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助眠》 第1章 第 1 章 这是乐翩失眠的不知道第多少天。 她是个职业coser。 玩cosplay一开始只是因为兴趣，高中忙碌的学习间隙和朋友一起cos喜欢的角色参加漫展。 为了记录下每一次因为爱好感到幸福的瞬间，方便自己在苦闷的学习生活中反刍回味，她认真拍摄视频纪念每一个瞬间。购买服装、假发，熬夜把网上买来的均码服装改成最适合自己身材的尺码、在下课的时间用硬纸板颜料胶水手搓精致道具，漫展当天一大早起床做妆发…… 虽然玩一整天累得半条命都要没了，但晚上回去，躺在床上的乐翩还是觉得今天充实而愉悦。她把自己这么多前期准备的视频和最终成品剪成视频，发布在网上。 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用来给自己怀念、随手发布的视频火了。 评论区大家都在夸她的用心、美貌，讲述着自己和角色的故事，鼓励她cos更多角色。 乐翩之后尝试了更多次cosplay，她照旧把自己的前期准备和成品拍成视频发布，两年下来，积累了四万多粉丝。高三那年因为课业停更了大半年，高考后，她接着cos自己喜欢的角色、参加漫展。 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生活费，她能买更合身的衣服、更精致的道具。成年后长开的五官，能让她更贴合角色。她健身、学习化妆，还原度越来越高，粉丝越来越多。很快，就有商业漫展邀请她去做嘉宾，很多护肤品化妆品生活用品来找她做推广。 她赚得越来越多。 大学毕业后，她果断选择成为全职coser。 同班同学为了一个offer到处面试焦头烂额时，她在被各个漫展邀请，日历每天都是满的，早上去这个漫展扮演这个角色，晚上来不及回酒店就要赶飞机去另一个城市，扮演另一个角色。飞机上她也不会休息，会把今天的准备和成品剪视频发出去，等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睡不了两小时就要爬起来，调整服装、假发、化妆，赶下一个行程。 她的粉丝越来越多，银行卡里的余额越来越长。 但是……她越来越找不到一开始的快乐。 她每天都很累，可能是长期带超重的华丽假发，她经常头疼。 要接推广就要在意视频数据，她开始担忧自己视频的播放量点赞量。 看到有人说感觉她的角色不如其他coser还原，她会翻到自己和对方的成品照片，反复对比，确定自己就是没有对方还愿，就会陷入无尽的焦虑。 她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眼睛不够大鼻梁不够挺，长了一颗痘都会焦虑两天，直到确认这颗痘消掉并没有留下痘印才会稍微安心。 上个月，某次活动结束，她摘掉假发，又开始头疼。她习以为常并没太注意，把假发放好开始卸妆。 直到她开始胸闷气短，心脏都开始刺痛。 她当时真觉得自己要猝死了，捂着心脏摸出手机打120。 到医院做检查，把自己的症状一五一十说出来。 心脏刺痛是心脏神经官能症，头痛也不是假发压的，是长期睡眠不足和焦虑引起的偏头痛。 医院三令五申，要她好好休息，早睡早起规律作息，放松心情。 乐翩惜命，也想遵医嘱好好休息调整作息放松心情。但回酒店看着自己已经定下的满满的日程表，愣是又连轴转了半个月，把已经定好的活动全部结束，这才推掉所有商业活动，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 可惜，长久的昼夜颠倒和严重的睡眠不足早就毁坏她的生物钟。 从给自己放假开始，乐翩就尝试按照医生建议的十点入睡，可……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房间安宁静谧，双层玻璃和厚重窗帘隔绝外来的光线、噪音。床上是乐翩特地洗干净换上的纯棉被单，和传说中能给宝宝提供安全感、适合成为成年人阿贝贝的豆豆绵被子，床尾摆着她喜欢角色的棉花娃娃，每一个娃娃都穿着碎花蕾丝的小睡衣，带着眼罩，在床尾排排坐。 这是异常温馨、异常舒适的环境，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忍不住倒下，酣睡到天亮。 而乐翩，晚餐破天荒的吃了大量碳水，之后吃了褪黑素，吃了辅助睡眠能帮助身体合成褪黑素的VB6，九点洗了热水澡，穿着棉花娃娃同款碎花睡衣，还特地点上了安眠的薰衣草睡衣，早早就躺在床上迎接睡意。 可惜，依旧和之前每一天一样。 睡不着。 越躺越清醒。 在黑暗里，她想到自己很久没更新的账号——大半个月前，因为进了趟医院，医生让她好好休息，她没办法再推掉商业活动，只好中断视频更新，以换取更多休息时间。 虽然已经说明理由，也得到粉丝的谅解，但这么久不更新，粉丝会不会脱粉？她不舒服那段时间参加的活动是不是状态不太好？ 乐翩忍不住又拿出手机。 她打开床头灯，开始查看自己视频下的评论。 这么一看，就看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刷到一条艾特朋友并评论说“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coser，虽然这一年多cos的角色都一个样，但建模真的超神，你可以把她当颜值博主，或美妆博主看。” 乐翩的心脏紧缩起来，好像被蚂蚁钻到骨子里啃，浑身的精力一下就消失了。 她不敢再看评论区，担心再看到这样的内容。虽然对方的评论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友善的，可对于她cos角色都一个样的评价，从最基础否定了她作为coser的价值。 真的都一个样吗？ 是妆容问题，还是没抓住人物精髓？ 乐翩忍不住又开始焦虑，在打开自己视频试图对比自己和其他coser时，用最后的理智制止了自己。 不能再看了，会更焦虑。 赶快睡觉。 她关上手机，关灯，给自己盖好被子，闭眼—— 还是睡不着。 绝望的乐翩再次摸出手机，搜索睡不着怎么办。 软件弹出视频，教她可以按某个穴位、想想自己正在飞行、闭眼做斗鸡眼…… 这些是乐翩之前都尝试过的技巧，都没用。 她搜索更多，看到有人评论说可以听A**R，她一听A**R就眼皮发沉。 乐翩之前刷到过A**R，都是些新手助眠什么的，把耳机粘在什么地方，然后用各种道具戳戳刮刮。第一次听到时确实觉得耳朵痒痒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不如试试。 她搜索A**R标签，点开。 情景助眠，脾气不好的化妆师给你化舞台妆。 …… 不困，反而被化妆手法弄得不明所以。 新手助眠，各种敲击音，主播拿着各种东西，用做了漂亮美甲的指甲敲来敲去。 …… 不困，只觉得对方的美甲很好看。 洗头、采耳、白噪音、灯光助眠…… 乐翩一条条视频刷下去，越发绝望。 有些视频是会让她感觉耳朵痒痒的，但怎么一点都不困呢？再不睡又要天亮了！她的作息彻底完蛋了！ 绝望的乐翩退出搜索页面，打算再吃点褪黑素。 