵明朝,复国大元,但总是被老将□□·腾格尔以“国力刚复,不可擅侵,当守国土,徐图复兴”之类的冠冕理由加以劝阻,群臣也附和称是。也先尊其为国之良将,多年来只能隐忍不发。 正统十四年(1449年)初春,“草原之子”□□·腾格尔——张思明终老病逝于漠北哈拉和林,享年八十七岁,谥赐“武安公”。张思明去世后,也先再无约束,也无人敢阻其志,一意直捣明朝。 正统十四年(1449年)夏,也先率三十万铁骑南侵,冲破边关,进入河北,扬言要踏平京师,活捉英宗…… 也先大军冲破边境,在河北土木堡设伏,诱使英宗亲征。 英宗朱祁镇九岁称帝,时已十四年,然仅二十三岁,正值年少气盛。他在司礼监太监王振的鼓动之下,仓促集结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誓要砍断蒙古铁骑,斩首也先,重振先帝朱棣之雄,再立国威。 然而谁曾料想,这场本欲彰显皇权威严的北伐,竟成了一场震惊天下、动摇国本的国难——史称“土木之变”。 在这场决定大明命运的战役中,除了朝堂权臣与大明将士的身影外,还有一段鲜为人知却惊心动魄的传奇:张无忌之孙、张思汉之子——张胜天、张胜宇兄弟。 兄弟二人以江湖社稷之身,怀忠义报国之志,挺身而出,护驾于危难之际,浴血奋战,力挽狂澜,虽未能逆转最终战局,却保全了皇帝性命,维系了帝国尊严,为日后英宗复辟埋下了“正统不灭”的火种。 自元末以来,张无忌以明教教主身份匡扶正义,终结乱世,后归隐蒙古,娶赵敏为妻,育有两子一女。次子张思汉,随父母妹来到黄山后,苦修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剑、圣火令等绝学,兼通医理兵法,性情沉稳,淡泊名利。他多次随父挽救朝廷纷争,拒绝入仕为官,遵从父训,经营武馆,授徒传艺,守护遗孤,弘扬家族武学。 洪武年间,张思汉与戴若兰已育有两子:长子张胜天,出生于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次子张胜宇,出生于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 张胜天与张胜宇后来各育一子。张胜天儿子名为张承渊;张胜宇儿子名为张继渊。皆为继承其曾祖父的化名“张九渊”之志。 张胜天、张胜宇皆得祖父张无忌亲授武功真传,又有父亲悉心教导,文武双全。张胜天生性刚毅果决,擅使太极剑与龙爪手,临阵指挥颇有章法;张胜宇心思缜密,精通奇门遁甲与轻功暗器,常出奇制胜。 兄弟二人虽出身武林世家,却不慕虚名,常对人言:“吾祖父抗元救明,一向淡薄名利,只为国泰民安……吾孙辈岂可坐视国家再遭倾覆?” 当瓦剌犯边、英宗无将领兵、朝议是否亲征之际,草原之子张思明去世,也先无人敢拦。张思明侄儿张胜天年已五十五岁、张胜宇年已五十三岁。 张胜天闻讯慨然道:“吾皇少童登基,自幼受奸宦蒙蔽,若陷敌手,则天下震荡,生灵涂炭。”遂携弟北上,欲以武人之力,尽护国之责。 张氏兄弟未走科举仕途,亦无官职在身,难以正式参军。然他们深知此战凶险,若不能近帝身护驾,一旦皇帝遇困,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两人化名为“张天佑”和“张宇平”,谎称是前军都督府旧部之后,愿肝胆护国……他们凭借高超武艺通过校场比试,最终被编入御营亲卫队,担任皇帝贴身侍卫副职,终于得以有机会接近英宗。 行军途中,王振专横跋扈,屡次更改路线,先欲绕道其家乡蔚州炫耀权势,后又恐践踏田产而急令折返,致使大军疲惫不堪,粮草断绝。 张胜宇暗中勘察行军地形,发现河北土木堡一带地势多坑无水,行军极易被困,连夜绘制地图,托人呈递兵部尚书于谦。 张胜天多次欲向英宗进言,却被王振党羽阻拦,也不好越界。 可惜于谦尚未及上报,瓦剌大军已由也先统领,分四路包抄杀来。 英宗仓促应战,阵型混乱,士气低落。 张氏兄弟见大势将倾,立即启动应急预案——他们早在出发前便秘密联络了一批江湖义士与退役老兵,组成一支三百人的“救驾义勇营”,藏于后军辎重队附近,准备随时接应突围。 八月十五,土木堡之战爆发。 瓦剌骑兵如黑云压城,铁蹄嘶鸣,箭雨遮天。明军三大营精锐虽奋勇抵抗,但因缺水数日,将士口干舌燥,战力锐减。顷刻之间,防线崩溃,王振慌乱中被护卫樊忠击杀,英宗孤立无援,身边仅余数十近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胜天一声长啸,跃上高坡,手持玄钢太极剑,施展出张无忌晚年所创的“混元一气诀”剑法。 只见他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将冲来的十余名瓦剌勇士一一挑落马下。更有两名百夫长持狼牙棒合击,张胜天运转乾坤大挪移心法,身形飘忽不定,反手一记龙爪手扣住对方咽喉,二人当场毙命。 张胜宇则施展“梯云纵”绝技,登上残破瞭望塔,以银针连发,专射敌军旗手与号角兵,扰乱指挥系统。他又布下五行迷踪阵,用火油、硫磺在多处制造烟雾,诱使瓦剌骑兵分心,误判方向,自相践踏。 兄弟二人配合默契,硬是在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英宗所在。 此时英宗已被围住,眼看就要被俘…… 张胜天奋不顾身,生生挡下一记弯刀劈砍,肩头鲜血淋漓,仍死战不退。 张胜宇趁机背起虚弱的皇帝,低声道:“陛下莫慌,臣等拼死护您周全!” 随即,三百人的义勇营从侧翼杀出,皆着黑衣蒙面,手持短刃劲弩,动作迅如鬼魅。这些人中,有少林俗家弟子、峨眉剑客、昆仑游侠,甚至还有当年明教旧部。他们在张氏兄弟的号召下,舍生忘死,只为保住大明天子。 一场惨烈厮杀持续两个时辰。明军主力尽数覆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就在明军全军溃败之际,张胜天忍住肩伤,率最后五十人断后,以太极圆转之势结成防御阵型,硬生生扛住瓦剌三次冲锋。 最终,张胜宇带着昏迷的英宗,在夜色掩护下穿越山谷,逃至一处废弃古庙暂避。 瓦剌虽俘获大量明军将领,却发现不见皇帝踪影,也先震怒,下令全境搜捕。 张胜宇深知敌人必派高手追踪,便用金疮药混合泥灰涂抹英宗面容,伪造成普通伤兵模样,并割下发辫,换上士兵破衣。 张胜天则故意反向留下假足迹,引开追兵。途中,遭遇一支瓦剌斥候小队。张胜宇在山林暗处施展“狮子吼”内功,模仿狼嚎虎啸,吓得敌骑以为山中有猛兽,不敢深入。 张胜天以蒙古奇药抓紧疗治自己肩伤……不出十日,几近痊愈。 一夜,暴雨倾盆,英宗高烧不退,几近昏厥。张胜天冒险潜入村落求药,却被当地三名通敌汉奸跟踪告密。危急关头,他以七伤拳击毙三人,夺马而逃,终将药材带回。 最惊险一次发生在居庸关外。一名瓦剌国师——原为西域金刚门高手,据说乃西域魔教“七煞附体”乌蒙罕传人,他识破张胜宇身上散发的九阳真气气息,认定其乃护驾皇帝之人。两人在月下对决,那国师使的是大力金刚掌,掌风凌厉,砖石俱裂。张胜宇以太极化解其刚猛之力,缠斗百余合,终以一招“乾坤正位”将其摔下悬崖。张胜天率众赶到,几番杀斗,尽数歼灭国师残余。 历经十七昼夜,跋涉六百余里,张氏兄弟终于将英宗安全送抵怀来县城。当地守将认出天子,立刻封锁消息,火速上报京城。 谁知,怀来县城已布瓦剌密探,将英宗消息告密,带来大批瓦剌军。 趁张氏兄弟在外与瓦剌军搏斗之际,几个黑衣蒙面高手带领部分瓦剌军离开现场,在密探带领下找到英宗藏身地…… 怀来守军不敌,英宗不幸被俘。 也先带着英宗和俘获的大量明军将领,命令瓦剌收兵,退回漠南。 也先不杀英宗,试图以皇帝作为筹码,胁迫明朝答应他们的条件。 尽管英宗被俘至漠南已成为事实,但张胜天深知,只要皇帝尚存人间,且未正式退位或身亡,大明正统便不可动摇。 兄弟二人跟踪至漠南,观察数日后,立即修书一封,以飞鸽传书送往京城,信中详述皇帝现状、被俘真相及王振误国始末,并强调:“天子虽陷敌手,然龙体无恙,社稷未倾。蒙古索取边境和巨金,绝不可应承。他日或有机会,再复正统帝位。现应死守京师,待民心复归。” 更重要的是,张胜天在信末附言:“如英宗假以时日不归,可暂立新君,但宜尊朱祁镇为‘太上皇’,遥奉正朔,待时而动,不可仓促废帝。”这一建议极具政治智慧——既承认“国不可一日无君”,又避免了立即废帝引发的合法性危机,还为将来迎回英宗预留了政治空间。 这封密信最后落入兵部尚书于谦手中。 英宗被俘后,孙太后、于谦等人早已拥立郕王朱祁钰监国,以防政权真空。但于谦看到信中所述说皇帝尚在,他日有望迎归,便果断调整策略:一面坚称“上皇蒙尘”,稳定人心;一面迅速组织京城保卫战。 也先借土木堡一役,大杀明军,俘获英宗,在国内达到权力巅峰。 土木之变,是明代由盛转衰的关键节点,历来被视为军事失败与政治**的象征。然而,在这段黑暗历史的背后,张胜天、张胜宇兄弟的救驾事迹告诉我们:即便在政治崩坏、将帅失能之时,仍有江湖志士挺身而出,以个人之力维系皇室正统。 他们并非朝廷命官,却比许多大臣更懂忠诚;他们出身江湖,却比无数士大夫更具担当。他们的武功,起源自张无忌抗击暴元的革命传统。他们的信念,继承自明教“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初心。正是这种跨越时代的侠义精神,使他们在民族危亡之际,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保住皇帝性命,守护皇室正统。 他们的胜利,不是战场上的凯旋,而是道义上的坚守;他们的成功,不在一时权位,而在长久影响。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在土木堡的拼死护驾,才使得朱祁镇日后得以生还,才使得“夺门之变”成为可能,使得明代中期的政治格局得以重新洗牌。 可以说,没有张胜天、张胜宇的舍命相救,土木之变或将演变为真正的“靖康之耻”。他们用鲜血与智慧书写的历史篇章,也让我们明白:一个国家的存续,不仅依赖军队与制度,更仰仗那些默默无闻却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无名英雄。 土木之变,是一场悲剧,也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人性的怯懦与光辉。在王振的愚蠢、将领的溃逃、朝廷的慌乱之外,我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时代英雄如何在绝境中点燃希望之火。 张胜天、张胜宇的救驾事迹,也代表着一种社会认同: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总有人愿意为了正义而放弃安逸奔赴危难;无论国家如何**,总有人能在大厦将倾之时用肩膀扛起国运。 他们没能改变战争的结果,但改变了历史的走向;他们未能封侯拜相名留青史,但被镌刻在每一个热爱英雄的人们心中。 正是因为这样的故事,让中国不仅仅是一个“地球中心之国”的地理概念,更是一种文明延续和精神传承的蓝星火种。 土木虽崩,正统未堕。 江山虽险,忠魂永存。 兄弟二人不求功名,回归江南。据传,他们在太湖“归云小筑”设立“正气武院”,专收寒门子弟,传授武艺与忠义之道,严禁介入朝政。每逢清明,必设香案祭奠土木堡殉国将士,包括张辅、邝野等诸公。 民间有歌谣记: 土木悲风尘,龙旗染血深。 孤身护帝王,唯有张公孙。 剑光裂胡人,肝胆护龙身。 不求封万户,唯愿正统门。 第37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张氏门楣后代强(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夺门之变 土木之变英宗被俘后,也先再次率瓦剌大军压境……举国震动。 许多人主张京城南迁,唯有张思汉力主坚守。他让儿子张胜天、张胜宇连夜致信兵部尚书于谦,分析敌我形势,提出“昔日南宋、迁都灭亡、坚城固守、断其粮道、待其自溃”的二十字方针,力争保住皇城,同时又派孙子张承渊、张继渊率领五百精锐赶赴居庸关,协助朝廷布防。 为稳定局势,英宗之弟郕王朱祁钰在孙太后与于谦等重臣支持下,临危受命,监国继位,改元“景泰”,庙号“代宗”。 与此同时,远在漠南的英宗虽身陷囹圄,却仍保有帝王尊严。虽然在瓦剌营中历经屈辱与磨难,却始终未肯屈服于也先的胁迫,拒绝以皇帝身份招降明朝边关。 他的坚贞气节,逐渐赢得了部分瓦剌贵族的敬重。 然而,随着景泰帝朱祁钰在位日久,其巩固皇权之心也日益显露。 他废黜英宗长子朱见深的太子之位,改立自己的长子朱见济为储君,此举引发朝野非议。更为隐秘的是,景泰帝竟暗中遣使北通瓦剌,许以岁币、关市之利,意图借外敌之力压制英宗回归,甚至密谋将其永远羁留在漠南,以绝后患…… 此等行径可谓“背宗忘祖”,罪大莫焉! 也先大吃一惊!他见无法利用英宗作为筹码,新皇帝不但无意赎回兄长,反倒有勾结之意,顿觉受辱。遂反行其策,下令放回英宗,让兄弟俩回去后“窝里斗”,他再伺机反扑。岂料朱祁钰闻皇兄即归,心中害怕,下令沿途关隘不得私自放行,并派锦衣卫以迎圣驾将英宗带至漠南一处行宫,名曰“礼遇”,实则软禁。 谁知这一软禁,最后竟是七年…… 期间,张胜天、张胜宇兄弟乔装道士,多次秘密探望,送去药物与外界消息,并传授静坐养气之法,称帝位未灭,助其保持心智清明。他们也不满景泰帝朝政日趋昏聩,且察觉北疆也先大军异动频繁,兄弟二人遂化名入京,暗中查访真相。 正统十八年(1453年),也先自立为“大元田盛大可汗”,打破了蒙古非黄金家族不可称汗的百年传统。 但因内部矛盾,朝中没有再如□□·腾格尔(张思明)这般具有“文韬武略”的人从中调和,内部纷争四起。 次年,也先被部下所杀。 也先死后,瓦剌又分裂为四个部落:准噶尔部、土尔扈特部、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也先后裔也被广泛分布于四个部落,难以集结。自此,蒙古再次形成多方势力,内部纷争加剧,国力日渐衰微…… 就在明廷朝局诡谲、边患四起之际,江湖中人张胜天、张胜宇兄弟再次出手。二人乃武林隐世高人张无忌与蒙古郡主赵敏之孙、张思汉之子,承袭父祖家学,精通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与太极真意,兼习兵法韬略。他们不为名利,志在匡扶社稷,拯救百姓,维护正统。 张胜天性格沉稳如山,善谋略,通阴阳五行;张胜宇则灵动似风,轻功卓绝,尤擅夜行刺探。 他们通过江湖线报得知,景泰帝心腹太监喜宁多次秘密出关,携带密函前往蒙古诸部,而回程时总有一蒙面高人保护随行,形迹可疑。兄弟二人断定此太监必为景泰帝与蒙古联络的关键人物,于是设伏居庸关外,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截获喜宁与其随从,搜得蜡丸密信一封。信中赫然写道:“若英宗南归,社稷必乱。可令其病卒塞外,定当厚酬。”落款虽无名姓,但印鉴系内务府御用监所制的盖章,这必与景泰帝有关。 此信成为揭发景泰帝朱祁钰阴谋的第一份铁证。张氏兄弟连夜潜入京城,将密信交予仍忠于英宗的老臣石亨、徐有贞等人。 