退出搜索视频页面，系统自动刷新，给她推送新视频。 乐翩原本打算再划一下退出软件，却在看到视频第一秒，顿了一下，手指没滑下去。 视频灯光有点暗，看上去只有一个正对着主播的暖光，主播整个人隐在黑暗里，只能看到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纤瘦但并不干瘪，是女生身形。 关键的不是这些，是她拿着芦荟胶罐的手指。 纤细修长，皮肤很白，指节完全没有变形、突出，直得不像样，最重要的是，没有夸张的美甲，甲床是饱满的肉粉色，指甲剪得刚刚好，游离线都格外整齐。 乐翩看着那只手，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 乐翩的手有点肉，哪怕她一直在控制体重，很瘦了，手也还是肉肉的，再怎么绷也看不到分明的筋骨。最重要的是，可能是写字拿笔姿势不对，她右手食指和中指最上面的指节有些变形。因为需要自己手搓道具，她指腹带着茧子，指甲也经常劈，甲床短短的，游离线歪七扭八。 对方的手怎么这么好看，简直就是自己的梦中情手，有了这样的手，自己拍照时就不能找角度把手藏起来，事后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P手指了。 乐翩忘了自己要退出软件去吃褪黑素，郁闷又羡慕的把对方的视频拉到最前面，重新看。 梦中情手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好像在和镜头前的观众打招呼。随后，她拿起桌上的芦荟胶，对着镜头旋转几圈，同时用指甲敲击芦荟胶罐盖。 明明是和其他助眠视频差不多的动作，但……乐翩看着她敲在盖子上的指甲，看着因为她动作变换的光线，听着这个指甲敲击盖子的声音，大脑开始空白。 对方动作轻缓拧开芦荟胶盖子，把满满的芦荟胶微微侧过来对准镜头，然后一手拿着芦荟胶，一手并拢手指，用指腹轻轻拍打透明芦荟胶。 水声滋滋。 好像有一根电线链接乐翩的脑子，让她大脑变成一张白纸，后脊椎都因为过电，开始酥麻无力。 拍过几下，对方开始用大拇指从上往下推，半根手指都陷在芦荟胶里，把芦荟胶推得堆到下面。 依旧是滋滋水声。 乐翩眼皮开始发沉。 但她实在是有点疑惑了。 刚刚刷这么多助眠视频，都没有这种类型的。 这是A**R吗？ 她竖起耳朵听着声音，眼睛半垂，看到视频底下的介绍。 文案介绍就三个字“芦荟胶”，后面却挂着好几个tag。 乐翩点开。 #助眠#触发音#女性向#le 乐翩开始犯困，看到这个le的标签，还以为是对方打错了。 她接着看视频。 对方把芦荟胶搅得乱七八糟，终于把手指拿出来。搅弄了这么久，手指沾满芦荟胶，一层水光，看上去格外…… 乐翩还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对方又换了个动作，她伸出中指，开始飞快点弄芦荟胶。动作很快，手背上手筋绷起，芦荟胶甚至溅出来，落在她手指上，给原本就水湿的手指又加了层水膜，看上去更修长漂亮。 好奇怪。 虽然换了好几种手法，但怎么一直不换道具。把芦荟胶搅成这样，还能用吗？ 乐翩眼皮开始发沉，她换成侧躺，保证等会儿睡着手机不会砸脸上，接着看。 屏幕上闪过弹幕。 “阳阳的。” “手法好评，跟练中。” “脑补到对应位置，我已经那个了。” “老公用力！” “对，就这么抠。” 乐翩混沌的大脑仿佛闪过一道白光。 一下就意识到弹幕上的评论到底在说什么，而博主搅弄芦荟胶是想表达什么。 所以一开始的拍打是…… 推搅是…… 现在的点拨是…… 她清醒了。 她震惊了。 她不可置信——这也太恶俗了吧！ 对方怎么能用这么好看的手做这么恶俗的事！ 开文了。 因为作者浓度并不很高，所以对cosplay的专业术语不是很了解，所以如果有什么错误请轻拍~ V前随榜更，v后日更。 觉得还不错的话点收藏鼓励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乐翩接受不了，甚至就连梦中情手都不能吸引她，她最后看了眼那双手。 ——一只还拿着芦荟胶罐，手指修长，稳稳托住。 另一只手湿漉漉的，还在戳芦荟胶，手指上的芦荟胶化作流体，顺着手指往下滑，手背和手腕都被沾湿。 想到她正在做什么，这些芦荟胶可能代表了什么，乐翩缓缓闭眼，飞快把视频刷上去。 太恶俗了。 一定是太晚不睡觉的报应，她要看点正常视频，赶快睡觉。 乐翩点开助眠tag。点开时还在心里祈祷，不要再刷到刚刚那种视频了。 她点进去。 第一个是情景助眠，大学宿舍美甲。 她看完，毫无睡意，反倒是看着假人模特硅胶的手指，又想到刚刚那个博主的手。 比假人模特的还要更长更直，皮肤很白，虽然沾上芦荟胶，但反而水润润的，玉一样…… 不对，不能想了。 乐翩刷到下一个…… 再下一个……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刚刚因为那个视频而找到的一丝睡意也完全消失。 乐翩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都是一样的助眠视频，为什么其他视频都不能让她有后脊背发酥，浑身过电，眼皮发沉的感觉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越发焦躁，刷视频的频率越来越快，一个视频听五秒，还不能让她犯困，就马上刷到下一个。 情景助眠、触发音、白噪音直播…… 她刷过一个又一个视频，终于，后脊背又酥了一下。 是暖色灯光，桌上放着一颗砂糖橘。博主带着乳胶手套，拿起橘子团在手心，用掌心反复摩挲。 乳胶手套擦过橘子表皮，干涩滞阻的摩擦声，配合博主的动作，有一种让人大脑空白的节奏感。 乐翩分外珍惜这种感觉，放空大脑，眼睛还在看视频，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 博主团了会儿砂糖橘，把被团得格外光滑的小橘子放在桌子上，拿起一边的工具。 是一根粉刺针，还有一把小镊子。 博主开始用针戳砂糖橘最上面的皮。针尖一下下刺入橘皮，随着动作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乐翩大脑和后脊背一起起鸡皮疙瘩。 沿着砂糖橘最中间那一圈戳出无数个小孔，博主用镊子把这块橘皮撕下来，再把里面那块白色的橘络扯出来。然后又换了道具。 这次，是一根棉签。 博主把棉签戳进橘子的小口，一下下转动。 和采耳视频里的声音不一样，更沉，在橘子里转动的闷闷的，让乐翩眼皮开始发沉。 乐翩根据自己在其他视频里学到的技巧，趁自己还没完全闭上眼，设置重播视频、半小时后自动关闭软件。 棉签还在戳橘子，在橘瓣中间那窄窄的狭道里戳来戳去，好像是把橘子戳破了，声音变得越发沉闷、还有些水声。 乐翩在这个声音中闭上眼。 睡过去前，她听到棉签戳橘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可能是把橘子都戳破了，那些水声越来越明显，棉签的棉花浸湿水，进出都显得有些阻塞了。 然后不再是棉签戳弄，而是黏糊糊的水声、吞咽声。 博主应该是在吃那个被戳破的砂糖橘。 乐翩好像都嗅到橘子清新的味道，想到砂糖橘纯甜的味道。她彻底睡去，想自己明天醒来也要吃橘子。 一夜好梦。 第二天睁开眼，还因为骤然过多的睡眠，有些头疼。 乐翩摸到手机，打开。 已经十二点了。 ——这一觉的睡眠质量也太好了吧！ 乐翩想到睡前发生的一切。 她先打开外卖软件，给自己订了午饭，又去水果商家订了一个果切、半斤砂糖橘。 做完这一切，她郑而重之点开短视频软件，想找到昨天让自己睡着的那个A**R视频。 一定要收藏起来，方便明晚接着看。 她找到观看历史，看到第一个视频封面上，被郑重摆在桌上的砂糖橘。 就是这个！ 她戳进去，先点了赞，把视频放到收藏夹，这才点开博主头像。 博主的头像是一个动漫人物。乐翩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最喜欢的动漫人物之一。 有品！ 乐翩对这个博主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大致阅览博主主页。 博主主页视频并不很多，总共才一百多个视频，平均五天才更一次的频率。八万多的粉丝，总获赞量很高，看上去粉丝黏性不错…… 乐翩下意识分析这个账号的数据，手指往上滑，翻着博主一百多个视频，想到自己接下来听着博主视频美美睡去的场景，心里满足。 博主视频封面很简单，就是桌子上摆着道具，一目了然，非常方便观众知道视频会有什么。 乐翩翻过一页。 看到砂糖橘、纸巾盒、耳机、化妆工具、芦荟胶…… 芦、荟、胶？ 这个桌子，这个灯光，这个芦荟胶，让乐翩想到一些恶俗的东西。 她啪得点进芦荟胶的视频。 系统自动跳转到她上次观看的时间。 那只修长好看的手，那白皙笔直被芦荟胶沾湿的手指，还在飞快点拨芦荟胶体，手机传出滋滋水声，潮湿、暧昧…… 乐翩叉掉视频，不可置信退回去，打开砂糖橘的视频。这次，她点开文案。 文案介绍就三个字“砂糖橘”，后面挂着熟悉的tag。 #助眠#触发音#女性向#le 乐翩缓缓闭眼，感受到心梗的感觉。 所以，昨天那个沙糖桔其实代表了…… 剥掉橘皮并用棉签转动戳弄是…… 最后的口腔音是…… 恶俗啊！ 乐翩绝望的撤回点赞收藏和关注，宛如一个绝望的纯洁直女。 = 乐翩起床，吃了外卖，吃了果切。 至于那半斤沙糖桔……她想到那个视频，放下沙糖桔，转而点开番剧。 她的视频评论区，有人说她的cos不如另一位coser贴脸，那条评论点赞量不少。她因此感到焦虑，仔细对比了自己和对方的成片，确认自己的妆容更还原，自己的服装道具更精致，就连拍摄的器材和后期都更胜一筹。那为什么这么多人觉得自己不如对方贴脸呢？ 乐翩翻了很多评论，发现很多人提到，对人设的把控。 乐翩有些心虚。 她实在太忙了，哪怕已经尽力在短暂时间去了解人物，但时间仍旧不够她完整补完番剧。每次cos人物时，她只能多看些单人剪辑视频，来尽量理解人物内核，其他的，就用过硬的技术来弥补。 可临时抱佛脚，还是被看出来了。 现在没有工作，大量的闲暇时间，乐翩决定补上自己没看的番剧。 一开始，她还抱着观察人物、理解人物的想法去看。但没一会儿，就被剧情吸引，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投入观看。 她沉浸观看，觉得这时候需要来点零食。 可身边哪儿有零食？她的手在旁边摸了一圈，只摸到沙糖桔。 她拿了一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惯性戳开橘皮，剥—— 指尖陷在橘皮里，感觉到橘皮涩涩的汁水，和橘肉柔软多汁的触感。 那个助眠视频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 乐翩尽量让自己忘掉那些，把注意力放在番剧上。 她掰了一半砂糖橘，放到嘴里，咀嚼。 耳边满是番剧的音效和台词，但她还是能听到咀嚼时牙齿碰撞声、橘子汁水迸溅、被舌头搅弄的声音。 这些似乎可以被统一成为口腔音。 也就是那个助眠视频后面，自己听着入睡的声音…… 橘子被嚼碎，清甜的汁水滑进喉咙，每一丝动静，都会让乐翩想到同样的声音。 不要再想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 但就是忍不住。 甚至开始好奇，在自己听着口腔音睡着的时候，那个视频后面又搞了什么剧情？橘子都被吃掉了，还能做什么？ 番剧还在继续，乐翩忍不住拿起手机，想要点开那个视频。 在翻到观看记录时，她及时发现自己的行为，叉出去，把手机放到一边，强制自己把视线放到番剧上。 绝对不能再看那种视频了！ 乐翩用自己的睡眠发誓。 = 看了一天的番剧，晚上吃了碳水、运动、泡热水澡、做瑜伽放松肌肉舒缓身心、吃褪黑素。 晚上十点，她躺到床上，试图入睡。 房间安静，她开始想自己没看完的番剧，好奇之后的剧情，想自己出的COS得到的评价，想很久没更新的账号，想自己推掉的商务合作有多少钱…… 乐翩开始焦虑。 在医生叮嘱她需要好好休息后，她还是工作了半个月，那半个月里她在努力自救，虽然还在拍视频记录，但没有熬夜剪辑视频并更新了。再加上现在休息的一周，她已经二十多天没更新了。她的手机里还有那半个月的素材，需要剪成视频。但剪视频的时候可以再接一些商务，需要她对接品牌PR，设计软广…… 乐翩忍不住坐起来，开灯，打开手机刷自己的主页。 目光注意到现在的时间。 已经十一点了。 一个小时！ 怎么办。 怎么还没睡着？ 心脏怦怦跳，大脑神经紧紧绷着怎么都放松不了。 乐翩躺倒，为自己的作息和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听个A**R，赶快睡过去吧。 乐翩搜索标签，胡乱刷着往下听。 要睡过去。 那种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放松的感觉，快点到来。 乐翩竖起耳朵捕捉每一个声音。 但每一个视频，都缺点感觉。 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怎么都找不到，乐翩越发焦躁。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听那种暗示擦边的视频？ 乐翩不想低头。 她接着翻找。 不知道翻过多少视频，她刷到一个模拟采耳的视频。 一个放在桌子上的硅胶耳朵模型，还有带着黑色硅胶手套的手，显示展示模型，随后拿起羽毛，轻轻扫过耳朵外轮廓。 沙沙的声音传来。 乐翩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像是被羽毛扫过，一下就酥了。 听其他采耳视频时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但这个博主的手感不太一样，设备好像也不一样，这个余韵格外悠长，其他视频乐翩很快就会免疫，但这个视频，她还没从那种酥麻感里缓过来，下一次轻扫就又来了。 乐翩的后背都开始发麻。 她开始看视频。 点赞很少，是个新人博主？ 不对，是今天刚更新的视频。 