石亨时任都督,掌管京营兵马,早对景泰帝废立前太子之举心怀不满;徐有贞曾倡议将皇宫南迁遭景泰帝怒斥,始终不得重用,亦怀怨怼。二人见证据确凿,又知民心渐思英宗,遂决意发动政变,复迎旧主。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初,刚过完年,石亨、徐有贞等人决定配合发动“夺门之变”。 徐有贞等人掌握景泰帝动向;石亨等人悄悄派兵深入漠南去救英宗;张胜宇提前布眼线于长城沿线,组织救驾。 张胜天、张胜宇兄弟亲率二十名精锐武林义士,星夜兼程赶至宣府以北、漠南行宫附近的白登山古道。此处地势险要,两峰夹峙,正是绝佳伏击之所。 果然,当石亨所率部队救出英宗、车驾行至白登山古道时,埋伏已久的代宗锦衣卫千户带队杀出,刀光映雪,杀声震谷,石亨人马猝不及防,死伤惨重……眼看英宗又要被押回行宫“软禁”。 就在这危急时刻,张胜宇自白登半山飞身而下,手中祖传武当剑寒光一闪,连斩三名锦衣卫,救下护车太监。张胜天则运起九阳真气,双掌推出,轰然击碎巨石滚落山涧,阻断锦衣卫追路。 兄弟二人合力护驾,终将英宗安全转移至一处隐秘山庄。 在山庄休整期间,张胜天以太极导引之术为英宗调理多年囚禁所致的寒疾,又传授静心养神之法,助其恢复帝王威仪。 英宗感泣曰:“朕困七年,几近绝望,今得二卿相救,真乃天不亡我!” 张胜天正色道:“陛下乃天下英主,龙脉未绝,自有天佑。今奸佞当道,外寇窥伺,亟需陛下重掌乾纲,涤荡污浊。” 与此同时,徐有贞等人已提前疏通京城关键宦官,在京城紧锣密鼓筹备英宗复辟。他们联络掌管皇城四门的将领杨俊,买通南宫守卫,绘制宫门布防图,并约定于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十六日夜晚行动。 是夜,天空阴云密布,朔风怒号。 张胜天兄弟护送英宗秘密南下,于正月十六日凌晨抵达德胜门与徐有贞所部会合。 英宗回京当夜,张胜宇悄然现身宫墙之外,以轻功助行动不便的英宗翻越禁苑,避开巡逻卫队,迎英宗复位。 英宗顺利抵达乾清宫大殿,连夜登基。 政变当夜,徐有贞亲自擂鼓激励士气,石亨再率精兵三千,直扑东华门。守门官兵见是旧帝归来,又闻四面鼓噪声起,多数弃械归附。唯有少数景泰亲信负隅顽抗,却被张胜宇带领武林高手逐一制服。 张胜天施展乾坤大挪移绝技,穿梭于宫墙之间,迅速控制关键哨点,切断各殿联系,防止景泰帝再调兵反击。 当石亨三千精兵涌入南宫护卫时,英宗早已身着黄袍,昂然步入乾清宫大殿。 景泰帝闻钟鼓齐鸣,惊起归堂…… 归来视之,只见英宗端坐龙椅,圣容凛然,底下文武,无不跪伏。 朱祁钰见兄长稳坐龙椅,百官跪拜,众人起身回头,怒目圆睁,纷纷指着他骂:“景泰当诛!” 徐有贞当场宣读讨伐景泰逆贼檄文,历数景泰帝四大罪状: 一曰勾结外夷,图害君兄; 二曰废嫡立庶,悖逆宗法; 三曰幽闭先帝,不仁不悌; 四曰阻止南返,谋杀先帝。 正是因为张胜天、张胜宇兄弟土木护驾和行宫照顾之举,才使得英宗不仅能活着归来,而且精神未损,记忆清晰,英宗被关七年,仍然能够亲自陈述自己被俘经历、张氏兄弟救驾之功、揭露王振罪行…… 随即徐有贞又出示喜宁太监密信原件,又有喜宁公公当庭作证…… 满堂哗然。 司设监曹吉祥公公朗声大诵:“奉天承运,先帝诏曰:景泰帝朱祁钰,阴怀异志,废嫡立庶,私通瓦剌,幽闭先帝,谋害君兄,罪不容赦。然念其骨肉之亲,不予斩首,即废为郕王,迁居西内,终身禁锢。” 朱祁钰见大势已去,呕血倒地,喃喃辩解道:“朕……朕不过是想守住朱明江山,何罪之有?” 然此情此景,朝中无人再敢为他辩护。 翌日早堂,英宗正式宣布复位,将之前年号“正统”改为“天顺”,寓意“奉天顺意”。 登基大典之上,他特旨褒奖张胜天、张胜宇兄弟:“土木夺门,危难之变,舍命救君,仗义执言,宫闱之内,匡扶正统,非惟武功盖世,更见忠肝义胆。” 随即赐二人“护国双杰”金匾,授龙虎卫大将军衔,世袭罔替。 张氏兄弟跪地,谢主隆恩,不受将军,只收金匾。 然天下未安,准噶尔四部闻明朝朱氏兄弟斗法,两派内乱,以为有机可乘,再度集结五万骑兵南下,直逼大同。 英宗深知若再失城池,必将动摇天顺新基。于是命于谦统筹防务,命石亨领兵三万出征,而张胜天、张胜宇则作为军师兼先锋,奔赴前线。 大军驻扎雁门关,侦骑回报四部主力将于三日后进攻偏头关。 张胜宇建议夜袭敌营,打乱其部署。张胜天却认为敌众我寡,且对方是精骑,不宜硬拼,应诱敌深入,伏击歼之。 石亨最终采纳其策,命小股部队前往叫阵,佯败逃跑,诱敌追击,主力则埋伏于宁武峡两侧高地。 是夜,月隐星沉。 四部骑兵追击明军至宁武峡谷深处,忽听三声炮响,万箭齐发,滚木礌石自山上倾泻而下,烟尘蔽日…… 正是张思明当年在蒙古斗败朱棣之计。 张胜宇率领轻骑从侧翼突入,专砍骑兵马腿,扰乱追兵阵型。 张胜天则登高挥旗,指挥火铳队轮番射击,精准打击敌酋所众。 混战中,也先儿子阿失帖木儿率四部落亲卫冲锋,被张胜天发现,当即挽强弓射出一箭,正中其肩胛,阿失帖木儿败逃,一时军心大乱。明军趁势掩杀,斩敌首万余级,俘获辎重马匹无数,四部残兵溃逃北遁。 此后十年,不敢南窥。 战后论功,张氏兄弟再受英宗嘉奖。 英宗亲书“擎天护国”四字赐予张家祖祠,并下令修撰《复辟实录》,详载土木之变、夺门之变始末。 其中特别记载:“张氏昆仲,承祖烈之余晖,秉忠义之大节,或潜踪以察奸,或奋勇以救主,或运筹以退敌,或正色以安邦。非独武功超群,实乃社稷柱石。” 民间自此流传“双张救君”的传奇故事。 天顺八年(1464年)二月二十三,明英宗朱祁镇驾崩于乾清宫,享年仅三十八岁。 英宗在夺门之变复位后,本想再大干一番事业,他重用宦官曹吉祥等人。然宦官当政,七年朝政并无显著作为,加上之前被关七年,身体旧疾复发,又政绩无为,忧郁疾重,成为明朝又一个英年早逝之帝。 遗诏确认废除宫妃殉葬制度,成为明朝首位废止殉葬制度的皇帝。 至于景泰帝朱祁钰,被废后仅一个月便暴卒于西宫,年仅三十岁,命更短。官方称其“忧惧成疾”,然野史多疑为英宗授意毒杀。其陵墓未入十三帝陵序列,仅以亲王礼葬于京郊西山。直至成化年间,朱祁钰才由宪宗朱见深追复帝号,补谥“恭仁康定景泰皇帝”,算是迟来的公正。 明英宗朱祁镇是明朝第六位、第八位皇帝,他两次在位(1435——1449年;1457——1464年),历经土木之变被俘、南宫七年软禁及夺门之变复位,庙号“英宗”,年号“正统”“天顺”,死后墓葬裕陵。 英宗两次在位共计二十一年,后人评价其政绩功过,毁誉参半。 过失:宠信王振引发土木之变,差点亡国;夺门之变又冤杀忠臣于谦;两次兵变导致明朝由仁宣盛世开始转向衰落。 功绩:恢复贤后胡善祥名位;释放建文幼子朱文圭;废除殉葬制度。 英宗复位后欲封张氏兄弟为护国侯爵,赐田万亩,黄金万两,均被婉拒。 他们只求皇上勿忘百姓疾苦,建议释放朱文圭,礼庶胡善祥。 英宗被关七年,深知羁押之苦! 不久,英宗以“亲亲之义”放出被软禁五十五年的建文幼子朱文圭,又为一代贤后胡善祥追复后尊号,谥号“恭让章皇后”。 张胜天跪奏曰:“今社稷安定,陛下重登大宝,吾愿足矣。”英宗叹曰:“朕之所安,实赖二人肱骨之力。” 然而,历史往往由后来的胜利者书写。 近年来考古学家在湖北武当山发掘一批明代道观文书,其中一份题为《张真人遗训》的手稿提及:“胜天、胜宇虽建奇勋,然涉政太深,终非江湖武人所宜。英宗记述或夸大其功,或隐去真相,皆不足凭。” 这段话暗示,张氏兄弟的真实作用可能被官方渲染,以增强英宗当年复辟的正当性。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即便他们的角色被一定程度神话,其所代表的精神价值却是真实的——那是一种超越门派、超越江湖的家国情怀。在皇权崩塌、伦理颠倒的时代,正是这些不居庙堂之高却系苍生之远的侠者,用血肉之躯维系着正统的最后一道防线。 值得一提的是,张胜天晚年常于武当山紫霄宫讲授太极养生之道,在黄山光明总教传德传武传医,在太湖归云小筑养生修书,著有《九阳心解》《乾坤策论》等。 张胜宇则游历西域,探寻当年瓦剌旧部遗民,试图促成汉蒙永远和解,晚年定居敦煌,主持修复莫高窟壁画,留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题壁墨宝,至今犹存。 回望“夺门之变”,不仅仅是一场宫廷政变,更是忠诚与背叛、正统与篡夺、民族大义与个人野心的激烈碰撞。在这场风云变幻中,既有石亨、徐有贞、曹吉祥等政治投机者的身影,也有于谦这样莫名背黑锅的悲剧式忠臣(他在夺门不久后被冤杀),更有张胜天、张胜宇这般来自江湖的义士挺身而出。他们或许不会出现在正史篇章,但正是这些历史边缘人物的抉择与牺牲,才让历史的天平最终倾向于光明。 正如张胜天曾在日记中写道:“吾张氏一脉,祖祖辈辈习武,非为称雄江湖,更非封王做帝,实为以武守护心中道义。当年冒死救主,非因一人之尊卑,而在天下之序不可乱,人心之正不可堕。” 今日当我们走进故宫午门,仰望那巍峨的城楼,仿佛仍能听见那天深夜“夺门之变”的马蹄声、刀剑声、呐喊声。 那既是历史的回响,也是一个民族在危难时刻的自我修复能力。 “夺门之变”的真正意义,或许并不在于谁坐上了龙椅,而在于无论经历怎样的动荡与黑暗,总有人愿意点燃火把,穿越长夜,迎接黎明。张胜天与张胜宇的名字不会镌刻在王朝的丰碑上,但他们所象征的那种不畏强权、坚守信念的力量,早已融入这片土地的血脉之中——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第二节日月再燃 华山派历史,可追溯至秦汉时期的剑侠传说,但正式创立于南宋淳祐十年(1250年),属于全真教分支??。其武功体系以紫霞功和剑术为核心,剑法融合华山的“奇、高、险”特点,形成独特风格??。 元延佑四年(1317年),张三丰于武当山创立武当派。得益于与张三丰当年倡导“武林同盟,共同抗元”的呼声,华山派成为“六大门派”之一??。 元末明初,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华山六大门派,包括明教,曾一度风光无限。然朱元璋称帝后,不到十年,武林被血洗殆尽。当年的华山派,本就式微,掌门鲜于通被朝廷抓获,门下无徒。洪武三年(1370年),朝廷一道诏令,将其山门封禁,正式除籍。 建文元年,朱允炆大赦天下……鲜于通也得以获释,不敢明着再对抗朝廷,暗中与中岳嵩山、北岳衡山、东岳泰山、南岳恒山成立“五岳剑派”,进一步巩固其江湖地位,形成武林互助格局。 弘治七年(1494年),十一岁的孤儿令狐冲被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夫妇收养,并传其习武??。令狐冲从此加入华山派,成为岳不群的大弟子??。 同年,消失了近七十年、象征“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日月神教重新活跃于江湖。任我行开始修习《吸星**》武学,并逐渐掌握教务,成为日月神教教主。 日月神教不是明教,乃阴毒邪教,于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八月十八复号于河北黑木崖,首任教主霍渊,自称“东方不败”。 宣德元年(1426年)清明,霍渊在黑木崖被张念芷一剑刺穿右肩,夺下“日月令”,随后被张思汉一剑刺穿其喉,当场毙命,黑木崖总坛被爆炸后坍塌的山石埋没,数百名顽冥不化的弟子皆被埋葬于深渊,后来人们只看到一座残破的庙宇伫立在北国的朦胧烟雨中……此后一年多,没见日月神教再现。 直到宣德二年(1427年)深秋,日月神教首任教主霍渊之徒厉无咎,又纠集西域魔僧转世的“鸠摩智残魂寄体者”摩罗迦、曾为明教护法后又投靠日月神教的“白莲圣使”空灭,“三大长老”夜袭武当山,欲偷走武当遗产《太极拳经》与“真武剑”,被张念芷、黄衫女、赵敏、周芷若、俞莲舟、张无忌、空闻方丈、静玄师太等人联合剿灭,三大长老皆死。那场恶战,差点成为武当浩劫。 日月神教教义诡谲,行事狠辣,以“日为阳,月为阴,阴阳交汇,统御天下”为信条,再次吸纳流亡异士和亡命之徒。 黑木崖高耸入云,终年雾锁,崖底毒瘴弥漫。此时,只有一条悬索铁链通向外界,易守难攻。教中供奉一尊青铜日月双面神像,正面为金日,背面为银月,每逢月圆之夜,教众焚香叩首,血祭活人,传言可通幽冥之力。因教众多行暗杀、夺功、屠门之举,江湖正道称之为“魔教”。华山派、峨眉派与武当派屡次联名讨伐,皆无功而返。 此时的日月神教,有两大镇教绝学:一为《吸星**》,乃霍渊当年融合明教“乾坤大挪移”残篇与“北冥神功”残卷所创,能强行吸取他人内力为己用,但反噬极重,修习者容易走火入魔;二为从华山派秘窟中盗出的《葵花宝典》残本,仅存三页半,上书“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的八字真言,得之者可速成绝顶轻功与诡异剑法,代价是人性尽失,男人再无阳刚之气。 任我行性情刚烈,野心勃勃。他以《吸星**》横扫中原,先后逼死嵩山掌门左冷禅、重伤恒山定逸师太,更率教众夜袭华山,在玉女峰寒潭洞闭关之地血洗“华山十长老”。那一夜,风雪交加。华山派十位神魔级长老,齐聚寒潭,欲参悟失传已久的《紫霞神功》终极心法,不料任我行亲率三百死士,携“黑血神针”突袭。此针以黑木崖千年毒蛛之毒液淬炼,见血封喉,中者筋脉尽断,当场死亡,三日内尸体化为黑水。 “血刃神魔”徐斩,持九环大砍刀迎敌,一刀劈断七名教众,却被任我行以吸星**吸尽内力,当场爆体而亡;“雪掌神魔”于彬,双掌凝冰,冻住数十人,却被东方不败(时任光明左使)以葵花残功施展出一招“绣花针影”百针齐发,穿喉而过;“大力神魔”范松,力拔山兮,独战五十人,终因黑血神针入体,肌肉溃烂而倒;“飞天神魔”赵鹤,凌空三丈,欲突围报信,却被东方不败暗器锁链缠颈,坠崖惨死。 其余六位神魔长老亦未能幸免。 “白猿神魔”张乘云、“金猴神魔”张乘风兄弟,联手布下“猿猴双煞阵”,一度压制住东方不败,却被任我行以吸星**破其气机,双双毙命;“银蝎神魔”丁凌,毒功惊人,被“黑血神针”反噬自身;“青蛛神魔”党隆,喷吐蛛网,封锁通道,却被神教火焰焚身;“绝影神魔”薛旭,速度无双,因黑血神针麻痹经络后被乱刃分尸;“追风神魔”姜滨,疾驰如电,终在崖边被东方不败一针封心,坠入万丈深渊。 玉女峰一战,华山派十位长老尽数陨灭,自此元气大伤。 江湖震动。 任我行立碑于华山之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日月当空,神邪避让。” 一时之间,群雄噤声。 然盛极必衰。 上帝要让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 弘治十一年(1498年),任我行因沉迷于《吸星**》,内息紊乱,渐生狂性。 时任光明左使趁机联合长老杨莲亭,发动政变,以“教主失德,祸乱纲常”为由,将其囚于西湖梅庄地牢,以玄铁链锁其四肢,每日灌服迷药,仅留一线生机。 自此,光明左使自称“东方不败”。 随后,东方不败篡夺任我行之位,就任日月神教教主。 他闭关修炼《葵花宝典》残本,性情开始剧变,竟真依“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的八字真言引刀自宫,自残男性□□。 