博主是…… 乐翩看博主ID，只一个字母“L”，头像…… 熟悉的动漫人物。 乐翩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又是！ 那个助眠博主！ 乐翩想要划走。 但想到刚刚焦躁的感觉，还有现在弥足珍贵的睡意，又开始犹豫。 只是这短暂的犹豫时间，视频就换了个动作。 博主收起羽毛，开始用指尖拍打耳廓。很轻，速度却很快，越来越快，手指都能看到残影的快。 那种声音很奇妙。 很轻，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就让乐翩觉得浑身放松，什么都想不了。 哦不，还是能想到一些东西的。 看着熟悉的女性向、le的标签，她能想到这个耳朵模型代表了什么，而对方此刻轻拍的动作，又是什么。 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乐翩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她尽量不让自己想太多，把这当成一个正常的助眠视频，接着看。 对方拍了一阵，开始用食指指腹擦过耳廓。 一开始很轻，动作越来越重，都能看到模型被指尖戳出的弧度。 对方又往耳朵模型上倒了点芦荟胶。 水润润的，被指尖涂满模型，随着博主的每一次动作，发出粘稠的声音。 乐翩大脑完全空白，完全无意识的，开始想入非非。 她骨头都有点发酥，调整姿势，把下巴埋进被窝里，接着看。 对方摸过耳廓，指尖开始往耳朵里面戳。 乐翩：“……” 乐翩夹了夹腿。 她在这种玄妙的境界下，睡着了。 第3章 第 3 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上次十二点睡八点起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乐翩恍若隔世，愣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翻看收到的信息。 她认识很多朋友，有些coser朋友和她之前的作息一样，昼伏夜出，晚上格外活跃，凌晨两三点给她发消息。 也有专注三次元的朋友，为了上班规律生活，在今天早上七点多给她发消息，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作息调整回来没有。 乐翩回复三次元好朋友：“还行，最近作息……”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委婉，“反正这两天还行，十二点左右能睡着。” 朋友正在通勤路上，在人山人海的地铁上给她发消息：“那还挺好的，你坚持住，现在起床吃个早饭，放松心情，不要想太多，等到周末我找你去玩。” 乐翩给自己点上外卖，看着这条信息，想要回复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吃饭放松心情不想太多，但是…… 她无力：“我好像有点做不到，我昨天晚上特别焦虑，我二十多天没更新了，一直在掉粉。而且这么久不接商务合作，可能会影响我之后的商单报价……我好焦虑，我今天可能要开始剪视频更新了，但我还有点想看番剧，我这几年没时间补番，粉丝都说我的COS不贴脸，我昨天看了番剧，也觉得自己好像进了死胡同，表现得很模版，我有点怀疑自己了。” 朋友王韵珊是她高中认识的朋友，也是她第一次出COS时陪她一起逛漫展的人，高考后两人还在一个大学，乐翩做账号时，王韵珊没少帮她关注评论管理粉丝群帮忙处理素材。 后来毕业后她当全职coser，想过让王韵珊接着来帮自己做，但王韵珊觉得网络环境越来越极端，把这些当做兴趣就算了，全职处理的话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全部注意力都放到网络空间上，让她觉得很压抑。她给乐翩做了两个月的助理，就失去兴趣，回家找工作专注现实生活了。 之后乐翩也没再找一个助理，而是自己一个人打理账号的全部内容。一开始很不习惯，但后来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的。 不过和王韵珊依旧是好朋友，不管是现实生活还是二次元，都能告诉王韵珊。 现在王韵珊听到她的苦恼，先是安抚她让她不要想太多。 乐翩怎么可能不想太多，大倒苦水。 王韵珊发了个同情的表情包，说：“等等，我地铁到站了，我先去公司再和你说。” 乐翩：“……” 乐翩一等就是一小时，期间她吃了外卖，打开电脑。 她导入素材，开始剪视频。 但内容好多。 她光是看看，就好像回到自己连轴转的时候，因为过量的工作，感到疲惫。 王韵珊终于出现：“我回来了，刚刚刚到公司就被拉去开了个小会，我先把这个需求搞一下，中午和你说。” 乐翩：“你先忙。” 王韵珊忙得脚不沾地，饶是这样，还是飞快看了乐翩的消息，告诉她：“你不想剪视频的话可以把素材给我，我晚上回家给你剪。” 乐翩：“你先工作吧。” 王韵珊工作也忙，通常一周五天里，只有两天能准时下班，两天要加班一小时，剩下的一天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多。看她现在这么忙，晚上再给自己剪视频，她自己就休息不好了。 乐翩自己剪视频。 一上午过去，把自己需要的素材剪出来。等会儿还需要把这些素材剪到一起，加入音效、字幕，而且尽量让视频显得有趣…… 乐翩好累。 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饱睡修复回来的精神力飞速流失。 王韵珊终于结束上午的工作，给她开视频。 王韵珊：“你不想剪的话可以再放放，我周末一定有时间，我周末给你剪。” 乐翩：“算了，很麻烦你。” 王韵珊不想她这么客气，开玩笑：“那你可以给我报酬，剪一个视频两百万。” 乐翩抓狂：“把我卖了看有没有两百万。” 王韵珊：“那给你打折，一个视频两百块。” 乐翩：“诶呀你也忙。” 王韵珊：“所以我周末给你做嘛。” 乐翩只好说：“好吧，其实是因为我等不到周末，我好焦虑，我想马上剪完稳定更新。我好担心我的粉丝。我再不更新她们忘了我怎么办。但我也不是很想剪，这么长的视频，之前我都怎么剪的？” 王韵珊：“之前你忙到晚上**点，洗漱后躺到床上十一点，然后剪五个小时的视频，凌晨四点才能睡，第二天早上九点醒来赶下一个行程。” 人都不能共情一个月前的自己。 乐翩发自内心的感慨：“我居然没猝死。” 王韵珊：“所以你现在就好好休息。” “但我很焦虑，我要剪视频。” 王韵珊：“你可以找一个助理来帮你剪。” 乐翩：“我不太想找。” 刚开始做账号的时候也有MCN机构找她，说给她组建团队帮她做账号，给她一份看上去很有实力的合同，说要把她打造成最火的coser。她也有过心动，但让家里人帮忙看了合同后，被家里人劝住了。那会儿家里人给找了很多网红被MCN机构坑的案例给她看，成功吓到她，之后她就不太敢让不认识的人插手自己账号的事，所以王韵珊走后她也没想过找一个助理。 王韵珊也知道她的想法，说：“不是，你找一个，专门给你剪视频的。闲鱼就有很多商家。” 