此后,东方不败容貌渐趋阴柔,声音婉如女子,但武功却暴涨,身法快若鬼魅。 他不再热衷于扩张,反而整肃教务,设立“绣坊十二女”,令教中女高手日夜刺绣图腾,实则借女子针法修炼指力与心神,藏杀意于巧手丝线之间。 他下令以后禁止滥杀无辜,只诛首恶。 此举虽部分缓和了与华山派等正道的对立,却被神教旧部视为背叛。 数年后,任我行旧部向问天、女儿任盈盈等人密谋营救,被东方不败察觉,以“黑血神针”灭口三十余人,尸体悬挂崖壁,血滴如雨,示众七日,称为“血帘之祭”。 江湖以为日月神教内部将就此分裂,却不料数年之后,风云再起。 正德二年(1507年)秋,有人目睹任我行自梅庄地牢逃出,满头白发,双眼赤红,四肢上挂着断裂的铁链。原来他在地底苦修十年,竟以残存内力逆转《吸星**》创造出“反吸归元功”,不仅能吸人内力,更能将其转化为自身真气而不受反噬。 任我行逃出地牢后,悄悄潜入浙江太湖,寻得张无忌后人——第六代嫡孙、张承渊曾孙——年仅十六岁的少侠张松清。 张松清弘治五年(1492年)出生。他自幼练习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虚寒渊掌、两仪归元劲、混元一气绝、圣火令等祖传武功,兼通医术,谨记祖训,心怀仁义。 任我行假意投诚光明武馆,骗取信任,欲借张松清纯阳内力净化自身戾气。 张松清察觉其阴谋,却也未揭穿,答应为他净化戾气,暗中利用任我行对付日月神教,同时联络武当、峨眉、少林、五岳等武林正派,设局诱捕日月神教党羽及东方不败,欲再次将其倾灭。 正德四年(1509年),青城派掌门因觊觎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联合东方不败和日月神教将其灭门,日月神教的江湖势力此时达到顶峰。 此后,东方不败隐居绣坊深处,潜心培训“绣坊十二女”,不理外务。 正德五年(1510年),早有精心准备的任我行找到东方不败报仇。 东方不败率“绣坊十二女”现身大殿,却只见任我行孤身一人,带着满脸杀气。 他轻蔑地一笑,挥退“绣坊十二女”。 两人对峙于日月神像前,一场惊世骇俗的前后教主之战即将爆发。 任我行怒吼:“你夺我权位,囚我十年,今日还敢挡我?” 东方不败轻抚手中银针,淡淡道:“你练功入魔,已非人形。我代天行罚,乃日月之道。”话音落,东方不败身形已化作残影,百针齐出,如暴雨倾盆。 任我行戾气早已被张松清化开,运转“反吸归元功”,硬接数十针,竟将东方不败部分内力吸入体内,狂笑不止:“你的功力,也归我了。” 二人激战三昼夜,黑木崖崩裂数处,日月神像断裂,鲜血染红石阶。 最终,东方不败以最后一针刺入任我行膻中穴,却被对方反手抓住手腕,强行吸取全身真气…… 东方不败面色惨白,嘴角溢血,却仍微笑:“你赢了。但,你也输了。” 原来那银针上涂有“忘忧散”,乃东方不败十年心血所制,无色无味,入体后潜伏经脉,待对手全力运功时才会发作。 任我行猛然头痛欲裂,记忆纷乱……竟分不清何年何月,谁敌谁友。 假如东方不败此时身亡,任我行也将命不久矣……张松清趁机以九阳真气缓缓注入东方不败体内,助其续命。 他沉声道:“你虽为魔头,却知克制,不滥杀无辜,心中尚存一丝光明。” 东方不败望着他,忽觉眼神清明:“张少侠……若早遇你这般人物,或许……我东方不败,不必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缓缓起身,走向崖边,取出一枚金色绣针,插入自己心口,轻声道:“日月交替,轮回不止。我东方不败……该退了。” 言罢,他纵身跃下悬崖,身影消失在云海之中…… 任我行虽胜,却已神志不清,沦为半疯之人。他在黑木崖上游荡,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时而发呆……其余长老,开始争权夺利,神教内乱频发。 张松清终于找到解药,治好了任我行。 正德六年(1511年),华山派联合泰山、衡山、嵩山、恒山四派,五岳派在华山围攻来犯的日月神教一行人,任我行在朝阳峰被杀死,多名弟子被俘,神教全军覆没。 正德九年(1514年),任我行之女任盈盈接任日月神教教主,但势力不再。 就在众人以为魔教彻底消亡之际,一道俊俏身影悄然登上黑木崖。 又是张松清。 他并未毁去日月神像,反而清理废墟,重建教规,宣布:“日月神教,百年兴衰,如今不再,改名为‘明心教’,不再以武压人,专司调解江湖恩怨,救治瘟疫流民。” 张松清将《吸星**》封印于黑木崖寒冰密室,仅保留其疗伤导引之用;《葵花宝典》残本焚于华山之巅,祭奠华山十大长老,烟灰撒入渭水;东方不败“黑血神针”配方全部销毁,仅留解药普济中毒未死后人。 更令人震惊的是,数月后,有人在贵州苗疆深山见到了东方不败。他身穿素袍,面容清癯,身边跟着一位蒙面女子——据传是当年被他误杀的恋人遗孤。 他不再用毒针,而是采药行医,救治瘴疠病人,自称“东方先生”。 江湖传言:日月神教从未真正灭亡,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重生。 华山派与武当派派出使者,共赴黑木崖,商议成立“武林共议会”,旨在化解门派仇怨,共御外侮。 会址便设在昔日日月大殿旧址。殿前新植一片梅林,每到寒冬,花开如雪。 据说,每年腊月初八,总有一枚金色绣针静静地插在一株老梅树的枝头,无人知其来处,亦无人去取。人们说,那是东方不败的信物,不要动它,它象征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也预示着另一个新秩序的开始。 日月虽隐,神光不灭。 死灰,亦可复燃于人心向善之时。 而张松清的名字,也被刻在了黑木崖新立的“仁武碑”上。碑文写道:“武非为杀,而为止戈;教非为统,而为明心。” 多年后,一位弟子问张松清:“东方不败究竟是魔,还是侠?” 他望向远方雪山,轻声道:“人心如月,有阴有阳。真正的英雄,不是从不犯错的人,而是知错能改、愿以余生赎罪的人。所以,昔日的东方不败,是魔;如今的东方不败,是侠。” 夜风拂过黑木崖,残月高悬,仿佛一只眼睛,静静斜视着这片曾浸透鲜血的土地。 从此,江湖平静。 第38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张氏门楣后代强(3-4节) 第三节武林争斗 寒风卷雪,黑木崖顶的松柏凛冽低吟。 夜色如墨,崖下幽谷深处,火光微闪,映出几道人影交错于石壁之间。 那是日月神教最后的荣光与悲歌交织之地——神教十长老伏尸洞中,斧凿之声早已沉寂多年,唯余风声呜咽,似诉当年惨烈。 弘治十三年(1500年),五岳剑派联手武当、峨眉、少林等派围剿魔教,将魔教十长老用巨石封洞、活活困死…… 他们自诩为“正道楷模”。 风云变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神教屡经劫难,却如野草重生,在血与火中生生不尽,重塑威名。这一段恩怨纠葛,牵动武林百年气运,也悄然将两位少年推上命运的风口浪尖——张松清与李竹瑶。 张松清者,明教前教主张无忌第六代嫡孙,身负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虚寒渊掌、两仪归元劲、混元一气绝、圣火令等等多重绝学,医术通神,仁心济世。虽非日月神教中人,然其一生秉持祖传“以和止杀”之道,化解正邪对立之局。 正德二年(1507年),当任我行被困梅庄地牢快十年之时,正是张松清遣李竹瑶暗送密信,助令狐冲识破东方不败权谋布局,为后来的黑木崖一战埋下了伏笔。 而李竹瑶,则是鲜为人知的奇女子,她乃峨眉掌门李素衣之后…… 峨眉派自灭绝师太起,只收女徒弟,这个政策延续到周芷若当掌门。 后来,周芷若远去蒙古寻找张无忌,将峨眉掌门之位传给李素衣。李素衣当掌门后,打破常规,无论男女,只要有信仰,认可峨眉,皆可入派。几年时间,也有很多男弟子前来峨眉修习武艺佛法。 周芷若与张无忌在鬼谷峡逃生后去往终南山古墓,将张念芷交给黄衫女抚养学艺,杀死玄冥二少后张无忌说要回蒙古去看看,后来一直不归,她也不好再去找,便又回到了峨眉,李素衣见师父归来,欲让出掌门之位,她摆摆手,只是做了个幕后掌门,明面上李素衣还是掌门。她每天青灯古佛,抄经悟道,鲜问外事。 宣德元年(1425年),张无忌联系周芷若共同对付西域魔头乌蒙罕。周芷若安排李素衣即刻带人前往华山抗敌。李素衣起初不肯,不是违背师命,而是有难言之隐。在周芷若几番追问下,她才说她有一个八岁多的儿子没人带。这个儿子是她与峨眉一名男弟子私生,取名“李西山”。因碍于掌门之位,不便公开,以免其她弟子效仿,她也没有告诉这位男弟子,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峨眉山下一户农家生下并一直寄养,对外从不声张。李素衣每隔几天都会去看儿子,也给这户农家一些寄养费。 临行前,李素衣带周芷若来到山下农家,托师父帮忙照顾好孩子。 随后,李素衣受周芷若之命,率数百名弟子与张无忌派出的陈昭之子陈明远一起阻杀“七煞魔体”乌蒙罕,李素衣与孩子父亲及百余名弟子布“九阴北斗剑阵”,阻敌于华山之巅,却被乌蒙罕以“摄魂铃音”乱了心智,众弟子(包括陈明远等人)自相残杀,血染苍穹,无一生还。 周芷若闻爱徒李素衣及百余名弟子全部遭乌蒙罕毒手,虽年已八十六,仍提倚天剑而出,要报仇雪恨,守峨眉之名。临行前,她将李素衣之子李西山托女儿张念芷照顾,说自己如有什么意外,西山就拜托女儿在武当抚养。然终因年迈力衰,内力不继,被乌蒙罕以“血神经”震断心脉,重伤坠崖,被黄衫女救回后不治身亡。黄衫女遣人将周芷若遗体和倚天剑运回武当,交给爱徒处理……噩耗传来,张念芷悲愤交加,叩谢师恩,即率武当精锐杀敌,不料惨败。三年后,终与父兄一起杀死了“魔头”乌蒙罕。 后来回到武当,张念芷把李素衣之子李西山当亲生儿子看待,收为徒弟,悉心教导。李西山在武当山跟着张念芷,忠心不二,成为张念芷最得力的助手。 李竹瑶正是李西山曾孙女,从小出生、长大、学习于武当山,深得李西山与武当派真传。李竹瑶又得张念芷亲传《玉女心经》残篇与古波斯幻步之术。长大后,隐姓埋名潜入日月神教,只为查清父母死因是否与当年华山与日月神教争夺《葵花宝典》一书有关。她不通权势,不恋名利,却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眸,一颗不肯向仇恨低头的心。 在黑木崖、在日月神教、在五岳剑派之间,张松清与李竹瑶的出现,并非是为了称霸江湖、颐气指使,而是他们要在这腥风血雨中,点亮江湖一丝清明。 话说五年前,弘治十五年(1502年),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于祖师密室中发现半部《葵花宝典》残卷,字迹斑驳,内容残缺,然其中所载“欲练此功,引刀自宫”八字赫然在目,令人不寒而栗…… 消息泄露,震动江湖。 日月神教十长老闻讯震怒:“此书原属我教至宝,当年被华山窃取,岂容再藏?” 于是,神教十位长老亲率精锐夜袭华山,华山也派出十位长老,凭借地势与五岳联防布阵,阵法勉强抵御,血战三昼夜。 终因神教阴毒,寡不敌众,华山派十位长老尽数被灭,宝典落入神教手中…… 然而,五岳剑派岂肯善罢甘休? 弘治十六年(1503年)春,五岳剑派在衡山脚下设伏,以毒烟**,断魂钉偷袭,重创神教十长老一行。七人当场殒命,三人重伤遁走,其中一人带走半部残卷。 此役之后,五岳剑派洋洋得意,宣称“诛灭魔头,匡扶正道”,更在各派门墙张贴檄文,污蔑神教“嗜血成性,图谋天下”。 殊不知,仇恨的种子已然深种。 神教幸存的三位长老,自此闭关苦研。 五年过去,正德三年(1508年),三位长老终于参透《葵花宝典》中的逆练之法——不必自宫,亦可运转真气逆行经脉,激发潜能。他们将其命名为《反照诀》,并传于神教新一代弟子…… 正德五年(1510年),时机成熟,重组后的神教新十长老再度出征五岳剑派,誓要洗刷衡山前耻。 这日,大雪封山,华山千尺幢,冰冷风寒,到处一片银装素裹…… “你真要随我同行?”李竹瑶侧目问道,“此去凶险万分,非比寻常切磋论武。” 张松清微微一笑:“若能劝双方罢手,免生无谓杀戮,纵入刀山火海,我也愿往。况且……”他顿了顿,“你查的是你父母死因真相,我护的是苍生人命。目标不同,方向却一致。而且,多一个人,总是好些。” 李竹瑶默然片刻,终轻声道:“谢谢!” 晨钟未响,警锣骤起…… “敌袭!神教来犯!” 只见华山山道之上,百余名黑衣劲装之人踏雪而来,旗帜猎猎,上书“日月同辉,光照九州。”为首者乃日月神教新任执法长老厉沧海,身后紧随者,正是李竹瑶。 她一袭玄裙,腰佩短剑,面容清冷如霜。身旁一名年轻男子缓步而行,白衣胜雪,目光温润,正是张松清。 此时,华山派已集结全派之力,联合泰山、恒山、嵩山、衡山四派援军,布下“五岳归宗大阵”,欲将神教众人,尽数歼灭于雪峰绝顶之下…… 大战爆发…… 刀剑光如电,指掌风裂石。神教弟子悍不畏死,以诡异身法穿插阵型之中;五岳联军则以正统剑法结阵防守,步步为营。 一时之间,血染白雪,哀嚎遍野…… 张松清立于崖边,目睹惨状,心头沉重。他本欲上前调解,却被一名嵩山弟子误认为是神教高手,挺剑直刺咽喉。 他不得已施展乾坤大挪移,轻轻一拨,那人长剑便脱手飞出,人跌倒在雪地。 “我不是敌人!”张松清朗声道,“诸位听我一言!今日之战,究竟为何?不过一本残破秘籍,值得如此多人以命相搏吗?” “住口!”泰山掌门怒喝,“魔教妖人勾结外人,妄图扰乱我军心!给我拿下!” 刹那间,十余柄长剑齐指张松清…… 一道清越的女声划破战云:“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一少女跃上巨岩,手中高举着一卷泛黄的帛书——原来是李竹瑶。 “这是我娘临终前所绘的图谱,记录了当年衡山夜袭始末!”她声音清亮,穿透风雪,“你们可知在衡山那晚是谁先动的手?是华山派先伏击的神教十大长老,抢走了原本属于神教的宝典!你们口中所谓的‘正道’,不过是掩盖‘贪婪’的遮羞布而已!” 全场寂静—— 张松清接过帛书细看,果然图文并茂,详述当年神教十长老携半部《葵花宝典》与五岳剑派交换另外半部,却被五岳剑派在衡山脚下设伏,神教七人殒命,三人重伤(其中一人带走部分残卷)。 图末更有数行小字:宝典原出自波斯明教总坛,南宋时期传入中原明教,后因江湖纷争抢夺为若干页。任我行仅凭残页练习,终至走火入魔……东方不败更是曲解含义,引刀自宫,终至不男不女……若后人得见,切勿再用此残页,以免继续酿成大祸。 张松清抬头,环视诸人:“各位前辈,《葵花宝典》本属明教之物,这江湖纷争多少因一本虚无缥缈的武功秘籍而起?可曾想过,真正该练的不是武功内功心法,而是仁爱宽容之心?昔日倚天剑屠龙刀六派纷争,死了多少人?然终收归于吾先祖张无忌。” 衡山派一位老尼缓缓开口:“若此事属实……当年衡山一战,我们确实有误会。” “误会?”日月神教新任执法长老厉沧海冷笑,“那十年前你们用巨石封洞,活活困死我十位长老,连尸骨都未曾收睑!你说这也是叫误会?” “那是五派共议之策!”一名恒山弟子吼道,“你们屠戮无辜,罪有应得!” “够了!”李竹瑶猛然拔剑,剑尖指向天空,“若人人都执迷于结仇复仇,这江湖将永无宁日!