她一边嗦粉一边找，告诉乐翩，“一口价五块。” “不对，这是短视频，不是正常市场价。你那种五分钟到十分钟的视频，是……五十到一百块。” 乐翩：“但我的视频要有个人风格和亮点，不能流水线。” 王韵珊问：“那怎么办？” 乐翩：“我自己剪吧。” 王韵珊吃了饭，在公司楼下晒了晒太阳，绞尽脑汁想办法，突然有了好主意：“不如，你从你的粉丝里找一个人来帮你？” 乐翩想说这是什么坏主意。 王韵珊已经补充：“要那种很了解你的粉丝，知道你的视频是什么风格，因为是你的粉丝，所以也知道粉丝想看到什么内容，能剪出更受粉丝喜欢的视频。你不让她免费做，按照市场价给一定的报酬，粉丝一定愿意帮忙。” 乐翩也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她还是有点犹豫：“这不好吧。” “你试试看又不会怎么样，说不定粉丝还很愿意得到这个机会呢。” 乐翩：“我再想想。” 王韵珊回工位工作了，乐翩打开电脑接着剪视频，盯着屏幕上的内容有点头疼，心不在焉，想放下这一切接着看番剧，也想睡觉，就是不想剪。但不剪又会焦虑。 她又想到王韵珊的建议。 想了想，摸出手机登入VB。 她的账号叫“coser了了”。 其实她一开始想叫“乐乐”，但觉得乐乐很普通，转而用了“了了”两个字。她有了点粉丝后，粉丝都叫她“lele”，和三次元朋友对她的称呼一样，她又觉得“le”这个读音太普通，坚持声称自己的“了了”其实念“liaoliao ”。但粉丝已经习惯，知道她不想被叫lele,转而叫她“二le”。 经营这么多年，她的账号已经有两百多万粉丝了。最近的一条内容，是她说自己因为生病需要休息，暂停更新和线下活动。那条内容底下有五千多条评论。 乐翩想了想，编辑了一条新内容。 “我的粉丝宝宝里有没有会剪视频并有时间帮我剪视频的~最近身体不好实在没精力剪视频啦，想找一个了解我视频风格的宝宝帮忙剪视频~会按照市场价给报酬的！请觉得合适的宝宝附上过往剪辑视频发送到我的工作邮箱，我觉得合适的话会联系你们哒！” 她截图，询问王韵珊：“这样说可以吗？” 王韵珊忙里偷闲：“可以。不过你最好再问她们要一下她们的ID，看看关注你多久、过往发言，别到时候找了个黑粉，或者找到那种很极端的粉丝。” 乐翩再次修改，觉得差不多了就把内容发布出去。 她终于不再看剪辑软件了，转而打开番剧接着看。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邮件。 她打开。 是一条很简短的邮件，个人说明很短。 “您好! 我想尝试争取帮您剪辑视频的工作。我账号ID是“可见了了”，附件有我的剪辑视频、账号主页截图。 期待您的回复，谢谢。 祝身体早日恢复、生活愉快!” 底下带着附件。 格式非常正经。 好像真是在求职一样。 乐翩有点惊讶，点开附件。 “可见了了”主页能看到，她这个账号用了十年，关注了一些coser、画手、出版社官方账号、科普杂志官方账号。但用了十年，“可见了了”并没有发布过太多内容，偶尔会转载一些文科领域的实时新闻。 后面还有一张截图，是“cos了了”的页面，从可见了了的账号看过去，自己已经关注对方，3808天。 乐翩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打开那张截图仔细看。 没看错。 对方关注自己三千八百零八天。 十年多。 乐翩意识到什么，打开自己的主页，找到注册时间。 在自己注册账号半个月、还没发布第一个cosplay视频得到众多关注之前，她就已经关注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乐翩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对方发过来的剪辑视频。 时长有七分钟，是一个动漫电影的讲解视频。 乐翩看过这个动漫电影，电影总时长有两个小时，很日常很温馨有笑点也有泪点，她很喜欢。但因为没有很燃的主线，所以网上有热度的相关剪辑多是混剪，聚焦感情变化产生的泪点，或是单纯的欣赏建模美貌。 但对方这个视频，则是娓娓道来，把电影主线揪出来，顺着主线梳理了故事，看上去好像平平无奇，但节奏刚刚好，还把乐翩印象深刻的某些场景着重留出来。 并没有炫技，但看到这个剪辑，乐翩好像又重温了那部电影。 乐翩说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细水长流，很舒服。 邮箱又收到了新邮件，是其他粉丝的邮件，她点开。 ……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乐翩收到了三十多条邮件。 但有些马大哈忘了附上剪辑视频，有些视频剪辑肉眼可见的粗糙。还有几个，剪辑视频非常炫酷，是那种乐翩刷到都会点个赞的优秀混剪。 但…… 她的账号更新的视频是每次cosplay时的准备工作，不需要那么华丽的转场和热血的特效，而是需要着重强调她付出的心血。 所以挑挑拣拣，最合适的，反而还是第一个给自己发邮件的那个。 而且……乐翩私心里想让对方来，很好奇对方怎么关注自己那么久的，在自己没当coser之前，她怎么知道自己的。 邮箱还在不停收到新邮件，乐翩看得头疼，索性快刀斩乱码，不再看那些新邮箱，在VB上宣布自己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其他粉丝可以不用给自己发邮件了，感觉大家的关心和踊跃参与。 发完这些，不再管底下的哀嚎和好奇。 她给“可见了了”发消息，询问：“你现在有时间剪辑吗？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对方很快回复她：“好。” 以及一串数字。 乐翩搜索，添加好友。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海滩奔跑的女生背影，名字就一个字——“乐”，后面坠着个音符的表情。 根据后面那个音符表情，乐翩推理她这个“乐”，应该是音乐的乐（yue）。 她给对方发了个“你好”的表情包，对方回了个同样的表情包，又说：“你好。” 乐翩：“你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找人来帮忙，不好意思，“我怎么称呼你啊？” 对方：“你可以叫我月月。” 乐翩把她的备注改成月亮符号，说：“好哦，月月，你好。” 她问，“你现在有时间可以剪辑视频吗？” 月月：“有。” 乐翩：“那我把视频发到你邮箱里？你能在今天前给我吗？就像我之前那些视频一样，剪个大概七分钟到十分钟之间的视频。” “可以。” 交涉了这么几句，乐翩觉得对方说话很少，语气也很……疏离，如果不是有那个对方关注自己三千八百多天的截图，乐翩险些都要以为对方不是自己粉丝，是对自己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了。 乐翩有点发憷，把素材发到她邮箱里，说：“我已经粗剪过一遍了，你看着剪辑。” “还有报酬的话，按照市场价给你，一个视频……” 乐翩想了又想，咬牙：“三百块，可以吗？” 