我父母均死于那场夺书混战,我本可恨尽五岳、恨尽神教之人,但我选择潜伏于神教,只为查明真相,而非复仇滥杀……你们是想继续打着‘正义’的旗号杀人,还是马上放下屠刀化解‘仇怨’?” 风雪渐歇,旭日初升,金光洒落山巅。 张松清上前一步,朗声道:“我愿作公证人,从今日起,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缔结停战盟约:一、互不侵犯;二、共享武学典籍(除禁术外);三、设立‘江湖仲裁庭’,由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及其他中立方代表组成,裁决江湖重大纷争,免得争个你死我活。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衡山派老尼双掌合十道:“老衲愿签。” 紧接着,恒山派掌门点头:“我附议。” 华山派教主岳不群面色铁青,良久……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若真能止戈为武,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唯有嵩山派与泰山派仍持异议,但在大势之下,也不得不暂且妥协。 战事平息,尸体收敛,残卷交由仲裁庭,封存于武当,严禁任何人修习《葵花宝典》全文。 数月后,洛阳城外,白马寺旁。 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之女任盈盈与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向问天并肩而立,望着远处正在放风筝的一对少年男女—— 正是张松清与李竹瑶。 “你说,他们两个少年,真的能让江湖变好吗?”向问天轻声问。 任盈盈微笑:“也许不能彻底改变,但至少播下了好的种子。张松清以德服人,不动干戈而解千仇;李竹瑶追索真相,不陷私怨而求公义。他们不像我们这一代人,被仇恨裹挟着前行。他们是新时代的希望。” 向问天点头:“当年我追随任教主,以为唯有强权才能立足江湖。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力量,不在刀剑,而在人心。” 远处,张松清帮李竹瑶调□□筝线轴,笑道:“你看,它飞得多高。” 李竹瑶仰头望着蓝天,眼中仿佛看到星光闪烁:“像我们小时候梦见的那样。” “是啊。”张松清温柔地说,“只要风还在吹,希望就像风筝一样不会坠落。” 又十年。 正德十五年(1520年)。 江湖传言,日月神教《反照诀》并未失传,而是被悄悄改编为一门疗伤导引之术,流传于民间医馆之间,救人无数。 而日月神教那面曾象征着征服与野心的“日月旗”,如今飘扬在各大城镇的义仓门前,成为赈灾济贫的标志。 至于张松清与李竹瑶,有人说他们在西域创立了一所“明心书院”,专收孤儿流浪儿,授以文武之道,教导他们明辨是非、守正不阿。每逢中秋月圆之夜,总有人看见一对身影立于高山之巅,静观万家灯火,仿佛守护着这片历经战火却又生生不息的江湖。 原来,所谓争斗,从来不只是刀光剑影的拼杀,更是信念与选择的较量。 张松清——以仁爱化解仇恨,以宽恕替代报复,他是乱世中的灯塔,照亮着迷途者的归路;李竹瑶——以坚韧追寻真相,以清醒对抗偏见,她是暗夜里的星辰,唤醒了沉睡者的良知。 他们和解了日月神教与五岳教派,不曾执掌教主之位,不曾号令群雄,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让日月神教从一个充满血腥与崇拜的组织,逐渐走向自我反省与社会担当,也让整个江湖,在一次次血的教训后,开始思考何为真正的“正道”。 江湖未远,恩怨难消……但只要有这样的人存在,明心之火便不会彻底熄灭。 正如古言:“侠之大者,合和为安。” 而今看来,侠之深远,亦在于化干戈为玉帛,转戾气为祥和。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尽,青山依旧,江水长流……那曾经被称为“百年魔教”的日月神教,终于在时间与人性的洗礼下,寻回了自己的灵魂。而这一切,只始于两个不愿随波逐流的年轻人一次勇敢的同行。 第四节神教新生 江湖风雨,百年兴亡。 自北宋以来,武林纷争不息,门派林立……然其中最富传奇、最令人敬畏者,莫过于那黑木崖上高悬“日月齐照”巨幡的日月神教。此教起于乱世,盛于权谋,衰于人心,复又因奇才再起,因群压再衰。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而贯穿其间者,非止刀光剑影,更有情义与野心的交锋,正邪之间的模糊界限,以及命运对众生无情的拨弄。 时维明朝中期,天下动荡,群雄并起。 日月神教蛰伏多年,却在东方不败执掌之后骤然崛起。他以《葵花宝典》残卷练就绝世武功,身法如鬼魅,苦练十二绣女,绣花针秒取人命于无形。 其座下杨莲亭虽无高深武艺,却凭忠心与胆魄执掌教务,号令四方臣属帮派。 一时之间,“日月神教,战无不胜”的口号,响彻江湖…… 然而,这辉煌的背后,却是暗流汹涌。 前任教主任我行被囚西湖梅庄地底黑牢,音讯全无;光明左使向问天隐姓埋名,游走江湖;圣姑任盈盈则借绿竹巷为据点,暗中联络旧部,静待时机。 就在这一片压抑之中,两位翩翩少年悄然踏入暗流漩涡——张松清与李竹瑶。 他们并非神教和五岳之人,却因机缘际会,在这场权力更迭、江湖重组的大戏中,扮演了不可忽视的正面角色。 张松清为张无忌第六代嫡孙传人,纯良仁厚,不通权术,不恋官位。张家世代以教堂、武馆、医堂为生,救苦救难,百姓感恩,朝廷释怀,喜欢抱打不平,化干戈为玉帛,世代显露出化解纷争的天赋。 正德五年(1510年),张松清主动前往黑木崖外百丈坪,欲劝说各方罢斗。 那一夜,雪落无声。 张松清独坐黑木崖松石下,对日月神教左使向问天和任我行女儿任盈盈道:“你们皆为武林翘楚,何苦为一‘教主’‘宝典’之名,让万千弟子和长老血染山河?任前辈固有雄图大略,然东方不败亦非常人,互相杀戮,换不来统一,唯有宽恕,方可太平。” 向问天冷笑道:“小子,你可知十年前五岳剑派联手武当、峨眉、少林等派用巨石封洞,活活困死我十位长老?后来又在衡山灭我七大长老?此等大仇,我岂能不报?” 张松清起身,目光清澈如水:“正因为死过太多人,才更不该再添新冤。吸星**虽强,却伤己七分;葵花宝典虽精,终使人失本性。武功越高,越应慎用。否则,纵统一江湖,也不过是一座白骨堆成的江山!” 任盈盈默然良久,轻声道:“宽恕?放下?你说得倒是容易。我父亲被东方不败用玄铁链锁住困在梅庄地牢十年,每日生不如死……此仇不报,我如何甘心?” 张松清正色道:“我先祖父张无忌,从小父母被奸人所害,又中玄冥毒掌,再遭太祖算计,一生背负着太多的仇怨,可他却从未报仇,从未怀恨,从未枉杀,还与五朝皇帝和好,终大业有成,年活百岁,世人敬仰……我母亲临终前亦曾言:‘恨意如毒,饮之者先亡。’若您以复仇立教,将来您的弟子也会如此行事,如此下去,世世代代,恩怨不断。不如放下屠刀,以德服人,重建神教纲纪,使其不再为祸于江湖。” 那一晚,风雪渐歇。 向问天愤愤不平,拂袖而去…… 但三日后,他可能想通了,带回消息:愿助任盈盈先救出她父亲,但不急于找东方不败和五岳剑派报仇。 张松清未动一刀一枪,仅凭一席话,便将即将爆发的多方血战复仇延缓,为和平争取了时间。他的存在,如一道清泉流入浑浊江河,涤荡人心戾气,唤醒人心良知。 李竹瑶乃李素衣之后,武当山传人,自幼随母在峨眉山下习医练武,后又拜师武当,受张念芷亲授,精通经脉调理、解毒疗伤之术。她早闻神教教主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关押于梅庄地牢,又因多年囚禁导致经脉逆乱,心火郁结,遂乔装成教中婢女,混入梅庄……很快,她便投其所好,用“特殊手段”打通了梅庄地牢的四大看守。 她见黄钟公沉迷音律,便以琴理喻其病机;见黑白子痴迷棋局,便以“活眼”比作生机;见秃笔翁嗜酒如命,便借药酒调和其脾;见丹青生好画山水,便绘《归元图》暗示人体气血流转。 四人渐渐对她放下了戒备…… 某夜,她终于潜入地牢,见任我行蜷缩墙角,面色灰败,气息微弱。 “你是谁?”任我行沙哑开口,人都快死了,眼中仍存桀骜。 “晚辈李竹瑶,来为您续命。” 她取出银针,施以“九转还阳针法”,又给他喂下特制丹药“清虚凝露丸”。 三日之后,任我行竟能站起行走。 他盯着少女:“你为何救我?我不信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好人。” 李竹瑶淡淡一笑:“因为我见过太多因权力癫狂的人。您若死去,不过是多一个悲剧。若您重生,或可改写神教命运。我不求您回报,只愿江湖少些杀戮。” 任我行久久不语,终叹曰:“昔年我称霸江湖,视众生如草芥。今日却被一小女子点醒……可悲……可敬!” 李竹瑶不仅救活了任我行的身体,更为其注入一丝人性的微光。她以医术为桥,连接仇恨与救赎,是黑暗中最温柔的烛火。 李竹瑶得知东方不败修习《葵花宝典》后性情大变,不男不女,人鬼不分,且神教内部因杨莲亭专权而分裂,便决意查明宝典真相。她化名“素衣客”,混入五仙教(原五毒教),从古籍残卷中发现线索:红叶禅师焚毁宝典前,曾留下一句偈语——“欲练神功,引刀自宫;不若归心,大道自通。” 她又走访华山废墟,在断碑残垣间寻得岳肃、蔡子峰手抄笔记,发现二人所记内容矛盾重重,实为误解所致。真正《葵花宝典》内容并非必须自宫,而是强调男人要“断欲清心”方可驾驭至刚至阳的内力。 她连夜写下《葵花辨伪录》,托神教绿竹翁转交给任盈盈,并附言:“宝典本无错,错在误解与人心贪婪。若强行修炼,反受其噬,气终精毁。请以此文昭告天下,勿再使人误入歧途。” 《葵花辨伪录》一出,江湖震动。 许多原本觊觎宝典之人,纷纷放弃。 就连东方不败读罢,也在密室中喃喃:“原来是我错了?我不是为了获得神功才割舍□□,而是因为迷信和执念太深!” 李竹瑶以智慧、勤奋、钱财拨开百年迷雾,阻止更多人为虚妄武功而自残身心。 她不动干戈,却瓦解了日月神教最危险的思想根基。 张松清乃张无忌后裔,年方十八,聪慧过人,尤擅兵法谋略。 他见神教内斗将启,恐酿成大规模厮杀,遂主动投奔向问天帐下,献计曰:“东方不败武功盖世,毒针诡异,硬拼必败。然其情系杨莲亭,可用‘声东击西’之策。主力佯攻正殿,另遣轻功高手绕后,擒拿杨莲亭,使东方不败分神,则破绽可寻。” 向问天不信:“区区少年,安知战阵?” 张松清取沙盘布势,推演三遍,皆成胜局。他更指出:“黑木崖地形险要,只有一条铁索可入,但我知后山有一条采药小径,鲜有人知。若由熟悉山势之人引领,便可直插神教核心。熟悉此山势之人,正是曾为采药童子的平一指。” 向问天大惊,反复推敲考虑…… 最后觉得可行,终纳张松清之策。 正德五年(1510年)。 决战之日,风雷大作。 华山高徒令狐冲率众强攻正殿,剑气纵横;向问天与童百熊侧面牵制;而张松清则亲率绿竹翁、黄河老祖等人随平一指沿采药小径潜行至后山,突袭杨莲亭所在别院。 当杨莲亭被擒、绑于庭前柱上时,东方不败正在黑木崖上与任我行激战…… 忽闻爱人大叫,东方不败蓦然回首,手中绣花针微微一顿……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令狐冲长剑疾刺,向问天刀光横扫,任我行吸星**全力催动,三大高手合力,终将‘魔头’东方不败重创倒地…… 杨莲亭与东方不败双双被擒。 东方不败望着杨莲亭,嘴角竟浮现笑意:“亲爱的,你疼吗?”杨莲亭摇头:“只要教主不分神,我便不疼。”东方不败仰天长笑:“我练功成魔,世人皆骂我疯癫。可唯有你,始终在我身边。值了……值了!” 东方不败又望向张松清,眼神清明了一瞬:“张少侠,若早遇你这般英雄,或许,我东方不败……不必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突然挣脱三人之手,缓缓起身,走向崖边,取出一枚金色绣针,插入自己心口,轻声道:“日月交替,轮回不止。我东方不败……该退了。” 言罢纵身跃下,身影消失在云海之中。 任我行虽胜,却已神志不清,沦为半疯之人,在黑木崖上游荡。 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时而发呆。 张松清找到了解药,治好了任我行。 正德六年(1511年),狂妄的任我行在华山朝阳峰被五岳剑派所杀,东方不败留下的残余势力瓦解,日月神教走向灭亡。 正德九年(1514年),任盈盈继任残破的日月神教教主,幻想着东山再起…… 张松清立于黑木崖顶,望着漫天飞雪,对日月神教残余教众高声道:“日月神教几百年来起起落落,血雨腥风,如今势力不再,我们当领悟这一次又一次血的教训。若有一天,江湖不再需要你们这样冤冤相报的厮杀,才是真正的武林太平。” 他年龄虽少,声音却铿锵有力,以足智多谋和爱管闲事,终结了一场武林浩劫。 他不愧是张无忌的后代,是未来的希望,象征着新一代武林人摒弃暴力、追求理性与新秩序的理想之路—— 仇恨——换不来平安! 杀戮——换不来心安! 屋内,众人齐聚,商议神教的未来。 有人提议重修《吸星**》,作为镇教神功。任盈盈冷笑道:“此功虽强,然吸取他人内力,终究损阴德,且易遭反噬。我父亲当年便是因此法走火入魔,几乎疯狂。” 向问天点头:“不错。曲洋与刘正风合奏《笑傲江湖曲》时曾言:‘武功能杀人,也能救人;能成王,也能成魔。’我们不能再走‘魔杀称王’这条老路了。” 张松清起身,取出李竹瑶所著的《葵花辨伪录》,朗声道:“《葵花宝典》本为波斯佛门至理,却被误解了几百年。它是教人克制**,而非自残身体。真正的神功,不在武艺高深,而在身心合一。” 于是,任盈盈、令狐冲、向问天、张松清邀请李竹瑶宣布日月神教的改革方案。 李竹瑶从容不迫,宣布改革决定: 一、废除《吸星**》《葵花宝典》邪功,改为融武当、明教、峨眉、古墓四家精髓的“太极拳剑法”“两仪归元劲“”混元一气诀”“太虚寒阳掌”等正宗武学,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慢制快,以气驭形”; 二、日月神教从此改名为“明心教”,与五岳、武当、少林、峨眉、昆仑、全真成为江湖新的“七大正派”,共同惩恶扬善,维护武林正义,所有正派均以张无忌祖师倡导的“化干戈为玉帛,转戾气为祥和”为宗旨; 三、设立“明心武学院”,由张松清担任院长,传授“武功、武德、武心、明心”; 四、向问天担任改组后的“明心教”首任教主,任盈盈担任副教主; 五、李竹瑶担任明心教总编撰,整理历代武功章法、真义、图解,便于理解学习,同时分管明心教医疗科(疾疫、内理、外伤、骨科等); 六、令狐冲统领明心教执法堂,肃清旧弊、化解恩怨、不谋暴政、不杀无辜; 七、昔日十大长老幸存者鲍大楚、秦伟邦等人,加入明心教改革,训练新弟子; 八、如非朝廷压迫,七大正派原则上不与官府作对,也不干涉政事。 掌声雷动…… 江湖——从此海晏河清…… 半年后,黑木崖不再是森严堡垒,而是成了开放的明心武学圣地——谁人有奇功,都可互相切磋或学习交流。 日月神教昔日的宿敌——五岳剑派,竟首次遣徒前来交流…… 陆续,全真、昆仑、峨眉、少林、武当等派,亦开始派弟子前来学习交流。 