市场价其实不贵，但粗制滥造和精品还是不一样，她希望对方很用心，剪出自己满意的视频，而对于让自己满意的视频，她的心理价位是一个视频三百块。 …… 如果对方觉得不合适，她还能再给五十块。 月月说：“可以。” 乐翩：“那我先把钱给你？” 月月：“不用，我剪好，你觉得满意的话再给。如果不满意随时告诉我，我马上修改。” 乐翩发了个表情包，确定素材已经传给对方，就让自己努力安心相信对方，放下手机，开始看番剧。 晚上，月月果然把视频发给她：“好了。” 乐翩点开。 超乎她想象的丝滑！ 保持她过往的风格，剪出她裁切素材时想要的效果，用的每一个音效、表情包都比她原本计划想用的那些还要更贴合更有趣。 最重要的是，乐翩发现，她的转场和对声音的处理，非常专业。光是乐翩注意到的，她起码降了底噪，删去了她拍摄时录进去的杂音。让她的视频显得非常清爽。 非常合适！ 乐翩看过一遍，就情不自禁马上告诉对方：“剪得非常好！” 月月：“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乐翩又仔细看了一遍，确信：“没有。” 完全没有！非常完美！ 月月：“那就好。” 乐翩：“我现在把钱转给你？直接给你就好，还是转你银行卡？” 月月输入了很久，说：“等到所有视频都剪完再给吧。” 乐翩其实想马上转给对方，这样每剪一个视频马上结清账目，她会更轻松一点。不过对方都提出所有视频剪完再给，她也没强求，只是确定：“那你现在剪过一个视频，三百块。” 月月：“嗯。” 乐翩在她名字的备注后面加了个“（300）”。 乐翩：“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比如需要我发布的时候在文案声明是你剪辑的，如果需要的话告诉我一下你的账号哦，不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发布了。” 乐翩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毕竟我很久没更新了，想赶快更新。” 月月又输入了很久，说：“没有，你发吧。” 乐翩以为对方是自己粉丝的话，应该会很想和自己有什么交集的，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说话也依旧没几个字，看上去很疏离。 不过……因为有了超乎预期的完美视频，这点疏离也变成了技能超群着的高傲和矜持。乐翩愿意接受。 乐翩编辑了一下文案，把视频发布出去。 她在短视频软件的粉丝更多一点，刚发布出去就有粉丝评论。 她一开始很担心因为断更流量下滑，等了等，发现观看量和评论数差不多，才松了口气。 这条视频的评价不错，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换了剪辑师，知道她因为身体问题请假，现在见她重新更新，评论让她先好好休息，身体好透之后再剪辑更新。 乐翩回复这条评论：“哈哈哈是找人帮忙剪的，我有在好好休息。” 粉丝：“完全看不出来，和你之前的风格一样！还说找你要一下视频里面用过的表情包呢。” 视频里面的表情包？ 乐翩平时剪视频时也喜欢插入表情包来表达此刻的感想，而月月剪辑的视频也延续了这一特点，没从她的表情包库里挑，而是另外一下千奇百怪的表情包。她看视频时也有注意到，还想着等到时候月月和自己聊天时用上那些表情包，自己就搜集起来自己用。 但月月跟自己聊天时一本正经，根本没发过表情包。 乐翩也没好意思问。 现在看到还有粉丝在说，她等了一会儿。 那条评论底下，还有很多粉丝说：“对，这些表情包好好笑，想要。” 粉丝的要求，自己当然要满足——当然，乐翩自己也想要。 她咬牙：“等着，我去问问剪辑老师。” 回复粉丝后，她再次戳开月月的聊天页面。 先把那条粉丝评论截图发过去，又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包，问：“月月老师，方便把表情包给我用吗~我很喜欢，粉丝们也很喜欢。” 月月的回复，是在视频里用到过的所有表情包。 乐翩一个个保存下来，道谢：“感谢。” 月月：“没关系。” 因为视频数据很好，粉丝反馈也很好，所有乐翩又发给月月新的素材。 不过她自己翻看素材时发现，这场活动的道具是和她关系不错的一个手作娘提供的，自己答应帮对方宣传。不过在拍摄视频时自己没说出来，打算到时候剪视频时以字幕形式在视频中间说明。可自己现在还没写好文本。 乐翩：“不对，刚刚那个视频，中途需要穿插一个道具的介绍，我现在还没写好，你先剪另一个。” 月月：“是后面那个反重力大翅膀吗？” 乐翩：“诶？你怎么知道？” 自己不是刚把素材发过去吗，她已经看到反重力大翅膀了？ 月月：“我记得你这场活动。” 也就是这月的活动，记得也很正常。但乐翩还是很感激：“哇，谢谢你。” 月月：“你放心的话可以把手作娘的要求转发给我，我写完剪辑出来，明天发给你。” 真的可以吗？ 乐翩把手作娘和自己的聊天记录发过去：“她是这样说的，你看看方不方便，如果麻烦的话先放着等我到时候写。对了，她的ID是……” 乐翩和手作娘认识很久，但因为对方CN很拗口，一时打不出来，点开和手作娘的聊天记录，搜索复制。 再点回和月月的聊天记录、 月月已经把手作娘的ID输出来了：“我知道，你之前还用过她做的魔法权杖。” 乐翩还是把手作娘的ID黏贴输入：“对对对就是她。” 月月发了个点头的表情符号，去剪视频了。 而乐翩看着月月发过来的这句话，想了想。 什么魔法权杖？ 她点去手作娘的聊天记录，搜索。 找到了。 在三年前，自己的一次cosplay里，因为自己手搓的道具过于粗糙，手作娘紧急给自己搓了魔法权杖，在成片里，自己着重感谢了手作娘。 本月的反重力大翅膀记得不稀奇，但三年前的道具，月月也还记得？ …… 对方记性真好。 这些事叠在一起，乐翩对月月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感。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视频和更新了，她去运动、吃晚饭，早早洗漱躺到床上。 她想，自己今天不会焦虑了，一定可以安然入睡。 她躺到床上酝酿睡意。 手指在手机上划来划去，先看自己的评论区。 看了大概两分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然惊醒，退出去。 不能看，好不容易现在不焦虑，再看一会儿，看到负面评价就完蛋了，心态直接崩盘，现在的平静状态就再也找不到了。 她开始无意义的刷。 刷到今天正在看的番剧的剪辑。 刷着刷着想追番，但想到热血的剧情，又忍住了。 不能看，万一忍不住一直看，熬夜看，那这两天好不容易调整回来的作息也会完蛋。 她再次刷走，随便刷着手机，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睡着呢？ 乐翩好着急。 她想去看助眠视频。 