江湖传言:“日月神教不再喊那个‘日月当空,千秋万载,东方不败’了,而是改为了‘明心教’,唱起了《笑傲江湖曲》。”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这日,夕阳西下。 张松清、李竹瑶、任盈盈、令狐冲四人并肩立于黑木崖边,眺望着远方群山。 张松清感慨:“我们曾经以为的江湖是非黑即白,不是生,就是死。如今才懂,真正的江湖,是让人活——而且活得更好。” 李竹瑶微笑:“就像治病,要把人治活——而不是治死。不仅要治标,更要治本。日月神教的问题,从来不是武功高强,而是邪谋太深。一个‘神''字,带来多少神秘?多少恐惧?多少迷信?多少冤魂?” 任盈盈轻抚琴弦:“东方不败若早明白这点,或许就不会落得跳崖了。” 张松清微微动容:“就算是‘东方不败’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老天也给了他一次新生和重新做人的机会,他跳崖后居然没有摔死……据说他后来在苗疆,还成了采药行医的‘东方先生’,真是因果轮回,善哉!” 令狐冲望着山下繁华的教坊市集,孩童嬉戏,老人对弈,拳脚袅袅,他意味深长地说:“所谓‘一统江湖’,不是征服,而是共存。日月同辉,阴阳相济,为武之大道。” 任盈盈弹起马头琴,四人再次一起高歌:“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江湖尾声:日月神教从未真正灭亡,只是——换了一种正义新生的方式。 张无忌的后人,代代薪火,朝朝拥护。 因为在他们心中,永远都种着一颗叫“善”的种子——无论明朝、清朝、民国,还是今天的中华,在哪里都会生根发芽。 第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明朝二百七六长(1-2节) 金猪夜砚著 第一节太子朱标 洪武元年(1368年),朱元璋于应天府登基称帝,开国建明,定都南京。 这位出身草莽的帝王,深知天下得之不易,更知守成之艰。 他登基之初,便立下宏愿:要为子孙打下万世不拔之基业。 而在这宏图伟业之中,他最寄予厚望的,便是长子——朱标。 朱标出生于至正十五年(1355年)十月十日,其生母为马皇后,是朱元璋嫡出长子,自幼聪慧过人,性情宽仁,举止端重,深得父母喜爱。 朱元璋尚未称帝时,便已将朱标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早期在明教所学之武功,又研究经史,学习律法与治国之道。 洪武元年,朱标年仅十三,朱元璋刚刚称帝,时年四十岁,即将长子朱标正式册立为皇太子,成为大明王朝第一位太子。 朱元璋一生共生有二十六子,其中早夭者众,真正成年且封藩者仅十余人。在诸子中,长子朱标尤为出众,又以次子秦王朱樉、三子晋王朱棡、四子燕王朱棣最为强势,其他藩王都资质平平。 在这四兄弟之间,权力的天平始终在朱标与朱棣之间微妙倾斜。 不同于一般皇子养于深宫不知民间疾苦,朱标自少年起便参与朝政,每日随父皇听政议事,批阅奏章,学习裁断政务。 朱元璋有意将他培养为“仁君”典范,常言:“吾儿仁厚,足以安天下。” 然而,这“仁厚”二字背后,蕴藏着极深的政治智慧与权谋手段。 世人多以为朱标性格温和,缺乏魄力,实则大谬不然。他的“仁”并非软弱,而是以柔克刚的统治艺术。 朱标作为太子,虽然地位尊崇,父皇最爱,但并非高枕无忧。尤其是与老四朱棣的暗中较劲,太子朱标不愧有“大哥之风,兄长之义。” 我们且来看看他们两兄弟的斗法…… 洪武十年(1377年)深秋,应天府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兄弟之间的较量,正是从那个看似平常的秋日开始。 “殿下,燕王府又派人来了……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了。”太子府管家刘德压低声音汇报,眼中闪烁着不安。 这个太子府管家,就是朱元璋小时候与徐达、汤和宰杀了他家一头小牛后来声称“牛遁地了”的地主老财刘德。朱元璋称帝后回家探亲,严惩地主,救济百姓,但念及乡亲,未处死刘德,只没收了家产,带他到东宫给太子当差。 燕王名为关心,实为打探消息。 朱标放下手中的《资治通鉴》,嘴角扬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让他们看吧。有时候,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有趣。” 刘德不解,“殿下,您的意思是……?” “四弟总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我只是个文弱书生”,朱标走到窗前,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可他不知道,他身边最信任的三个人,从三年前开始,就都是我的人。” 这话要是传到朱棣耳中,必如遭雷击。 朱棣从小就认为大哥儒弱,自己勇猛,文武双全,虽然大哥被立储十年,但将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二哥朱樉,三哥朱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唯一劲敌,只有大哥朱标。 朱棣出生于至正二十年(1360年)四月十七,与太子朱标同母,均为孝慈高皇后马氏所生,比朱标小五岁。 朱棣出生这年,正是朱元璋毒害张无忌退隐江湖的那一年。 朱棣从三年前(洪武七年)就开始铺设自己的情报网络,那年,他才十四岁。如今三年过去,已渗透到了朝廷的各个角落,甚至连父皇的日常起居都在他的监控范围之内。他美其名曰“关心家人。” 为此,他还遭到朱元璋的不少臭骂。 当然,他的主要监控目标是太子哥哥——朱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太子哥哥,早就将他的一言一行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殿下,李善长大人求见。”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朱标眼神一亮,这是他的刻意安排,“请他进来。”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迎接李大人。”朱标又改口。 朱标出门迎接,李善长踏进房间,神色间带着几分惶恐。 这位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多年的老臣,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李相,请坐。”朱标亲自为李善长倒茶,动作优雅从容。 “听说,你最近夜不能寐?” 李善长一惊,险些将茶杯打翻,“殿下……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睡不踏实。”朱标轻描淡写,却如利剑直刺人心。 “李相,你说,我说的对吗?” 李善长扑通一声跪下:“殿下,臣最近……确实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担忧四弟会造反?还是担忧我们不管谁输谁赢都会对你不利?”朱标望向他,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李善长脸上隐约惴惴不安,仿佛感受到了死神的凝视,“殿下,臣……臣不敢。” “起来吧。”朱标轻拍着李善长肩膀,“李相,你跟随父皇打下这片江山,劳苦功高。我们怎么敢对你不利呢?只是……” 朱标话锋一转,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只是有些人,总是喜欢一脚踏两船。李相,你说,这两边骑墙的人,将来是不是死的更快?” 李善长浑身一颤,明白了朱标的意思,“是,殿下,臣明白了。从今以后,臣只忠于殿下一人。” 朱标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李相,现在你帮我去做件事。” “殿下请吩咐。” “你去告诉四弟,说我最近在研究一些兵法,对军事很感兴趣。” 李善长疑惑地看着朱标,“殿下,这……有何用意?” 朱标神秘一笑,“钓大鱼需要大饵,而我,正在钓一条很大的鱼。” 此刻,燕王府内,气氛凝重…… “王爷,太子府那边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密探汇报道,声音中带着困惑,“太子殿下每日都在读书,处理政务,偶尔会见一些大臣,都是些正常的公务往来。” 朱棣在房间内踱步,眉头紧锁,“不对,太不对了。以大哥的才智,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动作,为何一直如此平静?” “也许……也许太子殿下,真的没发现什么。”密探试探性回道。 朱棣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一个人只有胸有成竹,才会表现得云淡风轻。大哥越是平静,说明他手中的牌越大。” “那王爷的意思是?” “继续盯着,加倍小心。”朱棣挥手让密探退下,独自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刻,太子府的密探正隐藏在屋梁之上,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马上就汇报给了太子。 洪武十二年(1379年)一个下雪的日子,朱标突然邀请四兄弟到自己府中,说是兄弟聚会,共同赏雪饮酒,实际别有用心。 “诸位兄弟,眼下国泰民安,难得有这样的雪景雅兴,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朱标举起酒杯,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什么游戏?”朱棣心中开始警觉,表面上还是表现出饶有兴趣。 “兵法推演。”朱标语气平和。 这话说得突然,让在场的三位兄弟,都愣了一下。 “我们假设一个场景,看看弟弟们会如何去应对?既能增进兄弟感情,又能切磋打仗学问,一举两得。须知,居安应思危!” 老二朱樉首先表示赞同,“我同意,我平时也喜欢研究兵法。” 老三朱棡也点头,“太子哥的提议,很有趣。” 老四朱棣虽然心中疑虑,但看二哥三哥都有兴趣,也不好拒绝。 “既然三位哥哥都有兴趣,那我作为小的,自然也愿意奉陪。” 朱标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来设定一个场景。” “假设现在北方边关告急,十万敌军兵临边境南侵,而朝中又突然出现了内部叛乱,试图里应外合谋反篡位,在这内外交困之下,三位弟弟……你们会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一出,房间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谁都知道,大哥朱标设定的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敏感了。 三位良久不语……似在深思…… 老二朱樉试图缓解尴尬,首先发言,“这还不简单?先平定内乱,稳定后方,然后全力对付外敌。” 老三朱棡摇头反驳,“外患不除,即使平定了内乱,也是徒劳。” 轮到朱棣时,他沉思片刻才开口,“我会派最信任的将领前去边关,自己留在京城内处理内乱。内外并举,确保万无一失。” 朱标听完,点了点头,“四弟考虑得很周全。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朱棣心中暗自紧张。 朱标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如果你派去边关的那个将领,正是想要谋反的人呢?如果他拥兵自重,假意边关,暗中联合敌军,杀回京城,来个外合内应,胁迫皇帝退位,你该如何应对?” 这个假设,如同一盆冰水,瞬间让朱棣从头凉到脚。 谁都听得出,朱标虽然是在假设场景,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历史上外联内合导致灭亡的事多了…… 谁都明白太子的暗示。 “这……这种情况确实很危险!”朱棣努力保持着镇定,“不过,用人之前应该仔细考察,暗中监控,确保其绝对忠诚。” “说得好。”朱标拍手,“用人之道,最重要的确实是忠诚。一个能力再强的人,如果心怀异志,那这个人就是定时炸弹。仔细考察?暗中监控?四弟,你深得用人精髓啊!”朱标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朱棣,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看穿。 “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你又如何理解?” 朱棣感觉如针尖刺喉,浑身汗毛倒竖,一时语塞…… “自古以来,人心不古,用人要疑,疑人要用。”朱标意味深长。 “大哥啥意思?”朱樉实在不懂,朱棡也迷茫摇头。 “在重大利益面前,人心会变,即使是父子、兄弟、姐妹。”朱标抬头叹息,“回去以后,好生思考,你们自会明白。” 聚会结束后,朱棣匆匆回到燕王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朱标今天的话,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地警告自己。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场景又说出如此有见解的话试探自己,这种心机实在是太深了,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能说出的话。 “王爷,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晚上,燕王妃关切地问道。 朱棣苦笑,“徐氏,你觉得太子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氏不假思索,“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学识渊博,深得皇上爱戴,将来是国之天子。他,臣妾了解不多,但,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朱棣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却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正是因为大哥朱标过于完美,过于没有破绽,反而才让自己感到极度的不安。一个朝夕相处二十年却一点缺点都暴露不出来的人,要么是伪装得极其高明,要么是城府深得令人害怕。 自“兵法推演”这件事后,朱棣对大哥朱标开始刮目相看。 朱元璋虽建国即立长子朱标为储,却也赋予了其他九子极大的军政权力,给他们分封藩王,节制兵马,镇守边疆,享受福禄。 朱元璋虽生有二十六子,然早夭者众,真正成年且封藩者仅十人。除太子朱标外,另外分封为藩王的九位重要皇子及其封号驻地如下: 首藩朱樉,??封号“??秦王”,??驻地在陕西西安府。朱樉为朱元璋嫡次子,乃九大塞王之首,负责节制西北军政??。 二藩朱棡,??封号“晋王”,??驻地在山西太原府。朱棡为朱元璋第三子,与燕王朱棣共同防御北元,多次参与朱棣北伐??。 三藩朱棣,封号“燕王”,??驻地在北平市。朱棣为朱元璋第四子,建文四年发动“靖难之役”称帝,即“明成祖”??。 四藩朱桂,??封号“代王”(原豫王),??驻地在山西大同府。朱桂为朱元璋第十三子,建文年间一度被废,永乐复爵??。 五藩朱楧,??封号??“肃王”(原汉王),??驻地在甘肃甘州(后迁平凉)。朱楧为朱元璋第十四子,镇守西北边疆??。 六藩朱植,??封号“辽王”(原卫王),??驻地在湖广广宁府。朱植为朱元璋第十五子,永乐年间被朱棣改封到荆州府??。 七藩朱橚,??封号“周王”(原吴王),??驻地在河南开封府。朱橚为朱元璋第五子,后因罪迁云南,后又复归开封??。 八藩朱桢,??封号“楚王”,??驻地在武昌府。朱桢为朱元璋第六子,镇守南方要地??。 九藩朱榑,??封号“齐王”,??驻地在山东青州府。朱榑为朱元璋第七子,建文年间被废,曾被张无忌打落于滹沱河??。 上述九大塞王中,以秦王、晋王、燕王、代王、肃王、辽王为核心边疆藩王,其余如周王、楚王、齐王则镇守内地??。 而六大核心边疆藩王中,又以燕王朱棣最为出众。 第二节大哥治世 洪武十三年(1380年),朱棣二十岁,开始驻守北平,统率重兵,之后屡次出征蒙古,战功赫赫,威望日隆。 朱棣性格刚毅果决,有雄才大略,素有“类帝”之称——连朱元璋都曾私下感叹:“此子酷似朕。” 面对这样一个极具威胁的弟弟,朱标并未贸然打压,而是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他一方面在朝中树立贤名,强化自己是“正统继承人”的形象;另一方面通过人事安排与情报系统,严密监控各藩王动态。他在东宫设立“耳目司”,专司监察各藩王言行,其触角遍及北平、西安、太原、大同、甘州、广宁、开封、武昌、青州等九藩驻地。 洪武十五年(1382年)夏,一场看似偶然的事件,让朱棣彻底见识了太子哥哥朱标的可怕实力。 那年夏天,淮南地区爆发了一场规模巨大的农民起义。起义军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发展到了十余万人,连续攻克十几座城池,声势震动朝野。朱元璋连续派遣了三批将军前往平叛,但都铩羽而归,损失惨重。眼看起义军越来越强大,要造反,朱元璋不得不考虑御驾亲征。 在这个关键时刻,太子朱标主动请缨。 朱标在朝堂上坚定地说道,“父皇,儿臣愿前往淮南平定叛乱。” 朱元璋皱眉,“标儿,你虽熟读兵书,但毕竟缺乏实战经验。这次的起义军不同以往,他们组织严密,战斗力很强……” 不待朱元璋说完,朱标竟然打断了父亲的话,“正因如此,儿臣才更需要历练。” 朱标慷慨激昂道,“如果连这样的内乱都平定不了,还要父皇御驾亲征,那儿臣将来又如何能承担得起天子的重任?” 一番话说得朱元璋哑口无言…… 经过群臣们朝堂上激烈的争论,朱元璋最终同意了朱标的请求,但还是派遣了多位经验丰富的老将随行,名为协助镇压,实为保护太子。 燕王朱棣在北平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异常复杂。 一方面,他暗自期待朱标在这次征战中失败,这样自己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朱标万一大败,被起义军打到南京,推翻朝廷,那就关系到朱氏的存亡和根本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朱棣的认知。 朱标到达淮南后,并没有急于用兵,而是先派人深入各地,调查起义的根本原因。 经过详细的了解,他发现这次起义的根源在于当地官员贪污**,横征暴敛,导致地方百姓民不聊生,不得不起义兴兵。 掌握了这个关键信息后,朱标制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策略。 首先,他当众处决了几个最为**的地方官员,并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没收,分发救济给当地百姓。这一举动,立即在民间引起了巨大反响,许多原本支持起义军但还没有加入的百姓,心中开始动摇。 其次,朱标颁布了一系列惠民政策,包括减免赋税、开仓放粮、修建水利、防虫救灾等。这些措施,进一步瓦解了起义军的民众基础。 最后,朱标派遣密探深入起义军内部,对其进行分化瓦解。他采用恩威并施的手段,既有诱降,也有威逼,当众处决了部分顽冥不化的首领。很快就在起义军内部制造了严重的分歧。 不到两个月,声势浩大的淮南起义军就开始土崩瓦解…… 更令人震惊的是,朱标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就彻底解决了困扰朝廷数月的难题,完全保存了军队的实力。 消息传回京城,满朝文武,无不震惊。 连朱元璋都赞叹不已,“标儿真乃王者风范,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古之能善战者,皆如是也。” 当正在燕王府中练习射箭的朱棣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中箭矢箭箭偏离靶心,深深扎进了划好柱心的圈外木桩内。 “王爷,您没事吧?”侍卫看到朱棣冷汗岑岑,手臂在轻微地发抖。 朱棣摆摆手,“没事。” 但心中却波涛汹涌。 大哥朱标的这次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这哪是什么文弱书生?哪是什么纸上谈兵?分明他就是一个深谙政治、军事的实干天才! 更让朱棣感到恐惧的是,朱标在平叛过程中展现出的那种冷静和精明:他能够迅速地找到问题的根源,迅速地制定精准的解决方案,并且执行得毫无破绽,兵不血刃……人人服气…… 这种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自淮南之行回来后,朱标在朝中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大臣,都开始表示对这位储君的支持;而那些原本对朱标有所质疑的人,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太子的能力。 洪武十八年(1385年),又一事件让朱棣见识了朱标政治手腕的高明。那年,朝中爆发了一起震动朝野的贪污案。案件牵涉面甚广,从中央到地方,从文官到武官,几乎涉及了整个官僚体系的方方面面。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官员被牵连进来,朝政几乎陷入瘫痪状态……朱元璋震怒,准备遣锦衣卫大开杀戒,一举清洗官僚队伍。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朱标又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父皇,儿臣以为,此案虽严重,但处理时必须慎重。”朱标在御前会议上说道,“如果一味地严惩,恐怕会动摇到国本。” 朱元璋眉头紧锁,“标儿,你的意思,是要放过这些贪官污吏?” “当然不是。”朱标从容回答,“儿臣的意思是,应该区别对待,分清主次。对于首恶分子,自然要严惩不贷,但对于那些被胁迫或者涉案较轻的人,可以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朱元璋问。 朱标侃侃而谈: “其一,可以避免朝政大乱,保持政权稳定;其二,可以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巩固朝廷威信;其三,可以树立仁德之名,让天下人看到朝廷的宽仁。” 经过激烈的堂上讨论,朱元璋最终采纳了朱标的建议。 果然,朱标这种处理方式,收到了极佳的效果。那些被宽大处理的官员,对朱标感恩戴德,成为了他最忠实的支持者。而那些原本观望的官员,也被朱标的政治智慧再次折服,纷纷投靠过来。 九大藩王被紧急召回,朱元璋再次嘉奖太子,并严令诸王“各守藩屏,勿生异心。” 晚上,朱元璋借表彰太子的机会,开设家宴。席间,朱棣言语稍显傲慢,提及淮南起义一事时,竟说“若由儿臣掌兵,必荡平淮南”之语。朱元璋当即沉脸,厉声道:“尔不过一边疆藩王耳,安敢议国之内乱?你若有志,当早日荡平北元。若对你大哥再有异心,国法不容!” 满座皆惊…… 朱棣汗流浃背,狼狈不堪,伏地请罪。 朱元璋再次对众藩王进行敲打,“尔等兄弟,当力挺太子!” 自此,诸藩王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觊觎太子之位。 朱标不仅有发现问题的智慧,更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最难得的是,他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政治资本。 在诸藩王中,燕王朱棣最为强势,也对太子才干最为不满。每次朱标取得成绩,被父皇和群臣拥护时,他的嫉妒和不满都写在脸上。其他八大藩王,自然也明白燕王的野心……有人追之,有人唾之。 当中选择,该站哪边,尤以藩王二首——秦王朱樉与晋王朱棡最为关键。 而这四兄弟之间,权力的天平始终在朱标与朱棣之间微妙地倾斜。 朱标更善于利用制度来制约朱棣。他建议父皇限制藩王私自调兵权力,强调“非奉诏不得擅动一兵一卒。”并推动修订《祖训录》,明确藩王不得干预朝政。 这些举措,虽未立即施行,却为日后建文削藩埋下了伏笔。 与此同时,朱标巧妙拉拢秦王朱樉与晋王朱棡。二人虽为众藩兄长,然才干平庸,贪恋权位,常因辖区事务争执不休。朱标每逢二人入京述职,皆设宴款待,嘘寒问暖,赠以珍宝,又代为调解矛盾。 久而久之,两王对太子心生感激,视其为靠山。尤其晋王朱棡曾在一次酒后坦言:“若无大哥周旋,我早已被老四吞并。” 朱棣对此自然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他多次试图结交朝中重臣,甚至暗中联络部分御史弹劾东宫官员,均被朱标以各种方式轻松化解。 一次,有言官上书称太子“优柔寡断,难当大任”,朱标非但未怒,反而主动请辞监国之职,请求父皇彻查。朱元璋查明系燕王府幕僚指使,勃然大怒,下令严惩相关人等,并召朱棣入京训斥。 此事之后,朱棣数月不敢轻举妄动。 而秦王朱樉与晋王朱棡,作为朱标与朱棣之间的中间力量,在这场权力博弈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朱樉封于西安,掌关中兵权,理论上可与北平形成掎角之势。但他生性奢靡,沉溺酒色,治理地方多有失当,屡遭弹劾。朱标每遇其过失,皆私下规劝,并代为遮掩,使其免于重罚。朱樉感念兄长庇护,虽不至于敢公开支持太子,但在重大决策上,始终保持中立,甚至在一次宗室会议上,当众反对朱棣提出的“加强藩兵”议案。 晋王朱棡则不同。他镇守太原,扼守山西要道,兵力强盛,性格暴烈,曾因鞭挞属官致死被朱元璋斥责,幸亏朱标从中调和,才免遭贬罚。一直以来,朱棡都对大哥朱标极为敬重。朱标常以书信往来,劝其修身养性,整顿军务。朱棡虽粗犷,却重情义,曾对心腹言,“大哥若登基,必行仁政,我愿效死力。” 正是由于秦、晋二王的态度,朱棣始终无法形成对太子的合围之势。 他在北方虽拥重兵,但西有秦王牵制,南有晋王监视,难以轻动。而朱标则凭借政治手腕,将两位弟弟转化为潜在盟友,构筑起一道无形的防线。 一日,朱元璋就“藩王**、拥兵自重”一事,召集众藩王到南京议事,再劝诸子当以国民为重,不得擅自利用手中权力搜刮民脂民膏。会上,有人力主立即削弱藩王权力,有人担心这样做边境会得不到安全。双方皆言之有理…… 争论了一天,也没分出个是非对错来。 散朝后,朱棣独自走在宫中的小径上,心情沉重如山…… “四弟,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啊!”身后传来朱标的声音。 朱棣转身,看到大哥正微笑着走向自己。即使在这种时候,朱标依然保持着那种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太子哥,今天朝堂上的争论真是精彩。”朱棣违心赞美。 朱标笑道,“是啊四弟,我们兄弟之间,不需要客套,你有什么心事,就不妨说给大哥听听。” 朱标从后面走到朱棣身边,并肩而行。 朱棣沉默不语。 “四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朱标主动开口。 “什么问题?”朱棣心头一紧。 “如果有一天,父皇不在了,我们兄弟之间,该如何相处?” 这个问题又是太过敏感,朱棣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突突地跳。 “太子哥,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朱标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朱棣,“因为我希望,无论何时,我们四兄弟都能和睦相处。毕竟,血浓于水,同母情深。” “当然。当然。”朱棣连忙点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朱标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谈兄弟情深,实际上却是在向他发出警告:我们四兄弟之间,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那就好。”朱标重露笑容,轻拍朱棣的肩膀,“四弟,时候不早了,今天也累了,我们各自回府歇息吧。” 目送着朱标远去的背影,朱棣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位太子哥哥,真的要比别人眼中的文弱书生要可怕得多。 