但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轻易低头。 她把手机翻来覆去的拨弄，想，那个ID是“L”的助眠博主今天会不会更新，会不会她刷着刷着，弹出“L”的视频出来？ 她刷了十分钟。 没刷到。 也没睡意。 乐翩自己戳进“L”的主页。 她想了想，找出那个小橘子的视频。 点进去。 视频还停在她上次看到的时间点，乐翩自己划到最前面，从头开始看。 和上次看到的一样，在橘皮戳出无数个小孔，用镊子把橘皮撕下来，再把里面那块白色的橘络扯出来。然后换棉签戳橘子的小孔。 之前已经听睡着一次了，但现在再听，乐翩发现自己还是很有感觉。 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只有这个砂糖橘，还有那些声音。看了两天的助眠视频，看到过这些视频的评论区，现在联想格外丰富，光是看着，就自动脑补出那些剧情。 棉签在橘瓣中间那窄窄的狭道里戳来戳去，力道越来越大，甚至溅出水来。间或，对方又会放缓动作，把棉签插到最里面，缓缓旋转。 乐翩看着对方拿着棉签的、带着手套的手指，感觉心里痒痒的。 上次她就是在这时候睡着的，但这次，很好奇后面又做了什么，她坚持不合上眼皮，看下去。 橘子被戳得破破烂烂，对方把沾满了橘汁的棉签缓缓抽出来，把橘皮剥开。 橘子果然已经被戳烂了，只剩下外面那一圈还保留着粘连在一起的正常形状。 被塑胶手套包裹、显得莫名色气的手剥开一瓣破烂流汁的橘子，拿起来。 橘子汁水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滑，沾湿手指，滑到手心。 看上去莹亮、清甜、黏腻。 “L”把橘子放到嘴里。 视频里看不到对方的长相，还是只能看到胸口的位置，但能听到对方咀嚼的声音。 没有牙齿的咀嚼声，更像是用舌头和口腔舔舐、吮吸、抵弄，把橘子的汁水完全吸进，咕噜一声，吞进去。 不仅是心，乐翩觉得自己…… 怎么这样啊。 乐翩夹紧大腿，换了个姿势。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退出这个视频，但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想法，看着视频的进度条，还有大概五分之一的时间，怎么也不想退出去，也没办法在这时候就睡着，接着看。 她告诉自己，只是很好奇这个小橘子到底会遭受怎样不堪的对待。 对方吃完橘子，把橘子多余的橘皮丢掉，剥到最后，剩下两个小小的圆形皮还连接在橘柄处，而橘柄上面，一根短短的、柔软的、白色橘芯。 “L”换了根尖头刷，开始刷那两瓣橘皮。 刷毛和橘皮内部凹凸不平的橘络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乐翩想，那这大概就是…… “L”才刷了两下，开始用刷毛轻戳那根短短的突起的橘芯。 轻轻的，戳到最底下，把橘芯都戳瘪下去，刷毛都炸开。“L”捏着刷柄，旋转—— 每一根刷毛扫过橘芯的声音都撩拨着神经，乐翩后背酥麻，就像自己也被刷子扫过一样，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发痒，神经跟着绷紧、绷到最紧，只需要最后一点刺激，就会——。 炸开前一秒，手机弹出信息提醒。 月月发给她一个文件，问：“字幕这样写，可以吗？” 乐翩好像被吊在半空中的石头，不上不下的。而且……底下站了个人。 她看到月月发来的信息，再想想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虽然只是发来的消息，但好像就是她……被月月看到了一样。 太羞耻了。 太低俗了！ 她深吸一口气，划走月月的信息提醒，也不再看视频里的画面。羞耻感唤醒了她的自尊心和纯洁良知，她不敢深想试图逃避，决定趁自己现在还有点睡意，赶快先睡觉。她把视频循环播放，设置半小时后的自动关闭，随后关灯闭眼—— 听着视频里的声音，她好像还能想到对方手指的每一个动作，还有……那种隐喻。 不要再想了！ 赶紧睡着！ 乐翩睡着了。 梦里，她变成一颗砂糖橘，被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指百般玩弄。 可她偏偏觉得很舒适，整颗橘子被玩烂了，躺在桌子上淌了一桌子的橘子汁，在自己的味道里熏熏然瘫开，毫无廉耻。 第5章 第 5 章 睡醒后的乐翩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试图给自己的梦境找到一个合理并且纯洁的解释。 想不到。 完全想不到。 她试图安慰自己，正常成年人都应该有**，自己也不例外。 但—— 之前忙得脚不沾地从来没想过这种事，现在刚休息两天，看一点助眠视频，就这样，真的合理吗？ 自己已经干渴到这种程度了？ 没必要。 不应该。 自己不是被人随意剥皮、戳弄、吸汁、用尖头刷刺激的小橘子。 自己是一个有着强大自控能力的成年女人。 自己绝对不能向这种低级的刺激低头。 不就是个助眠视频吗？ 自己绝对不能再脑补，绝对不能再联想，绝对不能再代入。 自己要把视频当做普通的助眠视频看，并且，在察觉到睡意时，及时入睡。要让助眠回归到最本真的作用。 她艰难说服自己。 最后，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力，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她起床，洗漱、去晨跑锻炼身体，回来时给自己买了早饭。她还给王韵珊发消息，告诉对方自己早上七点就醒了，去跑步锻炼，买了早饭，生活非常健康。 王韵珊回复：“果然非常健康。” 她得到肯定，越发确信——自己非常健康。昨天那个梦，完全就是鬼迷心窍、危言耸听！ 她拎着早餐回家，打开平板，一边看番一边吃早饭。 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但应该没忘记什么事吧。 她接着看番，三个小时后，觉得快到中午了，就拿出手机给自己点午饭的外卖。 手机里，月月发消息问：“了了，看到我的文件了吗？” “看到消息的话请及时回复我。” 乐翩：“……” 昨晚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她想到自己当时的心猿意马，想到月月发给自己的文件，自己好像被人看到的窘迫和羞耻。 虽然知道月月只是发了条正常的询问消息，但她太过心虚不知道如何面对，假装当时已经睡着了，没回消息。结果因为晚上做了那种梦，早上醒来不敢回想昨天所有的一切，居然都把月月的消息忘到脑后了。 现在再看到月月的消息，想到当时，乐翩…… 还是很羞耻。 她点开消息，不好意思接收文件，解释：“不好意思我忘了。” 即使心里很清楚月月绝对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做什么，她还是欲盖弥彰说，“最近在调整作息，昨天睡太早了没看到，刚刚在吃饭看番，给忘了。” 月月：“没事，你好好休息。” 乐翩打开月月发给自己的文件。 