第40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明朝二百七六长(3-4节) 第三节天妒英年 洪武二十年(1387年),西北边境出现了异族入侵的情况。这次不是蒙古,可能是金帐汗国(今哈萨克斯坦)。 朱元璋派燕王朱棣、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三兄弟前往边境迎敌,并命三兄弟务必团结,火速安定西北边疆。 然朱棣却认为这是一个展示军事才能、可立大功的好机会。小小金帐汗国第一次入侵明朝,人又不多,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和父皇说不必秦王晋王去,就自己派燕军去足矣,让父皇等着凯旋。 朱元璋见他立功心切,也想挫挫这个四儿子的锐气,遂准允。 然而,朱棣率燕军到达前线后,事情的发展却远超了他的想象。 敌军虽然人马不多,但其行动极其诡异,仿佛对明军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朱棣精心制定的几次作战计划都被敌军轻松破解,明军人马损失惨重,裹足不前……朱棣佯装诱敌,敌军却不追赶。 经过仔细分析,朱棣意识到明军内部可能有奸细。但是,无论他如何调查,如何恩威并施,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朝廷传来朱棣已经陷入困境、几乎要败北的时候,太子朱标竟然主动向朱元璋请缨,要求前往西北边关支援。 朱元璋有些担心,“标儿,边关战事凶险,你是太子,还是留在京城协助朕处理政务吧。” “父皇,四弟在前线苦战,作为兄长,我岂能坐视不管?”朱标坚持道,“况且,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相信,只要我和四弟联手,无需秦王晋王帮忙,也一定很快就能击败敌军。” 看到太子坚持,又似乎很有把握,最终,朱元璋同意了他的请求。 朱标到达前线后,没有马上杀敌,而是通过细致的观察和分析,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根源。他采用了一个极其巧妙的计策:故意泄露一个虚假的重大军事行动计划,迷惑内奸给敌军传信,然后派人暗中观察哪些人会有反应。 果然,没过几天,敌军就按照这个虚假计划调整了部署。朱标立即锁定了嫌疑目标,经过进一步的秘密调查,成功地抓获了潜藏在明军中的内奸。朱标毫不犹豫,当众杀了这些内奸。 彻底清除内奸之后,朱标和朱棣联手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 这一次,明军如有神助,连战连捷,很快就击败了入侵的敌军,杀得对方片甲不留。燕军大获全胜。 朱棣脸上却无笑容,反有些坐立不安。 让朱棣感到深深不安的是,朱标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的那种冷静和精明。他不仅能够迅速发现问题,还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计策来抓到内奸,对待叛徒又毫不留情。 这种能力,已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畴。 更让朱棣心惊的是,战事结束后,朱标在向朱元璋汇报时,完全没有抢夺功劳的意思,反而把主要功劳都归到了朱棣身上。 “父皇,这次能够击败敌军,主要还是靠四弟的英勇作战。儿臣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朱标在朝堂上谦逊地说道。 朱元璋听后,对两个儿子都很满意,“标儿谦逊,棣儿勇猛,只要你们兄弟齐心,何愁明朝大业不成?” 朱棣表面上对朱标的谦让表示感谢,心中却更加忌惮:大哥这样做,表面上是在给自己面子,实际上是在展示自己的政治智慧和胸怀。这只会让父皇更加欣赏朱标,也会让其他人更加钦佩太子的人品。 从那以后,朱棣开始真正认识到朱标的可怕之处。他不仅仅是能力上的强大,更是一种对他全方位的碾压。无论是政治手腕、军事才能、文化水平、还是人格魅力,朱标都深藏不露,表现得近乎完美。 在朱标面前,朱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绝望……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的一个雨夜,又发生了一件让朱棣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天深夜,朱棣正在燕王府书房中查阅军事典籍,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以朱棣的武功,到了门口才能察觉到这样的动静,说明来人的轻功极高。朱棣警觉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悄悄走到窗边。 然而,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打在青石板上的滴答声。 就在朱棣疑惑地走回房间的时候,书桌上突然多了一封信。朱棣确信刚才桌上绝没有这封信,可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朱棣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只有简短的几行字:“四弟:夜深了,早点休息。另外,你书房里的那本《兵法要诀》,第八十七页第二十六行有个错字,记得改过来。 ——你的太子哥哥” 朱棣看完信,瞬间毛骨悚然…… 《兵法要诀》是他秘密收藏的一本古代兵书,连王妃都不知道,这本书被他锁在密柜中,平常想看才拿出来,不看了就马上锁好,从未示人。更蹊跷的是,当朱棣翻到第八十七页数到第二十六行时,果然有一个明显的错字……朱棣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这说明朱标不仅知道这本书的存在,甚至还仔细翻阅过。 “这……这怎么可能?”朱棣喃喃自语,手中信纸不住地颤抖着。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朱标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燕王府,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上个厕所,都在太子的监控之下。 这一夜,朱棣彻夜未眠…… 他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王妃,更怀疑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朱标展现出的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又一个深秋的夜晚,朱棣独自站在燕王府的后花园中,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思绪万千…… “王爷,夜深了,该休息了。”王妃徐氏拿着外衣走了过来,披在朱棣肩上,声音中带着深情和关切。 朱棣长长地叹了口气,“徐氏,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和太子哥哥真的走到了敌对面,结果……会如何?” 徐氏心头一惊,“王爷,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太子殿下对您一直很好!他对所有的弟弟们都很好!” “因为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朱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心中的一切想法?” 就在朱棣正在心烦意乱之时,花园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朱棣瞬间警觉起来,护住徐氏,右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四弟,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朱棣愣住…… 只见朱标独自一人,从阴影中走出。 月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深邃又神秘…… “太子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朱棣强作镇定,心中却掀起惊涛。 朱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花园中央,轻抚着一株梅花的枝干。 “四弟,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徐氏识趣地退下,兄弟在花园里独处。 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四弟,你知道吗?从二十二年前起,我就知道你不会甘心永远只做一个藩王。” “二十二年前起?就是从父皇登基那年起?那年我才八岁啊!” “是的,那年,你才八岁;而我,已经十三岁了。” 朱标的话如同两声闷雷,在寂静的夜空和朱棣的心中同时炸响…… 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八月,朱标奉命巡抚陕西,巡视归来后向父皇献上陕西地图,突然当廷病倒,朱元璋急呼太医……太医鉴定其病症为风寒。 这一病,竟持续数月未愈……期间,朱标仍带病处理政务,包括劝说朱元璋从轻发落秦王朱樉、惩治**、如何选拔人才等。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四月二十五日,太子朱标病逝,年仅三十七岁。 第一代大明太子朱标突然暴毙,如惊雷炸响,震撼朝野。 消息传出,举国哀恸…… 朱元璋与马皇后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朱元璋下令辍朝三日,全国祭拜,亲撰祭文,追谥“懿文太子”,并葬于孝陵东侧的明东陵。 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波谲云诡中…… 太子大祭过后。 一日,年仅十六岁的朱允炆眼中满含恐惧,对朱棣颤声问道,“四叔,您说我父王太子殿下,他真的是病死的吗?” 朱棣沉默良久,眼神复杂如深渊,“允炆,有些事情,你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朱标之死,对朱元璋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据宫人回忆,朱元璋数日水米不进,夜夜独坐东宫旧殿,抚摸着大儿子用过的书案笔砚,泪如雨下。 他在给朝鲜国王的诏书中写道:“朕老矣,太子先逝,骨肉分离,痛彻心腑。”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储。朱元璋必须在诸子与孙辈之间做出选择。 按常理,太子既亡,应由其他皇子继立。秦王、晋王、燕王皆年富力强,且各有封地兵马。尤其是朱棣,功勋卓著,能力出众,不少人暗中揣测他或将被立为新储。 但朱元璋最终却做出了惊人决定:越过所有儿子,立朱标次子朱允炆为皇太孙。 这一决定,震惊朝野。 朱元璋此举,既是出于对朱标的深切怀念,更是基于深远的政治考量。他深知,若立诸子为储,必将引发新一轮兄弟相争,重演汉初“七国之乱”悲剧。而立孙,则可延续嫡长继承制,维护宗法秩序。更重要的是,朱允炆自幼由朱标教养,性情仁厚,酷似其父。朱元璋曾亲自考察,见其读书明理,应对得体,心中甚慰。他对大臣言:“孙儿类父,必能守成。” 为确保孙子朱允炆能顺利继位,朱元璋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一是迅速削弱藩王权力。 他下令诸王不得擅离封地,非诏不得入京,削减藩王护卫兵力,严禁私蓄甲兵。 二是强化皇太孙地位。 他命礼部制定《皇太孙仪注》,规定其礼仪规格仅次于皇帝,又令六部官员定期向皇太孙汇报政务,培养其执政能力。 三是召集诸王入京。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朱元璋召集所有成年藩王齐聚南京,亲自主持太子祭祀大典,当面训诫:“尔兄虽逝,其子尚在,尔等当以叔礼事之。”并在奉天殿宣读《祖训》,严令诸王“各守藩屏,勿生异心。”又指着朱允炆说:“此尔等日后君主也,你们皆当敬顺之。” 朱标虽未登基皇帝,却深刻影响了明朝初期的政治格局。他的仁政理念被朱允炆继承,成为建文新政的思想基础;他建立的东宫文官体系,构成了建文朝的核心班底;他与朱棣的博弈,也为后来的“靖难之役”埋下伏笔。更为重要的是,他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储君”二字的重量。在**皇权之下,太子不仅是未来的皇帝,更是权力结构中的脆弱枢纽。他必须在父皇威严与兄弟野心之间游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作为历朝太子,朱标做到了极致。 他以仁德赢得人心,以智谋化解危机,以忠诚维系纲常。 朱标不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帝王,却是一位近乎完美的太子。倘若他能多活十年,大明的历史或被彻底改写。 也许有他在,不会有蓝玉案被杀一万五,不会有父皇晚年滥杀如此多的功臣,不会有靖难之役,不会有方孝孺首诛十族,不会有永乐迁都,不会有连年北伐…… 当然,更不会有朱棣称帝和朱老四子孙的两百多年大明王朝。 或许,我们会看到一个更加温和、稳定、文昌、武盛的大明王朝。 或许,说得再远点,如果朱标子孙一直教育得好,明朝会更长久,清兵不会入关,中国会更强盛……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天妒英年,王朝注定更替…… 朱标死后多年,人们仍然在缅怀着这位集“才、德、能”于一身的明朝第一位太子。 这位大明第一位太子英年早逝,无人不扼腕叹息。 关于朱标的死因,历来众说纷纭。 官方记载称其“积劳成疾,忧虑过度,长期操劳国事,终致身体崩溃。”的确,朱标多年来主持监国,处理繁重政务,确实体弱多病。据《明太祖实录》载,他英年常患头痛、咳血之症,曾多次请求卸任监国,皆被朱元璋慰留。 然而野史与后世学者多有质疑。有传言称朱标之死与朱棣有关。据《奉天记闻》所述,朱标巡视陕西归来后病倒,朱棣曾派亲信医师混入东宫,以“温补之药”长期调理太子身体,实则暗中投毒,慢性侵蚀其肝肾。更有甚者,称朱棣借进献北地人参给太子补身体之机,掺入剧毒“鹤顶红”,导致朱标在病重期间急性毒发暴毙而亡。 但此类说法,只是野史或传说。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更为可信的解释是:朱标确系因长期精神压力过大而病亡。他身处权力中心,既要应对父皇的严苛要求,又要防范弟弟的觊觎之心,内外交困,心力交瘁。加之明代医疗条件有限,慢性疾病极易恶化。其死亡时间正值春末,气候潮湿,旧疾复发亦属常见。但仅仅因为风寒致死,却又缺乏说服力。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朱元璋驾崩,皇太孙朱允炆即位,改元“建文”,不设庙号。他登基后的第一道诏书,便是追尊父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将其神位供于太庙正殿。 那一刻,风雨飘摇的南京城,仿佛听见了一声跨越时空的安息声——来自那个未曾登基、却始终守护大明帝国太子位的朱标。 朱标扎扎实实当了二十五年的太子,是历代王朝中当得比较久的一位。然而就算他当太子当到了死,也没能坐上皇帝之位,让人不胜唏嘘!朱标的一生,是隐忍的一生,也是光辉的一生。 他未曾执掌江山,却以另一种方式,定义了什么是真正的太子之风。 他不是最强的太子,但他是最合适的、最守本分的太子。 面对父亲朱元璋的严刑峻法、杀戮功臣的铁腕政策,朱标屡次劝谏,主张“宽刑省赋,以安民心”。他曾对朱元璋直言:“父皇诛戮太重,恐伤天地和气。”朱元璋闻言大怒,掷下一竹杖于地,命人拾起,朱标却恭敬捧回,手指微颤却神色不变。朱元璋见状叹息:“此子能忍,可成大事。” 正是这种隐忍与智慧,使朱标在朝中建立起广泛的人脉支持。他广结文臣,尤重儒士,礼遇翰林学士,亲近东宫讲官,形成了以“东宫集团”为核心的辅政班底。这些人日后大多成为了建文帝的骨干力量。同时,他对藩王兄弟家人皆以礼相待,只是对燕王朱棣,表面亲厚,实则暗中提防。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朱标生前的那些年里,这位被誉为千古完美太子的储君,究竟隐藏着怎样令人胆寒的秘密。 他的政治手腕之狠辣,心机之深沉,就连朱棣这样的枭雄,都要望而却步。 那些深埋在历史尘埃中的真相,那些让朱棣夜不能寐的往事,那些几乎改写大明江山的惊人布局…… 如果……如果朱标没有突然离世,皇太孙朱允炆会这么快就即位吗?靖难之役还会发生吗?朱棣还会当上皇帝吗?就更别说后来的朱高炽、朱瞻基、朱祁镇、朱见深了。 朱标在帝王权力的风暴眼中,用仁德作盾,以智慧为剑,守护着父亲的江山和弟弟们的性命,还有那个尚未长大的儿子朱允炆的未来。 他是大明第一位太子,也是明朝唯一一位理想主义者。 他的名字,不该被遗忘。 第四节朱明王朝 明朝自洪武元年(1368年)建立,至1644年灭亡,共经历二百七十六年,历经十六位皇帝。 一、明太祖朱元璋(年号洪武,1368-1398)。在位三十一年。 登基形式:朱元璋于1368年(洪武元年)在应天府(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庙号太祖??。其登基前已通过军事行动逐步统一南方,并发布“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北伐纲领,最终攻占大都(北平),终结元朝统治,自行称帝。 主要政绩:??中央集权改革,废除中书省及丞相制,直接统领六部,强化皇权,设立三司(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分权地方,防止割据,创建锦衣卫特务机构,监控官员与民间??。 ??经济民生:??推行屯田制,编纂《鱼鳞图册》丈量土地,恢复农业生产,轻徭薄赋,兴修水利,缓解元末社会矛盾。 ??法律教育:??制定《大明律》,以重典治吏,严惩贪腐,大兴科举,建国子监,培养官僚人才。 主要过错:??滥杀功臣,??通过胡惟庸案、蓝玉案等清洗开国将领,牵连四万多人,为巩固皇权不择手段,??特务统治,??锦衣卫滥用职权,制造大量冤狱,加剧社会恐怖氛围,??严苛法治,??法外用刑(如诛九族、阉割、剥皮实草等),虽整肃吏治,但手段极端??。 后世评价:??正面评价,结束元末乱世,开创洪武之治,奠定明朝二百七十六年基业,其集权措施为后世君主提供范本。负面评价,多疑、嗜杀、错杀、独裁、专断,与秦始皇一样被批评为中国历史上的两大“暴君”(秦始皇“暴民”;朱元璋“暴官”)。 后世??争议??:部分学者认为其政策虽严苛,但有效重建了社会秩序。 二、明惠宗朱允炆(年号建文,1398-1402)。在位四年。 ??登基形式??:朱元璋嫡长孙,以皇太孙身份继位??。 主要??政绩??:推行削藩政策,宽刑省狱,减轻赋税??。 主要??过错??:削藩过急引发靖难之役,最终被朱棣推翻,下落不明??。 ??后世评价??:南明追谥“惠宗”,清朝称其“恭闵惠皇帝”,因失国被视为仁弱之君??。 三、明成祖朱棣(年号永乐,1402-1424)。在位二十二年。 ??登基形式??:通过“靖难之役”武力夺位??。 主要??政绩??:迁都北京,派郑和下西洋,编永乐大典,北伐蒙古,设内阁东厂??。 主要??过错??:诛杀方孝孺等建文旧臣,明朝后期宦官干政始于此期??。 ??后世评价??:开创“永乐盛世”,被赞为“文治武功兼备”??。 四、明仁宗朱高炽(年号洪熙,1424-1425)。在位十个月。 ??登基形式??:朱棣长子,正常继位??。 主要??政绩??:废除苛政,提高内阁权力,为“仁宣之治”奠基??。 主要??过错??:在位十个月,无显著过失??。 ??后世评价??:史称“仁宗”,以宽厚著称。 五、明宣宗朱瞻基(年号宣德,1425-1435)。在位十年。 ??登基形式??:仁宗长子,平稳继位??。 主要??政绩??:延续仁政,平定汉王叛乱,社会经济繁荣??。 主要??过错??:开启宦官干政先例。 ??后世评价??:“仁宣之治”核心,与仁宗并称明君。 六、明英宗朱祁镇(年号正统,1435-1449;年号天顺,1457-1464)。在位二十一年。 ??登基形式??:宣宗长子,首次继位;通过“夺门之变”复辟??。 主要??政绩??:释放建文幼子,废除殉葬制度,为胡善祥追祭后位??。 主要??过错??:宠信宦官王振,土木堡之变被俘,复辟后错杀于谦。 ??后世评价??:前期昏庸,复辟后略有改善,进步不大,毁誉参半。 七、明代宗朱祁钰(年号景泰,1449-1457)。在位八年。 ??登基形式??:英宗被俘后,临危受命??。 主要??政绩??:组织京城保卫战,重用于谦??为兵部尚书。 主要??过错??:未能妥善处理英宗回归问题,后来被英宗废帝。 ??后世评价??:南明追尊“景帝”,因功绩被肯定。 八、明宪宗朱见深(年号成化,1464-1487)。在位二十三年。 ??登基形式??:英宗长子,英宗复辟去世后继位??。 主要??政绩??:平反于谦案,彻底废除宫妃殉葬制度。 主要??过错??:宠信万贵妃,设立西厂,重用太监汪直,朝□□败??。 ??后世评价??:前期尚可,后期怠政,毁誉参半。 九、明孝宗朱祐樘(年号弘治,1487-1505)。在位十八年。 ??登基形式??:宪宗第三子,正常继位??。 主要??政绩??:勤政节俭,弘治中兴。 主要??过错??:无显著过失。 ??后世评价??:明中期最贤明君主之一。 十、明武宗朱厚照(年号正德,1505-1521)。在位十六年。 ??登基形式??:孝宗独子,正常继位??。 主要??政绩??:御驾亲征,击败蒙古。 主要??过错??:沉迷玩乐,宠信宦官??。 ??后世评价??:荒嬉无度,军事尚可。 十一、明世宗朱厚熜(年号嘉靖,1521-1566)。在位四十五年。 ??登基形式??:武宗堂弟,以藩王入继??。 主要??政绩??:前期整顿朝政,轻徭薄赋。 主要??过错??:后期沉迷炼丹,内阁首辅严嵩专权??。 ??后世评价??:前期明君,后期昏聩。 特别说明:嘉靖帝在位四十五年,是明朝在位时间第二长的皇帝,仅次于万历帝明神宗在位的四十八年。 十二、明穆宗朱载坖(年号隆庆,1566-1572)。在位六年。 ??登基形式??:世宗第三子,正常继位??。 主要??政绩??:开放海禁,与蒙古议和。 主要??过错??:纵情声色,朝政松弛。 ??后世评价??:过渡性君主,政策务实。 十三、明神宗朱翊钧(年号万历,1572-1620)。在位四十八年。 ??登基形式??:穆宗第三子,幼年继位。 主要??政绩??:张居正改革,万历三大征。 主要??过错??:后期怠政,党争加剧。 ??后世评价??:前期励治,后期荒废。 特别说明:万历帝在位四十八年,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十四、明光宗朱常洛(年号泰昌,1620.8.28-9.26)。在位28天。 ??登基形式??:神宗长子,国本之争继位。 主要??政绩??:短暂在位,无显著政绩。 主要??过错??:因“红丸案”暴毙。 ??后世评价??:命运多舛的过渡皇帝。 十五、明熹宗朱由校(年号天启,1620-1627)。在位七年。 ??登基形式??:光宗长子,十六岁继位。 主要??政绩??:魏忠贤与乳母客氏专权,形成阉党与东林党二元制衡的畸形政治生态。无显著政绩。 主要??过错??:缺乏政治经验,辽东战事失利,疏于政务,玩物丧志沉迷木工(其木工技艺高超,大匠不能及),纵容阉党制造“乙丑诏狱”等冤案,加剧党争与朝□□败,懈怠朝政。 后世评价:贪玩、昏庸、儒弱,《明史》直言其“妇寺窃柄,忠良惨祸”,加速了明朝衰亡;其个人不贪财不贪色,在明代帝王中属于罕见;临终传位给朱由检时嘱托保护好张皇后,又展现了他人性化的一面。总体而言,朱由校是个长不大不懂事的皇帝。 十六、明思宗朱由检(年号天启,1627-1628;年号崇祯,1628-1644),后改为毅宗。在位十七年,明朝最后一个皇帝。 ??登基形式??:熹宗同父异母弟弟,凭熹宗临终前遗诏继位。 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明熹宗朱由校病逝,遗诏将皇位传给同父异母的弟弟——信王朱由检。这一兄终弟及的传承,在明朝乃至中国几千年的王朝中都较为罕见。 朱由校因膝下无子无女且病重,朱由检在1627年八月受遗命即位,但皇帝年号仍沿用天启,直至1628年才改年号为崇祯。 朱由校虽生有三子二女,但均早夭,史记与东林党客氏、阉党魏忠贤等人的暗中迫害有关,最终导致明熹宗朱由校的皇位无人继承。朱由检与朱由校是明光宗朱常洛的同父异母兄弟,朱由校为第三子,朱由检为第五子,两人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幼共同成长,关系密切,朱由校即位后对朱由检多有照顾,包括封其为信王、安排名师教导、亲自为其选妃等。朱由校与朱由检两人的生母地位都不高,朱由校生母为选侍王氏,朱由检生母为选侍刘氏(朱由检即位后追封为孝纯皇后),两人幼年时均为选侍客氏抚养。 由于朱由校不贪财色、好玩重情的性格,即位后,他重用宦官魏忠贤,一度有“皇上万岁、魏忠贤九千岁”之说,又感恩乳母客氏,客氏又建东林党,朝中形成阉党与东林党二元制衡的畸形政治生态。在位后期,他虽宠信宦官魏忠贤和乳母客氏,但对弟弟朱由检更加维护,曾因东林党客氏、魏忠贤对朱由检的一次诬陷而严厉斥责二人。 1628年,崇祯帝建立南明。 1644年,崇祯帝在煤山(今景山)自缢,成为明朝大一统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 一、主要政绩 ??铲除阉党??:即位后迅速清算魏忠贤集团,处死或流放阉党二百六十余人,恢复东林党人官职,短暂扭转朝堂**??。 ??勤政节俭??:躬行节俭,缩减宫廷开支,废除奢华工程,多次下罪己诏,反思过失??。 ??军事整顿??:启用袁崇焕、孙承宗等将领构建关宁锦防线,初期对后金和农民起义军采取积极镇压策略??。 二、主要过错 ??用人多疑??:在位十七年间,更换五十二位内阁首辅,冤杀袁崇焕等能臣,导致人才凋零??。 ??重蹈宦政??:清除魏忠贤后,又启用曹化淳、高起潜等宦官监军,加剧内耗。 ??决策失误??:为节省开支裁撤驿站致使李自成失业,拖欠军饷引发兵变,吝啬内帑加速财政崩溃??。 三、灭国原因 ??积重难返??:明朝末期土地兼并、党争、小冰河期灾害叠加,系统性危机难以逆转。 ??性格缺陷??:刚愎多疑、急于求成、政策反复无常、错失改革时机。 ??内外交困??:吴三桂叛变引清军持续南侵与国内李自成起义军南北夹击,崇祯十六年(1644年)北京城破后在煤山自缢??。 四、后世评价 ??正面??:清修《明史》称其“忧勤惕励”,南明谥号“思宗”,肯定其勤政与铲除阉党。 ??负面??:明末史家多指责其“举措失当”,如谷应泰批评其“气数使然”实为推卸责任。 ??争议??:现代学者认为其个人努力难抵时代局限,既有改革尝试,又因性格缺陷加速灭亡??。 总结:昏庸无能,加速明朝衰亡。 明朝自建文帝后的十四位皇帝中,成祖、仁宗、宣宗、孝宗等因治世被称颂,而英宗、武宗、熹宗等因昏庸或过失遭批评??。中后期宦官干政、党争等问题日益严重,没啥好评,最终导致王朝覆灭。 朱元璋辛苦建立的大明王朝,最终以存世二百七十六年而灭亡。 京城的明十三陵,不包括朱元璋、朱允炆、朱祁钰三帝。 作为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定都南京并葬于南京紫金山明孝陵。明十三陵是朱棣迁都北京后营建的陵区,因此朱元璋未迁葬??。 朱允炆在靖难之役中失踪,下落成谜。朱棣虽以皇帝礼仪安葬其疑似遗骸,但后续废除建文年号,导致其陵墓未被承认??。 朱祁钰因“夺门之变”被英宗废帝,只以亲王规格葬于京城西山景泰陵。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后否定其皇帝身份,故未被纳入??。 一代英雄张无忌,曾助朱元璋推翻元朝,退隐回归后又与子孙暗助明朝正统、拯救国计民生、维护武林正义直至明朝结束。 张无忌的名字,注定与朱元璋成为齐名的永恒。只不过,一人在暗,一人在明;一人写于传说,一人书于正史。 两个人都是从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要啥没啥,独自一人打天下,最终成为天下传奇,成为历史年轮中永不熄灭的火焰。 张无忌一生,无愧父母、无愧武林、无愧家庭、无愧人民、无愧国家。 他的名字——如星河灿烂。 他的传说——与日月同辉。 写在最后: 冰火岛上生无忌,英雄自古多奇遇。 父母双亡中毒掌,明教少主烽烟避。 江湖朝廷荡天地,新教寸心漾民意。 仁德义爱三冬暖,子孙合和续磨砺。 (全小说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