惊喜：“这很好啊！” 并不长，详细介绍了反重力大翅膀多美丽，手作娘的技术多高超，语气也和她的语气差不多，乍一眼看过去，乐翩险些以为是自己写的。 月月：“那我就用了？” 乐翩：“好。” 她觉得月月实在很靠谱，想到昨天那么晚了月月还在给自己发消息——虽然来的很不是时候，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明，那时候月月还在为了她的视频忙碌。 而她，账号的当事人，居然在想那种事情！ 乐翩真为自己觉得羞愧。 乐翩安抚忙碌的月月：“你不用着急，这个视频现在不急着更新。因为我的素材也不多了，不确定下次拍是什么时候，我暂定一周更一个，你下周前剪好就可以。” 月月：“我已经剪得差不多了，把这个文字镶进去就好。” 乐翩再次为自己感到羞愧。 她说：“那你慢慢弄，不着急。” 月月：“你也是，不要着急，相对于视频，粉丝一定更喜欢你能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乐翩心里一暖。 这些事情她也知道，王韵珊也和她说过，在评论区也看到很多次，但现在，月月作为粉丝，直接、面对面，在单独私聊的对话框里告诉她，是另外一种感觉。这一刻只是她和月月在单独对话，感受到月月对自己的关心和宽慰。 她说：“好。” 她随便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现在在好好休息，把之前因为工作没刷的番剧全部追了。” 月月：“嗯。” “这个番很好看，我也才看到一半。” 乐翩：“那你等等我，我一睁眼就在刷，很快就刷一半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追剩下的一半。” 月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好。” = 乐翩看了一下午的剧，很快，又到了晚上。 已经过去三天了，她心里还剩下些许微妙的挣扎，但已经顺从很多，觉得到了睡觉的点，就自己打开“L”的主页。在心里再三告诉自己——不要脑补，不要联想，不要代入，不要探究对方的手指多好看，不用思考受众群体都在想什么，困了马上就放下手机，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她打开主页一个自己没看过的视频，开始看。 “L”的视频在助眠视频里算比较长的那种，像砂糖橘那个视频就有二十五分钟。其他视频基本也都是这个时长，都不用乐翩再切换视频，只看这一个视频，她就犯困。 察觉到自己的睡意，她马上闭上眼，要睡。 但不看画面，耳朵捕捉着每一个声音，身体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舔自己的耳朵，并用很轻柔的羽毛、手心抚摸自己。 …… 乐翩在这种奇怪的知觉中，睡着了。 虽然好像还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但好歹没再做那种梦了，乐翩为自己感到骄傲。 第二天醒来，她继续自己的健康规律生活，运动、吃饭，追番，中午还试着自己做了饭。 因为太久没自己做饭，这次简单的午饭，乐翩花了很长时间，全部做好后已经是一点多了。她把饭放到桌子上，一起追番一边慢吞吞吃饭。 这时候月月给她发消息。 是剪好的视频，问她：“你看这样行不行？” 乐翩点开视频。 依旧非常完美！ 乐翩：“可以。” 她把月月备注后面的“（300）”改成“（600）”，说：“辛苦你了！” “不过我现在不更新，这个视频我打算下周再更~” 月月：“我知道，你昨天说过了，现在周更。” 乐翩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包：“对了，这个视频里用到的表情包可以发给我吗？” 她自己剪视频的时候经常几个表情包来回用，但这两个视频里，月月用到的表情包每个都不一样，每个都很有趣。 月月很快把表情包发给她。 乐翩接收，这么仔细看表情包，更是觉得每一个都非常有趣。她当即甩了一个表情包发出去，疑惑：“你聊天时都不发表情包耶。” 月月：“是。” 有片刻冷场。 月月好像也感觉到了，又把乐翩发过去的那个表情包发过来。 乐翩噗嗤笑出声：“但你的表情包真的都很有趣。” 月月：“这都是我从你各个平台的粉丝群里搜集起来的。” 乐翩：“哇！” 她很多粉丝群，不过她自己平时不怎么发言。偶尔消息非常多的时候会点开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吵架，确定没人吵架就安心了。那么多粉丝一定有很多表情包可以用，不过大家的表情包风格不同，乐翩也不会认真一个个翻过去。 现在听月月这么说，她说：“现在大家都喜欢这样的表情包吗？很有品味！” 月月：“这是我挑的，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的表情包。” 乐翩顿了顿。 月月这句话说的，好像她一直在各个群里蹲守，看到有可能被自己喜欢的表情包，就马上保存下来给自己看，希望自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表情包。 对方虽然话不多，也不怎么用表情包，但真的很靠谱。 乐翩：“谢谢。” 月月：“没事。” 乐翩：“我接下来还有六个视频，你想一周剪一个，还是一股脑全部剪出来？” 月月：“等到快要更新时再拿给我吧。” 乐翩：“好。” 顿了顿，给月月发了个红包，“这两个视频谢谢你啦！请你喝杯奶茶~” 月月：“不用。” 乐翩：“拿着吧，我最新视频里喝到的那个奶茶，是新品，我觉得很好喝，你去尝尝。” 说完顿了下，“不对，那是我们城市的限定新品，你那边没有吧……那你换杯你喜欢的奶茶喝！” 月月：“有的。” 乐翩：“？” 她惊喜，“你也在H市啊？” 月月：“我在这边上学。” 乐翩：“那你快收下，去喝奶茶！” 月月还在犹豫，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乐翩：“收下吧~薪酬是你应该得到的，这就当是感谢你帮我写文本，以后我就不用为那些操心了。” 月月这才收下。 乐翩放了心，接着吃饭追番。 过了一小时，冷不丁又收到月月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女生拿着一杯奶茶拍照给她看。 是乐翩刚刚推荐给她喝的奶茶。 照片最中心、很明显的聚焦点是奶茶杯子上的点单签，上面是奶茶的品牌、品名、糖度。 但乐翩看着，目光忍不住往拿着奶茶的那只手上飘。 只能看到一节手腕，还有放在奶茶前面的大拇指。 手腕白皙纤细，似乎带了什么首饰，在照片边缘，能看到一抹朱砂的红。而放在奶茶杯子上的手，手背纤薄、虎口饱满，大拇指匀称，指甲很长，泛着肉粉色。 …… 真好看。 最近总遇到手很好的人。 月月是，“L”也是。 …… 还是不要在不睡觉的时候想“L”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